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听到书房传来砰的一声。
似乎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摔碎了。
我没有在意，直到保姆收拾垃圾桶时，我一眼看到里面破碎的骨灰盒！
我脑子嗡嗡的，朝着书房冲了过去。
“你们在干什么？”
岁岁年年两个孩子，正拿地上的骨灰蘸颜料，在画板上画画。
小女孩儿轻蔑的瞪了我一眼。
“我们在画画呀，你眼瞎，看不出来吗？”
可是安宁的骨灰，早就被她们弄得散落了一地，七零八落。
“你给我放下！”
我厉声道。
那小女孩儿是个犟种，耿直了脖子仰起头，“我不。”
“这里是我妈妈的家，我妈妈说了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她说着拿水往骨灰上倒。
我顿时疯了，扇了她一巴掌。
年年见姐姐挨打了，也吓得哇哇大哭。
却不料这一幕刚巧被冲进来的谢辞月看见，她一把将我推倒在地上，护住两个孩子，警惕的盯着我。
“江池序，你这是干什么？”
我没有搭理她，只是泪流满面，拼命想抓住那些快要消失的骨灰。
谢辞月看到我的动作一愣，眉头微微蹙起。
“不就是这点骨灰吗，安宁人都死了，她身体变成了舍利，你应该看开。”
“现在你是这两个孩子的爸爸，应该把精力都放在照顾两个孩子身上才对。”
我彻底忍不住了，情绪崩溃。
“谢辞月，是我欠你的还是安宁欠你的？”
“你为了你在外面的私生孩子，让人害死安宁还不够，连她骨灰都不给我留吗？”
谢辞月猛然抬头，脸色微微发白。
“你……你说什么？”
“这些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池序。”
谢辞月上前一步抓住我的胳膊，“你听我解释，那些都是谣言。”
“我是怕你失去孩子太过心痛，才把这两个孩子领养回来的……”
我目光缓缓下移，落在她的手上，笑了。
结婚六年来。
谢辞月抗拒和我有任何肢体触碰。
别说是接吻上床了，就连牵我的手都不肯。
如果在特殊场合，也只允许我拽着她的衣袖。
可现在她为了留下两个孩子，竭力跟我解释，甚至连自己的底线都突破了。

所以根本就不知道。
我早就把安宁火化了，如今她的骨灰就安安静静躺在我怀里。
自从安宁失踪后，我整个人都找疯了。
又是报警，又是高价买私家侦探的消息。
我累的晕倒过去，高烧不退，住院那天谢辞月头一次对我露出温柔的神情。
她对我说：“你好好休息，我来负责找安宁，一定把她带回来。”
可如今她拿了一个破珠子。
说这是安宁。
我想笑，却尝到了发咸的眼泪。
“谢辞月，你真的把安宁当自己的孩子对待过吗？”
她愣了愣，却肯定的点了点头。
“当然。”
“我奉行的是无性婚姻，你知道的，我们不可能有孩子，安宁就是我们唯一的孩子。”
我笑出了眼泪。
的确，她这辈子都不愿意碰我，又怎么可能会和我生孩子呢？
在每个和我同床异梦的夜里。
在我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讨她欢心，怎么增进夫妻感情的时候。
或许谢辞月只是在想着，该怎么把她心爱的苏南城接回来。
我颤抖着手，接过那颗所谓的舍利，语气里夹杂着讽刺。
“还真是辛苦你了。”
谢辞月以为我信了。
她躲在书房，给苏南城打电话。
“南城，江池序相信了，他现在虽然难过，但用不了几天应该就会接受。”
“等过段时间，我就把岁岁和年年先接回来。”
谢辞月压低声音，可语气中却带着一丝期待和轻快。
“最多三个月，我们一家人就能团聚，我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和你在一起了。”
听到书房里传来的话，我绝望的倚靠在墙上，笑出眼泪。
我们养了5年的孩子死了。
她一滴眼泪都没掉，还欣喜的策划着下一步的计划。
我在心里骂自己真蠢。
委曲求全也要留在谢辞月身边，坚持这6年，到底在坚持什么。
只因10年前。
在一次宴会上，我看见谢辞月悲天悯人地救一只受伤的鸟。
暗恋一发不可收拾。
兄弟发现了我的心思，一脸严肃劝我。
“你喜欢谁，最好都别喜欢谢辞月，圈里人都说她不近男色，就算你长得再帅，也难进她的眼。”
我不信邪，追了她整整10年。

就算我用尽浑身解数。
她仍对我爱答不理，笑都没笑过一次。
我本来都要放弃了，剪碎了关于她的所有照片，把暗恋日记埋进土里，答应家里的联姻。
却没想到，谢辞月来楼下找我。
她把我抵在墙角问，“娶我吗？”
那年冬天夜里，西子城下了最大的一场雪。
就连平时最讨厌雪的我，在这六年里，常常疯狂怀念那个冬天。
我以为谢辞月终于看到我的心意，被我打动。
却没想到只是梦一场。
现在梦碎了，我也该睁开眼看看这个世界了。
私家侦探把监控和证据放在我桌上。
“江先生，您猜的没错。”
“根据舍利城全面搜集来的证据来看，的确是谢辞月做的手脚。”
“您看，要不要报警？”
我死死攥着那张照片。
安宁根本就不是突然失踪了。
她之所以去舍利城看变戏法，也是因为谢辞月。
是她叮嘱安宁一定要乖乖跟着司机叔叔。
直到安宁被她们扔进舍利城那片沙漠，活活饿死，又被秃鹫啄食。
可怜我的安宁，根本就没有怀疑过她一心敬重的妈妈，居然只想杀了她。
“报警，我要报警。”
我把那些证据全都保留下来，准备亲自去交给警察。
可还没出门，谢辞月果真带着两个孩子回来。
女孩5岁叫岁岁，男孩3岁，叫年年。
“池序，我知道你经历丧子之痛，我一时接受不了，所以我自作主张领养了两个孩子回来。”
“这两个孩子没有爸妈，很乖巧，跟安宁也很像。”
没等我开口，谢辞月蹲下身来温柔的提示两个孩子。
“岁岁年年，快叫爸爸。”
我僵硬在原地，淡淡的看着他们。
他们的眉眼，跟谢辞月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任谁看了，都能一眼说出她们的妈妈是谁。
可谢辞月却偏偏拿我当傻子。
“为什么要领养孩子，安宁刚刚出事，我没有多余的心力去照顾孩子。”
我拒绝，谢辞月微微一愣。
“不用你花时间照顾，我给他们请了保姆和家庭教师。”
谢辞月又让他们叫我爸爸。
3岁的年年懵懂的喊了一声爸爸，5岁的岁岁却一脸
我却拂开她的手，闭了闭眼。
“谢辞月，这种日子我过够了，我们离婚吧。”
谢辞月沉默了很久。
就算我以为过去一个世纪，她开口了。
“你真的想跟我离婚吗？确定不是一时冲动？”
“确定。”
“那好。”谢辞月深吸一口气，“你跟我去参加一场宴会，结束了我就签离婚协议。”
我早就心如死灰，只想快速摆脱谢辞月，答应了。
当晚换上了她给我的晚礼服，出现在那场豪华的宴会上。
谢辞月作为不近男色的清冷佛女。
以前最讨厌这种场合，尤其是滴酒不沾。
她没说让我干什么，我就坐在宴会的角落里一个人喝着酒。
直到一个服务员故意打湿我的礼服，装作抱歉，说要带我去房间里换衣服。
我没多想，他转身离开，门就被锁住了。
很快房间里传进阵阵浓烟，呛的我睁不开眼，拼命咳嗽起来。
大火烧进屋子里，我拼命拍打着门窗喊救命。
可外面就像没有人似的，直到房梁倒塌，我躲闪不及，直接压在我身上。
我睁开眼醒来，已经躺在医院里。
“别动，池序。”
谢辞月担忧地坐在我病床前，“刚刚帮你植完皮，你受伤了，医生待会儿还会给你整容。”
她握住我的手，语气温柔的不像话。
“不过你别怕，我会一直在医院陪着你的。”
旁边想起护士们交头接耳的议论声。
“你老婆可真爱你呀，又美又温柔，我要是娶这样的老婆，真是这辈子都值了。”
我却惊恐的瞪大眼睛。
想到当初不经意看到她的日记。
上面描述着下一步的计划。
“用不了多久，我会想办法让江池序，整容成阿城的样子。”
“到那时候，阿城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来到我身边了。”
参加宴会，突然起火，植皮，整容……
不同的碎片在我脑海中拼凑出一个可怕的真相。
原来是这样！
她在电话里跟苏南城说，不出三个月她们一家人就会团聚。
原来她是为了让我整容成苏南城的样子，然后让苏南城以我的名义回来。
好一个李代桃僵的歹毒阴招。
我想逃出医院，却看到和我长相一模一
抗拒。
“我不要，他才不是爸爸。”
小女孩儿自然的抱住谢辞月大腿。
“妈妈，我想爸爸了，你带我和弟弟去找爸爸，好不好？”
谢辞月脸色骤然一变，她眼中闪过慌乱，却强装淡定跟我解释。
“你别误会，我平时经常跟着寺庙去福利院烧香祈福，给她们买零食吃，福利院的孩子们经常会叫我妈妈。”
她害怕我多想。
可是动作言行已经露出马脚了。
看着女孩儿那张脸和苏南城极像，我心如刀割。
算算日子。
在和我领证结婚的那一年，谢辞月说国外有个宗教活动，需要出差一年。
整整一年她都没给我发过照片和视频。
可有一次我在她书房里翻找，才意外看到过谢辞月在国外挺着孕肚，笑着依偎在苏南城肩膀上的照片。
然后那个时候，她是出国去生孩子了。
两年后，又故技重施。
她背着我在外面儿女双全，可我却被蒙在鼓里，像个傻子一样。
我心里无比酸涩。
她既然那么爱苏南城，渴望和她岁岁年年。
那我放手成全她们就是。
我平静的点了点头，“我不会多想，你不是一直都在践行无性婚姻吗？至于这两个孩子，你看着来吧。”
说完我转身回了房间。
房间里很安静，我还是听到谢辞月长长松了口气。
谢辞月常常抱着两个孩子玩。
不是去买玩具，就是跟她们讲故事说笑。
“妈妈，你看我画的这张全家福，好不好看？这个是我，这个是弟弟，这个是爸爸……”
幼稚的童声从书房响起。
谢辞月声音里也带着笑，“岁岁画的真好，不愧是我女儿。”
我一怔，针刺疼了我的手指，顿时冒出血来。
曾经我的安宁也会画全家福，她的全家福画的最好。
临死前还抱着我的腿念叨。
“爸爸，你说妈妈会不会喜欢我画的全家福？”
“她最近好像都不喜欢我，也不跟我说话，是不是安宁哪里做错了？”
她是那样小心翼翼，唯恐惹到谢辞月不开心。
也会因为谢辞月一个眼神，一个表情，默默伤心好久。
她不该承受这些的。
下午，我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过去，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