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我一直在努力的事情有了一些眉目。
不过我不敢大意，为了掩人耳目，将人约在了鱼龙混杂的青楼。
我接过男子递过来的单子，“确定是这方子吗？”
男子点点头，“确定，有了它，我们这些日子的努力，才不枉费。”
我眼眶红了，“是啊！我等着一天等得太久了。”
我们两人还没有高兴太久，房门被人一脚踢开。
“江佑华，你们好大的胆子。”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姜妍。
姜妍的身后，跟着几个端着枪的小弟。
我还来不及说话，姜妍身后的人就将我和男人的嘴巴堵住。
“将这对不知廉耻的野鸳鸯带回去，由爷处置！”
姜妍大手一挥，下了楼。
我和男人绑在一条绳子上，从楼上都楼下，所有的人都对我指指点点。
“江家大小姐，我呸！不过就是个妾！”
“都去做别人的妾了，偷人也不奇怪。”
“孙爷最爱面子了，也不知道这两人怎么死！”
姜妍听着大家的言论，脸上的笑容压都压不住。
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雨，姜妍直接上了车，我和男人被绳子拽着，一路小跑跟在车子的后面。
我感觉，肚子一阵一阵的刺痛。
孙秉天早就得到了消息，端坐在大厅中，浑身冒着寒气。
我和男人跪在天井中，任由天上的雨落在身上。
初秋的天气有点凉，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江佑华，好，你好得很！”孙秉天脸色铁青，恨不得将我扒了皮。
我口不能言，只是心痛的看着孙秉天，眼泪混着雨水，从我脸上滚落下来。
腹部的疼痛让我的身体颤抖得更加的厉害。
“来人，将这对野鸳鸯拖下去，乱棍打死。”姜妍得意的吩咐起来，我看到了她眼中的快意。
孙秉天双拳紧紧的握着，扭过头没有看我。
很快就有两个男子抓着我的手臂，将我往外面拖。
我脑袋有些昏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孙秉天，希望他能看我一眼。
“孙爷，六奶奶见红了！”
突然，身边的人传来一声惊呼。
孙秉天扭转头，撞进了我委屈而又倔强的眼眸中。
震惊在他的眼中炸开。
感受到肚子剧烈的疼痛，我只能不断的摇头，“呜呜呜！”
孙秉天终于走了过来，将我嘴里塞着的布块扯了出来。
“天哥，救救我们的孩子，天哥！”
我仰着头，不断的祈求。
我在孙秉天眼里看到了惊慌，他急忙大喊一声，“大夫，找最好的大夫来。”
大量的鲜血从我的腿上流下来，我一手指着跪在地上的男人，“天哥，赵大夫，救孩子。”
一旁的姜妍急忙冲出来，“天哥，江佑华根本就不能怀孕，怎么会有孩子，一定是她的苦肉计。”
孙秉天眼里有一丝犹豫，我一把抓住孙秉天的手，“爷，求你，先保住孩子再说，好吗？”
“天哥，江佑华和这男人勾搭许久，这是整个上海滩的人都知道的，她若活着，你就是笑柄，不如让她......”
姜妍声音柔柔的，说出来的话却比砒霜还毒。
我知道，现在我只能说出让孙秉天信服的话来，要不然，孙秉天真的会考虑杀了我。
他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的背叛。
我望着孙秉天的眼睛，缓缓的举起手，“我江佑华对天发誓，如果做过一点对不起爷的事，五马分尸，不得好死！”
刚刚说完，我就晕倒在孙秉天的怀里。


我是最后一个敬茶的，因为醉酒和失眠，我眼眶又肿又黑，身子些虚浮。
“气性倒是大。”孙秉天轻扶我的身体，“给大太太敬了茶就去休息。”
我抬起头，怯怯而喊了一声，“天哥。”
孙秉天还没有说话，旁边的姜妍一拍桌子，“没有规矩，你作为小妾，天哥哪里是你叫的！”
我当着众人的面，淡淡的瞥了姜妍一眼，看到了她眼中的忌惮。
随后，我收回目光，柔柔弱弱的看着孙秉天，“爷请喝茶。”
孙秉天接过茶，在我额头上一点，“你这小刺猬，除了我，倒是谁都不放在眼里。”
他坐下来，喝了一口茶，冲身上摸出来一个鎏金的小胸针。
“这是我前天无意中得到的，知道你喜欢，就给你带回来了。”
我高兴的接过胸针，别在衣服上，“谢谢爷。”
接下来是给姜妍敬茶，我笔直的站在姜妍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大太太请喝茶。”
姜妍黑着脸，“小妾就要有小妾的样子，敬茶应该跪下来。”
“大太太请喝茶。”我不为所动，依然保持之前的姿态。
孙秉天脸上带着笑容，起身拉着姜妍的手，轻轻拍了拍，“好了，这小妮子可是江家的大小姐，脾气大得很，差不多就行了。”
我莞尔一笑，看着姜妍不情不愿的将那杯茶喝下去。
孙秉天知道，我会服软，但不是什么软我都服。
我转身想走，姜妍却懒懒的开口，“天哥，既然我是你的妻子，那青帮的财政大权，自然是由我来掌管，要不然别人会以为天哥不喜欢我。”
我脚下一顿，慢慢的转身看着孙秉天。
青帮涉及的业务很多，与各种人打交道。
当初青帮的账目一团糟，孙秉天经常入不敷出。
是我没日没夜的熬了一个月，揪出中饱私囊内鬼，才将账目搞清楚。
从此以后，青帮在账目在我手中没有一点纰漏。
这也是我这个六姨太在上海滩有点地位的原因。
青帮账目出错，对孙秉天和我斗没有好处。
在我期待的目光中，孙秉天拉着姜妍来到我的面前，“妍妍以前学过，你放心的交给她便是。”
我笑了笑，微微俯身，低声道：“是，爷。”


上海滩的人，惯会见风使舵。
我没能成为大太太，还丢了青帮的财政大权。
我不想出去看大家的脸色，索性什么都不管，待在房中做衣服。
孙秉天来找过我好几次，我都避而不见。
这是我认识孙秉天以来，第一次对他使小性子。
一直这样过了一个月，有一天晚上，孙秉天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我将正在做的衣服放进柜子里，笑盈盈的问道：“爷，您这是怎么了？”
孙秉天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我急忙倒上热茶，给他顺顺气。
孙秉天仰头大口一喝，然后皱着眉头吐了出来，“这是什么破茶。”
我噗嗤一笑，“也大老爷们，嘴巴倒是比我这小娘们更娇气。”
这茶叶是姜妍当家后换的，其中的缘由，孙秉天一想就知道。
孙秉天将杯子一放，“你这没心肝的，倒是笑得出来。”
我目光灼灼的看着孙秉天的眼睛，“不就是茶水淡了些，比这更艰难的日子，我都过来了，只要跟着爷，我都愿意。”
当初孙秉天去谈生意，我利用江家的人脉，悄悄的跟在后面。
也就是那一次，孙秉天遭到对手伏击，是我在危机的时候为孙秉天挡了一枪。
孙秉天和两个手下带着我躲在了一户农家，这才逃了出来。
大概是想到了那些日子我要养伤，吃的还是粗茶淡饭。
孙秉天一把将我搂过去，“我知道，佑华是最好的。”
孙秉天时隔多日，留宿我屋内。
吃饱喝足后，孙秉天才告诉我，他气冲冲的进来，是因为账目出了问题。
原来，孙秉天谈了一笔烟土生意，双方交钱交货的时候，孙秉天这里的钱却少了一半。
以前，孙秉天只负责去，后勤都是我整理好的。
这一次出了这样的纰漏，生意黄了不说，双方差一点大打出手。
“佑华，之前是我考虑不周，你别生气了，回来帮我管账好不好？”
孙秉天死皮赖脸的说道。
我叹一口气，“爷，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只是大太太那里......”
“佑华，你在爷心中，是谁也取代不了的。”孙秉天搂着我的腰，靠在我的背上说道。
那姜妍呢？
她在你心中又是怎样的位置？
即便是很想知道，但我没有问出口。
青帮的财政大权回到了我的手中，孙秉天宿在我房中的日子也多了起来。
细数起来，甚至隐隐超过宿在姜妍房中的日子。
每次孙秉天过来，就像是没有吃饱一样。
姜妍看着我的眼神，带着浓浓的恨意，不过我却不在乎。
只要能待在孙秉天身边，其他的都不重要。
我不着急，总会有人着急的。


孙秉天满面红光，小心翼翼的呵护着身边的新娘，眼中的柔情蜜意，几乎要将人融化。
满堂宾客，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的身上。
我呆愣当场，脑海中冒出那个人的名字：姜妍。
滚烫的泪水从我的脸上滑落，孙秉天看了我一眼，呆愣一下，眼中稍稍有些愧疚。
“哎呀！”新娘突然一个踉跄，将孙秉天的注意力全都吸引过去。
在这一刻，我知道，我这多年的陪伴，抵不上姜妍的一根头发丝。
我不想离开孙秉天，只好擦干眼泪，乖乖的坐在椅子上。
只要我乖，我就还是孙秉天的六姨太。
礼成，孙秉天护着新娘入房内。
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红着眼睛，倔强的不让眼泪落下来。
孙秉天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臂，迫不及待的带着新娘离开。
我有些麻木的回到院子，在宾客散尽之后，冲出孙府独自买醉。
我以为，醉了就能睡着，哪里知道，回到孙府，我睡意全无，只能呆呆的坐到天明。
直到丫头过来叫我给大太太敬茶。
看到大太太的那张脸，我确定她就是姜妍无疑。
姜妍有一双很有神的眼睛，轮廓圆大眼角轻轻内勾，看人的时候眼波流转，很吸引人。
孙秉天的第五房小妾，那个大学生，也有一双一模一样的眼睛。


整个上海滩的人都知道，青帮大当家孙秉天五个小妾都是抢来的。
最后一位是个大学生，只是她性格刚烈，抢来没几天就死了，死的时候眼睛被挖走了。
我是孙秉天的第六房小妾，只有我爱惨了孙秉天，不惜放弃江家大小姐的身份，上赶着倒贴。
甚至为他挡刀失去生育能力。
“为了爷，我什么都愿意做，包括去死。”
哦，但不是我死，是爷死。
1
这几日，府上张灯结彩，所有人面带喜色，准备着喜服喜宴。
路过的吴妈看到我笑了：“恭喜太太，多年苦等，终于熬到头啦。”
我闻此低头，但笑不语。
我在等待着重新拜堂，成为孙秉天的正妻。
上海滩大当家孙秉天名号响当当，最爱纳妾，每位妾长得都像他的白月光——姜妍。
除了我，我不像姜妍。
我为孙秉天挡了一刀，失去生育能力，成为了孙秉天的第六房姨太太。
在剩下的几房姨太太中，孙秉天最宠我，还让我管理青帮的账目。
整个上海滩的人都认为，我会成为孙秉天的正房太太。
因为我是唯一一个与姜妍长得不像，还被娶进府的人。
进府后，孙秉天对我很宠，一个月有二十多天都宿在我房中。
孙秉天说，其余的人都怕他，唯有我是爱他，这才是他的姜妍。
“叫天哥。”动情处，孙秉天总是让我这样叫他。
我笑了，其实我也不过是个替身，是替代孙秉天得不到的那份温情。
第三年，大太太没了，孙秉天也没有任何伤心。
我知道，就是因为大太太，孙秉天没能娶到他一心想娶的姜妍，姜妍转身就嫁给了别人。
因为姜妍说，她不做妾。
大太太没了后，孙秉天突然开始准备喜宴，似乎马上要有个盛大婚礼。
再加上府里的姐妹都对我尊敬有加，就连青帮的弟兄们也私下叫我大太太。
孙秉天在我之后，并没有纳新妾。
多年的夙愿，终于要达成了吗？
我喟叹一声，将满腔泪意忍下。
直到大婚那天，孙秉天小心翼翼的从大红花轿里牵出来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