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小说 其他类型 疯批公主嫁奸臣,皇上你确定要赐这个婚?沈昀渊云衿雪后续+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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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时

    男女主角分别是沈昀渊云衿雪的其他类型小说《疯批公主嫁奸臣,皇上你确定要赐这个婚?沈昀渊云衿雪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肆时”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她的手拢在衣袖里,已然不动神色地将随身带的匕首握住,面上却依旧一派和气,”几位这是什么意思?““监察司查案。”未见人先闻声,仇霁寒颇有派头地跨马而来,抖落出一纸审查令,显然是记住了上次吃的瘪。云衿雪眯眼,心道不妙,此处不在沈府,仇霁寒携令拘她,名正言顺、轻而易举。“仇大人,拘我也得把话说清楚,我一介内院女子,何来发难?”仇霁寒翻身下马,将白纸黑字的状告置于她眼前,”有人检举,云三姑娘云衿雪为情谋杀胞姐,即刻拿下。“云二姑娘?她的事不是归领侍阁管吗?云衿雪来不及思考个中细节,色令内荏质疑道:“我记得监察司监理一职已然被撤,仇大人此举不合规矩吧?”仇霁寒笑意不减,戏谑看她,“谁说我查的是明台案,此行我查乃是云府投毒案,给我带走!”说罢,...

章节试读

她的手拢在衣袖里,已然不动神色地将随身带的匕首握住,面上却依旧一派和气,”几位这是什么意思?“
“监察司查案。”未见人先闻声,仇霁寒颇有派头地跨马而来,抖落出一纸审查令,显然是记住了上次吃的瘪。
云衿雪眯眼,心道不妙,此处不在沈府,仇霁寒携令拘她,名正言顺、轻而易举。
“仇大人,拘我也得把话说清楚,我一介内院女子,何来发难?”
仇霁寒翻身下马,将白纸黑字的状告置于她眼前,”有人检举,云三姑娘云衿雪为情谋杀胞姐,即刻拿下。“
云二姑娘?她的事不是归领侍阁管吗?
云衿雪来不及思考个中细节,色令内荏质疑道:“我记得监察司监理一职已然被撤,仇大人此举不合规矩吧?”
仇霁寒笑意不减,戏谑看她,“谁说我查的是明台案,此行我查乃是云府投毒案,给我带走!”
说罢,这时迟那时快,几个领侍阁官兵当即下马,压住云衿雪的肩臂,将其带走。
“领侍阁,这就是夫人外传到丞相府的簿册。”梅溪匆匆带簿册回领侍阁复命,将街市所见一五一十地汇报一番。
那簿册看起来不厚,小小一本摆在那里,沈昀渊一想到这本簿册原本此时应当呈在张相手上,成为刺向他与领侍阁的一把刀,就愈发觉得自己几日前对云衿雪的恻隐之心来得讽刺。
沈昀渊啊沈昀渊,你走到这个位置竟还犯蠢,当真无可救药。
他唇角浮起苦涩的弧度,手上却利落地翻开了簿册,可纸面不如料想的满满当当,只有零星几字——
“二月初三。辰时起,粥淡无味,渊不满。未用午食,酉时归府,食饭一碗,不喜萝卜。”
“二月初四,辰时起,烛台位置变动,渊大怒。未用午食、晚食,亥时归,宿书房。”
“二月初五,辰时起,朝食小菜脆爽,渊大喜,多食一碗。未用午食、晚食,亥时归,宿书房。”
“二月初六......
“二月初七......”
每页纸寥寥几字,写满沈昀渊在府起居。几时起,几时归,食几碗,喜何物,哪有一星半点领侍阁情报的字样。
沈昀渊阅完一册,只觉怔愣,满心茫然。
自张相朝堂说亲之时他便深谙,云衿雪心有图谋,可是......这是为什么?
梅溪立于一旁,亦是迷惑,思索猜测到,“莫非张相狡猾,知道我们会截获簿册,故意狸猫换太子?”
“不是。”沈昀渊低垂着目光,指腹细细摩挲簿册青蓝色封面上的暗纹。
他想起来,他早就见过这本簿册的,在他第一次与云衿雪同床共寝的那晚。
女孩遮遮掩掩的衣袖下,露出的半角是青蓝的痕迹。
她从那时起,就想好了拿这本“沈昀渊起居录”去打发张相那个老狐狸了吗......
沈昀渊一腔疑问无法付诸于口,此刻的他满心满意只想将那貌似冷清却狡黠如狐狸的女子拘到身前,捏着她的下巴让她不得不看着自己,不得不说实话地告诉他。
为什么?
可是下一秒,按插在监察司的探子却来报——“领侍阁,夫人被仇大人带走了!”
为什么世人会把仇霁寒这只“笑面虎”,抬到和“冷面阎王”并驾齐驱的位置上,云衿雪今日算是大彻大悟。
监察司拿人,证据呈上,逮捕令下,你进了监察司的大门,不脱层皮大抵是没法出去。
“仇大人好威风,没有证据就要对领侍阁夫人用刑吗?”
云衿雪被绳索捆住,也懒于挣扎,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平静模样,看得仇霁寒牙痒痒。
他讥讽一笑,拍了拍手让属下带上来一人。云衿雪定睛一看,竟是大婚那日在云府有一面之缘的云四姑娘。
那蠢笨到极致的女子云衿雪此生都没见过第二个。
“仇某怎会无故抓人,”仇霁寒敲了敲案几上的一个素白绢包,“有人检举你谋杀胞姐,毒物已在你房间的暗格找出,你还有什么需要辩驳?”
“检举?你是说云四姑娘这个蠢钝的?她当真有这个胆子?”
云衿雪嘴角笑意若有似无,嘴上虽是质问的仇霁寒,审视的目光却落在低着脑袋心虚到不敢看她的云四姑娘身上。
“巧言令色。”仇霁寒哪里会因着一两句讽刺辩驳而放过云衿雪。
他找不了沈昀渊的麻烦,难道还找不了他夫人的?虽是撤了明台一案监理之责,但若是就这么不给沈昀渊使点绊子,当真不是他仇霁寒的作风。
今日沈夫人在监察司受刑被审,与投毒案扯上关系,明日弹劾他沈昀渊的折子就能把太皇太后的御案堆满,他便坐收渔翁之利。
思及此,仇霁寒看向云衿雪的眼里掩不住的兴奋,他召来监察司大小守卫守在一旁,美其名曰是看守审讯现场,实则是叫了帮“看客”替他宣传。
“来人,上板子。”一道命令,几个官兵将云衿雪压倒,死死钳制。
云衿雪匍匐在春凳上,下颚被粗暴地捏起,她听见仇霁寒低低一句如同诱惑,又似威逼。“沈夫人乖乖认罪,也好免受皮肉之苦啊——”
沈夫人,早早认罪,我便好拿这一纸认罪状去找沈昀渊的麻烦,也免得我动手啊——
云衿雪鬓角额发凌乱,冷笑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今日动手,明日弹劾你的奏折也不会比沈昀渊的少。”
“能拉他共沉沦,来某荣幸之至,”仇霁寒阴恻恻地哂笑,“动手!”
几道大板狠狠打在云衿雪的身上,却听不见她的痛呼与惨叫。
一下,
两下,
三下......
云衿雪纤细素白的手死死攀住春凳边缘,捏的发白。她贝齿死咬住下唇,不知是倔强还是在七镜司冷硬惯了,竟是一声不吭。
仇霁寒见状,阴阳怪气地鼓起掌来,“沈夫人当真与沈大人极为相配,如此好耐力便再挺几......”
话音未落,慌忙来人通报——
“领侍阁沈大人到——”
仇霁寒目光一凛,这么快便来了?倒是比他预期的还要顺利。
监察司大门之外响起一阵凌乱脚步声,来人便是沈昀渊,身后竟还带着领侍阁十余号亲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上来,以云衿雪为中心成圈围守。
梅溪在侧尚且顾全“礼节”,虚与委蛇朝仇霁寒福上一礼。
沈昀渊则径直朝趴倒在春凳之上的女孩大步流星走去,却见她满头虚汗,唇上咬出血印。

张相在屏风后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声音也压得低沉:“上头的探子来报,说沈昀渊背后有一神秘之人,沈昀渊每年都会秘密拜访,说不定密令之事与此人有关,你多加留意,记下他每日行踪,另外沈府传书也要留心。”
“......明白了。”
扣,扣,扣——
门外突兀响起一阵急促的敲击声,紧接着是不知名的哪个侍从着急忙慌地通报——
“沈......沈领侍带着一整队人正往监察司来了!”
监察司府门外,沈昀渊身侧是梅溪,身后跟着一队背着灯笼的内卫府官兵,“吁——”的一声伴着马嘶长鸣,一行人马稳稳当当停在仇霁寒面前。
仇霁寒一贯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笑面虎模样,“沈领侍夜访我监察司,所为何事啊?”
“仇大人,“沈昀渊也配合着仇霁寒的虚与委蛇,不执意戳破,“听属下说内人到您府上做客,沈某因公务缠身未有一同前来拜访还望见谅,只是这更深露重,我来接夫人回家。”
“哦?这民间传闻沈领侍不近人情,没想到竟是个情深体贴的贤夫?”仇霁寒扶首大笑,“来人,将沈夫人完完整整地请出来。”
监察司大门大开,少女背光而来时,沈昀渊想——记忆真是个很玄妙的东西。
很多年后提起“初见”一词,他想起的其实不是京城大街剑拔弩张的云衿雪,亦不是沈府庭院的剑影翩弘云衿雪。
而是眼前这个,从监察司一步一步走出来,满身落寞的云衿雪。
像枯零的秋叶,满身清冷。
很久很久之后,久到他几乎要忘记这个小小的插曲时,他才倏然惊觉,原来在这一刻他就已然掀开了她真实模样的小小一角,窥见春山。
当然,此时此刻的沈昀渊未开天眼,不晓未来,他只是不希望“内卫府领侍阁后宅不宁”的弹劾奏折一早送上太皇太后的御案,于是干脆当着监察司、内务府两司官员的面,在云衿雪的惊呼里,将她打横抱起,送至马上,又翻身上马将其牢牢护在臂弯之内。
两司官员见状忍不住窃窃私语,更有甚者满目艳羡,唯有他听见云衿雪用只能他们两人得以听清的声音,咬牙切齿地问:“......沈昀渊你干什么!”
沈昀渊将下巴搁在少女的肩窝上,有意无意地亲昵微蹭,说出的话却是截然相反,“你我夫妻二人,自是应当同骑一马。还有,若是你仍然学不会唤夫君,我不介意明天荣安城的头版八卦,是沈夫人夜骑摔断了腿。”
好个沈昀渊,又威胁她!
“......!”云衿雪愈发咬紧了后槽牙。
“现在,叫一声。”她感受到沈昀渊的气息贴着她的耳廓散开,有些温热,还有些痒。
“夫......夫君。”
沈昀渊唇角微动,如逮住猎物的狼,手中马鞭一扬,马声长鸣,“梅溪,回府!”
回到沈府,沈昀渊便命人将云衿雪的东西从西厢房迁到了主房,引得包括云衿雪在内沈府众人满脸迷惑。
沈昀渊环视打量这一屋子的神色各异,挑挑眉,“我和夫人同住一屋,不是名正言顺么?你们有异?”
蔡叔:“......无异,无异!领侍与夫人琴瑟和鸣、伉俪情深,我们高兴!”
是谁前两日宣称,处心积虑嫁入沈府的女子不配与他同床共寝的???
自然,这话不可能当着夫人的面戳破领侍,蔡叔使了个眼色便带着侍女安排内务去了,屋内唯余下通明的灯火和沈云二人。
沈昀渊望向自打唤过自己“夫君”后便再没开口的云衿雪,方才灯火昏暗他未看清,她今日拢在一身墨色冬装里,瞧着倒比昨日一身喜服的模样更显几分羸弱可欺了。
云衿雪自始至终低垂着那双漂亮的杏眸,似乎是犹豫踌躇许久才下定决心地问出口一般,“你没有什么想问我吗?”
例如我缘何会剑。
例如我真实身份。
例如我身后是谁。
“有,”沈昀渊坐到她的对面,取下炉火上的一笼新茶,倒满两盏,“今日在监察司可有受伤?”
......?
“......什么?”云衿雪几乎要以为自己晃了神,听错对方的话。
沈昀渊将其中一盏茶推到云衿雪面前,重复道:“我说,今日在监察司可有受伤。”
“只是......如此?”
他沈昀渊是何等人许?
云衿雪怎会不知,昨夜那般行径他若都不起疑,也坐不到如今的高位。
沈昀渊挑挑眉,闻言才将目光分出几分,看少女纤纤玉指反反复复摩挲着杯壁却是一口不喝,俨然一副要把茶杯磨穿的架势。
他就这般不言不语,安静地望着她秋水似的瞳眸。
云衿雪哪里还能不明白。沈昀渊这是等着自己自首呢。
“那......给你讲个故事。”
“当朝户部侍郎家有四子,嫡长子、嫡长女和一个庶出的女儿。”
“嫡长子饱读诗书、考得功名,被当今那位派去营州做了刺史,嫡长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女红辞赋更是不俗,侍郎家三姑娘年纪虽小却才情冠绝荣安,是出了名的大家闺秀、高门贵女。”
“可是世人不知道的是,侍郎家还有一个私生的庶女,她的生母身份见不得光,也不被侍郎养在身边。”
“高门大户,钟鸣鼎食,而私生女却在雨水泥泞里,学劲草野活。”
她本是该死之人,若非前辈相救,她云衿雪活不到今日。可七镜司的高墙桎梏她十数年,她在那段暗淡不见光的日子里囹圄困顿而不得终。
“直到侍郎家三姑娘被赐婚人人惧而畏之的领侍阁阁主,侍郎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个苟活在外的庶女。”
若非那晚出逃,误闯罪容所,她或许此生不会知道七镜司之外的自由。
“于是,侍郎连夜派人找回私生女,将她认祖归宗,替了原本的云三姑娘嫁给了这位领侍。”
她第一次在罪容所见到那少年人时,他灰尘扑扑、衣衫破旧,满身的狼狈模样,可眼睛却如那晚的启明星,亮得撩起小阿云一片心火。
故事说到此,接近尾声,沈昀渊已是了然,可不知是云衿雪讲故事的能力实在是高超叫他听入了迷,还是眼前这个一身落寞的女孩叫他不忍。
他竟又问她,“后来呢?”
“后来?”云衿雪歪歪头,杏眸一弯,莞尔笑了,“后来,你就在花轿前见到了我。”
烛火摇曳,二人秉烛说尽江河,那一晚,她终是翻越高墙,得见春山。

这时候大门里才匆匆跑出一个衣着不凡的老者,有些心虚地请罪到,“这位想必就是夫人了,我是沈府的管家,你叫我蔡叔就好了。”
说罢,他有些手足无措的地看着沈府大门上面的白色绢花,又看了看云衿雪,连忙挥手招呼来两个小厮。
“今日迎亲不知道啊,门上那朵白花还挂着这对吗?还不快些把那碍眼的白花拽下来。”
小厮连忙应着去搬了梯子来,把匾上的白花给拽了下来。
蔡叔的脑子有些疼,这领侍阁昨日明明交代无需装潢,不会有新夫人嫁进沈府,这如今这般人都已经杀到门口了算是怎么个事儿?
蔡叔头疼的不知道该向新夫人如何解释。
云衿雪一眼便看出其中门道,挥了挥手,像极了她就是沈府的当家主母,大气又温婉,“你们下去布置吧,留下个人给我带路即可。”
言罢,她便带着小溪跟着带路的侍女的方向去了。
“夫......夫人,”步入中庭,侍女颤颤巍巍向着新主母行礼,解释道,“领侍阁给夫人安排的房间是......西厢房。”
说完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只求她恕罪。
当家主母住西厢房,对哪家的高门贵女来说都挺屈辱的,也难怪这小侍女胆战心惊不敢言语。
云衿雪自嘲笑笑,可她云衿雪不是什么高门贵女,沈昀渊的这点折辱于她而言可谓是不痛不痒罢了。
“无事,你先下去吧。”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夫人!他们沈府一看就压根没打算迎您进府,您怎么一点也不生气,您可是云家三姑娘!”小溪是个对云府忠心的,也不在乎云衿雪是不是真的云家嫡女,只是气恼沈府的怠慢。
可云衿雪脸上只是淡淡的,无甚神色,语气也淡淡的,没有起伏,“小溪,你能看出我亦然,只是从今往后我们在沈府皆为寄人篱下,也该不惹是非。”
不惹是非,不引注意,才是完成任务的良法。
小溪不明白,只觉得这位云姑娘才真是如“云衿雪”这个名字一般,整个人淡漠如云。
沈府很快就忙碌起来,侍从们张灯结彩,给横梁挂上红绸锦缎,侍女们忙着贴喜字又抓了把红枣桂圆花生等一应物品往被褥上撒。
“现撒啊?!”小溪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姑娘甚至对着那碟子花生跃跃欲尝,气急想哭。
几个沈府侍女有些为难,反倒是云衿雪一脸云淡风起,说是不用撒了,拿几碟子给她尝尝味道就好了。
“如何不撒?”人未至声先至,周围哗啦啦跪倒一片,云衿雪抬眸才见沈昀渊踩着一身风雪进了西厢房。
方才在外,沈昀渊倒是没看清这传闻里“美艳无二”的云三姑娘是何长相,进屋定睛才觉呼吸一滞。本是明媚的长相,细眉弯弯、杏眼圆圆,桃李年华的少女本就是娇嫩,红妆加身更是显得可人。这般长相却一身清冷气质,像是孤苦了半辈子的人。
云衿雪愣了一愣才放下手里的喜扇,规规矩矩地效仿周遭人的模样,向沈昀渊行礼,“云家三姑娘云衿雪,见过领侍阁。”
满屋静谧,云衿雪知道,彼时沈昀渊正居高临下地看她,是打量亦是试探。
一阵衣服摩挲的细碎声响在此时便格外清晰,沈昀渊缓缓蹲下身子,以食指指节挑起她低垂的脑袋,言语是温柔的,嗓音却是冷的。
“夫人客气了,你我二人今日往后自应当同心,安稳度日。可——”他话锋一转,眼里也是隐匿的狠劲,“若是夫人与我并非一心,那也只好......”
留不得了。
云衿雪心知肚明他未说出口的后半句,只觉寒意一路窜上她的脊背。
他在警告她,他知道她背后的人。
可他知道到哪一层了?是张相、七镜司,还是......那个人?
云衿雪不敢确定,但她明白,此后在沈府她将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是落下万丈深渊,万劫不复的下场。
她深深呼吸,掏出贴心口放置的铜哨,放在手心细细摩挲。
就快了吧......就快了,完成这个任务,她就能离开了。
就快了。
是夜,沈府灯火通明,从主厅到厢房称得上是亮如白昼,云衿雪有些困惑地叫来蔡叔。
“夫人,沈府一向夜如白昼,领侍阁有规定,各厅各房留灯几盏、布置方位都有明确的标准,不可轻易改动。”蔡叔解释道。
一直亮如白昼?怎么?沈昀渊刀下人命众多,怕他们化为厉鬼来索命么?
堂堂一个冷面阎王竟然会怕鬼。
云衿雪垂眸点点头,并不打算为难蔡叔。或许是自幼长在七镜司那个无光透进灰暗地带,待久了灰暗之地竟不适应光亮这么充足的环境了。
云衿雪嫌刺眼,披了件薄衫往庭院去了。
院里被沈昀渊种满了红梅,满庭芬芳,正值寒冬,雪花伴着北风呼呼的在空中飘着,云衿雪就这样拢着外杉找了个石凳坐下,静静地看着这满天白絮。
那雪素净,迷了她的眼,叫她连沈昀渊站到身后了都没发现。
沈昀渊接过蔡叔递上的热茶,微抿一口,赞道:“夫人好雅兴。”
“不及领侍阁。”云衿雪抬手去碰沈昀渊的衣襟,只是下一秒就被牢牢攥住。
“做什么?”沈昀渊蹙眉。
却见少女嫣然一笑,朝他领口努努嘴,趁他垂眸自察的瞬间眼疾手快的取下粘在衣襟上的粉白花瓣,摊在手心,呼的吹了口气,任其翻飞。
“角菫花,整个荣安只有城西的揽月楼前有那么一片。”她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沈昀渊却是听懂了。
领侍阁到皇宫也不过是在城东一片,而沈府在城南,怎么样也路不过城西,更何况揽月楼是什么地方?
荣安出了名的烟花柳巷。
领侍阁的沈昀渊大婚当日流连烟花之地,传出去说小是家丑难听,说大怕是忤逆太皇太后。
她在敲打他呢。
沈昀渊微微眯眼打量着眼前把玩凋落梅花的少女,心下笑说这位还真是睚眦必报的小心眼。
只是这出人意料的洞察力,倒是不像寻常深闺女眷的能力。
云衿雪玩着在雪地里捡的梅花瓣,心情大好。这沈领侍不是知道她所图不纯吗?不是知道她背后有人授意吗?不是阴阳怪气威胁她吗?
噎不死他!
反正他知道她有所图谋,又挑在明面,那她何必还装模作样,将这出独角戏唱罢。
“早就听闻云三姑娘聪敏非凡,倒是传言不假了,”沈昀渊狐狸般的左眼微黠,飞剑既出,“今日便来讨教。”
说罢,他飞身而出,一柄长剑在手,贴着云衿雪的鬓发直直刺去。云衿雪大惊,来不及反应已然本能的敏捷翻飞而起,躲避这突如起来的袭击。
“你到底是何人!”沈昀渊目露寒光,又是一个紧逼,不给对方丝毫退路。
云衿雪心道不妙,自己终究是大意了,沈昀渊大抵是对她的身份有所怀疑,一剑试探她的功底,但好在她若一口咬死还有一机可搏。
她错手挡下沈昀渊一击,抬腿猛劈,一举踢飞他手中之剑,轻身点地而起,抢先抓住剑柄,以剑刃横逼向沈昀渊,被他以迅雷之势挡下。
“沈领侍这是说的什么话,”云衿雪欺身,“我只是我,云家三姑娘云衿雪。”
沈昀渊冷哼一声,竟以臂弯作禁锢将少女死死箍在怀中,一个巧劲夺下她手里的佩剑,“夫人,剑刃锋利,可不适合把玩。”
剑刃锋利?云衿雪盯着以剑刃挟持自己的沈昀渊,不禁腹诽,剑刃锋利你把它架我脖子上?
她心上一计,唇角微勾,竟直直将纤细的脖颈撞向剑锋。
沈昀渊所言极是,这剑刃当真锋利无比,只是这微微一动,云衿雪白皙的脖颈上便立显一道殷红的血痕,叫沈昀渊瞳孔微震当即松了剑柄。
云衿雪背对着沈昀渊,脸上浮起一抹得逞的笑,她未见沈昀渊复杂地皱起眉,张嘴想说什么。
“你......”
“沈领侍——”

不止在荣安,云衿雪甚至没有过过上元节,七镜司何来佳节,那个地方连白天都没有。
故而,多数官员随车辇行进时皆是或疲惫赔笑、或倨傲自负的姿态,云衿雪却不然。
她乍一看如在场的女眷们一样,仪态端方又带着点独有的清冷劲儿,实际上已欣然将一切收在眼底。
她觉得新奇。
“想去玩?”在云衿雪的目光第三次被路边小摊的花灯绊住,沈昀渊低声私语。
云衿雪既不摇头,也不点头,如此沈昀渊便看明白了,转身与苏尚宫交代一句后,便拉着她慢慢落到了队伍的尾端。
“这样没问题吗?”云衿雪拧眉。
“敢不敢私逃?”他虽是气音,最后两个字却咬的很重。
云衿雪:?
下一瞬,沈昀渊抓住她的手,将她一把拽进上元夜的灯火中。喧嚣的街巷让人产生逃离尘世的虚幻感,又或许是她脱下往日素色的服饰,也大胆做了回自己,总之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然跟着身前那人奔走在鼎沸的长街里。
缠绵的,紧扣的十指。
还有如鼓的心跳。
像三月晨间的风,随着呼吸的节奏,一下一下掠过远山,万物就如此自严冬落入暖春。
长街大亮似乎没有尽头,沈昀渊就站在这亮光里,只是简简单单问她,”想先去买花灯,还是先进茶楼听戏?“
她答:“都好。”
她知道,她是远山,拂面的却不是春风,那是沈昀渊的吻。
她一败涂地。
最终这人还是先买了花灯,大抵是对云衿雪的“都好”这个答案不大满意。自作主张领着她走近一个摆满各式花灯的小摊。
摊贩热情,见有客人便积极地跑来介绍:“两位想要什么样式的花灯?只要是这条街上能看到的,我这儿都有!”
摊位上花灯样式的确多样,从寻常的造型到莲花、兔子等奇异造型,是应有尽有。
“这盏吧,”云衿雪的目光越过摊位前诸多花灯,落在了角落里的一盏狐狸样式的小灯,“轻便。”
小摊贩顺着她视线方向一看,连连摆手,“不好不好,客官,您有所不知。这盏的蜡烛和其他的不同,会烧得太亮!您看这盏呢?也小巧还不晃眼!”
“是挺亮的。”云衿雪揣揣手,侧身望向站在她身后那人,意外对上视线。
她眉眼一弯,“那不正好。”
沈昀渊眉梢一挑,听懂了她的哑谜也不挑破,顺着话头认可,“是正好,和夫人挺像。”
云衿雪:......?
什么啊......这人暗喻她像狐狸呢?
她只觉得领上的狐狸毛有些太过暖和了,竟让自己脸颊都微微开始发烫。
而后,沈昀渊护在云衿雪身后,先是炒栗子铺,再是糖葫芦摊,接着是一碗热腾腾的元宵,又玩投壶,又瞧耍龙灯。
大抵荣安城的百姓们想都不敢想,这位亦步亦趋跟在自家夫人身后,给人当钱袋子使唤的男人,会是“恶名在外”的冷面阎王,领侍卫阁府沈昀渊。
“猜灯谜,玩吗?”沈昀渊俯身,凑在云衿雪耳边问。
灯谜的摊位外围了一大圈人,摊主还在吆喝,说是解出最高灯笼上的谜题,特赠飞雪堂戏票两张。
“我不爱猜灯谜,我只想想看戏。”
沈昀渊有意无意地弯了弯唇,“讨懒。”
话虽是嫌弃,人倒是很诚实地凑近了灯谜,那灯笼的确是挂的高,沈昀渊甚至一度怀疑许久无人赢走那两张戏票,是因为大多数人看不着谜面。
可惜沈领侍此番带了帮手,云衿雪的眼睛可夜视百里,飞剑斩叶,那灯笼上的篆花小字在她眼里也与寻常书面上的字没有分别。
于是,云衿雪学着沈昀渊方才的样子,踮起脚凑到沈昀渊耳边,以气音道:“花树眼望穿,小儿月下眠,良心失冠冕,日落残兔边。”
沈昀渊了然一笑,不及云衿雪思索片刻,这人便找摊主对上答案,再回首,他两指捻着戏票,欣欣然朝她走来。
“你就知晓了?谜底是什么?”云衿雪接过戏票,垂着眸子读上边的戏名。
沈昀渊却卖起了关子,只说不告诉她,惹得少女满面的无言以对,才得逞一笑,拥着她往飞雪堂走。
“走了走了,听戏去。”
“......”
“那女刺客入了将军府啊~美人骨却蒙不住将军眼!”
台上的好戏已然开场,那灯谜摊主的票竟还是前排的好票,沈昀渊和云衿雪拿着票落了座,又吩咐小二上了一壶茶水和二两花生。
三尺高台上,粉面桃腮的女子正以利剑直直斩向面前的“将军”,珠翠摇曳,剑光樽影,“女刺客”和“少年将军”一来一回,柔荑指绕铁骑发。
“好漂亮的剑舞。”云衿雪赞叹。
沈昀渊一双精明的眸子审视着台上的戏子,须臾后得出结论,“这女刺客脚下既不虚浮也无凌乱,是个练家子。”
云衿雪默然不语,不置可否,只讲目光紧紧落在伶人的五指之上。
台上依旧丝竹管弦鸣,“女刺客”步态蹁跹,罗裳轻摆,提酒饮罢。竟如此地软身倒在“少年将军”的怀抱里。
“你如何不知我腹下真心?”伶人泫然欲泣。
“佳人本倾城,为贼何真心?!”
那“少年将军”将怀里的美人一把推开,愤然离场,留女子一人倚栏伤春,玉指挽青丝,神韵天成,惹得在场众人无不倾心。
后来,“少年将军”上了战场,与那“女刺客”不辞而别。少年英勇、为国捐躯。女子却连心上人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竟落得叶落两地的凄惨下场。
台下看客戚戚然,已隐隐约约能听到几位女眷的低泣声,沈昀渊拧着百思不得其解的眉,朝云衿雪吐槽:“这将军和刺客怎得都不张嘴呢?若是...”
话音未落,沈昀渊侧眸,霎时间就慌了神。
云衿雪不见了!
云衿雪趁着台上正唱悲欢离合,将脚步声藏在鼓点里,潜进了后台。
倏然,一道寒光飞向云衿雪,她目光一凛,侧首躲开,然后转身以手刃猛地劈向偷袭之人。
偷袭者用银针没有刺中云衿雪,见其飞掠而过,直直嵌进墙壁里,故而又掏出匕首欲刺对方。
那人一副伶人的打扮,水袖拂皓腕,云衿雪一招一式接连挡下她的进攻,打斗间罗裙翻飞,倒有几分方才台上剑舞的架势。
云衿雪将对方刺来的匕首死死挡在身前,又控住她的手刃,眸光微动,“七镜司如今传递任务还得来场考核吗?”

仵作房因工作环境需要,常年不见阳光,烛火点得也不亮。刚踏入这一亩三分地,光线便顿时收束,叫沈昀渊一瞬间迷了眼,没看清下行的石阶。
沈昀渊倏然重心不稳。却在下一秒被稳稳掺住。不及细嗅,熟悉的冷香萦绕他的鼻尖,是沈府后院的梅花。
“我有些害怕。”他听见云衿雪说。
闻言,沈昀渊眸光一敛,一阵心软。
他岂会不知云衿雪的胆量,刀架脖子都不眨眼的人,怕什么?怕黑吗?这几日换着花样的猪肝端上桌,他就知道这姑娘是聪颖极的,大抵是猜出来他患雀目之症一事。
此一时,紧紧搀着他,分明是怕他看不清脚下,嘴里倒是没一句实话的。
小骗子...
他起了存心逗弄的心思,顺着她胡诌的借口问:“夫人怕什么?”
云衿雪眼都没眨一下,“怕尸体。”
这话要是叫七镜司的人听了,恐怕得笑掉大牙:叫死在她剑下的奸佞之辈听了,也怕是能气活过来。
沈昀渊眼皮一撩,不置可否。
下一幕,这个口口声声宣称“怕尸体”的小骗子戴上仵作递来的手套,熟稔地翻开死时已久的云二姑娘的眼皮,又扒开仵作们先前剖开的切口,审视地观察五脏六腑的情况。
梅溪在一旁看的眼都直了,因难忍尸臭捏着鼻子,发出的震惊都是带着鼻音的哼鸣声,“沈领侍!这这这......”
“这什么这?学着点。”沈领侍眉一挑,也拿了手套验尸去了。
梅溪大呼见鬼,天老爷的,沈领侍不是一向洁癖,对于仵作的活计能不碰则不碰吗???
他家沈领侍莫不是被人夺了舍?!
仵作一五一十地禀报了尸身情况,除了尸体死后灼伤和烟熏的痕迹,并没有什么其他的皮外伤,心肺完好,而肝脏和肾脏已然呈竭力之相。
“依老朽看来,这大抵是水银之毒,服用水银过量者,肝脏具黑,
云二姑娘尸首的诸多表现皆是符合的,”仵作推测到,“只是水银一物来源甚广,论毒,那更是无从辩起啊。”
世间之毒,千变万化,若只是通过成分含有水银来推断,无异于大海捞针,但——
“她舌苔鲜红,不是毒,是朱砂。”云衿雪秀气的柳眉微微蹙起。
朱砂灭口,她也做过,并不奇怪。
可朱砂味异,死者并不会主动服用朱砂,若是要使他们吞服,或强灌,或点穴下食,而这无疑都会在朱砂起效之时让死者呈痛苦的死态。
云二姑娘却神情安详,难道是诱哄?
“朱砂稀少,若要采购到制毒的分量必然惹人起疑,”沈昀渊利落地扯下手套,吩咐梅溪,“全城搜问,一月内朱砂异常数量购买者。”
”是!“梅溪领命,即刻带人开展搜问。
只是云衿雪依旧一副困顿模样,沉默地翻看尸身的眼瞳、口鼻甚至是衣物。
怎么了?还有什么不对的?”沈昀渊见状,低声询问。
云衿雪摇摇头,依旧一寸一寸地审视,“总觉得似乎忘记了什么问题,而且,凶手是如何让云二姑娘心甘情愿服用朱砂,这不合理。”
“掺进饭食呢?”
“绝无可能,”她果断否决,“朱砂味异之浓,极易察觉。”
沈昀渊闻言,不动声色抬起眼皮,从背后瞧着她弯腰俯身查看,又直起身子在纸上写写画画,忙碌不歇的模样,三缄其口,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又向仵作房取来此案几次验尸的卷宗,逐一对照,几乎要把内因外由彻彻底底分析个具体,这一折腾便直到日头落下。天色渐晚,两人终于是准备打道回府。
可惜回沈府的马车还没到呢,领侍卫阁夫妇入宫面见太皇太后的车辇先停在了仵作房大门之外。
“沈领侍、沈夫人,太皇太后请宫中一叙。”宫里传唤的宫人撩开车辇的幕帘。
太皇太后召他们进宫?这个时辰?
云沈二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没有多问,倒是意外的默契。幕帘撂下,宫人长呵一声“驾”,马车便“咕噜噜”往宫里驶去。
车内,沈昀渊悠悠靠在软垫上,双目半阖,乍一看像是昏昏欲睡的迷蒙样子。无人目及的是,广袖之下,他以食指作笔,在云衿雪的掌心书写。
太皇太后面前,做好伪装。是沈昀渊。
什么伪装?云三姑娘还是沈夫人。
云衿雪眉眼若有若无地弯起,定定望着他。她指尖圆顿,在沈昀渊掌心比划,惹得他手心一阵痒意。连带着心尖也跟着一起麻。
沈昀渊掀开眼皮,眼尾余光扫她一眼。此女子初见时尚且冷硬疏离,身上的冷漠劲与他比都过犹之而不及。
如今倒是有几分活人样子了。
他翻手握住少女玉指,叫云衿雪怔愣一瞬,本能地要将手抽出来。
“别动。”沈昀渊气音制止,下一瞬给她手心塞进一瓷凉的小罐,还有一团丝织的物什。
她拧眉,“何物?”
沈昀渊的手撤开了,两手一揣,又恢复了那副闭眼养神的矜贵模样,“打开看看。”
小罐的封盖掀开,冷清的梅香扑面袭人,像极了沈府后院那株梅树。
“梅香?”
再垂眸,丝质的物什展开,显山露水,亮出全貌。
“还有眼纱?”
云衿雪有些茫然地望向身侧的人,沈昀渊阖着眸子,唇角却勾起隐隐约约的弧度,“你夜里睡不好,我找人寻了这西域特殊织锦,说是能避光。”
她听了,心尖儿一颤。
没来由地想起十许年前,罪容所那一夜,也有人把自己身上最好的东西这般塞进她手里。
沈昀渊轻咳一声,些许不自在道:“雪中春信乃师父香方,他老人家做的......意外碎了,这个是我新做的。”
云衿雪手指一点点摩挲瓷罐的外壁,许久不言,最后目光看向沈昀渊时,沈昀渊竟觉她有些诡谲的哀戚。
“沈昀渊......”她声音低低的,如同夜语,“你何至于......”
话没说完,车辇骤停,宫人在外禀道:“沈领侍、沈夫人,到了。”
于是沈昀渊没有多问,云衿雪也没有重复,只是深深凝视一眼,便下车去了。
长生殿,屏风后,苏尚宫立于一旁侍奉,太皇太后倚在大座上,叫跪拜在屏风前的沈氏夫妇上前来。
“这里没有外人,快上前来。”
“三姑娘嫁人后,哀家还未见过你,怎么样,在沈府可一切习惯?”太皇太后拉着云衿雪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将苏尚宫方才递给她的手炉塞在云衿雪手里。
“托太皇太后挂念,小女一切顺意。”
“这上元佳节就要到了。”太皇太后慈眉善目地望着云衿雪,话却是对沈昀渊说的,“沈爱卿,哀家想让你们夫妇俩作上元夜御随,你们可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