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小说 其他类型 将门嫡女重生后,清冷前夫求我别始乱终弃叶蓁蓁裴景修结局+番外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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茄子不笑

    男女主角分别是叶蓁蓁裴景修的其他类型小说《将门嫡女重生后,清冷前夫求我别始乱终弃叶蓁蓁裴景修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茄子不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穆云霆再次受宠若惊。“我?本世子,也没做什么......”当初落水的时候是裴景修先跳水,他再下去,等救到昏迷不醒的叶蓁蓁的时候,她身上已经披上了裴景修的外袍,因此方才温以棠说什么看光身子,裴景修或许看见了,他都没看见。不过美人道谢,穆云霆何不满意?前提是不在意远处幽邃盯着二人聊天的颀长身影......穆云霆打了个寒颤,总觉他与裴景修这个兄弟再也做不成了,拱手笑道:“蓁蓁妹妹何必多礼?你我二人也算青梅竹马、总角之交,你遇到危难,我自该豁出性命保护才是。”“大哥说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是家父当年领军征战时收集兵法决策合订出的《伯远帖》,久闻穆小世子也喜舞刀弄枪,志向成为率兵领战的将军,此帖收下,望对小世子有用。”穆云霆登时眼睛都亮了起...

章节试读

穆云霆再次受宠若惊。
“我?本世子,也没做什么......”
当初落水的时候是裴景修先跳水,他再下去,等救到昏迷不醒的叶蓁蓁的时候,她身上已经披上了裴景修的外袍,因此方才温以棠说什么看光身子,裴景修或许看见了,他都没看见。
不过美人道谢,穆云霆何不满意?
前提是不在意远处幽邃盯着二人聊天的颀长身影......
穆云霆打了个寒颤,总觉他与裴景修这个兄弟再也做不成了,拱手笑道:“蓁蓁妹妹何必多礼?你我二人也算青梅竹马、总角之交,你遇到危难,我自该豁出性命保护才是。”
“大哥说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是家父当年领军征战时收集兵法决策合订出的《伯远帖》,久闻穆小世子也喜舞刀弄枪,志向成为率兵领战的将军,此帖收下,望对小世子有用。”
穆云霆登时眼睛都亮了起来,立刻接过书册。
“《伯远帖》!本世子求了叶小将军许久他都不给,说是要留给以后妹夫的,怎么会——”
话说一半戛然而止,穆云霆自知自己失言,这话说得像是叶家已经看上他似的。
他倒是想跟叶蓁蓁缔结姻亲,可叶蓁蓁从小到大都未正眼瞧过他一眼,怎么会突然送这般贵重物?
穆云霆星眸一样的亮眼中闪烁好奇,叶蓁蓁觉得好笑。
这书册珍贵,叶怀川确实只想留给叶蓁蓁未来的夫婿,但那也要他夫婿是武将才能有用。
裴景修会武,但终究是个文臣,其纵横俾阖的手段无人比拟,与其让他拿着《伯远帖》生灰,还不如送给有用之人。
穆云霆刚刚的惊叫似乎声音有些大,远处的裴景修不知听没听见,他无心再留在宴席,丢下酒盏后头也不回离开了。
穆云霆望着裴景修背影,眨了眨眼睛,询问叶蓁蓁:“蓁蓁,三日后休沐,我要去京郊围猎,你可要来?”
叶蓁蓁想了想,三日后无甚大事,点头:“好啊!”
时间很快到了三日后,今日是京城的赛马节,街上热闹非凡。
叶蓁蓁与兄长叶怀川早早到了郊外马场,叶怀川最讨厌京城贵门那些附庸风雅的宴会,唯独赛马节乐意与世家公子钻堆。毕竟赛马节除了赛马就是围猎,这些都是男儿家的比试,叶怀川每年就盼着靠今日角逐谁是这一辈最优秀的后生。
至今他除了裴景修,谁都不服!
上一世叶蓁蓁在长赢宴上丢了脸,没来参加赛马节,但这世不一样。
叶蓁蓁两辈子加起来也许久没骑马了,她特意穿了一身赤红短衣,手脚束了带甲,显然是准备参与围猎。
裴景修今日也在,他似乎没想到会在这看见叶蓁蓁,罕见主动朝她问话。
“你要骑马?”
“不可?”
叶蓁蓁翻身上马,扬手挥鞭,枣红色的汗血宝马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她甩动着鞭子,骄傲如同草原上的雌狮。
得意洋洋道:“上回大家皆知我不善琴棋书画,才劝阻我弹琴。但骑马围猎一事,我三岁就跟着爹爹去边塞了,裴相总不能阻止臣女吧?”
裴景修深深皱起眉头不答话。
他晦涩的眼中都是叶蓁蓁灿如朝阳的俏脸,叶蓁蓁身边是穆云霆在为她拉缰绳。
沉默许久,才道:“在浅林呆着,莫要去深林。”
说完,策马离开。
叶蓁蓁不懂男人是何意,鼻子轻哼发出嘲弄声:“瞧不起谁呢。”
穆云霆看得好笑,嘱咐道:“确实不该去深林,夏日灼热,正是凶兽捕猎的时期,你骑术射术再好,总归是女子,没有我与叶小将军护卫,可不能乱跑!”
“知道了。”
叶蓁蓁不耐烦,夹稳身下的马匹。
“穆大哥,你快带我去围猎吧!”
突兀一句“穆大哥”,叫穆云霆心头漏跳了一拍,他抬眼去看少女面颊,叶蓁蓁却没发现她说了不对劲的话语。
毕竟在上一世,她跟裴景修成婚,穆云霆自然只能把叶蓁蓁当妹妹。
穆云霆是正人君子,他欣赏裴景修的才华,也喜爱叶蓁蓁的活泼可爱,二人都不想失去,便只能当一辈子朋友了。
但叶蓁蓁提前将这声“大哥喊出口,年仅二十岁的穆小世子第一次体会到了兵荒马乱的心绪。
他没敢多问,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领着叶蓁蓁步入森林。
没走几步,叶蓁蓁听到稚儿的嗓音。
“小兔子!孤要小兔子!”
叶蓁蓁一看,竟是年纪六岁的小太子祁禹恒。
小太子与宫女在小马驹上玩耍得正欢快,几人身处浅林,因此周围一个像样的护卫都没有,只有一些宫女太监。
“太子怎么会在这儿?”叶蓁蓁惊讶。
“难道我未曾告诉你?今日赛马由陛下亲自主持,宴请所有世家男子参与,若有女眷想来,亦是可以,因此我才会邀请你。只不过我也没想到皇后娘娘会带上小太子来,许是皇宫暑热,来郊外避暑吧?”
穆云霆解释。
他说得理所应当,找不出半分特别之处,可是叶蓁蓁总觉得哪里不对。
骑在马上想了许久,才发现什么。
上一世不就是在十五岁的赛马节上发生了极为严重的意外!
因叶蓁蓁没参加,她差点忘了,在今日之后,太子祁禹恒会被发疯的马踩断腿,变成残废。
残疾的小皇子自然不能成为太子,太子被废,一直荣得圣宠的皇后娘娘也在今日渐渐开始失去宠爱,从此盛世大祁变得霍乱起来。
想到此事,叶蓁蓁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如今小太子腿脚还是完好,看来就在不久之后就会有疯马袭击他。
可是是哪匹马会发疯呢?
下人不能骑马,太子身下的马是只有几个月大的小马驹,唯二两匹成年的马在叶蓁蓁与穆云霆身下。
但她与穆云霆的马都是府中豢养已久已经认主的老马,叶蓁蓁敢打包票绝不是他们的马出的意外。
再说了,上一世连皇上彻查到底都没找到谁是疯马主人,现在定然找不准马出现在何方。
不过......来赛马节围猎的女眷目前只有她一人,妇孺小孩又被警告只能呆在浅林,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太子殿下......

“他们说你养外室了。”
暴雨夜,屋外大雨倾盆,厢房内亦是骤雨初歇。
空气弥漫着暧昧的气味。
叶蓁蓁意识昏沉,只觉得天地都在晃动。身边男人的体温炙热,正用绢帕为她擦拭身体。
气氛这般暧昧,她说出的话却是冰冷至极。
裴景修闻言一顿,手上动作没停。
为叶蓁蓁擦干身体后才道:“谁告诉的。”
若是下人乱嚼舌根,肃穆公正的丞相大人定要责查到底。
察觉到男人话语中的寒意,叶蓁蓁的怒火却更甚。
他宁愿责罚下人都不会想跟她辩解!
分明是多年夫妻,裴景修这是什么意思?默认养了外室,准备灭口?
叶蓁蓁心中酸楚得很,若是曾经,她都会安慰自己,说裴景修不是那种人。
知道今天,她亲眼瞧见裴景修从马车上扶下一女子,那女人挺着大肚,望向他满眼的爱意绵延。
叶蓁蓁脸色煞白,抬眼望着相识相恋二十多年的青梅竹马,眼里是从未有过的失望。
良久,颤抖声音开口:“裴景修,我们和离罢。”
“我千里迢迢从京城赶来岭南,就是想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传闻为假,你我仍旧是爱侣,是我叶蓁蓁善妒多疑,可以跟你道歉。但我今日已经确认,传闻就是真!”
“夫妻十余载,你待我如何我都知道,可你现在骗都不愿意骗?甚至你——“
叶蓁蓁落下清泪,泪珠滴落在她纹丝不挂的锁骨处。
锁骨上的斑驳红点,显然是行欢的痕迹。
她十六岁就跟着他了,满京城谁不羡慕他们恩爱甚笃?一生一世一双人?
谁知现在......叶蓁蓁已经看不懂眼前男人了,她不知裴景修到底在想什么,又在谋划什么。
裴景修眼色沉沉,漆黑的眸子如一汪古朴深潭、看不见底层。
伸出削长的手指似是想为女子拭泪,但最终还是停下,拿来细软为叶蓁蓁穿衣。
冷淡道:“我已备好马车,你先回京城。”
“蓁蓁,我千叮万嘱让你别来岭南,岭南水灾繁发、流寇四窜,这里不安全。让赵全送你回去,以后安心在府中呆着等我。等治水结束,我就回京。”
叶蓁蓁气出眼泪,死死咬住下唇,下了决心。
“知道了。裴景修,再见。”
“再也不见。”
她愤愤穿好衣裳,拿着她的赤红马鞭,马鞭挥舞在空气里发出皮帛的声音。
二十来岁的人了,行事还如同稚儿,裴景修摇摇头,似有些无奈。
他没把叶蓁蓁的话当真,为她整理好衣襟,将脖间的吻痕都严实遮盖,才放心唤人。
“赵全,备马车。”
“等我回京,婉柔的事,再说予你听。”
婉柔?
多好听的名字啊,跟她全然不同罢。
叶蓁蓁扯扯嘴角,心疼得如死寂。
不像她,出生将军府,从小就是不安于室的性子,给裴景修招惹了不少麻烦。
现在想来,当年成亲都不是男人自愿的,而是叶蓁蓁一直缠着皇帝表兄给她赐婚,从来没过问过裴景修的意见。
风光霁月的裴丞相、内阁大学士,就应该跟名为“婉柔”的女子在一起,而不是同她这等刁蛮任性的将军府千金。
她都不知自己是怎么上的马车,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马车已经走了十里远。
暴雨还在下着,野外树木飒飒、惊雷滚滚。
叶蓁蓁忽然有些害怕了。
她想叫马夫掉头回去,可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人的尖叫声。
“有刺客!”
随即天旋地转,叶蓁蓁来不及反应,就随着马车跌落悬崖。
坠崖的时候叶蓁蓁恍惚不已。
难怪她今日总觉得冥冥不安,原来是要死了啊?
也不知道裴景修那个负心汉会不会后悔赶她离开。
算了,既然要死,一切都无足轻重了。
叶蓁蓁只是在想,若是再给一次重来的机会,她一定不要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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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远五年,六月,盛夏炎炎。
伴随着吵闹的蝉鸣声叶蓁蓁睁开眼。
“烧总算是退了。”
熟悉的女声直冲叶蓁蓁耳中,分明是母亲阮氏。
不由惊愕。
她有多久没有见到嫡母了!
将军府曾经鼎盛至极,叶蓁蓁父亲乃镇国大将军、母亲则是太后胞妹。
当今陛下是叶蓁蓁的表兄,如此关系,别说叶蓁蓁想跟谁成亲,她就算是给自己封个郡主养面首,都没人敢说她半分闲话!
然而叶蓁蓁不会想到将军府还有倒台的一天。
嫁给裴景修的第三年,她十九岁,边关传来消息。父亲决策失误,导致大祁三十万将士死伤惨重,叶蓁蓁的亲兄长更是战死沙场。
陛下问责,敕夺了父亲的兵权,一时间将军府成为了人人口中的笑话,若不是她夫君还是当朝丞相,怕是有心之人会直接参了父亲奏折,说叶家连通外敌,是故意伤兵谋反!
将军府落魄后,叶蓁蓁便很难归家,她怕连累裴景修,二是需要避嫌。
裴景修养外室一事,家里父亲母亲至今不知晓。
但叶蓁蓁没想到她又听见了母亲的声音,且这声音还年轻了不少。
带着妇孺的嗔责,轻柔抚摸着叶蓁蓁的头道:“听见没有?烧都退了,还在装傻,怎么,蓁蓁还想赖在娘亲的怀里撒娇不成?”
叶蓁蓁倏然红了眼眶。
“母亲!”
她猛得扑入阮氏怀抱,嗓音哽咽喊她。
阮氏被吓了一跳,女儿这是怎么了?
身为将军府最受宠的嫡女,叶蓁蓁平日就喜欢撒娇,但少女也有身为京城贵女的傲气,打掉牙尚且都不会流泪,什么时候会这般毫无形象的哭泣了?
叶蓁蓁哭得跟个孩子似的,嚎啕大叫,一下惊动将军府内外。
叶怀川匆匆赶来,粗犷嗓音爆呵:“哭什么哭!谁欺负老子妹妹!是不是又是裴景修那小子?老子现在就去打断他的腿!”

“见过丞相大人、穆世子。”
叶蓁蓁朝两男子行礼。
她不觉得尴尬,行完以后多朝穆云霆说一句话:“穆小世子,上回落水多谢你了。”
穆云霆的心跟第一次骑马似的忽上忽下,惊愕望着叶蓁蓁:“不、不用谢,应当的。”
这叶蓁蓁方才才说了要跟裴景修成婚,怎么现在对他巧言声色的?
他倒是不介意,就是裴兄他.......
如山如雪的裴景修表情没什么变化,似乎确实乐得轻松,走到席位上入座。
叶蓁蓁也不在意,回到座位。
席宴正式开始,表演的歌女陆陆续续走上,乐声靡靡中,温以棠再次开口:“蓁蓁姐,再过两月便是皇后娘娘的寿宴,听说这次为了祝寿,你一直在学琴,准备给娘娘献礼,不知现在学得如何了?”
“我看这些歌女弹得曲儿实在俗气,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不如让叶大小姐为我们献上一曲,让大家开开眼界!”
听温以棠这话,叶蓁蓁挑起眉头。
上一世在长赢宴上她也遭到了这般挑衅,京城人皆知叶蓁蓁不擅棋琴书画,温以棠此举就是为了笑话听。
偏生她愚蠢,还真上了这个档,在今日把将军府的脸都给丢了个干净。
身边王惊语皱起眉头,安抚叶蓁蓁:“蓁蓁,你的曲还未练习熟稔,切不可冲动。”
叶蓁蓁摇了摇头,抓住王惊语的手:“无事,嫂嫂,且看我表演。”
她起身,仪态大方走到宴台中央,接手歌女的古琴。
试着弹了一个音,叫全场寂静。
穆云霆亦知晓叶蓁蓁多半还不会弹琴,担忧解围:“既是献给皇后娘娘的寿礼,提前表演岂不失了惊喜,我看不如再等——”
没说完,叶蓁蓁含笑打断:“世子爷体恤,以棠妹妹说得极对,我为这首曲子练了许久,是先给大家演奏一番,要是弹得不好听,你们还能提些意见,不然等皇后寿宴上出丑,才是扫了兴致。”
“这厢不才,给大家献丑了。”
这将军府的叶大小姐可真受不得一点激,还真要演奏!
谁不知道她疏于学习、胸无点墨啊!
一群公子贵女等着看笑话,结果叶蓁蓁抬手,琴声潺潺流水,玉指行云流水般奏出一不知名曲子,衣袖翻飞若舞。
只一瞬间,场上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曲?
为何…从未有人弹奏过,可又觉得不是随意弹奏的。
琴音如深谷幽山之音炸开,流水飞溅而下,落石有声,激昂请韵!
只一瞬,裴景修的目光就落在她身上。
眉头紧皱,鹰眼如刀直直盯着叶蓁蓁。
她怎么会这首曲?
这曲子乃是早年裴景修写给嫡姐裴思卿的及笄曲,名为《桃花东风歌》,曲子古朴高雅,裴皇后很是喜欢。
当初唯一的手稿她在出嫁的时候带到了宫中,因此这首曲子除了裴家两姐弟,不应该有第三个人知晓曲谱,更别提学会,然而这叶蓁蓁......
就连手法都像是和他师出同门。
叶蓁蓁察觉到身上灼热探究的目光,心下嘲讽。
他定然很惊讶吧,她为何会这首曲子。
上一世皇后娘娘有意撮合二人,将曲谱早早赠与叶蓁蓁,可她实在不善长弹奏。
可惜还没等《桃花东风》被男人听出,她先指法不对用力扯断了弦,护甲都飞到了温以棠的酒杯中,闹了好大一个笑话。
婚后,二十岁生辰时的叶蓁蓁,依旧难以忘怀,什么都不要,就缠着裴景修手把手教她的弹琴。
他走后,最不善琴棋书画的叶蓁蓁将古琴练到手指鲜血淋漓,给想他一个惊喜。
可她练得那么好,却再也没机会表演给裴景修听了。
裴景修一直都在忙,因为除了将军府的事情,大祁盛世衰微、国事飘摇,身为军机丞相,他不在漠北训兵就在岭南治水。
二人见面唯一的时间,却是在床榻纠缠不断上。
一首欢愉流水的曲子忽然变得悲戚哀怨,如同一个女人在哭诉。
裴景修深深望着叶蓁蓁,才十五岁、还未到十六岁的少女灿烂如朝阳,何时会有这般沉稳忧思的一幕。
是谁伤了她?
总不能是......自己?
一曲终了,众人仍旧沉醉在叶蓁蓁的曲声里,穆云霆先回过神赞叹:“蓁蓁,是谁说你不擅琴艺?我看比最以古琴见长、号称“缥凌仙子”的清柠堂妹还要好听!“
“小世子也太偏心,这叶蓁蓁曲子虽妙,但再怎么说也比不得第一才女穆清柠啊!今日也就是缥凌仙子不在场,要不然哪里轮到叶蓁蓁出风头......”
到底世家子弟大多数人不喜欢叶蓁蓁,裴景修放下酒杯,走到叶蓁蓁面前。
“曲谱是皇后娘娘赠与的?”
叶蓁蓁点头承认:“是。”
寒泉一般的黑眸滑动,裴景修哑着嗓子道:“可知她为何送你?”
叶蓁蓁不说话,看向自己十年前还白嫩的手指。
她当然知晓,裴思卿送她曲谱就是选中了她的意思,连皇后娘娘都希望她跟裴景修在一起,唯独裴景修本人厌恶叶蓁蓁至极。
上一世她非要追求这个结果,想对裴景修证明父母长辈的眼光都没错,她就该是他唯一的妻子!
如今叶蓁蓁知道错了,强扭的瓜不甜,她不想再受十年的委屈。
沉默许久,叶蓁蓁轻笑,直视男人面颊:“我怎该妄自揣测娘娘凤意?”
“许是见我好学,才随手拿了一卷曲谱给我练习,如今曲子学会了,还望裴相劳烦一趟,替我将曲谱给娘娘送还回去。”
裴景修的表情一瞬沉了下来。
她要还曲谱?
皇后赠与之物,哪有归还的道理?
裴景修后知后觉发现叶蓁蓁变了,起初他不在意,以为是他想多了,察觉到叶蓁蓁笑容下隐藏的疏离。
如今他敢确定,面前女人在躲他。
纵然行事上没有差别,甚至更加的恭顺礼仪,但就是这股子敬谢不敏的态度,才显得她不在意了。
对待裴景修,甚至不如穆云霆。
发觉这件事,裴景修像是撞见朝官贪墨受贿一般烦躁不耐,但没等他开口询问一二,叶蓁蓁已经转身,朝穆云霆走去。
“穆小世子,阿兄嘱咐我对你好生道谢。”

卢公公偷偷去瞧那位玉面罗刹的丞相大人的脸色。
只见裴景修并未言语,一如既往地面色淡漠,只有一双远山如黛的墨眉几不可闻地皱了皱。
嘶......
卢总管赶紧低下头去。
这位丞相大人年纪轻轻就权倾朝野,有些城府和手段,盛京中还没有人敢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他。
指名道姓的要裴丞相入赘,这位叶小姐也是个人物了。
皇帝握着拳头放到唇边,轻咳一声,“蓁蓁表妹年纪小,天性烂漫,刚刚只是戏言,裴丞相可别放在心上。”
“是啊是啊。”卢公公在旁边连连附和,生怕双方起什么冲突。
一个将军府,一个丞相,这两位都是跺一跺脚,整个朝堂都要震三震的人物,真闹起来,还真没办法收场。
“谁说我是戏言了?”
叶蓁蓁往前走了几步,停在裴景修面前,纤纤玉指顺势勾起他尖削的下巴,勾唇一笑,“丞相大人,可愿入赘我将军府?”
如花娇颜明艳动人,叫人移不开视线。
裴景修眸光微暗,喉结不由自主滚动了一下。
皇帝和卢公公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
这这这——这叶蓁蓁也未免也太大胆了些!
裴景修后退一步,和眼前轻佻的女子拉开距离。
他风华绝代的俊颜蒙上一层寒霜,薄唇冷冷吐出两个字,“不愿。”
叶蓁蓁扯了扯唇角,低头掩住眸中的哀伤。
这话本就是逗他的,被拒绝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只是明知是假的,她还是忍不住伤心。
那些年她付出的爱和真心,从来不是假的,可换来的——却是他的无耻背叛。
她真替自己不值!
皇帝适时出声,故意板起脸来,“好了蓁蓁,不许再胡闹了,再胡闹朕可要生气了。”
“没意思。”
仰起脸时,那张娇颜不见半分哀戚,美目流转,顾盼生辉,不知晃了多少人的眼。
她握着免死金牌,朝皇帝微施一礼,“皇帝表哥,如果没有其他的事,臣妹就先行告退了。”
“去吧。”
叶蓁蓁离开后,皇帝看了一眼立在下方裴景修,轻咳一声,“蓁蓁没规矩惯了,裴卿别和她一般见识。”
“自然。”
裴景修薄唇微启,惜字如金。
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笼在宽袖下的手却不自觉握紧,目光不由自主追着叶蓁蓁离开的方向出神。
她今日竟然就这么走了?
往日她都是死缠烂打,不达目的不肯罢休,怎么今日却......
这么轻易就放弃了?
他本该觉得高兴,可心口却酸酸胀胀的,烦闷得难受。
——他到底是怎么了?
因着太子刚刚出了事,险些丢掉性命,皇帝命人彻查猎场存在的安全隐患,查漏补缺。
因此猎场关闭,直到第二日才开放限制。
这外边除了山就是林,没什么好玩的,猎场还关闭了,可给叶蓁蓁憋坏了。
好不容易猎场重新开放,立刻拉着王惊语去了马场,马儿阵阵嘶鸣,似乎是在欢迎两位美人的到来。
王惊语一边喂马一边小声问她,“蓁蓁,我听说你去跟陛下请旨,让裴丞相入赘了?”
“哈?”
叶蓁蓁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哪有这回事啊?我求的是免死金牌啊。”
王惊语也是一愣,“外边都传是你......”
话音未落,两个提着马料的小厮正好朝这边走过来。
这两个小厮大概是没看到她们,自顾自的一边干活一边闲聊。
“这叶小姐也太过分了,竟然仗着自己救太子有功,让陛下下旨要裴丞相入赘将军府!”
“谁说不是呢,听说丞相大人宁死不屈,陛下龙颜大怒......”
“啧啧,都说丞相大人厌极了叶小姐,果然传言不虚。”
“整个京城谁人不知叶小姐单恋丞相大人,死缠烂打,无所不用其极。丞相大人厌恶她也是应该的,我看这两人,成不了。”
说罢,那人还故作唏嘘的撇了撇嘴。
“我还听说这位叶小姐还曾经给丞相大人下药,企图霸王硬上弓,丞相大人拼死才保住自己的清白......”
两个小厮把马料倒满马槽,提着空桶渐渐走远了。
“不是......这也传得太离谱了吧!”
叶蓁蓁瞠目结舌,“我什么时候对裴景修霸王硬上弓了?”
她现在算是明白什么叫三人成虎,越传越离谱了......
这都不是传言了,这是纯造谣啊!
王惊语看着她忿忿不平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瞥见叶蓁蓁射过来的眼刀连忙忍下笑意,“蓁蓁,你别急,都是这些下人乱嚼舌根,我去教训他们。”
“那倒也不必。”
叶蓁蓁拉住她,摇摇头,“我并不在意。”
打从她追着裴景修四处跑的时候,她的名声早就一落千丈了。
那些离谱的传言愈演愈烈,哪怕对裴景修自身名誉有损,他从未出面替她解释过,任由她背负着那些污名。
她做错了什么呢?
她不过就是喜欢一个人而已。
叶蓁蓁自嘲一笑。
这大概就是老天对她的惩罚吧,所以她才被裴景修伤得那么痛,那么深。
王惊语见她神色有异,连忙出声安慰,“蓁蓁,你别难过,裴丞相也不是只对你寡言,他是生性不爱笑。”
“但你是这么好的姑娘,迟早能打动他的。”
“打动他?”
叶蓁蓁发出一声轻嗤,随手把剩下的草料扔进马槽,像是扔掉什么垃圾一般,“我早不稀罕了。”
“景修,我们......”
穆云霆本来是闲着无聊拉着裴景修来骑马的,结果刚到马场就听见这么一句话。
他下意识去看裴景修的脸色,果然见后者的面色一瞬间沉了下来,立马闭上了嘴。
王惊语和叶蓁蓁凑在一起说着小话,根本没注意旁人到来。
裴景修就站在她们不远处,将叶蓁蓁浑不在意的表情尽收眼底,握紧的拳头崩起了几条青筋。
就在此时,心脏忽然没来由地抽痛起来。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捏碎,绵绵密密的痛游走在四肢百骸,直击灵魂。
他捂住胸口,额前渗出几许冷汗。

“穆大哥,等着我!”
无视身后的裴景修,叶蓁蓁一甩鞭子,狠狠抽在马屁股上,“驾!”
马儿抬起前蹄嘶鸣一声,如风一般疾驰而去。
“叶蓁蓁!”
裴景修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抹红越来越远,攥紧缰绳,拼尽全力追上去。
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叶蓁蓁却反而加快了速度,刚刚拉进的距离又在一瞬间拉开。
“回来!”
裴景修面如寒霜,紧锁剑眉,幽深的眸子酝酿着风暴——怎么这般不听话!
他满脑子都是叶蓁蓁即将坠马的那一幕,却只能看着眼前的一抹红越来越远,心口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又痛又痒。
两个人的距离一会儿拉进,一会儿拉远。
东围场莫名其妙的开始竞赛起来,穆云霆被他们远远甩在身后,风中凌乱,“你们两个,等等我啊!”
裴景修策马奔腾,和叶蓁蓁的距离逐渐拉近,一把扯住她的缰绳迫使她停下来。
“裴景修?你有病吗!”
叶蓁蓁吓了一跳,连忙把马稳住。
裴景修和她并排而行,攥紧她的缰绳不肯让叶蓁蓁继续前行,薄唇冷抿。
“跟我回去!”
他微微喘着粗气,语气清冷低沉,裹挟着一抹薄怒,眉宇间像是笼罩着一层风暴,好似随时可以爆发出来。
“你是我什么人?裴景修,你以什么身份来管我?”叶蓁蓁红唇微勾,掀起一抹冷笑。
“你——”
裴景修一时哑然。
见他沉默,叶蓁蓁笑意更深,手指勾起裴景修的下巴,语气轻佻暧昧,“难不成,丞相大人想通了,答应入赘我将军府了?”
说罢,还在他耳边吐了口热气。
“叶蓁蓁,你自重!”
裴景修的耳朵敏 感的抖了抖,触电般和她拉开距离,“你对每个男人都如此轻佻吗!你到底知不知道羞耻!”
“我不知羞耻?”
叶蓁蓁面色一沉,心头火起,冷笑道,“裴景修,那你凭什么管我?我知不知羞耻关你屁事!”
“我喜欢你的时候,你对我避如蛇蝎,我不喜欢你的时候,你又来撩拨。
裴景修,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一股脑骂完,叶蓁蓁身心舒畅,爽!
这狗男人就是欠收拾!
裴景修面色漆黑,听见她说不喜欢自己,心脏像是针扎似的捅了一下。
这女人如此可恶,他到底在担心什么!
“穆云霆,你在后边散步吗?还不赶快跟上!”
叶蓁蓁甩着鞭子,再次冲出去。
裴景修劝阻不成只能策马跟上去。
两个人并驾齐驱,兜了好几圈。
一黑一红,衣袍翻飞,沐浴着金色日光,微风将他们的发丝勾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蓁蓁,景修......”
穆云霆在后边哭丧着脸,他已经拼尽了全力了!
这俩人一个善骑,一个根本就是马背上长大了,他怎么跟得上啊!
东围猎场已经来了不少人,纷纷好奇的看着场上策马奔腾的三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我眼花了吗?竟然看见丞相大人和叶小姐并驾齐驱?”
“不是说丞相大人最讨厌叶小姐了吗?这......可不像是讨厌啊。”
“穆世子一个人孤零零的被甩在后边,真是太惨了哈哈哈哈......”
“诶?不是赛马吗?丞相大人怎么一直绕外圈啊?绕外圈可是很难赢啊!”
皇帝和皇后被众人簇拥着在高台上落座,也被这新奇的场景吸引了视线。
“皇后,你这弟弟什么时候转性了?”
皇帝饶有兴趣的看着下方的裴景修,抿了口茶,“不瞒你说,朕一直有意给蓁蓁表妹和景修赐婚。”
他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他们俩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实乃天作之合,可几日前景修进宫,还说厌恶叶家女,并无此意,朕也只好作罢。”
“可现在——他又上赶着追着人家跑,这到底是厌恶还是喜欢,朕真是摸不准他心意。”
皇后也摇摇头,“景修这孩子,从小就心思深,臣妾也拿不准弟弟的心思,还是请皇上自行定夺吧。”
蓁蓁这孩子,打从第一次见面她就喜欢,热情活泼,让人见了就忍不住欢喜。
景修的性子太沉闷了,就需要蓁蓁这样活泼的性子带动他,可偏偏——
罢了,感情的事,冥冥之中自由定数。
顺其自然吧。
“吁——”
叶蓁蓁稳稳停在终点处,对着高台上招了招手,笑得张扬,“怎么样表哥,我可是头筹,有没有彩头啊!”
“你想要彩头,也得问问丞相大人同不同意啊。”皇帝哈哈大笑起来,眼神揶揄。
叶蓁蓁一愣,“问他干嘛?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没什么好说的。”
“丞相大人刚刚绕了好几个外圈,明明就是让着叶小姐嘛。”
“是啊,谁不知道丞相大人最善骑射,每回围猎都是第一的。”
“丞相大人为什么让着叶小姐啊?不会真的对叶小姐动心了吧?”
“动心又怎么了?郎才女貌,多般配啊。”
小厮和女婢们在一边窃窃私语,这话落在叶蓁蓁耳朵里怎么听怎么不爽。
她何时需要裴景修让着,才能赢了?
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旁边的裴景修,咬牙切齿,“你故意羞辱我是不是!”
裴景修:?
这女人又哪根筋搭错了。
不过——
他不动声色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不过,赛马结束,叶蓁蓁应该......不会再出事了吧。
见他满头雾水,叶蓁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狗男人还不走,就是想故意羞辱她,看她笑话!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蓁蓁妹妹,景修......”
穆云霆吭哧吭哧从后边追上来了,头发被风吹得凌乱,但双眼却亮晶晶的,看向叶蓁蓁的眼神里满是崇拜。
“蓁蓁妹妹,你骑马好厉害啊!连景修都不是你的对手,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叶蓁蓁对于穆世子的吹捧很是受用。
好听,爱听,多说。
穆云霆翻身下马,走到她旁边,伸出手,“蓁蓁妹妹,我扶你下马。”
叶蓁蓁眼珠一转,“哎呀”顺势往他怀里倒去。
“穆大哥,我刚才骑太快,这会腿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