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江明珠萧晋权的其他类型小说《世子爷别跪,夫人她重生不要你了全文》,由网络作家“花弄墨”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你敢?”江明珠瞪大眼,恶狠狠地盯着他,呼吸都粗了几分。即便他并不知这是为他的孩子点的,他也不应该说这样的话!死者为大。怎么可以如此无耻!萧晋权却不做人,冷笑反问:“有何不敢?”江明珠理智回笼,深呼吸了两口,才平静道:“只是一个提起来,我便会伤心,又与萧世子无关的故人罢了。死者为大,还望萧世子莫要因为一时的好奇心,损了自身阴德。”“如果你是介意我写的这个字,犯了你的名讳。”说到这,江明珠把他手中的纸条抽走,丢进火盆后,重写了一个江字,放置在她点的长明灯前,“这样,可以了吧?”萧晋权抿唇,没有回答。江明珠行了个万福礼,便转身离开。跨出佛殿的门槛时,她听见身后的男人问:“他是你的至亲?”她既写了江,必然是她的至亲。望着灰扑扑的天,江明珠...
即便他并不知这是为他的孩子点的,他也不应该说这样的话!
死者为大。
怎么可以如此无耻!
萧晋权却不做人,冷笑反问:“有何不敢?”
江明珠理智回笼,深呼吸了两口,才平静道:“只是一个提起来,我便会伤心,又与萧世子无关的故人罢了。死者为大,还望萧世子莫要因为一时的好奇心,损了自身阴德。”
“如果你是介意我写的这个字,犯了你的名讳。”说到这,江明珠把他手中的纸条抽走,丢进火盆后,重写了一个江字,放置在她点的长明灯前,“这样,可以了吧?”
萧晋权抿唇,没有回答。
江明珠行了个万福礼,便转身离开。
跨出佛殿的门槛时,她听见身后的男人问:“他是你的至亲?”
她既写了江,必然是她的至亲。
望着灰扑扑的天,江明珠没有否认:“是。”
萧晋权没有错过她平静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愧疚泪光,心头微动:“为何没有名?”
江明珠藏在广袖下的手,摸了摸如今平坦的小腹:“还来不及取。点灯,也不过我是寄托一个念想。世人不知他存在过,总要有一个人记得。”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离开。
萧晋权又看向身后这盏烛火明亮的长明灯,眼眸如墨。
从未听说过,相府有过未出世就流产的,或是早夭,没来得及取名的孩子,包括荣国公府那边也没有过。
且她先前分明写的是萧。
难道她和峣州那边的人不止有密切联系,还有什么亲缘关系?
萧晋权思索片刻,走到另一排长明灯前,为另一盏有些老旧的长明灯添了点灯油。
在他跨出灵隐寺的大门前,一个老和尚拨动念珠迎面走来。
“萧施主,老衲刚刚给你算了一卦。坎为水,险现杀机。这几日出行记得避水。”
萧晋权俊脸漠然:“我从不信这些。”
“不信,后殿的那盏长明灯又为何点?”
“不是我与你打赌,输了你十年的香火钱?”
“这代表施主和我佛有缘。许是萧施主前世欠了因,今生才结了果,遇见老衲。”
萧晋权一笑:“那也必是孽缘。”
老和尚捏花微笑:“有缘便行。就像萧施主与方才的女施主一样。你与她为至亲点灯的往生路沾了因果,才叫你不早一步,不晚一步,与她在佛前碰了面。是良缘,是孽缘,又有什么区别?”
明明是他从宫中一路尾随过来,探查她的秘密,却叫这老和尚说得这般玄乎。
萧晋权懒得再听,直接拂袖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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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明珠与纪筠晓比武之事,虽然没有传开,但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从前提起太子妃,不是想到江明泉,就是纪筠晓。这两人明争暗斗几年,不是今日东风压倒西风,便是明日西风压倒东风。
谁料,如今纪筠晓彻底出局,却突然冒出了个江明珠来。
听说皇后把龙血枪都送了江明珠,明显是要拉拢江明珠,怀疑皇后有意扶持她当太子妃。
若真如此,无论最后是江明珠,还是江明泉当太子妃,最终都是荣国公府的荣耀。
可这样的好事传到江贵妃,江老封君的面前时,却不见有任何一人高兴。
尤其是江老封君,得知江明珠拒绝圣上的赐婚,哪还不明白这个孙女从前一直都在敷衍自己,根本没打算嫁萧晋权!
她就奇怪,好端端地为什么突然要去女学读书,原来是冲着她嫡亲孙女的太子妃位去的!
自古皇后,太子妃都必须女学出身。
一怒之下,老太太便气病了,差人去相府,让江夫人回来“侍疾”几日。
江明珠从女学放学回来,还不知此事,就看见站在门口等待她的江夫人。
“娘,”江明珠热情地跑上去,“怎么不在屋里等我,外面风冷,小心病着了。”
江夫人看着女儿,愁苦道:“我要是真病了,倒也好了。”
说着,便把荣国公府那边派人带的话,又说给女儿听了。
若是从前,她肯定理都不理这荒谬的要求,更不会拿出来和女儿说。只是上次女儿的话,她听进去了,加上女儿确实比她心眼子多,便想和女儿说一下,听听她的看法。
江明珠一边听母亲说,一边跟着母亲进了屋。
此时江承庭也已经下了值,见妻子和女儿说这些事,不由皱眉:“你与珠珠说这些,作甚?不过回去几日,你愿意去,便去。不去,就回绝了。”
“父亲,娘不是不愿意,而是整个相府里里外外都需要母亲主持中馈,哪脱得开身?又怕回绝了,叫父亲难做。”江明珠立即当和事佬。
江承庭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嫡母有多不讲理。
换做别家老太太,不管是不是真病了,都不会叫已经分家的儿媳妇回去侍疾。根本开不了口。
这一位老封君可不管这些。
大房儿媳妇朱氏是长公主的女儿下嫁,她平日从不敢使唤。没分家时,她就一直折腾庶出的二房儿媳妇沈氏。分家后,她稍微才收敛一点,偶尔使唤小儿子的媳妇韦氏。
如今病了,一句韦氏八字克她,不要韦氏侍疾,便理直气壮地叫沈氏回去。
“要不,把母亲接过来住几日?”江夫人询问丈夫。
“只怕母亲不肯。”江承庭叹气。
江明珠扯了扯母亲的衣袖:“娘,不如我替你回去侍疾吧?”
江夫人急了,“这怎么行?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
“祖母若是真病了,府里也有嬷嬷喂药照顾,我不过是搭把手,做做样子,让祖母消气。”江明珠心里很清楚,祖母这病,起因就在她,唤母亲回去,也是想借母亲,敲打她这个女儿。
江夫人还是不愿意,江承庭已经拍板下来,觉得这个办法甚好,立即让府里的嬷嬷和丫鬟收拾衣服,明日陪女儿过去。
翌日,江承庭与妻女交代了几句,便去上朝了。
江明珠五岁便跟着父母搬出荣国公府,对那的仆役奴婢都不熟。
“女儿怕过去后,两眼一黑,要用人时,找不到可靠的人办事。父亲以前在荣国公府住时,可有什么可靠妥帖的人?”江明珠试探问。
江夫人想了想,大概说了几个人名后,又不放心道:“回头我再仔细写个名册给你。”
江明珠把刚刚听到的名字捋了捋,又问:“可我听说父亲成婚前,房里好像有个人,那人是谁啊?”
赵任渊见他这样,又忍不住为小表妹说话:“亏你之前还疑心我表妹下毒。如今你被人污蔑,却只有她为你说话。”
萧晋权嘲弄:“她是为谁说的,她自己清楚。”
“也对。表妹应是真的对你无意,不然刚刚也不会抗旨。”赵任渊说着脸上露出笑意,心情极好。
萧晋权不想再和他讨论他的小表妹:“来之前,我在祭坛抓了几个纵火贼。”
赵任渊面色一肃:“知道是谁主使?”
萧晋权以指尖沾酒水,在桌上写了个“凤”字。
凤凰,自古代表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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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萧晋权诞辰的前一天,江明珠做了一个梦。
梦见上辈子从祖母那拿了字帖后,她欢欢喜喜地找萧晋权,含羞带怯地递上这份贺礼。
萧晋权收字帖时,不仅说了句多谢,还对她笑了一下。那一笑好看极了,如春日,又似春雪,万物复苏。
但很快,梦中的场景又一变。
是她嫁到燕王府后,看见萧晋权从一个女子手中接过贺礼,同样笑着说谢,却在送礼的女子含羞离开后,转头让人烧了。
那一刻,她仿佛看见了自己。
还未来得及哭,人便已被窗外的鸡鸣声惊醒。
醒来后,再也睡不着,她干脆起身进书房,找出那本《八荒千字文》,开始静心练字,驱散梦境带来的杂绪。
从祖母把字帖给她时,她就想好了。祖父珍藏的字帖不应该再落得烧成灰烬的下场。萧晋权不珍惜,她就留着自己用。
她的字和萧晋权写的一样,终有一日会引来祸患,不如花个一两年时间,把自己的字改正。
从此和萧晋权再无任何关系。
临近中午时,太子突然到访相府,送来江贵妃的赏赐。
江明珠连起身谢礼都懒,依旧端坐在书案前练她的字。
赵任渊上前看了几眼,又拿起她以前写的字作对比,诧异道:“你的字古朴中透出金石之气,一看就是下了苦功夫,为何还要换别的字帖练?”
江明珠不好说真实原因,只道:“不够秀美,不适宜女儿家。”
“确实如此。不过表妹从何处学的这个字?很是特别。”
这不就是萧晋权的字,怎么就特别了?
表哥总不至于连自己伴读的字都没见过。
江明珠忖了忖,试探问:“萧世子的字,表哥觉得如何?”
赵任渊知无不言:“他写的是隶书,习《张迁碑》,书风端正朴茂,方劲雄浑。”
江明珠没吭声了。
她再不学无术,也知道鼎鼎有名的《张迁碑》字帖和自己写的字区别有多大。
可能是萧晋权日后更换了字体吧,只要他现在没用,就不管了。
不用为避讳他的字,改学其他字体,江明珠松了一口:“表哥说的对,自己写习惯的字确实没必要改。”
见表妹把字帖丢在一旁,赵任渊道:“这字帖,表妹既然不用,不如借我几日?”
“能让表哥看上眼,我送都来不及,谈什么借。”江明珠笑说,又趁此提了一个要求,“我想考女官,可十三经和策略,学的最差。你方便抽空教教我吗?”
这等小事,赵任渊自然答应,和表妹约定时间后便离开相府。
江明珠收好桌上练字的纸,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萧晋权现在写的是隶书,和她不一样,却在赏花宴上那么关注她写的字,该不会也是重生的吧?
这么猜,还有一个原因。
她在乞巧节弹唱的歌,是她的兄长为她谱的曲,填的词。兄长说,她想吸引萧晋权的注意,便不能弹那些世人都听过的名曲。
可惜她好不容易学会,也就第一次弹唱时,叫萧晋权多看了她一眼,但也仅仅只是一眼。后来的日子,她再弹,他也只当鸟叫,只要不夜间吵他睡觉就行。
按理说,现在的萧晋权也和其他人一样,是第一次听这曲子。可偏偏那天她弹错一个音,别人都没有发现,就他发现了。
为验证这个猜测,江明珠翌日一大早便去了燕王府。
燕王妃听她来找萧晋权,原因都没有问,便让人带她过去。
江明珠跟在丫鬟的身后,穿过花园,又走过一条抄手游廊,正奇怪这路并不是通往萧晋权住的抱朴堂,人就已到了西跨院的校练场。
刚跨过垂花门,便看见萧晋权光着上半身,宽肩蜂腰,挥舞着手中巨刀,似乎刚结束晨练。
时值孟秋,又是早晨,天气并不热。
可他却因为练功,出了一身的汗,连衣服都穿不住,脱了丢在一边。
汗湿的白色练功裤紧贴玉蟒缠峰的腰线,轻薄贴身的布料隐约透出他结实的大腿肌肉……
看得江明珠脸颊发烫,都能烧开水来。
此刻从他额角,胸肌上滑落的汗珠,像极了前世那一夜,他身上的汗。只是当时那些汗最后都落在她的脸上……
江明珠不敢再看,连忙闭起眼睛。
此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燕王妃算计了。
萧晋权在练功,燕王妃不可能不知道,不提前命仆人过来告知萧晋权,让他穿好衣服接待她,便是存心要让她看到。
大邺男女之防再不严谨,也不至于能宽容到允许她一个女君在光天化日之下去瞧外男的身子。
萧晋权发现来人,放下手中刀,清楚若非是燕王妃的意思,她到不了这。
他心如明|镜,大步走了过去。
朝霞中,江明珠穿着金缠枝牡丹缎面的襦裙静静地立在海棠树下,双眸紧闭,睫毛一颤颤的,透露出她的紧张窘迫,两颊浮现出淡淡的羞红,更添几分娇俏。
她看不见,从脚步声判断他已到面前,连忙道:“我刚到,什么也没看见。”
“你来做什么?”
“今日是萧世子诞辰,祖母让我送一份贺礼。”
“我从来不过诞辰,回去吧。”
江明珠一愣,意识到不对劲。
上一世,他明明不是这样态度,他待她和待谢宛芸至少表面上并无不同。不若这样,她也不会犯傻,一门心思要嫁给他。
只是婚后,他似乎因为娶她娶得心不甘情不愿,加上谢宛芸成了弟媳,才开始对她横眉冷眼,就像此刻这样!
她猛然睁开眼:“你都记得,你果然也重生……”
江明珠不敢隐瞒,低头把自己干的事全交代了。
江承庭脸色骤变:“胡闹!”
江夫人护犊子:“你凶什么?当年要不是你贪杯,胡乱许下这门亲事,珠珠能为退婚差点没命?”
江承庭心梗半天,憋出一句妇道人家懂什么,才扭头质问女儿:“我问你,你这番胡闹,可是许了萧世子什么好处?”
乍然听到萧晋权,江明珠吓了一跳。
确认这时期的自己囿于婚约未除,并没有做出格的事,才敢抬眸看向父亲,无辜道:“我落水与萧世子何干?”
江承庭见女儿似是真不知情,便不再追究:“罢了,可能是他没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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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明珠上辈子咬死秦淮林推她入水,自然没听父亲提过萧晋权,更不知自己落水一事还和他扯上关系。
眼下知道了,她怎么都要弄清楚。
养病期间,她多次打探,才知落水那日,萧晋权也在将军府做客。她和秦淮林起争执时,萧晋权就在不远处的假山凉亭里赏景,目睹她被秦淮林推下水。
也是因为他的证词,秦将军才不听儿子辩解,直接打了秦淮林二十军棍,爽快退婚。
江承庭说萧晋权可能没看清,江明珠却知道萧晋权天生一双鹰眼,便是在夜间视物,亦如白昼。
只是他为什么要帮她作伪证?
“珠珠,你这几日一直问萧世子,该不会是为他才闹着退婚吧?”
江明珠回过神,连忙否认:“娘,你别瞎说。”
“最好是我瞎说。”江夫人叹气,倒不是对萧晋权本人有什么不满意,实在是他的身份太尴尬。
燕王拥兵自重,对朝廷多次阴奉阳违,圣上召萧晋权入京当太子伴读就是拿他当质子,牵制燕王。
可谁都知道,现在的燕王妃是继室,也育有一子。幼子从小长在燕王身边,比萧晋权这个嫡长子更受燕王器重宠爱。哪日燕王狠下心,弃了萧晋权这个长子,举兵谋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江夫人怕女儿糊涂,被萧世子美貌勾了魂,便借机把利害关系与她讲明。
这些话早在上辈子江明珠就听母亲说了不下百遍,都会背了。
以前她不爱听,处处顶嘴,帮萧晋权说话,眼下她也不耐烦听,捂着耳朵道:“娘,我知道,我知道啦!我对萧世子没有念想!真的!你以后能不能别和我提他了!”
江夫人半信半疑:“不是萧世子,那你说不该为他退婚,说的是谁?”
江明珠只恨那日醒来脑子不清醒,叫娘捉住话柄,便瞎掰:“是表哥。”
江明珠的表哥有三个。
两个出自江夫人的娘家沈氏,皆相貌平平。
江夫人不觉得女儿能看上,可想到剩下的那一位......
她捂住额头,头疼道:“你可真敢想啊!”
那位可是太子爷!
江承庭是老荣国公唯一庶子,被封丞相后,从荣国公府搬出。老荣国公的嫡女嫁到宫中,生下的太子自然也能算江明珠表哥。
只是太子表妹可不止江明珠一个。
尤其是荣国公府长房嫡孙女江明泉,那可是江老封君养在身边的亲孙女,从小以未来太子妃标准教养。
江明珠如何比得?
江明珠撇了撇嘴,没吭声。
不搬出太子表哥来,随便说个人,她真怕母亲第二日就派人上门说亲。
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让母亲头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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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明珠的病刚好,就拉着母亲去秦家赔礼道歉,却得知秦淮林在半个时辰前去了国子监。
“娘,你和秦夫人先聊。我去找他回来!”
想到前世就是因为秦淮林在国子监打了萧晋权,才坐实莽夫的名声,她也跟着落得红颜祸水的骂名,江明珠连忙追出去。
此时国子监正是用午膳时。
江明珠一身鹅黄色广袖流仙裙,仙姿佚貌,云鬓珠翠。明明是人间富贵花,却手持一杆比人还要高的红|缨枪,行走在杨柳枝下,又美又凶,可远观不可亵|玩。
“我说树上喜鹊怎么都叫了,原来是江家小表妹来了!”
江明珠还未走进,赵任渊先打趣道,他是当朝太子,老荣国公的亲外孙。
“萧晋权呢?”江明珠问。
“听说你和秦家退亲了?”赵任渊凑到她耳边打趣,“今日来找晋权,可是要和他表明心意?”
江明珠表情一顿,半响无言。
亏她以为重生后,只要自己不说,便没人知道她喜欢萧晋权这件事,可以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谁知她身边个个都是人精。
赵任渊又拨弄起枪头上的红|缨:“许久未见你拿这玩意了,不是要学谢家姑娘吗,这么快就放弃了?”
江明珠打小跟着秦夫人学枪法,与秦淮林爬树掏鸟蛋,直到萧晋权入京,才开始跟着荣国公府的堂姐妹去学堂念书,学规矩。
听闻萧晋权夸谢宛芸“幽贞娴静,贵女典范”后,她不仅没再碰过枪,还处处学谢宛芸,只是都学了个半吊子,惹出不少笑话。
想到过去做过的蠢事,江明珠面红耳热:“表哥,谢宛芸是谢宛芸,我是我。我不需要学她!”
“是吗?”赵任渊意味深长地一笑,示意她看河对面。
江明珠顺势看去,只见谢宛芸拎着糕点食盒缓步走进凉亭,她眉眼温柔,弯腰为萧晋权取糕点时,插在云鬓里的赤金不摇也未曾有一丝晃动。
凉亭中的萧晋权正在阅信。
他五官俊挺,薄唇高鼻,因出身峣州,身材较一般南方男子都要高大。即便此刻坐着,依旧像一座巍峨大山。
也不知信上写了什么,他的神色格外冷漠寡淡。
听见脚步声,他转头看向来人。
江明珠虽看不见他此刻的眼神,但从谢宛芸被他看羞涩的神态推测,应是极尽温柔。
那种眼神,江明珠有幸见过一次,在他醉酒时,她送醒酒茶,没忍住,偷偷亲了他一口,把他亲醒。
他倏地睁开眼,与她对视良久后,把她抵在窗户上,加深方才的吻,直到院子来人,吓得她一把推开他,跑开......
那时她刚嫁与他,还有着少女的矜持期待,即便洞房夜被冷落,夫君一直睡书房也觉得没关系。根本不知道,那个吻只是一个梦。
他酒醒了,梦也醒了。
“咦,秦淮林怎么也来了?”赵任渊惊讶道。
江明珠猛回神,想起此行目的。
只这一世,江明珠不打算再用:“三妹妹,你自己参赛吧。”
江明霞见她确实不想要,便默默撕了诗。
她是庶出,常年替荣国公府的嫡姐妹捉刀,若是今日在赏花宴上出风头,回去只会挨骂,讨不了半点好处。
江明珠虽然觉得可惜,但也不好说什么,摊开案前的宣纸,文思如泉涌,提笔写了一首诗。
江明霞见了诗,表情比打翻了颜料盘都精彩:“堂姐不喜欢萧世子吗?为何......”
这是第几个了?
对众人认定她喜欢萧晋权这事,江明珠也是无奈:“我为何就一定要喜欢他?”
江明霞惊讶:“这世上怎么会有人不喜欢萧世子?”
好吧。
忘了这个三堂妹是萧晋权的小迷妹。
不能让堂妹和前世的自己一样掉坑里,江明珠决定拉她一把:“明霞妹妹,你可知选夫郎不能只看脸。”
“那还要看什么?”
“看手!”
“手?”江明霞懵懂地眨了眨眼。
江明珠咳了咳,小声道:“我看过相书古籍,书里说,男儿手掌纹路多、凹陷过重,小指细长,易出现肾气、肾阳不足。所以,萧晋权他多半是不太行。”
虽然她会看手相是胡诌的,但说萧晋权那方面不行也不算造谣。上辈子和他就做过那么一次夫妻,害得她生不如死,想来他技术确实是不太行的。
江明霞恍然明白了什么,脸颊顿时发烫。
赏花宴,设在王府的花园。这里往来仆役众多,怕冒犯到贵女,用无数道屏风隔开。
屏风外,萧晋权,萧晋札兄弟二人巧合路过,到关于某人技术不行的对话。
“我以为京中贵女都温柔矜持,想不到也有如此活泼的。”萧晋札打趣。
“未出阁的女子妄言外男房事能叫活泼,你的圣贤书也都白念了。”萧晋权瞥了他一眼,拂袖朝燕王妃走去。
途径江明珠的案几前,淡淡的茉莉香中,他眼角余光扫到几行字,脚步一顿,停在她面前。
泰山压顶般,挡住秋日阳光。
江明珠被笼罩在黑暗里,不由抬眸,却见萧晋权屹立在她的茶案前。天青色的锦袍穿在身上,愈发显得芝兰玉树,清贵凛然,连袖口的竹叶纹都比旁人的要精致些。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不,准确地说是看着她写的诗。
江明珠皱眉,刚要问他有何指教,却发现另外一道讨厌的目光直勾勾地盯在她的脸上。
是萧晋权同父异母的弟弟,萧晋札。
江明珠知道自己生的好看,今日又打扮得确实格外隆重。祖母为她准备的衣裳是宫廷里最流行的款式,布料也是极好的绸缎,丝毫不输宫里嫔妃。
她从小习惯男子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可京中的公子哥再是喜欢,也不会如此唐突。尤其在她拿起团扇遮住自己半张脸后,那人的目光便落在她的胸脯之上!
江明珠气得手抖,差点把扇子扔他的脸上。
叶雪宁见萧晋权一直盯着江明珠看,气得顿足,扯了扯身边谢宛芸的袖子,“谢姐姐,你画的画可真好看。要不要找表哥帮你题几个字?”
谢宛芸看了眼萧晋权和江明珠,面色不变,婉拒道:“萧世子的字若题在我的画上,只怕会衬得我画的花都黯然失色。”
“是谢姐姐谦虚了。谁不知道你和画技和表哥的书法是京城双绝?”
谢宛芸浅笑,没有再说什么。
可众人却都明白,谢家姑娘不过是不想胜之不武罢了。不愧是谢御史的女儿,这一身傲骨毫不输任何男儿!
燕王妃也满意地点了点头,只是看向江明珠那边时,不禁又微微蹙眉。
她是侧妃扶正,她的嫡姐才是燕王原配。
面前的小姑娘虽然稚嫩,还没有彻底长开,却和她的嫡姐一样,有着一双灵动又不安分的眼睛,能勾男子的魂。
以前燕王总夸她才貌双全,可晚上进她院子的次数却寥寥无几,更爱往她嫡姐的屋子里钻。
好不容易熬死了嫡姐,她可不想以后再有个这样的儿媳妇,勾着儿子与她这个当娘的作对。
见儿子一直盯着江明珠,燕王妃不由恼火:“札儿,看什么呢?”
萧晋札听出母亲言语里的恼意,收回盯在江明珠脸上的视线:“母妃,儿子看见一首极其有趣的诗。”
把盯着女子容貌的无礼貌举动解释是在看诗,燕王妃也配合:“什么诗?”
江明珠暗道不好,刚要撕了,桌上纸就被人夺去。
手快一步的萧晋札兴致勃勃念:“峣州有郎贵姓萧,殿试一展倾城貌,迷倒天子得探花,内里却是大草包。”
比赛以花为题,江明珠的却讽刺萧晋权靠脸得探花,还不能说她跑题,毕竟今日赏花宴,赏的可不就是这朵“萧探花”?
众人听完,哈哈大笑。
笑江明珠不通文墨,大言不惭。
笑萧晋权也有今日。
萧晋权却不恼,反而夸她的字写得不错,不经心地问:“不知道江二姑娘师承何人?”
江明珠被问得一懵,脑海里警铃大震!
难怪他一直盯着她写的诗。
前世里,在燕王府时,为培养夫妻感情,她每天缠着萧晋权教她写字。
他平日待她冷漠,唯有在教她写字时格外有耐心,而她也贪图与他相处的那点片羽时光,练了整整五年的字,从未间断。
虽然一直到她死,都没能得到他的一句夸赞,可在他的指导下,她写他的字,相仿到能以假乱真。
而眼下两人毫无交集,她如何解释?
对视着他窥探的目光,江明珠故作从容:“天赋异禀,自学成才。”
众人:“......”
萧晋权则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这次宴会拔得头筹的依旧是谢宛芸。她画的花,花色红黄相映,似凤凰朗朗起舞,光彩夺目。
对此,众人并不意外,但没想到是江明珠居然得了个第二。
“这怎么可能?!”叶雪宁惊呼。
江明珠同样错愕。
虽然前世她也是第二,可那是她配合祖母之计,盗用三妹妹的诗。
当时的叶雪宁也是这般质疑,还要求燕王妃公开她的诗作。
诗作公开后,大家发现她弄虚作假,羞得她提前离席。
可这一世,自己没有作弊,为何依旧拿了个第二?
想来他也是送习惯了。
反正都退亲了,这辈子估计也都是兄妹,江明珠觉得收下也没什么,便收下了。
只是秦淮林有个亲妹子,他对她比对亲妹子好,没少给她拉仇恨,便问:“你妹那送了吗?”
“当然,我挑剩下的几十只,全送她屋里了。”
江明珠:“......”
秦淮林不想送完礼就走,还想和她多说几句:“听说你今日给燕王府二公子看手相了?”
江明珠眼一瞥,“听谁说的?”
“茶馆里的人都看见了。”秦淮林说完,伸出手,“快,也给我看看。”
江明珠实在是怕了,摇头拒绝。
秦淮林不乐意了:“咱俩什么交情,你给别人看,不给我看?”
江明珠想到上辈子欠了他的,有心劝他,又冒充起神婆:“从你的三才纹看,你长寿健康,但姻缘不顺,要破解,最好弃武从文,好好读书,做个如玉君子,娶娇妻美妾,多子多......”
正说着,她眼角余光里就看见萧晋权和谢宛芸并肩走在河畔边。
秋高气爽,芦苇荡簌簌作响。
谢宛芸在笑。
萧晋权在看谢宛芸笑,但在察觉到她的目光后,也侧头看了过来,看了看她握着秦淮林的手,别有深意地笑了笑,仿佛在笑她故技重施,本性难改。
今日仅有的两次看手相经历,都被他抓到。
这简直锤死了她借看相之名,到处摸男人的手!
江明珠的面色一阵红,一阵青,最后只能当没看见,低头更专注看秦淮林的掌纹,掩饰尴尬,只要能说动秦淮林这头倔驴,别和上辈子一样跑军营里,随萧晋权怎么想。
可秦淮林此刻压根听不进她说的话,只觉得握着他的小手,软软的,散发着浅浅的茉莉香。
一向混不吝的少年人也不知怎么突然开窍,面色通红,支支吾吾地说还有事,先走了。
江明珠看着他几乎算是落荒而逃的背影,一脸无语。
不就是劝他多读点书吗,至于吓成这样?
再看向萧晋权的方向时,只有空空的芦苇荡。他和谢宛芸早已不知去向。
“狐狸精!”
江明珠刚进女学的营帐,就被叶雪宁骂了这么一句,还没反应过来,手中匣子也被抢走,猛摔地上。
又大又漂亮的喜子跌出,还没爬远,粉色绣花鞋就踩了上去
江明珠的表情骤变。
自入女学后,她几次被叶雪宁无故针对都忍了,今日不想再忍,一把抓住叶雪宁手腕:“叶雪宁,别以为你有个当太尉的祖父就了不起。我们现在就找皇后评理,问问叶夫人到底是怎么教女儿的!”
萧晋权送谢宛芸回来时,刚好在门口撞见这一幕。
谢宛芸忙问:“这是怎么了?”
周围女君们此时出来帮忙说话,说叶雪宁是看见江明珠收了秦淮林喜子,觉得她不要脸,退了亲还拿人喜蛛,在吊着秦淮林,气不过才说她几句。
萧晋权的视线却落在被踩扁的喜蛛上。
江明珠才不管他怎么想,铁了心要给叶雪宁一个教训,可她刚拂开谢宛芸多事的手,萧晋权的目光就看了过来,似是不满她方才打了谢宛芸那一下。
谢宛芸揉了揉手腕,见拦不住江明珠,便道:“谁去找秦淮林,让他过来。”
叶雪宁面色一紧,拦住那人:“别去找。”
江明珠原本还火冒三丈,见她这样,突然眼明心亮,什么都明白了。
叶雪宁喜欢秦淮林!
怪她从小和秦淮林玩到大,见过他尿裤子的样子,才忽视了他武功好,相貌也英俊,对其他女君的吸引力。
甚至因为她以前眼里只有萧晋权,便以己度人,觉得叶雪宁也喜欢萧晋权,才看她不顺眼。
可现在想想,萧晋权压根都没看她几眼,反而和谢宛芸不清不楚。
叶雪宁真要吃醋,怎么也该针对谢宛芸,而不是她。
想到这,江明珠突然不气了,松了叶雪宁的手:“看在秦淮林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但我和秦淮林情同兄妹,你要一直针对我,这辈子都休想他喜欢你。”
倒不是怕了叶雪宁,而是上辈子秦淮林始终没娶亲,始终是她的心结。如果这辈子他俩真能成,也算是叶雪宁功德一件,她当然什么都可以原谅。
叶雪宁闻言,脸色顿时涨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但到底没再吭声。
一场闹剧匆匆结束,女君们又欢聚在一起,讨论谁的喜蛛结网会更巧。
谢宛芸看江明珠没了喜蛛,递过一个匣子:“江二小姐不嫌弃的话,用这个吧?”
这个匣子的花纹很别致,上面还雕刻有燕王府的图腾。
众人不由惊慕:“这不会是萧世子送你的喜子吧?”
谢宛芸微红耳朵,透出女儿家的娇羞:“是燕王府的人给我的。是不是,我也不好意思问。”
“那就肯定是了。”
谢宛芸不理众人起哄,看向江明珠:“我今日出门,我兄长就给我备好了喜子。这是多的。”
“不用。”从燕王府里出来的东西,她一概不稀罕。
“对啊,谢宛芸,你就别替江明珠操心。她没兄长送喜子,还有堂兄呢。”
你才没兄长呢!
江明珠翻了个白眼,在众人的笑闹声中走出去。
上次为劝母亲和荣国公府别闹太僵,说她没有兄长,那是骗母亲的。
她知道,父亲有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会在一年后认祖归宗。
兄长刚来相府的那阵子,母亲都气病了,差点和父亲和离,也是后来看兄长真的对她很好,才勉强接受。
上辈子全家流放时,她追到河岸边,那么多尸体里,没见到兄长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侥幸逃脱一劫。
只恨她也没问兄长早些年都在哪,不然现在就可以派人接他回来,让他少吃一年苦。
江明珠坐在湖心水榭里,惆怅地叹了一口气。
“不就叫人踩死一只喜子,至于躲在这唉声叹气?”
江明珠转过头,瞧太子从岸边长廊走来,一袭紫色云翔符蝠纹劲装,腰间系着犀角带,浑身都是天潢贵胄的气度。
晚风吹过时,还闻到他身上的脂粉香。
难怪一天没见到人,估计被皇后抓住相看了一天。
“表哥,你这是刚翻牌子回来?”江明珠笑着打趣,一双浅浅的梨涡如花蜜般醉人。
“小表妹又乱说?”赵任渊点了点她额头,说不出的温柔多情。
江明珠突然觉得表哥长得并不比萧晋权差。尤其他年长萧晋权一岁,有着成熟男子的体贴包容。
“谁乱说了,太子表哥长得好看,身份尊贵。哪个女子不心动?”
“那表妹呢?”赵任渊含笑问。
江明珠一愣。
从前太子表哥没少打趣她,可都是拿萧晋权来逗她。突然这样问,她有些不适应,也觉得奇怪。
赵任渊在她的身侧坐下:“听你母亲说,你此番退亲是为了我。”
江明珠吓得掉凳,差点又跌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