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
恍惚间，我仿佛听见小云的声音。那日他发着高烧，却还拉着我的手指说：“阿娘不要生气，爹爹只是太忙了，小云不疼。”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转身继续收拾东西。
可谢珩却拽住我的手腕：“你又在折腾什么？”
我甩开他的手：“别碰我。”
谢珩眼神一沉，猛地将我推倒在床，“怎么，现在连碰都不让碰了？”
林婉柔在一旁娇笑：“珩哥，姐姐这是吃醋了呢。”
我挣扎着要起身，谢珩却一把撕开我的衣襟，低头咬在我的锁骨上，疼得我倒抽一口冷气。
“你闹到爷爷那不就想让我宠幸你吗！现在我就满足你！”
我声音发抖，“谢珩！小云才刚死，你——”
“闭嘴！少拿那个小杂种当借口！”
我停止挣扎，绝望的看着他：“谢珩，小云真的死了。”
他动作一顿：“什么？”
“我说，小云死了。”
“被你亲手种的噬心蛊，活活疼死的。”
林婉柔见状，连忙扑过来：“珩哥，别听她胡说！她就是想挑拨我们！“
可谢珩却死死瞪着我，手指情不自禁发抖：“不可能……明明只是让他疼几天……”
我推开他，拢好衣襟，抱起小云的遗物，头也不回地离开。
身后，传来谢珩嘶哑的声音——
“苗清瑶！你给我站住！”
我没有回头。
我还没走出大门，就被谢珩派人抓了回去。
他不信小云死了。
“苗清瑶！但凡你有点良心，都不该拿小云的死骗我！”
“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母亲！”
“赶快让他出来给他弟弟道歉！”
我已没了丝毫争辩的力气，只是冷冷看着他。
“好，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命人将我脱光衣服绑到府门口，手中握着浸了盐水的鞭子，眼底尽是讥讽。
“苗清瑶，你以为编这种谎话，我就会多看你一眼？”
“小云不过是个三岁的孩子，能藏到哪儿去？你教他装死骗我，是不是？”
“那我今天就打到他出来！”
“啪——”
鞭子狠狠抽在我身上，皮开肉绽的疼痛瞬间蔓延，我咬紧牙关，没叫出声。
“装！继续装！”

，他更要让小云也生同样的病。
小云被折腾的每年都在生病，却得不得好的救治。
久而久之，小云的身体也大不如前，愈发孱弱。
一切，都只为了“公平”二字。
我苦笑。
或许从一开始，就全错了。
“还不肯说？”
谢珩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他掐住我的下巴，逼我抬头，“小云到底在哪儿？”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笑得凄凉：“谢珩，你心里其实清楚，小云已经死了，对不对？”
他瞳孔一缩，猛地松开手，像是被烫到一般。
“你只是不敢承认，你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所以，你宁愿骗自己，是我在骗你。”
“闭嘴！“
他暴怒，扬手又是一鞭。
这一鞭抽在我心口，我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恍惚间，我似乎听见谢珩惊慌的声音——
“阿瑶！”
我是在一阵刺骨的疼痛中醒来的。
后背的鞭伤火辣辣地疼，喉咙干得像是着了火。
睁开眼，我发现自己被扔在柴房里，身上只盖了件破旧的麻布。
“哈哈哈！踢过来！”
门外传来孩童嬉闹的声音。我强撑着爬起来，透过门缝往外看。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
小云的被我裹好的尸体不知被从哪找了出来，林婉柔那个病秧子儿子正一脚踢在小云的裹尸布上，把已经僵硬的小身躯当球踢来踢去。
“住手！”
我不知哪来的力气，撞开柴房的门冲了出去。
林婉柔的儿子吓得跌坐在地，我扑过去抱住小云的尸体，眼泪大颗大颗地砸下。
林婉柔急匆匆跑过来，“姐姐这是做什么？小孩子玩闹而已，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我抬头看她，眼中的恨意让她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林婉柔噘着嘴，“珩哥，你看姐姐吓着咱们孩子了！”
谢珩大步走来，一把拽住我的头发：“贱人！谁准你出来的？”
我死死抱着小云不松手：“谢珩，你是人吗！你看看我们的孩子被糟蹋成什么样了。”
谢珩一脸不屑，“你从哪找的脏东西假装我们的孩子？”
“就算这真是小云，给他弟弟玩乐也是应该的！”
他看都不看，一脚将小
云的尸体踢进路边的臭水沟。
我深深的看着这个我曾经深爱的男人，他的眼中没有一丝愧疚，只有厌恶。
我突然苦笑起来，“谢珩，在你心里我和小云到底算什么，奴婢吗？”
谢珩眼神一颤，忽然有些不敢看我的眼睛。
他一把抓过我的头发，将我扔在地上，声音冷漠，“既然你能认清自己的身份，就好好供主子取乐吧。”
谢珩招呼那个孩子，“孩儿，来，这个贱人随你处置。”
林婉柔的儿子怯生生地走过来，试探性地踢了我一脚。见谢珩鼓励地点头，他越发大胆，一脚接一脚踢在我身上。
林婉柔拍手娇笑，“踢得好，用力些！”
我蜷缩在地上，每一脚都像是踢在我心上，将最后那点爱意踢得粉碎。
不知过了多久，谢珩终于开口，“够了。别踢死了，晦气。”
他蹲下来，捏住我的下巴：“安分点，几日后我要娶林婉柔为正妻，婚宴上，别忘了跪着给主母敬茶。”
我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曾经为我挡风遮雨的夫君，如今却成了伤我最深的人。
我轻声道：“谢珩，你会后悔的。”
“后悔？”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我最后悔的就是娶了你这个蛊女！”
第二日，我趁着天色尚早离开了谢家。
我终于要回到苗疆的十万大山。
“瑶丫头！”
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我回头，看见谢老爷子带着几个家仆追来。
他脸色惨白，短短几日就有了油灯枯竭之相。
“瑶丫头，小云是我们谢家的孩子，不如把他葬入祖坟，日日享受香火供奉？”
我淡淡拒绝，“老爷子，苗疆的孩子只能回到十万大山。”
谢老爷子满脸哀求，“阿瑶，我们谢家真的没救了吗。”
我沉默不言，半晌才道：“是谢家自己造的孽。”
老人还要说什么，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谢家的管家慌慌张张地跑来：“老爷！不好了！咱家祖坟突然开始冒黑烟了！”
谢老爷子惊骇地看向我。
他想到谢家会衰败，却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
“从今天起，谢氏气数将尽，家业凋零，血脉断绝。”
“你们让小云受了多少苦，
“你不是最会装可怜吗？不是最会用蛊术骗人吗？怎么，现在连儿子都教得跟你一样下贱？”
我看着这个曾经最爱的人，只觉得心如死灰。
“你亲手给小云种的噬心蛊，噬心蛊是苗疆最恶毒的蛊术，中蛊着被万虫噬心，你觉得他有活着的可能吗？”
谢珩满脸厌恶。
“胡说八道！”
“你们苗疆蛊虫不过是骗人的把戏，哪有那么大威力！”
“我只是让他疼几天！怎么可能会死！”
又是一鞭，抽在背上，火辣辣的疼。我眼前发黑，冷汗顺着额头滑落。
林婉柔站在一旁，柔柔弱弱地劝：“珩哥，别气坏了身子，姐姐她……”
“谢珩厉声打断她，“今日不把这贱人打服，她不会说实话！”
鞭子再次扬起，抽得我浑身颤抖，鲜血浸透衣衫，滴落在地上。
可我心里却比身上的伤更疼。
曾经……他也是这样护着我的。
五年前，我刚嫁入谢家时，谢珩待我极好。
那时谢家运势衰败，族中男子接连暴毙，谢珩也险些丧命。是我用蛊术救了他，他醒来时，第一眼看见我，眼底满是惊艳与感激。
“阿瑶，是你救了我？”
我点头。
他笑了，将我搂进怀里，低声道：“以后，我护着你。”
他真的护了我很久。
我初入谢家，府中下人瞧不起我这个苗疆蛊女，暗中使绊子。谢珩知道后，当众杖毙了那个欺辱我的嬷嬷，从此再无人敢对我不敬。
我怀小云时，身子不适，他整夜守在我榻前，亲手喂我喝药，眼里全是心疼。
小云出生那日，谢家枯木逢春，久旱逢雨。
他抱着孩子，满目温柔：“阿瑶，这是我们的福星，我会让他做谢家最尊贵的少爷。”
可自从林婉柔回来后，一切都变了。
林婉柔是他的青梅竹马，可身为罪臣之女进不了谢家，更当不了正妻。
为了补偿林婉柔，他把我赶出正房，住进妾室的偏院。
林婉柔摔倒了，他便要我断一条腿。
林婉柔上山礼佛被轻薄，他就找来十个混混欺辱我。
孩子出生后，更是愈演愈烈。
林婉柔的孩子天生体弱，而我的小云身体健康。
每次林婉柔的孩子生病
自己就会尝到多少报应。”
谢老爷子老泪纵横，“珩儿再混账，也是我唯一的孙子啊！”
我惨笑一声，“可小云也是我唯一的孩子。”
说完，我转身走向晨雾弥漫的山路。
身后，谢老爷子的哭声渐渐远去。
我离开谢府的第七日，谢府张灯结彩，红绸高挂。
谢珩执意要在今日迎娶林婉柔为正妻，还要将我贬为贱妾。
“少爷，夫人，那苗女还是没来。”管家战战兢兢地禀报。
谢珩一把掀翻了喜桌，杯盘碗盏碎了一地。
“好得很！这贱人还敢耍性子！”
“去把她给我抓回来！”
谢老爷子拄着拐杖闯进来，脸色铁青，“逆子！你还有脸娶亲！”
谢珩不耐烦地皱眉，“爹，今日是儿子大喜之日，您别闹了。”
谢老爷子一巴掌扇在谢珩脸上，“你这个畜生！小云死了！婉丫头走了！你还在这里办喜事？”
谢珩冷哼一声，“那个蛊女带着孩子躲起来，不就是想破坏我的婚事？爹，您老糊涂了。那孩子明明就是装死，和那毒妇串通好的……”
林婉柔急忙上前挽住谢珩的手臂：“老爷子，珩哥说得对。姐姐一向狡猾，说不定……”
“闭嘴！”
老爷子怒喝一声，“你睁大眼睛看看这是什么！”
谢珩狐疑地接过，那是一张医馆的诊断书，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小云的名字，死因：噬心蛊发作，心脉尽断。
谢珩的手开始发抖，“不可能！”
“这一定是伪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