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多为我吹吹枕头风，说两句好话。从前地府没有女主人，总是阴森森的。如今君上有了夫人，咱们地府也算是换了新颜！”
他们真心盼着我与君临夜长长久久，可偏偏这样，我才更加愧疚。
我是霜花修炼成神，到了天界就受天帝关照。
九世轮回后堕入地府，黑无常护着我不受众鬼欺负，虽不是上神却也过得如公主一般。
可这一次，是我辜负了他们的期盼。
门外传来鞭炮声，花轿来迎新娘了。
我望着他们却说：“陛下，无常哥哥，我不与君临夜结道侣契了。”
“明日我就离开地府，也许去凡间，也许去别处，不会再回来了。”
“为何？”天帝眼中满是不解，“你与临夜即将修成正果，九世情缘那么不容易都过来了，为何现在却放弃了？”
“今晚，临夜就能来接你入洞房了。就算莫晚晚再怎么蛮横，她也不敢违抗本君的命令。是不是她与你说了什么？还是临夜为了她又伤了你的心？ 你与本君说，本君定不会轻饶他！”
“是啊！夫人别被莫晚晚骗了，她与君上相识不过百年，君上与你才是情深似海啊！”
黑无常焦急地劝我：“夫人在凡间豁出性命帮助君上历劫，君上也为你奋不顾身，牺牲自己。这样的感情，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君上昨日还说等你生辰时要带你下凡看花灯呢！”
“夫人不是也喜欢君上吗？君上身上的哪一件衣裳不是夫人亲手做的？”
上一世，他们也是这样告诉我的。
所有人都认为我俩天生一对，情深义重。
最后我们都失去了君临夜，所有人都痛不欲生。
我坚定抬眸：“与其做一对怨侣，不如我放手让他离开，追求想要的幸福。”
“若是我们成亲之后，他还是只爱莫晚晚，甚至为了她放弃生念，殉情追随。那我又该如何自处呢？”
3.
我想起上一世，他救下我时还剩最后一口气。
我求他再为我撑一会，他却为了莫晚晚放弃活着。
鼻头一酸，我险些又落泪。
“只要他能好好活着就很好了。”
天帝与黑无常虽然遗憾却知道我意已决，不再劝说。
众人离开后，我脱
粉末，痛得我胸中血腥气弥漫。
成神以后，我们的名字就刻在三生石的第一排。
他下凡历劫九世，尝尽爱离别，求不得，怨憎会，却总在苦难中留给我一抹笑容。
一次又一次，我误以为他也对我有情，误以为自己的生死追随终于有了回音。
回天界后就请天帝赐婚，嫁给了他。
直到莫晚晚死后，我才听出他每夜梦中喊的那个名字从来就不是我。
九世情缘，生死追随，在他眼里只是死缠烂打，挟恩图报。
跳入忘川河后，我以自身百世轮回换一世重来的机会。
重生前，天道告诉我，“时光逆转，死而复生，任何变数都会折损你的寿命。”
“你最多只有三日时间，无论改变什么，都要用你自己来换。想要逆转结局，至少要改变三处节点。这样你也甘愿？”
只要君临夜能得偿所愿，我九死不悔。
我抹去了三生石上的名字，将婚书烧毁。
三处节点，一是签定婚书，二是新婚结契，三是莫晚晚之死。
至少，我已经改变了一处。
回到地府，君临夜倚在奈何桥边等我，神色依旧冷峻，眼底还藏着一抹不耐烦。
他伸手牵我，被我不动声色地躲过：“结契之前，你我不该见面，更不能牵手。”
他嗤笑一声：“要不是为了应付天帝，本君怎么会碰你。”
“从前巴不得贴在本君身上，今日怎么装起矜持来了？不会是欲擒故纵吧？”
从前逼你将就，如今却不用了。
我温柔一笑：“只是遵循旧例罢了。”
他冷哼一声，没再碰我却还是将我护在身侧。
如果不是我知道他心中只有莫晚晚，我肯定还会为这份细心体贴感动。
正值中元，人间的河灯顺着忘川流过。
无数鬼魂站在河边祈求来世顺遂，夫妻和睦。
“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我瞥见河灯上的字迹，愣了一愣。
忽然想起凡间的某一世，踏雪寻梅过后，我大病一场久久不见好。
他废了双腿，却还是爬上护国寺三千台阶，为我点一盏祈福灯。
上面写的正是这句话。
回到地府后，我求他再为我写一个。
他却埋首政务，讥讽地说：“凡人的
把戏你也信？你什么没有，何必向天祈求？”
“历劫只是历劫，你太当真了。”
是我太当真。
凝视着那盏河灯，那么明亮，可我心中却暗淡无光。
抬眸，却看见君临夜取了一盏河灯：“仅此一次，本君没空陪你怀念曾经。”
2.
我接过河灯，眼眶微热。
他总是这样，给我许多失望，又赏赐般送我一点希望。
明明不爱我，却默认我陪他九世，做了九世夫妻。
从少年夫妻，青梅竹马到一见钟情，生死与共，世间最感人的爱情我们都曾拥有过。
他从刀下、火海、洪水中一次次救下我，最后在诛仙台下用命还了我。
君临夜很好，只是不是我的。
我们指尖相触的那点温暖迅速消逝，我知道再怎么祈求上苍也无用了。
可我还是将河灯放在水中，低声念着那句词。
“仅此一次。”
河灯落入水中，忽然被一阵风吹沉。
是莫晚晚的侍女乘风而来，说莫晚晚的花谢了，求君临夜去安慰。
君临夜毫不犹豫转身：“晚晚最疼爱那朵牡丹，如今肯定伤透了心。本君要去陪她，你先回吧，明日结契再见。”
“好。”我点头离开，他却拉住我，眸光诧异。
“昨日还记恨晚晚与我说话，闹得地府翻天覆地，今日怎么如此好说话？”
我还未回答，他却了然道：“成婚之前，总还是要装得贤惠些。”
他跟着侍女离开，错过了我落下的失落的泪。
怎么会有女子愿意与他人分享自己的夫君呢？
莫晚晚嘴上说着不要名分，却三番五次上门挑衅，逼我自请下堂。
“你如今已经不是上神，怎么配得上临夜？”
“你追了他千年，他可曾正眼看过你一次？可每天他都陪着我，求我多看他一眼呢！”
可君临夜不知道，他心中的莫晚晚纯洁善良，在晚晚死后更是如失去挚爱一般绝望。
重来一次，我决定放手。
第二日结契，天帝为我们证婚。
他亲自为我披上霞光做成的嫁衣，满眼欣慰：“三界只出了你们这一对天定姻缘。如今，看见你们在一起，本君也能放心了。”
黑无常嬉笑着喊我夫人：“等夫人与君上洞房时
神仙与天同寿，能折损多少？”
我故意说得轻松，他也松了口气：“霜瞳，这次是我欠你。”
“昨晚是我把话说重了。”他别扭地开口：“对不起。”
本源之力被抽出时，我几乎控制不住地化作原形。
痛到极致时，我的思绪汹涌。
成神那日，我化作漫天霜花俯瞰三界。
有人踩着我，有人将我扫进污泥。
只有他一人将霜花笼在手心。
就像之后的千年里一样，无微不至地护着我。
若是真的无缘，便让我化作霜花落在他肩头，这样也算是白头偕老吧？
4.
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三天傍晚。
我浑身无力，只听到隔壁他对莫晚晚轻声细语。
“临夜，我取了阮姐姐的本源之力，会不会害死她？”
“你别多想。阮霜瞳嫉妒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昨日故意缺席大婚，就是要让她知道自己的位置。就算她有天帝和无常撑腰，也越不过你。这次失去本源之力也能给她一点教训。”
“再说了，我会给她找些灵药进补的。你心思太重，还需要多休息，莫要再想这些。”
莫晚晚顿了顿，又问：“临夜，你们一起历劫九世，生死相随，你为她丢了那么多次性命，怎么会不爱她呢？”
君临夜沉默半晌，开口：“无论是洪水中，还是山匪刀下，抑或是蜀中大疫，我与她历经九世，说没有情谊是假的。可若是换一个人，无论是谁与我共同历劫，我都会救她，都会有些情谊。可这不是爱。如果可以，我只愿那个人是你。”
“睡吧，晚晚。”
我心中是一片死寂般的绝望，连君临夜来到我身边都没注意。
“临夜，在凡间时我许了许多愿，一个也没成真。”
“可我想让你的愿望成真。”
这一世，他可以与心上人长相厮守。
不会与我互相折磨，更不会为我死在诛仙台下。
他久久没有回答，只是脸色有些发白：“你是不是听见了什么？”
直到隔壁又传来呼喊，似乎是莫晚晚又吐了血。
他看了我一眼，又急着走。
“明日与你解释。”
我笑了。
再也看不到他的背影后，我艰难起身，耗尽最后一丝本源之力离开。
下嫁衣，收拾好行李。
我没有嫁给君临夜，第二个节点也已经改变。
冥冥之中，我感到我与他之间的联结越来越弱，有什么东西也在离我而去。
这大概就是天道所说的代价吧。
只要我再不纠缠，所有人都能自在，快乐地活着。
付出多少代价都值得。
晚上，一身红衣的君临夜闯进我的闺房，将我抓到莫晚晚寝殿。
“阮霜瞳。”
他的眉宇间压着阴翳，抓着我领口的手青筋鼓起：“本君此生最恨两面三刀之人。原以为你准备做个温婉妻子，却不料你竟然藏着这样恶毒的心思！”
“你故意引动晚晚的心疾，让她生不如死，就怕她破坏了你期待已久的大婚是吗？”
窒息的痛苦萦绕我周身，我的脸瞬间变得青紫。
前世我与君临夜成婚后不久，莫晚晚忧思成疾，心疾加重 。
她虽是十二花仙之一，却神力孱弱，体质如凡人一般，但凡烈一点的药都用不了。等君临夜发现我的本源之力能为她医治时，她已经咽了气。
我没想到第三个节点来得这样快。
明日就是第三天了，改变了莫晚晚的死，君临夜就能活着了吧？
君临夜松开手，我哑声问：“所以你来逼我献出本源之力为她治疗？”
他眸光一闪，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说：“荒唐！你由神堕鬼，本源之力本就不剩多少。若是再消耗下去，你还能活多久？”
我垂眸，还想再说，忽然听到莫晚晚的丫鬟惊叫：“君上！小姐又吐血了！再找不到补药，小姐真的会死！”
君临夜攥紧了拳头，目光定在我身上。
“临夜......你不必为我为难......阮姐姐是你的妻子，我只是一介小仙，死了也就死了。”
病榻上的莫晚晚脸色苍白到透明。
君临夜还在犹豫，医官催促：“君上早做决断，晚晚仙子撑不了太久了。”
“上神的本源之力固然重要，可失去本源之力不过折损寿命，但救的可是一条命啊！”
君临夜眉头紧锁：“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看出他早已动摇，却又担忧我，“君上如果真担心我，就为我多准备几株灵草，补一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