星空小说 女频言情 走阴镖:尹玮菁菁番外笔趣阁
走阴镖:尹玮菁菁番外笔趣阁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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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卿

    男女主角分别是尹玮菁菁的女频言情小说《走阴镖:尹玮菁菁番外笔趣阁》,由网络作家“鹿卿”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柳芸溪眨巴着眼睛,忽然提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我们去六虎洞看看吧。”现在?她拉着我的胳膊,胡搅蛮缠般的:“去嘛去嘛!”现在贸然去六虎洞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尤其是我二十五岁生日将近,在此前阵法未成,坚决不能冒险。况且,这个柳芸溪来路不明,一个陌生人会不顾自己性命的去救另一个人,本来就很可疑,我没说什么,佯装闲聊般的打趣她:“你呀,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啊,这么晚了,快去睡觉。”柳芸溪啧了一声:“这笔记还没看完呢,这就走了?”“你快把笔记还给三舅,这可是他的命根子,也就是今天喝醉了才愿意给你,明天要是醒酒了,肯定要和你急。”她又翻了几页,满不在乎:“行吧行吧,那我待会儿把笔记放回去。”从柳芸溪来二舅家,说要嫁给我开始,她似乎就自然而然的接受了这...

章节试读

柳芸溪眨巴着眼睛,忽然提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我们去六虎洞看看吧。”
现在?
她拉着我的胳膊,胡搅蛮缠般的:“去嘛去嘛!”
现在贸然去六虎洞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尤其是我二十五岁生日将近,在此前阵法未成,坚决不能冒险。
况且,这个柳芸溪来路不明,一个陌生人会不顾自己性命的去救另一个人,本来就很可疑,我没说什么,佯装闲聊般的打趣她:“你呀,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啊,这么晚了,快去睡觉。”
柳芸溪啧了一声:“这笔记还没看完呢,这就走了?”
“你快把笔记还给三舅,这可是他的命根子,也就是今天喝醉了才愿意给你,明天要是醒酒了,肯定要和你急。”
她又翻了几页,满不在乎:“行吧行吧,那我待会儿把笔记放回去。”
从柳芸溪来二舅家,说要嫁给我开始,她似乎就自然而然的接受了这件事情,我们两个人的关系,也微妙的近了起来。记了电话,加了微信、甚至连短视频软件的好友都加了一个。
三舅喝饱了酒,在客房呼呼大睡,柳芸溪在另一间客房玩手机,时不时分享一些乱七八糟的视频给我,还偏要强迫我看了才行。
睡意袭来,我似乎又闻到了一股莫名的,香,那种香入骨髓,沁入肺腑的味道似乎要一点点进入我的五脏六腑一般,大脑在睡意中逐渐放空......
我又一次看到了。
这次看到的,是黑夜里的一次婚嫁仪式,黑黝黝的小树林像两头会吃人的巨兽,唢呐吹响,将可怖的黑暗添上了一层喧闹,但这喧闹声并不让人觉得热闹,而是有种凄凉的烦躁。
大红的轿子被几个人抬着,轿子的门帘上编织好的黄色珠帘一颤一颤的,走一步、颤一下......
为首的人抱着一只雌鸡,轿子旁的两个壮汉也觉得十分眼熟,手里拿的却是......两叠冥币!白色的、黄色的圆纸剪成铜钱的模样。
他们喊着:“天地为证,鬼吏为媒。自此寒衣有人添,孤冢有伴守。余情难了,便生死相许,生者安,逝者宁,冥冥之中,姻缘永续......”
像是冥婚的念词。
我站在树林中央,看着一行人朝我接近过来,他们都穿着大红喜字的衣服,举起的两个喜牌,上面写的竟然是两个大大的“奠”。
诡异至极。
忽然,一阵风吹过来,吹起了被抬着花轿的帘子,帘内的风光露了出来,我看到了新娘的面孔——这不是,柳芸溪吗?
众人皆见天地,唯独她似乎见到了我,盯着我朝我笑。
众人死气沉沉,唯独她似乎是鲜活的,眉眼生动。
忽然,头痛欲裂——接着就是耳鸣和怪叫,似乎有无数灵魂和声音撕扯着我的意识,我沉沦在这个寻不到出口的梦魇里。
......
后来意识彻底昏沉,不知是掉入了梦魇,还是陷入了沉睡,直到第二天日头东升。
三舅打着长长的瞌睡来敲我的门:“煦杭啊,芸溪回家了吗,有没有跟你说啊?”
我被三舅从睡梦中惊醒,哪里能记得这些事情,懵懵懂懂了半分钟,这才意识到三舅在问什么,不过柳芸溪自己也有家,那么大的人了又跑不丢,又不用事事找人汇报,怕什么?
我摆手:“应该是回家了吧,我们村子才多大,能有什么事?”
我忽然发现,今天一早,雪竟然神奇的停了。
三舅念叨:“一个新郎、一个新娘、一个童子滚婚床、长姐一位描红妆、长辈以为坐高堂——眼下就差一个长姐了。”
我们家子嗣不算多,除了很多年前死去的表姐,我似乎还真没有什么姐姐,除非就是一些远房亲戚家,辈分上算姐姐的一些姐姐。
三舅思考片刻:“我记得我师傅给我说的是,需要一位妻子家的长姐。”
“这有什么区别,三舅,你别是记错了吧?”
三舅:“这事情绝对不能马虎,这是我师傅亲口告诉我的,当年他强调了不下三遍,一遍又一遍的问我记住了没。”
我摆手:“行吧,那我去问问芸溪,看她家里有没有姐姐愿意的。”
其实不是我大意马虎,做这种事情还想着找平替,主要是还阴债这件事情凶险万分,牵连进来的人都跟着多添一分风险,我不知道柳家的女儿多不多,但无论如何,也该考虑人家愿不愿意、放不放心把两个女儿交到我们这边。
我给柳芸溪打电话,没想到打了两个都没有接通,连微信也是毫无回应,我又打开短视频软件,这个点也神奇的并不在线。
三舅朝院子看了看日头:“得了,估计你们年轻人还在睡觉呢,下午再打吧。”
我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个梦,开始莫名其妙的有了些担心的情绪,柳芸溪她......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上一次看到那些异象,王顺脑袋磕到了石头上,差点送了命,这次呢?
我接连给柳芸溪打了十几个电话,从一开始的无人接听,变成了不在服务范围内,我这心急如焚的往柳家赶。
收到柳芸溪回过来的电话,她语气欢快,有些微微的喘气,似乎在走路:“赵煦杭,一连十几个电话,你最好有正经事!”
“你......”在这样紧要的关头,我却差点忘了我要问什么。
“你什么你,快说!”
“你在哪?”我问。
“我在去六虎洞的路上呢,山路上信号不好,所以一会儿打的通,一会儿打不通的。”
真是犟啊,昨天说不陪她去,没想到今天一早竟然一个人跑上去了!
大概是天寒,被她气的大口吸了两口冷空气,竟然有点咳嗽起来,干咳了好几声之后:“你现在具体在哪里?”
“干嘛!”
“当然是过来找你了,不要乱跑,我陪你一起上去。”
已经是这个情形了,想必劝是劝不住的,我只能答应陪她一起上山,没想到他的下一句话,让我顿时心口一紧。
她似乎停顿了几秒,大概在观察自己在哪里:“不知道,反正就是在上山的路上,旁边有两排黑压压的树,树的中间有一条路,再往前两旁是农田,对了,这路窄的很,大概也就是农田的主人们会经过。”
她的这些描述,明明就和我昨天梦里的一模一样!
我顿时有些慌乱:“你听我说,现在、立刻、马上下山,我去接应你!每隔五分钟,在地上随便做点什么标志,最好是给我回个电话报平安。”
她倒是还在那边嘻嘻哈哈:“怎么啦,难不成是在担心我,放心,我多大个人了,不就是上一趟山,能有什么危险?”
我来不及多想,穿好衣服,又随便拿了一件厚的外套,就朝六虎洞的方向狂奔。

只见三舅开始顺着王顺的中指,从上往下捏。
我也跟着三舅捏起了另一把手,把覆盖的厚厚的积雪去掉,王顺脑袋下面还有血。血被雪水和在一起,变成了猩红色的泥泞。
我摸到王顺冰冷的手,心下疑惑:这还能活吗?
不管三七二十一,我也跟着摸,从上往下的第一个关节处完全没有任何跳动的痕迹,再往下该是第二个关节,三舅直接略过去了,对,毕竟人撞鬼的情形多,人遇上神作怪的少之又少。
也没有任何跳动的痕迹。
三舅的脸色十分不好看。
王家父母泪流满面的问:“怎么样?”
三舅没有回答,只是说:“再看看。”
再看看的意思不言而喻,我不甘心的继续摸,竟然在中指的第二个关节处,摸到了猛烈的跳动!
“有脉!”
三舅也按上了那一处:“果然有脉!还有得救!快,把人拉回去!准备香料泡水!”
香料泡水是我们这边的一个习俗,就是艾草加盐,烧热泡水后给人泡澡,可以去除晦气、寒气和邪气。
柳芸溪拉着我,悄悄在我耳边问:“这都冻直了,热水泡澡不会泡死他吗?”
话糙理不糙,可这也太糙了。
三舅听到后,干咳了一声:“对,先得泡凉点的水,再慢慢往高加。”
众人赶紧烧水泡草药,用棉被裹在王顺的身体上,又泡了药浴,这才算是好了一些,不过折腾了这么久,天已经到了三更。
三更天在这样诡异的日子里显得格外可怖,一屋子的人待在屋子里,点着灯各自做各自的事情,王婷已经困得快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但依旧在客厅不肯走。
雪还是在下,王顺慢慢的恢复了一点血色,呼吸从孱弱,变得越来越安稳。三舅给他又找来了一些干艾草,烧成灰压在了枕头下面。
王顺额头上的上虽然看着可怖,但实际上也并没伤及要害,至于那个电话到底是几点打来的,谁也没有再提。
三舅看到王顺已经好转,便准备走。
柳芸溪忽然站出来,昂起了头:“赵煦杭刚刚给了我一样东西,这是让王顺好转的关键药物。”
王婷从快合上眼的状态最近惊醒:“什么东西?”
柳芸溪神秘的笑:“反正就是一颗驱鬼的药丸,其实没有它也看着与常人无异,不过嘛至于智力正不正常,以后会不会继续摔跤,那——就不得而知了。”
王母着急的问:“那你倒是给我们啊!”
“那不行,你们刚刚又是去人家家里又是讹钱,又是逼迫的,凭什么给你,除非——”
“除非什么?”
柳芸溪的眼睛亮了亮,杏眼里都是狡黠:“除非你把他签字的合同拿过来,让我烧毁,之前说的统统不作数,这样我就给你。”
王大娘第一个不同意:“那不行,那二十万是我的!再说,合同也签了,那上面可是写明白了,是他和我侄女结婚!”
柳芸溪翻白眼:“那可是你们先反悔的,怎么,现在又想嫁了,那我收拾回家,王婷嫁!”
我看着她气鼓鼓的眼神,似乎这个女人脾气还挺大,看着瘦瘦弱弱,怎么说话,一点面子都不给人留?
柳芸溪忽然给我递了个眼神,我立刻会意:“那也行,只要你们愿意冒这个险就可以。”
王婷早就被今晚的事情吓破了胆子,哪里还想着嫁人,现在不屁滚尿流的连忙跑就不错了。
她哆哆嗦嗦的:“不行!绝对不行,只是这么沾了点边,今天的事情顺儿差点死掉,我不嫁!谁知道六虎洞里有什么诡异的事!”
柳芸溪反问:“不嫁?你合同都签了,你不嫁?”
“不嫁就是不嫁,你能把我怎么样!”王婷有些激动的冲她吼,王婷那个怒不可遏的样子,真怕她对柳芸溪拳脚相向。
我站在两人中间,把柳芸溪护在身后:“不嫁就不嫁,那你毁了那合同就是了。”
正在害怕时候的王婷被这么一激,迅速从抽屉里抽出那两张合同,她爸看到后立刻制止:“你疯了?”
王婷像是被猜到了尾巴的猫:“爸!你能不能为我想一想,你不是没有看到今天的状况,总不能为了钱连命都不要了吧,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嫁的,如果你想要人家的钱,那你就自己嫁!”
一屋子人顿时鸦雀无声,王爸爸被王婷的这番话彻底激怒,抬手甩了她一个重重的耳光,王婷非但没有忍受,反而抄起桌上的鸡毛掸子,两人扭打在一起——
合同被拍在桌子上,柳芸溪悄悄的拿回来,随便拿了一颗东西扔进一个有水的杯子里,拉着我和三舅一边往外走,一边假意劝架:“别打啦,毕竟那么多钱谁看了不眼红,你也要原谅你爸——”
随后我们快步走出房间,踏入白茫茫的大雪之中。
“你往杯子里扔了什么东西?”
“糖块嘛,我这么心地善良,又不可能给他投毒。”柳芸溪看我一副无奈的样子,又去拉我三舅:“是不是啊,三舅?”
“胡乱叫。”我三舅虽然这么说,但语气却没有丝毫怪罪的意思。
我也没有提刚进院子里看见的那一幕,回到家之后,我在卧室里再一次集中注意力,想要再次看见那种异象,却怎么也看不见了。
这时候柳芸溪忽然来敲我的门:“赵煦杭,你睡了吗?”
我拉开门,她正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蹑手蹑脚的从外套的怀里掏出一本书,上面写着:杂术笔记。
“这是你三舅那本经常带在身边的书,他今天喝多了,我从他那里骗出来,我俩一起长长见识怎么样?”
这......这书是三舅的命根子,据说是王瘸子教他时的一些笔记,平时碰都不让人碰一下,今天怎么被她骗出来了。
她翻开了上面的某一页:“啧,这谁写的字啊?这也太丑了吧,六虎洞......金木水火土,什么和什么啊?”
我拿过来看了一眼,是这个笔迹我竟然时空可以认出来的,上面写着:六虎洞实则是凶神栖息之地,有五行六仙镇压,分别是金木水火土。
柳芸溪疑惑:“金木水火土不是五行吗,怎么会是六仙?”

媒人看到那两个八字,立刻回道:“这两个一个是李家的姑娘,是个大学生,在省城里面工作——另一个是我自己家的侄女,是个老师,工作稳定,人也温柔的很。”
三舅继续在几张八字里仔细搜寻,忽然又拿起了一个:“这位呢?”
媒人脸上有一刹那的尴尬,眉头微微皱了皱:“这......这怎么也进来了?这姑娘打上完初中就辍学了,家里喊她找个人家也不找,也不知道想做什么!”
我问三舅:“这个八字怎么了吗?”
三舅没有多说,只是略一点头:“这丫头的八字和你很相配。”
我思来想去,忽然问媒人:“大娘,我的情况你想必也听说了,我的婚宴要在六虎洞办,这样的鬼鬼神神的事情,她们真的不害怕吗?”
媒人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拍大腿扯着嘹亮的嗓子笑:“嗨呀,我看你三舅就是说疯话,开玩笑呢,你这么年少有为,不就是前段时间偶尔倒霉了一次,出了车祸吗,怎么也神神叨叨起来了?”
我右眼皮一跳:“大娘,你不会压根就没和人家说吧?”
媒人摆手:“说什么说,这都什么年代了,也不怕人家笑话!”
“你!”我气极反笑:“这真的不是开玩笑的!”
媒人随便点头糊弄着:“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之后和她们交代一下。”
说完了这话,媒人转头就往门外走去,白茫茫的大学覆盖了一切,檐下路滑,她一边小心的挪动步子,一边扶着墙。
忽然,她脚下忽然一滑,竟然往后栽了下去!后脑勺直愣愣的磕到了不远处的台阶!
“咚”的一声,是闷响,媒人竟然就这么在雪地里躺着,过了半天都没站起来。
三舅连忙出去扶,媒人竟然就双目无神,睁大双眼呆呆的望着正在下雪的天空,四肢僵直的登着,脑袋下是一滩血。
三舅吓了一跳,连忙去试大娘的鼻息,食指从鼻下收回来的时候,三舅的脸色异常难看。
我倒吸一口凉气:“还有气吗?”
三舅点了点头。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三舅,吓我一跳,看你这脸色,我还以为她——”
三舅叹了口气:“还有气,确实还不算坏,不过她这情况......”
媒人忽然尖叫着从地上弹起来!
她脸色惨白,这时候任凭谁叫都看着呆呆傻傻的,接着就是惊慌失措,仿佛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看见了!我看见了!有人抓着我的脚,把我拉倒的!”
眼看着她又要滑倒,我连忙拉住她,我妈找来了包扎伤口的纱布,又找来了药酒,给惊魂未定的媒人包扎伤口。
媒人还没恢复神智:“你没看见吗?不可能,那么明显,台阶下那么明显的躺着个血淋淋的女人,你没看见?”
我妈摇了摇头,安抚她:“王婶,你是看走眼了吧,今天天气冷,肯定是冻得眼花了,哪有什么女人?”
她不停的摇头,面色仓皇而无助,我在堂屋听到声响,怕王大娘又出什么事情,于是就推门进去看。
谁知王大娘看到我,那一双眼睛瞪的铜铃一样大,直直的看着我,往我妈身后躲:“你别过来!”
“怎么了?”我也没有贸然上前。
我妈把王大娘护在身后,安抚她的情绪:“没事没事,他是煦杭啊,怕什么?”
“煦杭啊,你身后有人。”王大娘几乎是一边哭喊一边抽泣,手在瑟瑟发抖,指着我背后:“一个女人,一个披头散发,穿着红色衣服,七窍流血的女人!”
我听完这话,背后一阵发凉,不知道是天气冷,还是害怕,顿时有种寒毛倒竖的感觉。我的颈侧好像有人在轻轻吹气。
我妈一边安抚王大娘,一边给我递了一个安抚的眼神。
我从王大娘醒来之后的只言片语中捕捉到了关键词: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
我忽然大着胆子问王大娘:“大娘,那个女人穿的红衣服?”
“对。”
“那她现在站在哪里?”
王大娘似乎有些害怕的不敢看我,我作势就要往前走。
她啊的一声,大叫了起来:“啊!别过来,你别过来!”
“好,那我就站在这里。”
王大娘躲在我妈背后,盯着我的右侧后方描述起了那个“女人”。
“她就趴在你背上,她身材削瘦,眼睛瞎了,两个血窟窿——正往下滴血,一滴一滴的沿着脸滑到下巴上,瓜子脸,她好像在哭?我总觉得她长得有点像谁......”
至于像谁,她没继续说,仿佛是“那个女人”走到了王大娘面前,她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胳膊推搡着空气,大喊救命。
三舅这个时候并不在家,他说这一场雪下的有些怪,要出去查看一下。闹腾了大半天,我忽然想起前不久我占卜问这场大雪的一个卦象。
泽风大过。
养成后有成,物成必动,动则有过。
很奇怪的一个卦象,这是个凶卦,但在某些意义上又没那么凶,明明是这样天降异象的一场雪,就算有神鬼作祟,在卦象上也应该显示的是阴气过重,而这一卦是阳气过重而失调。
难道,六虎洞里的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而是一个凶神,而且十有八九这个凶神,与这里的莫个人,或是某些人有过节。
起因动念,还是一场因果吗?
我有些想不通,难道是这里百年前破土挖山触了煞气?
正这样想着,三舅隔着风雪踏进了屋子,他撩开门外的门帘,身上都是白皑皑的雪,他一边把脚底下的雪磨干净,一边给我手上塞了几株水草。
“我劝你,尽快准备你的婚礼,这雪下的不寻常,很有可能是六虎洞里的那位作祟。”三舅指了指我手上的草:“这几株水草是我从六虎洞里面拔的,这么冷的天气,洞穴内竟然十分温暖,温泉水不停的往上冒,还长了许多水草。”
六虎洞确实是有常年的温泉,但北方的冬天寒冷,即便是温泉常年不冻,也难有长势如此茂盛的水草,何况是今年下了这么多天的雪?
我叹了口气:“我哪儿能想准备就准备啊,我现在还是之前的那个要求,愿意和我结婚的那个姑娘必须是知道这些事的,再怎么说,也不能害了人家。”
三舅摇了摇头,从怀中拿出几张纸条,我还记得这是王大娘刚给我们的生辰八字,三舅抽出了其中一张:“我当时说这张,和你的8字十分相配,其实但除此之外,这八字很契合我们的符阵,但我总觉得这个八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三舅年轻时,多多少少也跟着王瘸子学过不少本事,说不定这个姑娘的八字,是他给看过的呢。

人似乎总是这样,肆意生根的欲望绵延不断的疯长,不该得到的得到了,就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更多。
哪怕是有朝一日,把向命运偷来的东西再还回去,也觉得是一种失去。
胡贵也是如此,他背上背着陷入沉睡的孩子和他为数不多的行李,行李里面包裹着一些高粱米,煮熟的高粱米黏糊糊的粘在一块儿。
他在干燥的凌晨里走啊走。
其实胡贵选在凌晨出发,一来是不想在离开时和殷三良打照面,二来就是怕再碰到抢地的恶霸,那人昨天在殷家没占到便宜,怕是怀恨在心,会寻衅报复。
可没想到造化弄人,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从殷家出来没一会儿,往南边的田埂旁走,远远看过去,一伙黑压压的人正围坐在一块儿,锅里正煮着不知道是树皮还是鞋底的东西,黑乎乎的翻滚着泡。
那男人一眼就看到了胡贵,没来由的拽着他往田埂底下拖,在背上安睡的小孩受不了这一个不稳,从睡梦中醒来,在天旋地转里开始扯着嗓子哭。
这一哭,那些人竟然眼里露出了贪婪的神色,里面的一个老汉哆嗦着:“有小孩儿,有小孩儿!我明儿不用死了!”
看殷三良的记忆这么久,我才反应过来他们说的那些活和死的代价,这群人大抵也是从南边逃荒过来的,他们不仅仅是以家庭制,而是大规模的成群结队,一路上找得到食物便吃食物,没什么粮食吃的时候就去打家劫舍,偷抢掠夺。
再没有什么吃的怎么办呢?
就把利刃挥向自己的同伴,吃人!
在他们的观念里,先是将利刃对准没有攻击力的,也没有技能给大家带来利益的弱小,先是干不了活、赶不了路,还要吃喝拉撒的小孩;再是体质差,没有办法抵挡攻击的老人;再往下是体力相较男人较差的女人。
胡贵抬眼望过去,活着的几个几乎都是青中年五大三粗的壮汉。
他们上来就要抢胡贵的小孩,为首的男人还过来商量:“喂,你也算是个青壮年,实在不行就加入我们,我们把这里的人都赶跑,熬过了这个灾年,这块地就是我们的。”
胡贵抱着孩子不撒手。
那男人继续劝:“你也别不愿意,不就是个孩子吗,我们还有个老头能继续熬下去,你把孩子交出来,以后也有你的一口吃的。”
胡贵还是不愿意,那男人终于忍无可忍的过来抢。胡贵身上还受着伤,哪里是他们这群青壮年的对手?没一会就被打倒在地,怀里的儿子还在哭,被胡贵蜷缩着抱在怀里,抵挡住了如雨的拳头。
胡贵在想什么呢?我不知道。
是劫后余生好不容易保住了儿子的命,怎么说也不愿意再次将利刃挥下?还是有了温饱之后尚存的人性,不愿意就此抹杀。
胡贵被打的口吐鲜血,他知道这个关头意味着什么,也知道儿子的命他大概是保不住的,哪怕是多拖延片刻,又有什么意义呢?
最后他也许会被打死,接着变成这群人接下来的粮食,再过几天就是他的儿子。
胡贵被打的不知道是麻木了,还是绝望了,只是一个人蜷缩起来,抱着孩子一动不动的看月亮。
苍白的月色照下来,天地间如同阎罗殿一般亮也亮不真切。惨白的月华照在人扭曲的脸庞上,如同上了奈何桥的恶鬼一般。
前面不远处是一座山神庙,庙前还搭着每年春季祈求风调雨顺的唱戏台子,这里的人都怀着臣服天地的心思,一遍遍祷告着苍天有眼。
在月色中,重重叠叠的记忆如同大浪淘沙,这一幕与尘封许多年前的记忆重叠,这个山神庙的位置......这不是上六虎洞的路吗!
我这才发现,田埂旁边就是一排密密麻麻的树林,隔着一条草木稀疏的小道,另一侧还有一排密密麻麻的树林。
这是上六虎洞的那条必经之路!
而山神庙后面,就是六虎洞!
就在我愣神的几秒,一个男人踢坏了胡贵的包裹,稀稀松松的米糠落在地上,被风吹开,高粱米黏在一块,滚着米糠转了好几圈。
为首的男人看见这些粮食,面部顿时扭曲:“你大爷的,这不是还有粮食吗,昨晚老子去搜刮的时候,你不是说没了吗!”
另一个男人从蹲下来查看,一脸欣喜的将落在地上的粮食捡起来:“又是一顿,老大,太好了!”
那男人却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来:“可不止一顿。”
胡贵知道他们的意思,大概是还不打算放过自己和儿子,情急之下就连滚带爬的往一旁跑,又被拽着后脚拖回来。
胡贵瑟瑟发抖:“别吃我,别吃我......”
壮汉冷笑:“不吃你,哥几个拿什么填饱肚子呢?”
胡贵内心涌上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我有办法。”
我心里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他要做什么了,他把破布袋从身上解下来,将里面的所有粮食都交给他们:“我知道哪里有吃的,而且我能让你们至少活到明年秋天,但是你们得保证我和我家孩子的命。”
众人听到这样的话,有开心,也有怀疑。
万一这人是胡诌骗他们的呢?
胡贵领着为首的男人,当天夜里,潜入了殷家。
为首的男人,他们都喊他大当家,胡贵拉着大当家,从殷家后院的地道下去,顺着一节一节的台阶到了最底层。
殷家不愧是家底厚实,大当家看到一排排的粮食储存地都目不转睛,打开一个就是满满的高粱米,要么就是满满的米糠。
这个年头,能成功熬过去了。
可惜还没等他们高兴多长时间,殷三良就发觉了异常。殷三良自流民大幅度涌进城中之后,晚上就总留个心眼,在自家的粮食仓库里。
毕竟那里放的都是全家人支撑着过日子的粮食。
殷三良看到黑漆漆的两个人影,拿起竹竿子就是往上打:“大胆贼人,偷到你爷爷我头上来了?”
竹竿破开空气,飒飒落在他们身上,一下又一下是皮开肉绽的声音,殷三良发现他们两个人,只有一个人在上蹿下跳的躲,另一个人就呆呆的站在那里挨了一下又一下。
可站在黑暗里又能瞒多久呢?
大当家逮了个机会落荒而逃,殷三良往前走,看到了呆立在那里的胡贵的正脸,霎时间两人无言以对。
殷三良就问了一句:“那人是你带他来的?”
这一句也是最清楚明白的一句。
胡贵点头。
接着,外面又是一阵错落不齐的脚步声,各式各样的杂乱人声,听起来像野兽的嘶吼。

正这么说着,大表弟就从房间里出来了,大表弟名叫郑俢宇,是跟二舅妈姓的,这都是我外出读书之后的事情了,具体情况我们都不太了解。
郑俢宇看到我们一行,走过来朝我们打招呼,算是迎接。他整个人的气质温润如玉,脸上挂着浅淡的笑,礼数周全的带我们进门,又忙前忙后的倒水。
我见家里没别人,有些好奇:“修宇,你今年一个人回来过年,小妹呢?”
“你弟妹在家里说是要和闺蜜们举行跨年party,小妹好奇,就非要留在那边。”
三舅开始打量屋子的装潢设计,我点了头,看起来他和妻子的关系应该也不算疏远,之前听说他们在县城里买了房子,大学一毕业就结了婚,两个人工作也还算是体面,就算是形婚,做到这一步也属实难得。
三舅把六虎洞的事情都讲给他听,不论是他愿不愿意,都必须有知情的权利。
他听完之后,思考了片刻,答应的倒是十分痛快。
三舅当然没说童男的事情,我们也就当没有这回事。
事情交代的差不多了,二舅妈便开口道:“你们也忙活了一晚上,就在这边稍微歇一会儿,我去给你们做饭。”
“不用,您别忙了,下午为照顾王大娘的事情就麻烦您不少,我们回去自己随便吃点就行。”
正在这里推脱拉扯的时候,大门忽然被人从外大力推开,梆的一声!
郑俢宇倒水的手顿了一下:“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还没等大表弟走出家门,吵嚷的声音已经越行越近,是几个年轻女孩结伴过来的,后面还跟着两对老夫妻,以及王大娘。
王大娘额头上的伤口已经被包裹好了,现在整个人看起来也恢复了神智,拉着两个姑娘往里走:“你妈说你们来这里了,那我们就在这里说道说道!”
表弟看她身上有伤,想过去扶,被王大娘一下甩开:“你们一家衰神,到底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事情明明那么严重,还敢让我说媒!”
修宇听完这话,忍不住道:“王大娘,这话说的就有点......”
王大娘立刻扶住自己受伤的头:“这大雪封山的连个大夫都找不到,要不是去你们家沾染了晦气,我怎么可能摔成这样,赔钱!之前还想骗我把侄女嫁进来,简直是骗婚!”
听到这话,我顿时有些生气,但更多的是气她的无理取闹:“大娘,你这话说的就很没有道理了,我早开始就和你说过六虎洞阴债的事情,我也说了,我三舅现在有了解决的办法,但仍然存在一定风险,无论如何都要和相亲的女孩子讲清楚,是你自己没有说,是不是?”
王大娘捂住头:“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现在头疼的厉害,什么都不记得,反正得赔钱!”
“医药费我肯定会赔你,但现在大雪封路没办法去银行,我给不了你现金,你说吧,要多少钱?”
王大娘瞪大双眼:“二十万!”
什么?
二十万?
“王婶,你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你这个伤虽然是在我们这摔得,但也不能都是我们的责任,虽然煦杭现在在上城是立住了脚,但也不代表他辛辛苦苦赚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呀,你这不是敲诈嘛?”
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王大娘仰着头:“二十万,给还是不给?”
三舅笑了笑:“王婶,你是刚从阎王殿走过一遭的人,非得把阴德损尽,再回阎罗殿去吗?”
“死疯子,你别以为疯言疯语就能吓到我!”王婶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个阵法根本找不到八字合适的人,只有这两个姑娘,你要是给我的话,我还能帮你说道说道,彩礼五十万,就和你假结婚一下。”
我懒得与这种人争论:“算了,年后我让我们公司法务部的人联系你吧,王大娘你受伤的事情我们走公,至于愿不愿意嫁,这就是两位姑娘的事情了。”
长相柔弱的那个是李若若,是媒人之前介绍过的,在省城里工作的那位,另一位长相普通,是王大娘的侄女,是个老师的那位,叫王婷。
虽然我这几年都不在村子里,但多多少少也知道谁是谁。
李若若和王婷对视了一眼,王婷率先开口:“我知道你结婚也并不是单纯为了结婚,而是要保命,我相信你的命肯定不止五十万吧?”
李若若点了点头:“对,如果没有五十万彩礼的话,那就不用考虑了。”
接着,王大娘掏出一份文件:“把这个签了吧。”
我拿过来一看,是一份财产赠与书,里面写着,举办婚礼要自动赠予五十万彩礼,还要给房子、车子等等,婚礼结束女方安然无恙的话,就一别两宽。
如果有个三长两短,那就需要我自动放弃拥有的一切财产,全部转移给女方作为赔偿。
王大娘笑着说:“想想吧,钱和命哪个重要?”
李若若咬着嘴唇,目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她小声问王大娘:“大娘,他真的会给吗,万一——”
我叹了口气:“你们确定自己已经想好了,你们确定敢冒这样的风险?”
王婷立马点头:“敢啊,只要钱给够,我当然敢。”
我接过合同:“那签字吧,但必须有一个前提,如果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要额外预留出五十万,给我爸妈养老。”
王婷不愿意的撇嘴,李若若犹豫的点了点头。
三舅惊讶:“你疯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么大一个公司拱手让人?”
我毫不犹豫的签下字:“三舅,你也说过,钱财乃身外之物,况且,我相信你,我们肯定会没事的。”
王大娘继续道:“还有给我的二十万,必须打欠条!”
我也没说什么,给她写了张欠条,按上手印。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最重要的是活着,那些钱又算什么。
王大娘眉开眼笑的接过欠条,捧着看了许久:“那就说好了,大雪停了之后,你立马让人过来送钱。”
“行。”我点头。
就在这时,不知为何,窗外的风雪更大了,密密匝匝的雪花不要命的往下掉,大风卷起铁质的大门,咣咣作响。
三舅看着天气:“那婚期就这几天举行。”
“不行!”王大娘冷哼:“见不着钱就想结婚,做梦!那合同上可没写,要什么时候办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