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柳云容萧御霆的其他类型小说《柔骨醉柳云容萧御霆全文》,由网络作家“蚯蚓小洁”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陈秀滢养尊处优十九年,何曾受过这样的气。她双眸通红,恨不扒了了柳云容的皮。欲冲到柳云容跟前扇回来,却被岑妈妈生生拦住。王老夫人很生气,她不敢直接骂陈秀滢,便拿紫蝶开刀:“你主子平日里太好性子,纵得下人无法无天,口无遮拦!来人啊,紫蝶掌嘴一百,然后送去浣衣院洗衣服!”她不敢得罪陈秀滢,收拾个丫鬟还是使得。丫鬟不可能无缘无故开口,背后定有主子的授意。陈秀滢洗不脱的。王老夫人知道她想对付的人是柳云容,她们怎么斗,王老夫人并不在意。但让丫鬟说这种狂悖之言实在太过,你能摆多大的谱,竟敢跟太后作对比?好在今日没有外人,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去,传到太后或者皇上耳中,整个侯府都得喝一壶。长乐侯府得罪不起陈国公府,更得罪不起皇家。紫蝶被拖走,哭喊着,求救...
她双眸通红,恨不扒了了柳云容的皮。
欲冲到柳云容跟前扇回来,却被岑妈妈生生拦住。
王老夫人很生气,她不敢直接骂陈秀滢,便拿紫蝶开刀:“你主子平日里太好性子,纵得下人无法无天,口无遮拦!来人啊,紫蝶掌嘴一百,然后送去浣衣院洗衣服!”她不敢得罪陈秀滢,收拾个丫鬟还是使得。
丫鬟不可能无缘无故开口,背后定有主子的授意。
陈秀滢洗不脱的。
王老夫人知道她想对付的人是柳云容,她们怎么斗,王老夫人并不在意。
但让丫鬟说这种狂悖之言实在太过,你能摆多大的谱,竟敢跟太后作对比?好在今日没有外人,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去,传到太后或者皇上耳中,整个侯府都得喝一壶。
长乐侯府得罪不起陈国公府,更得罪不起皇家。
紫蝶被拖走,哭喊着,求救,但陈秀滢不会救她了。
岑妈妈眼底闪过一抹杀意。
小瞧这个柳云容了,她还算有几分胆识。一般女子早吓懵了,她竟敢上来就扇紫蝶耳刮子,还振振有词。
要想使其灭亡,必先让其猖狂。下九流的妓子初尝权利的味道很快就会迷失方向,她如今这般跋扈张狂,是明晃晃的衰败之相。
岑妈妈心里定了定。
宴会不欢而散,王老夫人表情严肃地把萧御霆留下。
“后宅之道在于平衡,我知道你不喜陈家女,可陈家在朝堂上轻飘飘一句话就能把你留在京中戍守,将镇守西南的肥差给了秦统领,难道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萧御霆沉默。
“今日滢儿送我了那么昂贵的礼物,你也该去她屋里坐坐,就当替我道谢吧。”
凝香阁。
陈秀滢在屋里狠发了一通脾气,怨恨道:“柳云容这个下九流的贱人,让她给我倒夜香都不配,竟敢折了我从小培养起来的丫鬟,这不就是当众打我的脸吗?我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过人!”
岑妈妈道:“夫人莫气,今日只当试水,老奴大概摸到柳氏的底了,紫蝶折得不算冤。”
她们还有后手,这才哪到哪。
但陈秀滢一辈子顺风顺水,几乎没遇到过挫折。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她先丢了部分管家之权,如今又折进去一个一等丫鬟。这对陈秀滢来说已经是奇耻大辱,人生未有之挫折。
这时,彩凤掀开帘子紧张道:“世子来凝香阁了!”
岑妈妈赶紧命人把地上的狼藉收拾赶紧,又给陈秀滢补了妆。
“世子安好。”
萧御霆踏入正厅,开门见山:“今日重阳宴你办的很好,母亲很高兴,那尊玉佛想必价值不菲,破费了。”
陈秀滢难掩激动之色。
这可是成婚后萧御霆第一次主动来她的院子!
“世子不必客气,你我二人夫妻一体,孝敬婆母是我应该做的。”
随后,二人相顾无言。
萧御霆表情严肃,目不斜视,一副柳下惠的模样。
陈秀滢心里有些焦急。
这时,彩凤开口:“夫人您刚才哭的眼睛疼了吧,快喝点清火茶,别伤了身子。”
萧御霆不可能当没听见,问:“你哭了?”
彩凤接话:“今日紫蝶那丫头胡说八道,实在是她平日里被骄纵的太过。老夫人误会我们夫人了,夫人心里又委屈又自责,所以闷着哭了一通。”
萧御霆拧眉不语。
此事不论是陈秀滢有心还是无意,他都已经亲自来道谢了,就是要掀过这一页的意思。
好端端的,让个丫鬟搞这么一出。
当他过来是干什么的,闲得蛋疼吗?
萧御霆哄自己来凝香阁的那股子气泄了一半。
陈秀滢发现这是个让萧御霆怜惜的绝好机会,她在脑海中过了两遍柳云容装柔弱的样子,然后有样学样,委委屈屈地抬起眼眸。
“世子明鉴,我自打嫁进侯府,勤勤勉勉,不曾有一次疏忽。紫蝶那丫头自己胡言乱语,我从未教过她这么说。可不论如何,紫蝶是我的陪嫁大丫鬟,她代表着我的颜面。婆母不分青红皂白,在众人面前这般折辱我......”
萧御霆深吸一口气。
毫不悔改,强词夺理,倒打一耙。
他真是疯了才会来凝香阁!
萧御霆重重放下茶杯,冷脸起身。
岑妈妈见情况不妙,随即跪在了萧御霆面前,沉痛道:“老奴有一猜测,欲跟世子汇报,此事情态严重,事关整个侯府安危,还请世子容老奴禀报!”
“说。”
“县主是边城人士,出身微贱,明明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妓子,却三番五次救了贵人。先是借用您之手入了盛京,紧接着又舍身救太后,被抬为县主。这未免太过巧合,实在不得不引人猜疑。加上今日县主行为言语皆是嚣张跋扈,实在不像下九流出身之人的所作所为。老奴不由得怀疑县主真正的身份,还请世子明查。”
整个凝香阁安静得可怕,呼吸声都被无限放大,格外刺耳。
男人的声音不辨喜怒,阴沉低哑:“是谁,跟你说她出身微贱?”
岑妈妈一愣。
世子的侧重点好奇怪啊!
难道不是柳氏心机深沉,跋扈无礼,浑身疑点重重吗?她很有可能是敌国埋在边城的奸细啊!
世子作为将领,怎么一点都不警觉?
“这,自然是......陈国公府......”岑妈妈话到嘴边才明白其中缘由。
可是一切都晚了。
萧御霆震怒。
他的忌讳,便是有人悄悄调查他,干涉他的事。他最恨被约束!被管制!被窥探!
他从不曾提起柳云容的出身,谁也不知道柳云容的过往。
那岑妈妈这个刁奴是怎么知道的!?
是陈国公府!
陈国公府不仅背着自己调查边城之事,甚至丝毫不顾忌他,将他的私事随意说。
如今,连岑妈妈这么个下人婆子也敢在自己面前嚼舌根了!
“混账!”萧御霆猛一拍桌子,桌上茶盏被震得跳了起来,砸在地上碎了一地。
他起身,一脚踹倒岑妈妈。
郑管事在城外骑马时不慎摔断了腿,经府医诊断是骨折,一百天不能下床。
“县主,你看我腿都断了,真没法去十里铺了。采购云墨的事啊,您另找他人吧,我是没辙了。”
云墨是贡墨,皇上以示对萧家军的赞赏,特给长乐侯府使用云墨的殊荣。
寻常时候都是皇上亲自赐下来,但年关事忙,宫里顾不得宫外,有资格用贡品的官员都是自己拿着令牌去商家购买。
光是采买云墨也就罢了,毕竟墨块不是生活必需品,主子们暂时用旁的墨也能顶上。
可粮油米面、茶叶糖果、布料棉絮、柴火煤炭等生活必需品都是不能往后推迟的。
郑管事腿断,说要养一百天,相当于推脱掉此次年关所有采买。
嘴上只说不能去采买云墨,明摆着是想糊弄柳云容,还是最低级的糊弄。
郑管事是陈秀滢的陪嫁,陈秀滢先把郑管事给择走,到时候柳云容犯错也牵连不到郑管事。
采购里头的弯弯绕这么多,陈秀滢若是在哪个关卡随意坑她一下,柳云容的功夫就全白费了。
到时候柳云容失权,郑管事再接管差事,采买之权又回到了陈秀滢手里。
柳云容咬紧后槽牙,面上不见分毫慌乱,似笑非笑道:“郑管事这腿断的真是时候。”
“您这是哪的话,难道有人愿意自己断腿?”郑管事瞪圆眼睛。
他还真是自己断的腿。
陈秀滢施压,不许他帮柳云容年关采购,他两厢都不愿得罪,只能自我残废。
“郑管事要修养一百天,府里事务繁重可等不了你那么久。既然要休息便安心待着吧,你的差事自会有旁人顶上来。”
柳云容不恋战,带着人走了。
“呸!”郑管事在背后骂道,“你还以为自己能嘚瑟多久啊?采买的活里头门道深着呢,你还当是在青楼接客呢,双腿一岔就办好了?”
郑管事眼神阴暗。
“还想找人替代我,你算什么东西。老子可是陈国公府来的,你换了其他人夫人能放心?可笑!”
回到静澜居,柳云容把自己关起来。
她需要静一静。
距离年关还有一月有余,距离给王老夫人等人交差还有十日。
高门大院都是早早就开始年关的采购,月底采买单子整理出来了,就要向世子、侯爷还有王老夫人交差。
这是柳云容接了采买差事后第一次当众交差,也是验证她能力的时候。
平日里,私下出了岔子,萧御霆还会给她历练的机会。
但萧御霆极好面子,若是自己让他在众人面前落脸,她没把握萧御霆还愿意维护自己。
柳云容不敢冒险,她绝不能失去到手的权力。
翌日,柳云容带清月和芸豆出门,以查账为名头,转遍了长乐侯府在盛京的所有店铺。
从一家铺子出来,芸豆临走前看见账房,还跟人家打了个招呼。
柳云容好奇地看着她,芸豆解释:“刚才那位是祁账房,他人很好的,旁的账房总有点狗眼看人低的意思,为难我们这些粗使丫鬟。但祁账房从不那样,每次都笑眯眯的,发月银的时候也很痛快。”
“他从前在府里干得好好的,如今怎么会在铺子里?”
这可是权柄下移。
芸豆耸耸肩,这她可就不知道了。
清月默默道:“祁账房原本是府中的采买管事,自打三年前陈夫人嫁进侯府,便在各个地方塞了自己的人,郑管事就顶了他的差。他先被降成府中账房,后不知犯了什么错,险些被陈夫人赶出府。王老夫人舍不得府中老人,便安排他在铺子里做账房了。”
祁账房......
柳云容默默记下这个人。
经过几日在市场里的查探,柳云容把生活必须品的名目全部记下,估算出合理的价格。
大宅里的采买管事多与这些商户有交情,都是长年累月奠基下来的,一般不会也不敢蒙骗他们。
但柳云容完全是个新鲜面孔,又不能轻易抛头露面,实在很难与之打交道。
柳云容现在面临两个问题。
其一,要拿多少,单价能谈到多低,商家会不会以次充好?
其二,价格摸清了,采买时心里有数,但品质有问题怎么办?
陈国公府的势力渗透整个盛京,就算柳云容把东西都买齐了,质量没问题,也防不住他们动手脚。
七日后。
清晨。
今日便是去清梧院交账的日子,柳云容是被自己咳醒的。
芸豆赶忙递上帕子,柳云容感到胸口发胀,喉舌一阵腥甜,“咳咳咳!”
“县主,你吐血了!”芸豆惊声尖叫。
月影赶忙递上汤药。
“明明前些日子都养的差不多了,这段时间县主劳心劳力,又犯病了。”
月梦谨慎道:“可县主救太后时受的是外伤,也没伤及肺部,之前最严重的时候都没咳过血!”
芸豆大嗓门:“你们看,县主咳的血,颜色红得发黑,难道有人下毒!”
三人都沉默了,空气中弥漫着惶惶不安。
月影道:“小厨房的厨子是新换的,且每次世子和县主入口之物我都用银针验过,不会是饮食的问题。”
芸豆:“县主不喜熏香,屋里也从不点香,也不会是香料的问题。”
这时,清月面容凝重的走进来。
“县主,该去清梧院了。世子、侯爷、老夫人还有世子夫人已经等候多时。”
柳云容苍白着一张小脸,强行将自己撑起来。
得知陈秀滢深夜回娘家,柳云容立马行动。
此番陈国公府必定会用更加严密的手段对付自己,她得安排几个信得过的人在身边。
从萧御霆的态度得知,他目前并没有休了陈秀滢的打算,只是不愿被陈国公府掣肘,讨厌他们暗自窥探,试图拿捏。
陈秀滢再死脑筋,也会有转过弯来的那天。很快就会伏低做小,赔礼道歉。
她管家得力,是一个称职的主母。若陈国公府不再找事,萧御霆不会轻易动陈秀滢的管家之权。
柳云容绝不能让他们‘相安无事’。
天蒙蒙亮,柳云容只身前往侯府藏书阁。
正院门口,几本潮湿的书放在地上,一个圆脸小丫鬟跪在地上挨骂,年龄不过十四五的样子,单薄的衣衫被脏水泼湿。
管事婆子拿藤条狠狠抽她后背:“小贱蹄子,连这点事都干不好,竟然往我拿出来晒的书上泼脏水,这可都是绝版藏书,主子怪罪下来,你这条贱命赔得起吗!”
小丫鬟哭得期期艾艾:“不是我弄的,是青竹睡着了,她洒了水,弄湿书本。”
青竹是凝香阁安排来的,管事婆子才不会得罪陈秀滢的人,随意拉了个丫鬟顶罪。
“还嘴硬,明明就是你弄的!”又一道藤条狠狠抽下来。
“住手!”柳云容厉声呵止。
管事婆子停手,看见柳云容,心下一震。
夫人和县主不对付是公开的秘密,县主深受世子宠爱,昨儿刚收拾了紫蝶,晚上又撺掇世子踢残了岑妈妈,如今凝香阁‘伤亡’惨重,下人们心里也都犯嘀咕呢。
如今看来,县主稍占上风。
婆子不敢得罪柳云容,规规矩矩回答:“回县主,这丫头犯了错,我在惩治她。”
“同为下人你竟敢擅自打人,府里没这样的规矩,来人,掌嘴。”
月影迅速上前,‘啪啪啪’赏了婆子几个耳刮子,“还不快滚!”
扇耳刮子真爽啊!下次她还要扇!
婆子捂着脸跑了,在角落偷窥的青竹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偷偷隐匿起来。
“快起来,别受凉了。”柳云容赶忙给浑身湿透的小丫鬟披上大氅。
“回县主,奴婢名叫芸豆,芸豆多谢县主救命之恩!”芸豆要磕头,被柳云容拦住。
“以后你做我的贴身丫鬟可好?”
上一世,柳云容独居存溪小院,芸豆是被派来伺候她的丫鬟。
芸豆从旁人口中得知陈秀滢要对付她,早早来报信,结果被岑妈妈发现,挨了三十板子,奄奄一息。
陈秀滢被羞辱而亡。
几日后,芸豆得知萧御霆归来,还试图拖着病躯找他禀报真相。
结果被紫蝶发现,直接将她杀了灭口。
芸豆是柳云容上辈子唯一感受到的温暖,她必须保护芸豆。
七日内,柳云容暂时整备好静澜居的下人队伍。
四个三等粗使婆子守在二院的两个门上,两个二等丫鬟在院子里洒扫。近身伺候的现有芸豆、月影、月梦三人。
月瑶伤还没好,依旧闭门修养。
时间太短,人员情况复杂,她暂时只找到这几个可信任的。
静澜居小厨房的厨子也被她换了遍水,在外头重新聘了。吃、穿、用、行,皆不能有疏忽。
清月赞叹:“县主很谨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上回吃的亏如今都补上了。”
之前她还以为柳云容是个糊涂的,偷换茶叶一事竟然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如今看来,当初不过是柳云容的暂缓之计。
不仅诈出幕后真凶,还夺权换人。
行动利落,思路清晰。
清月不由得生出几分真心实意的赞赏,在教她后宅内务之事上格外用心。
谁不喜欢勤学苦练又聪明的学生呢?
月影和月梦是会写字的,柳云容让她们抄账本。如今静澜居负责侯府采买,出入账十分复杂冗长,柳云容信不过凝香阁交来的账本,她又向各个管事的要来细账,全部记下来。
柳云容不允许自己出一点错。
她起点低,根本没有试错成本。若想削弱陈秀滢对长乐侯府的影响,她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那个可以完美替换陈秀滢的人。
胳膊拧不过大腿,萧御霆不可能一直跟陈国公府对着干。若他真有能抵抗的本事,当初就不会答允与陈秀滢的婚事。
在萧御霆眼中,柳云容的作用是制衡陈秀滢,而不是搞死陈秀滢。
真的到了针锋相对,你死我活的那一日,柳云容也靠不上萧御霆。
是,她对太后有救命之恩,可以求太后出面。
但县主的名头是虚的,在太后面前刷脸的额度有限,她要用到最关键的地方。
打铁还需自身硬,想拉陈秀滢下水,目前只能靠她自己。
陈秀滢在娘家住了七日,王老夫人坐不住了,亲自写信请她回来。她拿乔拿够了,这才不紧不慢回长乐侯府。
陈秀滢回来当晚,负责采买的郑管事就出事了。
临走前,柳云容瞥了眼岑妈妈,眼底划过一抹狠厉。
这老妇心思歹毒,十分聪明,是陈秀滢的左膀右臂。若要弄死陈秀滢,必须先除了岑妈妈。
陈秀滢把侯姨娘单独留下。
“我哥哥说,今年盐田利润你们家抽了七成?往年不都是五五分成吗?是嫌我陈国公府门楣不够高,又攀上高枝了?”
侯姨娘深吸一口气:“侯家哪有这个胆子,我家到手只有五分,不敢擅自多拿。是因为皇上年初调换了盐务上的两位大人,新官上任需要打点,有两成用在疏通关系上了。”
“要怎么疏通,拿多少钱疏通,那是侯家的事,我陈国公府庇佑侯家,不是看能从中分几份,而是要利润中的一半。如今你们巧言令色想要更改规则,那断不可能。我家也不缺这三瓜两枣的,你们既然要攀高枝,那还了剩下的两成,咱们合作终止。”
陈秀滢倨傲,仰着下巴。
侯姨娘话在嘴边堵半晌,最终还是低声下气道:“夫人莫动怒,侯家以陈国公府马首是瞻,这其中一定有误会,我回头找父兄说说,随后就把那两成银子给陈国公府补上。”
侯姨娘告退了。
陈秀滢还不过瘾,追到门口嘲讽:“哼,想一次性抱两条大腿,也不怕摔个大跟头。”
侯姨娘一边走一边流泪,丫鬟小橘想劝都不知如何开口。
皇商看着风光,实际上也就是比寻常商人多了个名头而已。士农工商,商人最低微。
他们上要拿大量银钱铺路,讨好勋贵,下要乐善好施,惠及贫民。
可到头来背锅的也是他们,被踩在地上嘲讽的也是他们。
陈国公府虽然给予侯家依仗,但实打实的好处也收了。不光是盐田的分成,每年的春节、清明、五月节、八月节,银子都是流水一般往陈国公府进。
有一回,陈国公的庶子在外头喝酒狎妓,误伤了一位送酒的平民女子,他们逼侯家出钱摆平。事后,陈国公府还像给侯家恩典似的,认为自己出事第一时间想到侯家,是侯家的荣幸。
侯姨娘岂能不恨陈国公府。
可侯家得罪陈国公府,怕是连皇商之位都要被撸,这就是命。
侯姨娘赶忙给娘家写了封信。
......
柳云容带着府医一同回静澜居。
月瑶脸色惨白,几近昏厥。柳云容将她安置进暖阁,立马让府医医治。
府医开好药方,柳云容往他衣袖里塞了一张数额巨大的银票:“您一定要治好她,她是因我而伤。”
在后宅行走,身边必须有信得过的人,月瑶的表现让柳云容很意外。
安顿好月瑶,柳云容第一件事就是兴师问罪。
“我还不知竟有使银子的坏处了,给你们拿了足够的银子去买茶,看看给我买了什么回来?”她冷着脸把茶罐往地上一扔,瓷器砸碎,发霉的龙井散落一地。
清月看向奄奄一息的月瑶,又看向地上散落的茶叶,瞬间明白了。
“是奴婢失职,没有提前检查。采买的事我都是交给月琴去办的,平日里她办事谨慎从不出岔子,所以我便没有再查。”
柳云容没有发难清月,并不是因为完全信任她,而是因为萧御霆不会允许柳云容随意处置清月。
整个静澜居开始彻查,究竟是谁把发霉的茶叶混进来的。
月瑶,月琴,月梦,月影,这四人是萧御霆专门派来伺候柳云容的。剩下几个小厮平日里不会进二门,但偶尔也会帮忙采买。
一翻彻查后,月琴和阿福被拎出来。
清月冷声问:“月琴,本应当是你负责采买,你说那日有急事耽误了,所以拜托阿福去买。阿福,你怎么说?”
“县主明鉴,的确是月琴姐姐托我去买茶叶,但我买的是熟普洱!人人都知道冬日里饮红茶最好,红茶甘温,养阳气。我怎么可能买龙井呢?过季了不说,还性凉,侯府中夫人姨娘们身子金贵,断不能胡乱饮用。县主大可以去查问,看看茶铺掌柜的记档。”
阿福虽然感到害怕,但依旧有理有据的为自己解释,没有乱了阵脚。
柳云容多看了他一眼。
月琴哭着道:“失职我认,但陷害我不认!我全程都没有碰县主今日用的茶叶罐,难道最后不是月瑶装的吗?”
清月气笑了:“你的意思是月瑶换了发霉的龙井,故意激怒夫人,然后又去替县主挨打?”
月琴眼珠子滴溜溜转,“丫鬟争宠,为获取主子信任和愧疚,演一出苦肉计,这不是什么新招数了。”
一番查验下来,没有确凿证据证明是月琴换了茶叶,也不能说月瑶没有演苦肉计,唯一洗刷嫌疑的是负责采买的阿福。
月琴看似手上干净,但柳云容不信她。
柳云容谁也不信。
碍于柳云容在侯府根基浅,不能轻易把人都拔了。
一是不能落萧御霆的脸面,毕竟这些丫鬟都是他亲自选来伺候自己的;二是不能让背后主使知道她的警觉,既然这颗钉子被安插进来,日后自然还有动作,不急于一时。
她要装作息事宁人的样子,各打五十大板,让人误以为她是个爱和稀泥的。
“事已至此,月瑶也受了重伤,那就罚月琴半年月银。日后你们当差都给我多加小心,知道了吗!”
众人磕头称是。
清月眼中闪过不赞同。
但柳云容是主子,她也不能置喙,事情就这么办了。
“在月瑶伤好之前,不许给她派活,否则我拿你们是问。”柳云容吩咐。
处理好一切,她平静下来。
今日虽然被陈秀滢为难,但有一点她说得对,自己的确不懂勋贵们热爱钻研的茶道。
连阿福都知道冬季应喝红茶,她却不知。
今日柳云容倒是提前检查过茶叶罐,可她并不知道天冷了是很少喝龙井的。若她知道,一定会让月瑶换一罐子来。
她出身低微,确实还有很多门道不懂。
但这没什么,她早晚都会学明白的。
“清月,你可懂茶道?”
“懂。”清月没有自谦。“县主要学习茶道?”
柳云容温和一笑:“请你做我师父可好?”
萧御霆回京后被安排到殿前司担任指挥使一职。
重阳将近,各宫都在为宴会做准备。
萧御霆统领殿前诸班直及马步诸军,守卫盛京和宫廷,整整三日都住在营里。
翌日清晨,他迟迟归家。
柳云容还没睡,坐在桌前,铺了满桌的茶叶,纤纤素手正捻了一根叶片细细观察。
听见萧御霆回来的动静,柳云容顶着两个黑眼圈迎过来,为他褪去盔甲。
小女人身上茶香四溢,萧御霆看清内室情况,问:“你为了玩茶叶,一夜未睡?”
柳云容:......
“妾身让清月教茶道,一晚上都在分辨这些茶叶,所以没睡。”
“你倒是废寝忘食。”
男人走到书柜前,从偌大书架上精准拿出一本《茶经》。
“分辨茶叶只是入门,茶道要研究茶叶的产地与特征,制作工艺,各种茶具还有泡茶技艺。清月对茶道熟稔,但她平日事忙,恐不能详细教你。这书你先看,自己理解,有不懂的问我。”
她讨好地搂着男人粗壮的腰身:“世子怎么这么厉害呀,武艺高强,通文墨,居然还懂茶道,难道你就是天才?”
萧御霆不语,只是微微勾起唇角。
“为何突然想学茶道?”
他可终于问到点子上了。
柳云容立即面带悲怆地说了昨日发生的事情。
“月瑶她......”柳云容咬着嘴唇,一脸自责,泫然欲泣:“都是我不好,她为了保护我被打了十板子。”
“若是我能分辨出茶叶的好坏,月瑶就不会受伤了。虽是岑妈妈找事在先,但我毫无反击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月瑶替我受刑......世子,我真的好没用。”小女人双眸通红,受惊小兔般惹人恋爱。
萧御霆心里不由得软了软。
她这是在自责没有保护好下人,所以才熬夜学习茶道吗?
真是善良如初。
更难得的是,她遇到困难非但没有逃避,反而厚积薄发,憋着一股劲开始补齐短板。
柳云容把话递到,剩下的事就不由她操心了。
她现在没有直接与陈秀滢打擂的资格,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她干的事一五一十禀报给萧御霆。
至于萧御霆要不要处置,如何处置,柳云容没法置喙。
不能左右的事情,她是不会多嘴多舌的,因为无意义的哭诉只会让人觉得吵闹。
但她能确定的是,萧御霆一定非常生气。因为柳云容受委屈,打的是萧御霆的脸。
萧御霆抵触陈秀滢是公开的秘密。
他性子洒脱疏狂,最讨厌被人掣肘。陈国公府和陈秀滢非要拿捏他,萧御霆必然会抗争。
柳云容孤身入侯府,无依无靠,若说能依仗谁,那只有萧御霆。
萧御霆让她住在自己院里,也是在无声的宣布:柳云容与他一体。
他要让柳云容跟陈秀滢分庭抗礼。
陈秀滢找茬打柳云容,虽然被月瑶给挡了,但依旧是明目张胆与萧御霆作对。
陈秀滢虽心悦萧御霆,但她骄傲霸道,绝不会委身相求。她以这样的方式向萧御霆宣战:你若再不与我圆房,我下次还会想法子磋磨你的爱妾。
萧御霆预料到陈秀滢会为难柳云容,却没想到她会直接动刑。
真是胆大妄为!
萧御霆沉眸,唤赵管事来:“吩咐下去,以后公中采买由静澜居接手,凝香阁不必再管,现在就去把对牌要回来。”
赵管事愣住。
“可是......世子大人,凝香阁办事并无差错,这样夺人权柄恐怕有非议。”
萧御霆冷冷瞪过去。
“你是陈国公府的,还是长乐侯府的?”
武将身上煞气凌然,普通人轻易受不住。
赵管事吓得跪在地上:“自然是长乐侯府!”
“你去告诉凝香阁,我才出差三日,屋里就连罐茶叶都没有了,还得自己差人出去买。既然采买的活干不好,那就别干了。”
不出一刻钟,赵管事捧着对牌回来复命。
动作之快,就像从凝香阁抢来似的。
萧御霆把对牌交给柳云容:“采买一事日后由你代管,我会让清月手把手教你。”
柳云容接过对牌,大大方方应了:“妾身一定办好差事。”
萧御霆不喜畏畏缩缩之人,他要的是一个态度。若在接任务之前就一副缩手缩脚的样子,萧御霆不会有耐心继续与之多言。
怎么做是你的事,我要的是结果。
凝香阁。
赵管事已经走了许久,陈秀滢依旧呆立在原地,犹如晴天霹雳。
陈秀滢愤怒在屋里猛扇丫鬟的脸,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和丫鬟细细碎碎的哭声混合在一起,香气满盈的闺房犹如人间炼狱。
“萧御霆!你为了一个下九流的贱人这样折辱我,我一定要你后悔!”陈秀滢暴起的血管在皮肤下突兀地跳动着,格外骇人。
岑妈妈是房中最淡定的人,她上前献计:“侯府上下都是咱们安插的钉子,柳氏才来了几个月,要想给她设陷阱找错处还不容易吗?”
萧御霆最讨厌没有能力的人。
若柳云容自己办砸差事,萧御霆很快会厌弃她。
紫蝶忧心忡忡:“可是,夫人就这么轻易把对牌交出去了,岂不是落了下风?”
岑妈妈淡然:“世子憋了气,迟早都要撒出来。夫人必须要将对牌钥匙交出去,这是给世子台阶下。夫妻之间无非是你低一下头我再给个台阶,这算不得什么。”
“采买可是大头,上到老太太侯爷世子,下到粗使丫鬟婆子,哪个不需要吃喝?负责采买的管事早就被咱们养得胃口刁钻,有奴大欺主之嫌。夫人是国公府嫡女,自然能压制住这些刁奴。那柳云容算什么东西?下九流的出身,连茶叶都分辨不清,谁会服她?”
陈秀滢把那丫鬟扇晕了,淡然地用丝帕擦干净手上血迹。
她冷静下来了。
“岑妈妈说得有理,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本来相安无事的,她自己上赶着给我送破绽,我可不能让她失望。既然她要负责采买,那我定要好好‘帮帮’她才是。”
岑妈妈勾唇一笑,接了命令深夜出门。
布置好一切后,岑妈妈向陈秀滢禀报:“今日发霉龙井一事,柳云容窝囊,查不出谁动的手,没有给任何人定罪,只各打五十大板和稀泥。可奴婢还是觉得不妥,总觉得月琴以后定会被盯住,再难下手。眼看是不中用了,不如处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