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小说 其他类型 凝凤台全文
凝凤台全文 连载
凝凤台全文 盐焗小米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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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焗小米

    男女主角分别是梁凤台花晚凝的其他类型小说《凝凤台全文》,由网络作家“盐焗小米”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花晚凝心中猛地一颤,长公主特意提及刑部,个中深意不言而喻,难道这是在暗地里纵容自己查花家的案子?赵羽宸轻轻挥了挥手,说:“起来吧,火铳改良一事,莫要让朕失望。”“是!”花晚凝应了一声,福身行礼后缓缓退出大殿。......暮色四合时分,宫外青石板道上传来急促马蹄声。花晚凝驻足,回过头,只见一红袍身影破开暮色,逆光中战马前蹄高扬,鞍上女子甩开猩红披风跃下,护腕上燕州军独有的玄鸟纹在余晖中泛着冷光。“阿怜!”来人激动道。花晚凝看清了,她怔怔望着来人,是燕州城头与她分食胡饼的周灼华,是她心心念念的阿璃。“阿璃?是你吗?”花晚凝激动却又有些不敢置信,喉间哽着千言万语,怕周灼华会同别人一样恨花家,连带恨她。“是我,真真切切。”周灼华笑道,随后将...

章节试读

花晚凝心中猛地一颤,长公主特意提及刑部,个中深意不言而喻,难道这是在暗地里纵容自己查花家的案子?
赵羽宸轻轻挥了挥手,说:“起来吧,火铳改良一事,莫要让朕失望。”
“是!”花晚凝应了一声,福身行礼后缓缓退出大殿。
......
暮色四合时分,宫外青石板道上传来急促马蹄声。
花晚凝驻足,回过头,只见一红袍身影破开暮色,逆光中战马前蹄高扬,鞍上女子甩开猩红披风跃下,护腕上燕州军独有的玄鸟纹在余晖中泛着冷光。
“阿怜!”来人激动道。
花晚凝看清了,她怔怔望着来人,是燕州城头与她分食胡饼的周灼华,是她心心念念的阿璃。
“阿璃?是你吗?”花晚凝激动却又有些不敢置信,喉间哽着千言万语,怕周灼华会同别人一样恨花家,连带恨她。
“是我,真真切切。”周灼华笑道,随后将花晚凝紧紧将花晚凝环入怀中拥了又拥。
两人许久未见,许多话想说。
花晚凝忽觉眼眶发烫:“燕州距此八百里,你怎么......”
“你可知,我家那老头,竟然逼我入东宫!”周灼华冷笑一声:“当夜便单骑闯出燕州大营,沿途换了三匹马。”
周灼华说着忽地凑近花晚凝,眼中满是怜惜:“倒是你,怎的消瘦至此?””
“先不说这些了,奔波了这么久,你饿吗?”花晚凝笑着问道。
“嗯!”周灼华点了点头。
“神都这里的饭食你恐怕吃不惯,我带你去一家燕州酒楼。”花晚凝道。
“好!还是阿怜懂我!”周灼华笑道。
周灼华跟着花晚凝踏上木质旋梯时,正见三楼临窗处坐着位金丝云纹锦袍的公子。
那人目光掠过花晚凝时骤然凝住,却在触及周灼华冷肃神色后若无其事地转开脸去。
“梁家那位纨绔......”周灼华落座时特意将花晚凝让到背光处,自己挡在雕花木栏前。
她也听说过梁凤台差点一箭杀了花晚凝,所以厌恶得很。
“他如今可还在欺负你?”周灼华关切道。
“那倒没有。”花晚凝说。
楼下传来胡姬跳柘枝舞的鼓点,花晚凝将烫好的梨花白推过去:“阿璃,燕州厨子最擅炙鹿脯,配这梨花白正好。”
话音未落,跑堂已捧着朱漆食盒碎步而来。
揭开盖子的瞬间,胡麻混着莳萝的香气漫过十二扇檀木屏风。
周灼华夹起片琥珀色的肉脯,咬着炙烤得焦脆的边角:“神都的厨子竟将鹿肉制得酥成云片糕!”
她吃得酣畅淋漓,时不时赞叹两句。
忽听得隔壁厢房传来梁凤台的朗笑,花晚凝执壶的手微微一顿,酒液在青瓷盏里晃出细碎涟漪。
时辰差不多了,描金账单被掌柜呈上,掌柜哈腰道:“二位姑娘吃的,方才梁世子已结了酒钱。”
周灼华诧异。
花晚凝不语......
回到伽蓝寺,趁着无人时,周灼华面色有些凝重:“晚凝。”
说着从从怀中取出个浸透血渍的牛皮囊,抖落出半卷焦黄账簿与半枚青铜虎符:“前些日子截杀东胡探子,在他们抢掠的东西中发现了这个,我便偷偷带来了。”
花晚凝接过牛皮囊,指腹抹过账簿上“永昌十六年军械”几个朱砂字,随后仔细看了看。
这记账方式与花霆烨惯用的如出一辙,虎符纹路也与当年花家军残片吻合。
“是有人刻意模仿父亲的记账方式来记录军械相关事宜,来坐实花家通敌叛国的罪。”花晚凝说着思考片刻:“不过,这虎符既然是出现在东胡手中,或许是因为他们利用了这半枚虎符,制造了花家私自调兵的假象?”
“可是......为什么是东胡?”周灼华问。
“不只是东胡......”花晚凝说道:“陷害花家的,本身就与东胡勾结。”
......
翌日清晨,天色尚早。
金殿内,大臣们身着朝服,神色各异,交头接耳间一片嗡嗡之声。
就在这时,工部侍郎裴文渊微微躬身,双手捧着笏板,道:“陛下,臣听闻昨日陛下任命花晚凝为神机司使,臣以为此举欠妥,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此言一出,大殿内顿时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裴文渊。
赵羽宸坐在龙椅之上,神色平静,不紧不慢地问道:“哦?裴卿为何有此一说?”
裴文渊挺直身子,高声道:“陛下,花晚凝乃罪臣之后,按律本不该活着,全赖陛下仁慈,才留她性命,可是......”
裴文渊顿了顿,继续道:“可是花氏女蒙天恩苟活已是造化,安敢让她担任神机司使此等要职?这实在是于理不合,恐遭天下人非议。”
此言一出,一些大臣小声议论起来。
“裴卿。”赵羽宸微微皱眉,目光扫过群臣,尽力克制着怒气:“上月,北狄已得西域匠人相助,造出连发火铳,尔等谁能将射程再增三十步?谁能让哑火率减半?谁能复原出那火铳?谁又能为朕造出射程百步的连珠铳?”
此言一出,大殿内顿时鸦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无人敢言。
过了半晌,赵羽宸见无人应答冷笑道:“怎么?平日里一个个自诩为国之栋梁,如今到了用人之际,却都成了哑巴?花晚凝虽为罪臣之后,但其人聪慧过人,且有复原火铳的本事。朕任命她为神机司使,就是要她为我大周改良火铳,抵御外敌。朕宁用活着的鬼才,也不用死了的忠魂!”
“此事就这么定了,谁若再敢多言,休怪朕不客气!”说罢,赵羽宸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声音在大殿内回荡,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大臣们见状,纷纷跪地,齐声道:“陛下圣明!”
“皇帝好威风啊。”太后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众人忙转身看去,只见太后在宫女太监的簇拥下稳步走进。
她一身华丽凤袍,头戴凤冠,眼神锐利得很。
皇帝立刻起身恭敬行礼:“儿臣见过母后。”
大臣们也纷纷跪地请安。

花晚凝将手中身契凑近烛火。火苗舔舐着纸张,身契渐渐被烧成纸灰簌簌落入炉子里。
她说:“这两年,有劳你们二人不因我是罪女而另眼相待,从今往后,你们已是自由身,你们可以继续跟着我,若想走,我绝不阻止。”
“姑娘是要赶我走吗?”桃暖竟啜泣起来:“我,我不走,我哪儿也不去!”
“可你们想清楚了,我如今是戴罪之身,我要做的事更是凶险万分。”花晚凝劝说道。
话音刚落,春来与桃暖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双双跪地。
春来说:“姑娘,从前在宫中,众人皆视我们如蝼蚁随意践踏。可自从跟了姑娘,我才知道人也不整日担惊受怕的。姑娘,我不走!”
“我也不走!”桃暖急忙附和,哭得愈发伤心。
花晚凝心中流过一丝暖意,上前擦去桃暖的眼泪,将二人扶起:“罢了,只是往后,无论发生何事,你们定要将自己的性命放在首位。”
......
立春悄至,冬寒仍未散尽,伽蓝寺内寂静得很。
梁凤台身着锦袍,踏入寺中。
此次,他奉命前来为花晚凝取下束缚她的锁链。
“哟,竟是二哥哥来了。”花晚凝挑眉。
“这锁链是我亲手上的,自然也该由我来取下。”梁凤台声音低沉,他俯身单膝跪地,修长的手指触碰到花晚凝脚踝处的锁链,动作很轻。
不过当他指尖不经意间划过花晚凝脚踝时,喉头微微一动。
他抬眸望向花晚凝,见她不经意间微微别过头去。
没了锁链,花晚凝终得自由身,她揉了揉手腕,轻声道:“多谢。”
梁凤台嘴角微微上扬:“这么疏离做什么,怎的,不请我进去坐会儿?”
花晚凝有些疑惑,犹豫片刻,还是将梁凤台带回了屋里。
屋内陈设简单,梁凤台踱步至桌前,伸手拿起茶壶摇了摇:“不给二哥哥沏壶茶?”
“巧了,我不会点茶。”花晚凝冷声道。
“这可真稀奇了,难不成点茶还比假死难学?”梁凤台有些不怀好意地说。
“哼。”花晚凝轻哼一声,不再推脱,将滚烫的手炉塞进梁凤台掌心,挽起衣袖开始煮水、备茶。
梁凤台看向屋外的惊鹊:“她就是岁青说的那位高手?”
花晚凝点头:“嗯,特意挑了柄见过血的刀。”
梁凤台冷笑:“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跟了个戴罪的主。”
花晚凝指尖抚过茶盏边缘,轻声道:“梅花开在雪崖上,倒比暖阁里的牡丹多三分清气。不是只有二哥哥有北境的风骨,这世上有情有义的人也不止二哥哥一人。”她抬眸,眼尾微扬,将泡好的茶放在梁凤台面前,茶汤溅出些许,洒在桌面上。
桃暖在一旁,小声嘀咕道:“这人怎么这样,管得也太宽了!”春来赶忙轻轻推了她一下,示意她噤声。
梁凤台自知说了不讨喜的话,便不再多说,端起茶杯轻抿一下,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这茶的味道实在难以恭维。
“都说了我不会。”花晚凝瞥了他一眼,说:“别吐啊,好歹也是我第一次泡茶,不要浪费了这上好的明前龙井。”
梁凤台喉结微滚,心里暗爽,眼尾笑纹里浮着三分轻佻:“既然是花九小姐第一次泡茶,怎可不给面子。”
说罢他仰颈将茶饮尽,白玉扳指叩在盏沿发出脆响,藏着压不住的餍足。
“二哥哥此番前来,不只是为了喝茶吧。”花晚凝问道。
“花九小姐还真是料事如神。”梁凤台放下茶杯,神色微微一正:“元宵节,听说虞书淮在摘星楼摆了一桌,点名要你去呢。”
“知道了。”花晚凝回应。
“你就不怕是场鸿门宴?”梁凤台道。
“为何要怕?”花晚凝挑眉。
“哈哈!随你!”梁凤台起身活动下筋骨,临走前瞥见桌上一张糖纸,嘴角微微上扬:“原来你喜欢吃这些东西,早说,回头二哥哥给你捎西市胡商新到的饴糖果子,可别再抢小孩子的了。”
“知道了,二哥哥下次可要多给我带些。”花晚凝笑道。
“外面冷,不必送我!”梁凤台穿上玄狐裘,将暖炉递给花晚凝后转身离开,掠过朱漆门槛时,一张木槿花桃符落在他的肩上。
......
正月十五,玉漏初停。
九衢灯火烧透琉璃夜,火树银花不夜天。
神武大街两侧缀满芙蓉灯,金箔剪的蕊芯随风轻颤。
护城河面浮着百盏莲花水灯,对岸忽然腾起许多长明灯,足有千百盏。
长街转角处,卖饴糖的老翁敲着梆子,少年正举着糖画在少女鬓边比划:“这琥珀饧浇的牡丹,倒比妹妹步摇上的还亮几分。”话音未落,却被身旁的孩童撞了个趔趄,少女慌忙去扶笑着让他当心点。
东风夜放花千树,星点落在画舫歌姬的缠金臂钏上。临水茶肆二楼,波斯商人解开羊皮袋倾倒玫瑰露,或将紫晶美酒坠入夜光杯。
不知谁家小童摔坏了兔子灯不停哭闹,牡丹裙装的女人忙用帕子擦拭孩子泪眼:“我的乖宝,上元节哭要哭走福运的!”说着往他嘴里塞了饴糖。
一旁的男人笑道:“不哭不哭,爹爹再买一个给你就是。”
小童睫毛颤了颤不再哭泣:“要......要那个小老虎的!”
“好好好,咱们先去摘星楼吃些好吃的,好不好?”男子笑着提议。
“好!”小童脸上还挂着泪珠,却已满心欢喜。
“贵客到!”摘星楼跑堂小哥高声喊道。
席间众人纷纷看去,只见花晚凝身着一袭素雅长裙,缓步而入。那裙裾翻飞时如云似雾,引得在场众人无不侧目。
梁凤台微微颔首,示意花晚凝在他身旁坐下。
两人各自端起茶盏,却谁也不曾言语,仿佛彼此全然陌生。
旁桌有人窃窃私语:“他俩莫非是一对?”
另一人小声道:“妹妹,你少看些画本子吧,梁凤台那般人物,怎会与她有瓜葛?听说当年他差点一箭射死花晚凝,毫不怜惜,两人如今怕是水火不容。”
此时席面上了一道菜,盘中是一轮用琼脂雕琢而成的明月,周围用桂花精致点缀。
虞书淮斜靠着,怀中搂着一位美姬,那美姬娇声细语地说道:“这道菜乃是摘星楼的招牌——‘月满人间’,寓意团圆美满,不知花小姐可愿尝尝?”
众人闻言,皆知虞书淮此番是故意刁难。
什么“月满人间”?分明是在暗讽花晚凝全族被灭,孤身一人,无法与家人团圆。
花晚凝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吃。
虞书淮见花晚凝不动声色,心中愈发不快,冷笑道:“花小姐,怎么不吃啊?”
梁凤台放下茶盏,目光微微一沉,却未多言。

半月有余,神机阁内。
光穿过木质窗棂的缝隙洒在堆满图纸,宽敞又略显杂乱的案几上。
案上堆积着一摞摞从历代火器典籍、前朝神机营留存记录以及民间匠人口述整理而来的图纸,纸张或泛黄陈旧,或崭新或粗糙。
逍遥子身着一袭青衫,鼻梁上架着一副琉璃镜子,在案几上摊开的数十张图纸中来回琢磨。
图纸上火铳的部件从铳管的内壁纹理到点火装置的微小零件,无一遗漏。
逍遥子画了一会儿,随后轻轻扣着图纸,吹去多余的炭铅灰。
改良火铳并非易事,既要增强射程,又要实现连发更是要下功夫。
“老伯,这几日吃得可还习惯?”梁凤台笑着走来。
逍遥子抬眸,脸上带着几分笑意:“不错不错,就是荤腥太多,腻死我这老头了。”说着,他左右张望却没瞧见花晚凝的身影,问道:“怎就你一个来了,怜丫头呢?”
梁凤台说:“她今日称身子不适,让我特意来看看。”
“这丫头,是不是在躲懒?”逍遥子半开玩笑地说。
“兴许呢。”梁凤台笑了笑,随后拿起图纸自顾自看了起来,说:“进展如何了,老伯?”
“就要成了!”逍遥子兴奋道:“小公子请看这些图纸,这是三眼铳,能在短时间内连续射击增加火力且不会间断。这是子母鸳鸯铳,发射速度极快。”
“我看这次用了更长的内壁光滑的铳管,还改进了弹药,射程就会更远。竟不知世间有老伯此等高人!”梁凤台道。
“我逍遥子会得还多着呢。”逍遥子道:“小公子,你懂的也不少,和怜丫头有得一比,见你好学,想不想跟着我学几招?”
梁凤台点头:“晚辈的确想跟您学一样东西。”
“哦?”逍遥子疑惑:“我这还没开口,你怎么就知道我会呢?”
“晚辈也想学那假死之术!”梁凤台道。
“你这是被怜丫头带坏的吧!一上来就要学假死之法!”逍遥子有些好气道:“我告诉你,晚啦!这是十岁小儿才能学,我也是幼时学会的。”
“原来如此,那实在是太遗憾了。”梁凤台道。
“学这东西有何用?真是小小年纪不学好。”逍遥子嘟囔。
“有。”梁凤台点头。
这假死之术救过她的命......
......
又过半月,神机阁七十二座熔炉次第熄灭时,朱雀星正悬在中天。
神机阁内的匠人日夜忙碌,依照逍遥子的完工图纸将一批崭新的火铳打造出来。
玄铁锻打的铳管泛着幽蓝冷光,被匠人们用浸过桐油的麂皮细细包裹,装上四轮马车时,惊得拉车的乌孙马连打响鼻。
“还满意么?”梁凤台问道。
“这膛线倒比预想的更深三分。”花晚凝说着,指尖抚过车中火铳,螺旋纹路里还沾着昨夜淬火的槐木灰。
“火铳要运到羽林军,一起去看看?”梁凤台问道。
“好。”花晚凝拉开马车帐帘应了一声,与梁凤台一同前往校场。
火铳被小心卸下,梁凤台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大步走到放置火铳的地方,挑选了一把。
岁青眼中一亮,忙不迭往前凑:“我也来,我也来”。
他伸手就要去拿,墨白眼疾手快,抬手“啪”地一下将他的手给拍开了。
林骁笑骂道:“就你积极!”
“别着急,过会儿大家都有份。”梁凤台说着掂量了一下火铳,随后走到早已设好的靶子前,调整好姿势将火铳稳稳端起。
扣动扳机,“砰”的一声巨响,火铳喷射出一股浓烟,弹丸如离弦之箭般飞速射出,准确无误地命中靶心。
“好!”周围观看的士兵们纷纷发出赞叹。
梁凤台兴奋地看向花晚凝。
“用着如何?”花晚凝问道。
“这火铳确实好用!”梁凤台兴奋地对身旁的花晚凝说,手指向一个地方:“从前的火铳射程不过勉强达到此处,而今日这新铳,射程竟远超数丈。”
“是啊。”花晚凝也是非常认可,说:“准头也是远超以往。”
“那是你家二哥哥用的好,射的准。”梁凤台笑道。
“有此利器,我大周何惧外敌来犯!”一士卒道。
“就是!”众人附和。
“诸位兄弟,都来试试这新铸的火铳!”梁凤台高声喊道,引得众将士纷纷响应。
校场上,将士们此起彼伏的试铳声不绝于耳。但闻“砰砰”巨响连绵,火铳喷射出的浓烟弥漫在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火药味,靶子上接连传来中弹的闷响,纸靶一个个应声而裂。
士兵们个个兴奋不已,时不时传来几声喝彩和欢呼。
“公子。”宋澜神色匆匆疾步上前,语气带着几分急促。
“什么事?”梁凤台闻声应道,却未放下手中的火铳。
“东宫那位来了。”宋澜压低声音,凑近梁凤台耳边说道,同时眼神不自觉地朝远处张望确认着赵景煦的位置。
“知道了。”梁凤台眉头微微一皱,下意识地看向花晚凝所在的方向。
果不其然,太子赵景煦刚踏入校场,目光便锁在了花晚凝身上。
花晚凝迎上赵景煦的视线,那双眼睛平静如水。
“不是与你说过再也不见,你又在这里碍什么眼?”赵景煦冷声道。
花晚凝心中厌烦不愿与其纠缠,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告辞。”
言罢,转身便要离开。
“站住!本宫让你走了吗?”赵景煦见花晚凝要走,冷冷道:“花晚凝啊花晚凝,你还是那么工于心计。听说造出这火铳的实则是一位老者,可如今你身为神机司司使,所有功劳都被你一人占了!”
花晚凝闻言缓缓转身直视赵景煦,道:“且说这火铳能不能造成,若造不出,难不成风险也要让那位老伯承担?如今我既身为神机司司使,这功劳也好,责任也罢,一切都是为了大周。”
“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你以为这样就能立功?就能重新回到东宫,再做回你的太子良娣?简直是痴心妄想!”赵景煦脸上的嘲讽愈发浓烈。

“你这颠倒黑白的血书,是想脏了官家的眼?”审问人说罢将手一扬,炉中火苗蹿起,瞬间将“花家无罪”四个字吞噬。
灼灼火光映进花晚凝眼底,与瞳孔喷薄而出的怒意相融。
她牙关紧咬,一字一顿道:“花家何罪之有?”
季夏苦暑,诏狱里却异常阴冷。
审问人猛地将一份供词掷于花晚凝眼前。
“花霆烨暗中勾结东胡六大部,私开云城城门,炸毁黄河堤坝,生生截断燕沙其余四郡驰援。若不是梁家军来得及时,燕莎五郡怕已落入东胡狗贼之手了!”
花晚凝攥紧供词,指尖洇出的血格外刺目。
审问人冷笑道:“可笑的是,东胡占了云州后便纵火焚宅,将花府上下烧了个干净。”
花晚凝抬眼与这人对视:“花氏一族,丹心可昭日月,绝无叛国之理!”
“好一个丹心可昭日月!”审问人猛地拍案:“我且问,花家怎就偏偏活了你一个,花家年初将你送去琼华宫究竟是何居心?此事,可与琼华宫那位有关?”
琼华宫是先皇赐予长公主赵羽铮的宫殿。
他上面那位怀疑此案长公主或有牵涉。
但长公主贵为皇亲,他虽有疑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从花晚凝这旁敲侧击。若能证实此事亲自呈于御前,便是大功一件。
“没有旁的事,家中恳请长公主殿下亲授礼仪。”花晚凝面不改色。
她自年初便一直跟在永安长公主赵羽铮身边。
长公主聚天下英才而用之,打压门阀,举贤任能,想将她拉下水的世家不在少数。
教养之恩尚未能报,不能让长公主因此授人以柄。
“你们花家何德何能,还能让长公主殿下屈尊?”审问人满脸不屑。
花晚凝冷笑一声:“凭一份不知从何而来的供词便想定花家的罪,若这也算审案,那天下恐怕再无公正可言。至于长公主殿下教养之恩,花家铭感五内,大人莫要无端揣测,辱没长公主清名。”
审问人眼中闪过一丝恼火:“花九小姐还真是牙尖嘴利,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脱罪?”
花晚凝挑了挑眉,直视审问人道:“不敢当,比不过大人牙尖嘴利,不过想来也是,大人本就是别人座下的狗,若牙齿不锋利些,如何讨得主子欢心?”
“你!”审问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怒喝道:“念你年纪尚小才没有动用重刑,别不知好歹!”
花晚凝笑着说:“大人这是黔驴技穷,开始威胁我了?怕这所谓的供词,也是屈打成招得来的吧?”
“是又如何?这供词就是你家家仆交代的,重刑之下,刚招完没多久,就断了气......”审问人有意拉长语调,以为这能让花晚凝心生惧意,从而乖乖招供。
“是吗?”花晚凝直直盯着审问人,见他不自觉地抿了抿唇。
看来这人在扯谎,没有确凿证据,要逼她认罪画押!
不过,这背后指使的大概另有其人,那人恐怕不会留她活着。
想到此处,花晚凝顿了顿,随后将供词一下一下撕碎,揉成一团丢在审问人脸上。
“你!”审问人拍案而起:“竖子嚣张!上刑!打到她招为止。”
“是!”
几人上前将花晚凝按倒在地。
粗糙的木板高高扬起又重重落下,斑斑血迹触目惊心。
花晚凝觉着骨头都要被碾碎,她不哭也不求饶,声音因剧痛而变得嘶哑。
“花家不曾叛国。”
她只是一遍遍咬着字眼重复着。
“花家,不曾叛国!”
听得人心里发怵。
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没了动静。
一人上前,探了探花晚凝的鼻息后惊出声:“人没了。”
“打死了?”审问人连忙上前探了探,一下瘫坐在地。
“我们也没使几成力道啊!”一人战战兢兢道。
“许是这花家女实在孱弱,禁不住一点皮肉之苦......”
审问人心中一颤,早知就不该贪功私自做主,绕过了上头交代的简单行事将她关进诏狱。
谁成想,如今一个孩子入了他诏狱,不仅一份供词递不出,还叫他没个轻重打死了。
生生将这案子弄成了悬案。
“记着,花家余孽是畏罪自尽,谁要是敢走漏半点风声,就等着掉脑袋!”
“是,镇抚大人。”
“晦气。”审问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几个狱卒忙取来草席将花晚凝裹得严严实实,匆匆抬出诏狱往乱葬岗走去......
不多时,一阵疾骤马蹄声由远及近,一人头戴白孝乘一匹乌骓而来。
此人面容俊朗,一身利落劲装衬得他格外精神,举手投足间尽显狷狂。
是北凉王次子——梁凤台。
“原来是梁二公子,这就吩咐给您备上些好酒好菜。”
“用不着,高德祥,人呢?”梁凤台眉眼皆是阴沉。
他刚从战场退下,因大哥战死头戴白孝,一身的杀伐阴沉之气,逼得旁人不敢直视。
高德祥冷汗涔涔,不敢打马虎眼,忙声道:“那花家余孽已经畏罪自尽,并无亲眷为她料理后事,便扔在了乱葬岗。”
虽有梁家军平定此次叛乱,北凉王世子在此次平乱中不幸战死,可官家到底还是心存了忌惮。
梁家经此一战无可再封,皇帝便下令让梁凤台三年孝期满后在神都任羽林大将军,他是想让如今的梁世子做个闲王。
可听闻朝堂上,梁凤台直言这大将军头衔听起来神气,神都之地繁华有趣。
梁凤台既是乐不思蜀,如今臭着脸突然现身此处是为何?
难道是因他大哥梁世子战死,心中哀痛愤懑无处排解,故而来找这花家余孽的麻烦。
“高镇抚,你确定人是畏罪自尽,而不是受了私刑?”
寒芒一闪,梁凤台手中利刃已然架上高德祥的脖颈,寒气森冷。
高德祥面色骤变,吓得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借咱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动用私刑呐!”
梁凤台说:“太子殿下特意吩咐过,此子阴险狡诈,先前就常以假死之计戏耍于人。”
高德祥面露惊惶。
“这这这......这余孽还有如此本事?咱当真不知啊!”
难怪自己手下的人没下重手就将人给打死了,现在想来,这花家余孽原来是故意激他,好演一出金蝉脱壳。
高德祥急忙转头吩咐身旁的小太监:“还愣着干甚,快去乱葬岗......”
“带我同去。”梁凤台冷声道。

花晚凝拂过鬓边,方才掉落的发丝已经被拢了进去。
梁凤台忽然指向隔壁摊位,檀木架上摆着各色瓷偶,说:“可要试试这个?”
“没玩儿过,试试罢。”花晚凝说。
梁凤台付了银子,花晚凝扬手掷出红木圈时起了偏起了阵穿堂风,那圈竟不偏不倚套在了梁凤台的玉冠上。
周围的喧哗忽地静了,花晚凝举着空荡荡的手僵在原地。
卖糖画的阿婆最先笑出声:“小娘子好眼光,这么俊俏的小郎君,可比套中头彩金贵!”
人群里此起彼伏响起“天生一对”的起哄声,花晚凝忽觉夜风太急,吹得心头那簇火苗噼啪作响。
“不玩儿了不玩儿了。”花晚凝将剩下的红木圈递给梁凤台,忽见天际绽开千树银花。
梁凤台说:“套中你二哥哥可要带回去么?”
“什么?”烟花在头顶炸成碎金,花晚凝没听清。
梁凤台俯身贴近她耳畔,大声道:“我说......”
未及开口,忽然满城惊呼。
十六匹雪驹踏着碎玉声奔来,金丝楠木辇轿上垂落九重鲛绡,是和欢公主的鸾驾。
是和欢公主带着舞龙舞狮与民同乐。
梁凤台不自觉地看向身旁的花晚凝。
花晚凝是为和欢公主试毒,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才侥幸捡回一条命。
可如今,世人皆将和欢公主捧若珍宝,倒是让舍身试毒的罪女花晚凝显得轻贱无比。
周遭依旧是热闹非凡,花晚凝静静地看着那顶华丽的轿子。
“时候不早了,回去吧。”梁凤台说道。
“嗯。”花晚凝点了点头。
梁凤台一路骑马将花晚凝送回伽蓝寺。
两人都没再说话,唯有马蹄声“哒哒”作响。
到了寺门。
花晚凝下了马,扶着寺门石兽,眼尾浮起细碎的光:“听了一日爆竹声,倒比汤药更醒神些。”
“花九小姐要醒神做什么?诵经的时辰到了?”梁凤台打趣道。
“二哥哥这张嘴还真是不打算饶了我。”花晚凝笑着说罢转身看向梁凤台。
“诵经就不必了,早些休息。”梁凤台说罢架马离开。
花晚凝走入寺内,却见里面都亮着灯。
她掀开青布棉帘,铜铃轻响,屋内炭火哔剥,惊鹊举着烛台,春来在擦拭青瓷瓶,桃暖则趴在桌上打瞌睡。
“姑娘可算回来了!”春来放下手中活计,忙上前去解花晚凝沾雪的狐裘。
“小姐,今日可还顺利?他们没有刁难你吧。”惊鹊关切道。
花晚凝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兔子灯,笑道:“今日我很开心。”
桃暖揉着眼睛起身:“姑娘,小厨房煨着些冬笋汤,这就去盛。”
“我不吃了。”花晚凝按住桃暖的手腕,疑惑道:“不是许你们归家守岁么?”
春来与桃暖相视一眼,春来说:“我们自小就被家里人卖进了宫,早就断了亲缘......”
惊鹊往炭盆添了块松木:“我倒是有个弟弟,七年前发大水时冲散了,左臂有块铜钱大的胎记......”惊鹊话音戛然而止。
春来忙踮脚去够梁上悬的鎏金熏笼:“这沉水香该换了。”
花晚凝轻轻拍了拍惊鹊的肩。
“就知道姑娘又忘了喝药。”桃暖端着药来,还顺手拿了块饴糖。
“好桃暖,等会儿喝,我们来玩儿这个。”花晚凝说着去拿了一个木盒,随后将一些木块似的东西哗啦啦倒在案几上。
“姑娘想玩这个?可别嫌我们笨。”春来笑道。
花晚凝说:“怎么会!”
更漏声里,春来说:“药都凉了,姑娘你又忘记!”
花晚凝道:“好桃暖,容我打完这一局。”
寅时三刻,春来捂着嘴吃核桃时,花晚凝突然将牌一推:“和了!”
晨光爬上槛窗时,满地狼藉的果壳间趴着几人。
花晚凝散着青丝伏在案上,如瀑般的青丝肆意铺散在身前。
惊鹊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将她抱起放在榻上,却听梦中人呓语:“下次......带你们去看云州看花灯......”
......
年关已过,积雪还压在朱雀大街的檐角,梁凤台的皂靴已踏碎羽林军门槛。
他望着门内歪斜的旌旗,不禁皱了眉。
今日是他正式接掌羽林军,却不知这羽林军积弊深重。
“梁世子到——”唱名声惊起檐下麻雀。
校场西北角的炭盆边,七八个士卒仍在掷骰子,铜钱砸在砖上的脆响格外刺耳。
梁凤台目光扫过一旁生锈的枪架,忽然抬脚踢翻一杆斜倚墙根的长槊,寒铁枪头当啷啷滚出丈远。
“谁啊!”一人不悦道,见来人是梁凤台,忙闭上了嘴。
“从卯时三刻等到巳时初,倒叫我看了一出好戏。北凉将士就着雪啃麸饼时,诸位倒是把皇粮吃出了新花样。”梁凤台声音不响,却惊得炭盆旁的老兵手一抖,骰子骨碌碌滚到地上。
校场东侧突然传来酒坛碎裂声,两个满脸通红的校尉从值房踉跄而出,腰间玉带竟系成了死结。
梁凤台解下披风递给林骁,露出腰间御赐的龙鳞剑。
他缓步走向点将台,忽然停在一杆生满绿锈的陌刀前:“北凉铁骑早已换上了明光铠,羽林还在用昭德年间的制式兵刃?”
“将军有所不知......”军吏宋澜赔着笑凑上前,却被墨白用剑鞘抵住咽喉。
“将军说话时,莫要插嘴。”墨白冷声道。
梁凤台用剑尖挑起陌刀护手处的蛛网,冷声道:“传令,半刻钟内未着甲者,杖二十。”
军棍响起,雪地里腾起白雾。
梁凤台负手而立,看受刑的人背后渐渐洇出血痕。
他突然解下自己的犀角腰带,将鎏金带扣重重拍在案上:“打今儿起,我与诸位一同操练。”
暮鼓响起时,校场已摆开三十架木人桩。
梁凤台挽着箭袖经过西侧马厩,忽然反手抽出亲兵佩刀。
寒光闪过,三根拴马绳应声而断,藏在草料堆里的酒坛哗啦啦碎了一地。
“明日寅时,我要看到你们的枪头能削断这根马尾。”他信手扯下一匹战马的鬃毛,白玉般的指尖在暮色中轻轻一捻,三十根银丝随风飘散。
“是!”众卒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