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盒，又一点一点将流萤的骨灰捧回盒子里。
起身时，恰好商战北为了那块墓地，喊出一个天价数字。
“三百万，我们就要这块墓地。”
我愤恨的瞪一眼远处相依偎的身影。
“好，商战北，既然你这么想见流萤，我就给你一次机会。”
......
第二天，流萤的追悼会上，我给商战北发了条消息。
滨江公园，我和萤萤在这等你。
黑色的长布盖在黑白照片的上方。
青草地上，萤萤的老师，同学，以及亲朋坐了一排又一排。
主持人满脸难色的催促我，“秦女士，再不开始太阳就要落山了。”
我平静的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回他，“再等等。”
黑色的宾利进场，商战北整了整西装，从车上下来。
看向我的瞬间，眉头皱起，眼里是压抑不住的怒火。
“秦泱，我记得昨天警告过你，不要再跟我玩这套，你竟然还不怕死的请来这么多人陪你演戏，你是真不要脸了是吧？”
我只是平静的看了他一眼，“商战北，我从来从来都不会拿萤萤的事开玩笑。”
“今天让你来，是让你看清楚，这就是你的女儿，她是因为你才躺在这里。”
见我们颇有剑拔弩张的趋势，司仪忙过来打圆场。
“两位，今天就别在孩子面前吵架了吧？好好的送孩子最后一程，让孩子走的安心。”
商战北瞪了司仪一眼，忽然气笑。
“送？”
“好啊，我让你们送，让你们嘴硬。”
他抬脚就往供台边走。
我一惊，慌张追过去。
“商战北，你要做什么？”
话音刚落，骨灰盒已经被商战北抄进了手里。
他高举骨灰盒，用力朝着地上摔去。
“秦泱，我让你犯贱。”
“不要。”
我惊叫着扑过去，好在骨灰盒被我接进怀里。
尽管边角划破手心，血珠低落，我再不敢松开哪怕半分。
商战北朝着我伸手，语气不善。
“骨灰盒给我。”
我喘着粗气，“商战北，你是不是疯了？”
“对，我疯了，跟你这种女人过日子，我早就疯了。”
见我将骨灰盒护进怀里，他提着我的衣领将我拽起来，朝着供桌摔去
墓地的人面面相觑，忙追上来。
“秦小姐，您刚刚还挺喜欢这块墓地的，为什么突然又不要了，能不能告知一下原因？”
“你们不如问问那位小姐要葬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墓地的人停下了脚步。
没多时，身后传来争吵。
“这位小姐，我们这只为人服务，您如果要葬宠物，应该到专门的宠物墓地才对。”
“什么宠物？那是我儿子。你们卖你们的墓地，我们给钱就是，管那么多做什么？”
......
真癫啊。
也不知道商战北是怎么同意给一只蟑螂当爹的。
好好的女儿不要，选一只蟑螂。
真可笑！
只是还没等我走远，胳膊就被商战北拽住。
“秦泱，你要不要这么恶毒？强强不能下葬，你很开心是不是？”
我回看向他，心中的嘲弄越发浓郁。
“是啊，我很开心。”
“你到现在，连自己的女儿都没有过问一句，却在这管一只蟑螂，你配当爹吗？”
约莫是头一次见我如此态度强硬，商战北怔了怔，突然一巴掌扇在我脸上。
“秦泱，你真的是越来越放肆了。”
他的力道用的很大，加上我近两天一夜没有休息，直接被扇倒在地。
骨灰盒从手中飞了出去，砸到地上，骨灰散落了一地。
正要爬过去捧起骨灰，却听商战北嫌弃的拍了拍手。
“什么脏东西？”
忍无可忍，我站起来，反手一巴掌扇在了他脸上。
“商战北，那是你女儿啊！”
“闭嘴。”
商战北阴沉着脸，直接掐住我的脖子。
“我说这两天没见到流萤，原来又是你在搞鬼。”
“秦泱，看来你是真的不配做母亲。为了争宠，先是教女儿打人，现在又玩诈死。”
“既然你不会好好给女儿做榜样，那就把女儿交出来，我亲自找人教。”
将我摔回地上，他一脚将骨灰盒踢远。
“警告你，别再玩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把戏，明天中午之前，把流萤带到我面前。”
看着散落一地的骨灰，我心如刀绞。
“萤萤，是妈妈没用，你活着时没保护好你，你死后我也没能保护好你的骨灰。”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过去捡起骨
十五年，整整十五年啊，商战北，你就是这么回馈我们之间的感情的？
眼泪落下来，我却忍不住笑弯了腰。
商战北终于忍不住回头看我，眉头皱成了‘川’字。
“秦泱，脑子有病就去治，别大半夜在这发疯。”
说完，他再不看我，转身进了浴室。
浴室的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全程，他没有问起女儿一句，也没有关心我怀里抱着的是什么！
我平复半晌，颤抖的手指抚上女儿的骨灰盒。
“萤萤，妈妈后悔了。”
“有个这样的爸爸，你应该也挺失望的吧？”
吸了吸发酸的鼻尖，我抱着骨灰盒走进书房，打开了一个许久不用的台式电脑。
登进邮箱，里面躺着一封自己十八岁定时发送的邮件。
至二十八岁的自己：
现在的我是不是已经嫁给商战北了呢？我们在一起幸福吗？我们有几个孩子？
我希望是两个，一男一女，健健康康，白白胖胖......
那时的自己，满心都是对未来美好的憧憬。
我曾也以为，这是一封普通的邮件。
直到第一次发现顾战北出轨，迷茫的我回复了这条邮箱。
本以为这条邮件发出，还是会回到自己的邮箱。
可它并没有。
直到第二天，打开邮箱，我收到来自二十一岁自己的回信。
你是二十八岁之后的我吗？你说的人是商战北？他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收到这条信息的同时，我突然多出来一段记忆。
二十一岁的我竟莫名质问商战北以后是否会变心？
可无论商战北如何解释，都消除不了十八岁我心中的怀疑，两个人大吵了一架，甚至闹到要分手。
我突然很害怕。
不是因为商战北，而是因为我的流萤。
如果我改变了过去，我和商战北也许就走不到一起，流萤也就不会出生。
所以，三十一岁的我对二十一岁的自己撒了谎。
是的，秦泱，我就是你，是三十一岁的你。
至于商战北这件事，抱歉，是我误会他了，他从来没有背叛过我们......
后来，为了不影响未来，我将这台电脑收了起来，再没与过去的自己对过话。
我也尝试在
。
后背狠狠撞上供桌，烛台倒塌，水果滚落。
流萤的黑白照摔在地上，镜框碎了一地。
亲朋和流萤的老师纷纷起身，挡在我面前。
“萤萤他爸，你怎么能打人？”
“战北啊，再怎么样，你也得等过了今天吧。”
后背疼的险些让我直不起身，可我还是强撑着站了起来。
“商战北，你究竟是觉得我在骗你，还是不敢面对自己亲手害死女儿的事实？”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害死流萤？一切都是你不要脸的争宠手段。”
我猛的指向他身后的助理，“那你就去查啊，以你如今的本事，查查自己女儿这几天的事，应该很容易吧？你为什么不敢？”
商战北脸色变了变，但触及到我一脸坚定的模样，发出一声轻哼。
“我有什么不敢？邱林，现在就给我查！”
“秦泱，等我查出你在撒谎，这个商夫人的位置，你也别坐了。”

别的电脑登陆过邮箱，但别的电脑根本不会显示这封邮件。
于是，我知道了这台电脑的特殊。
这是外婆送给我十八岁的生日礼物啊！
我在电脑前坐了一整夜。
流着泪将这些年的心酸，与商战北的背叛用文档写了上万字。
最后，在邮件发送前，我在标题编辑了一句话。
三十三岁，我失去了我们的孩子！嫁给商战北，我后悔了。所以，二十三岁的自己，五天后，请你拒绝商战北的求婚！
天将亮时，我收到了回复。
好。
得到回复，我安心的开车出门。
昨天负责丧葬的大叔帮忙联系了墓地，今天是去选墓的日子。
等红绿灯时，我习惯的回头看向后座，却又在望空后回神。
手指轻轻抚上副驾驶的骨灰盒。
“从前，你总抱怨自己小，不能坐副驾驶，今天坐上了，你开心吗？”
绿灯亮起，后车发出鸣笛。
没等来流萤的回答，我无奈的再次踩下油门。
墓地选到中午，刚要敲定，没想到碰到迎面而来的商战北和赵灵乔。
赵灵乔看见我，自来熟的过来挽我的胳膊。
“泱泱姐，你怎么会在这里？是知道我们来选墓，特地跟来的吗？”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商战北瞬间冷了脸。
我侧身躲开她的动作，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与不耐烦。
“瞎吗？来这里当然是选墓，难不成给你看房？”
商战北的脸色越发的冷凝。
刚要开口，却被赵灵乔抢了先。
“那泱泱姐是看中这块墓地了？这样的话......那我就要选旁边这块。”
眉心止不住的蹙起，我问她。
“你要这块墓做什么？”
赵灵乔垂下头，露出伤心不已的表情。
“我的强强死了，都怪战北哥不小心，踩到强强了，呜呜呜......”
商战北瞪了我一眼，忙上前挽住赵灵乔的肩膀安慰。
“好了，都是我的不对，我这不是陪你来选墓地了吗？”
赵灵乔轻哼一声，身体一侧，肩上的手就滑了下去。
“哼，那可是咱们的儿子，别想我这么轻易原谅你。”
儿子？
轻笑一声，我转身就走。
“墓我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