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欧文达克的玄幻奇幻小说《魔王的复仇计划完结文》,由网络作家“醉拍阑干”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想起听到我这句话的时候,卡里脸上那种想笑却又笑不出来的苦涩笑容,心里一阵不舒服,虽然这件事的发生于我们无关,但是最后一个女孩却是在我们到达的那一天同时被害的,如果不是我跟毒牙中途大战了一场,也许他便可以赶上了,也许她就不会死了。卡里是这么想的吧,毕竟最后一个女孩也是他们学院的学生,和第三个女孩那个叫莉莉丝的一样。只看他现下满脸的自责,虽然他没有说什么,但我的心里还是一阵难受。紧接着又想起另一个“祸首”的反应我就不由得恨得牙痒痒的。“没兴趣。”毒牙慵懒的声音却冷得像冰,重重的敲在满脸希冀的卡里心上,“与我无关。”卡里双目一睁,显是愤怒已极,看得出来,他握紧了的拳头很有打在毒牙那张英俊邪气的脸上,但是他终于放下了,神色颓唐转身便要离去。...
卡里是这么想的吧,毕竟最后一个女孩也是他们学院的学生,和第三个女孩那个叫莉莉丝的一样。只看他现下满脸的自责,虽然他没有说什么,但我的心里还是一阵难受。
紧接着又想起另一个“祸首”的反应我就不由得恨得牙痒痒的。
“没兴趣。”毒牙慵懒的声音却冷得像冰,重重的敲在满脸希冀的卡里心上,“与我无关。”
卡里双目一睁,显是愤怒已极,看得出来,他握紧了的拳头很有打在毒牙那张英俊邪气的脸上,但是他终于放下了,神色颓唐转身便要离去。
我心里不禁为他加上一分,不错,忠实憨厚,有正义感,却又不勉强他人接受他的“正义”。不错不错,前两样倒也还罢了,这最后一项尤为难得。嗯,又多了一项帮他的理由了,难得有人让我看得顺眼点。
没有理会卡里的颓废失望,我知道“感恩图报”、“伸张正义”、“铲除恶魔”这些词语对毒牙来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其实不只是对他,对我又何尝不是一样呢,只不过我是凭感情来判断做不做,而他呢?
诡异神秘的刺客?
好战疯狂的剑手?
随时可能失去理智的疯子?
每一个都是他,却每一个都不是他。
表面性格的多变都不是他的本身,相处久了,他的人却更加让人看不清了,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他渴望变强!这种极度迫切的渴望在不论何时何地都清楚地写在他的眼中,而他也从未曾掩饰过。
心里念头急转,我对毒牙说道:“牙,她们身上的伤口我看过了。”紧接着皱着眉,露出一幅想不通的样子,将毒牙的视线拉了过来。而卡里在听到我开口后不由得生出一丝希望,停下了脚步静静站在一旁,不敢开口。
有古怪。
我没有说出来,但是我知道这样子的表情已经足够挑起毒牙的兴趣了,而一旦他对那个凶手有了“兴趣”(咳咳,不是那种哦!),那,那个家伙也就离地狱不远了。
“哦?”毒牙的声音依旧平淡,这大出我的意料之外,竟然到这时候还忍得住,若换过以往,他必定已经抓着拼命询问能让我想不通的原因了。看来他不断在武技上有所突破,便是心性修养上也有了质的飞跃。
诧异归诧异,但是肯开口就证明他还是有点心动的,等我再加把火,看你小子还能不能装深沉。“除了那些被折磨的痕迹之外,其他的伤痕看起来很像是被剑芒所伤,但切口整齐平滑得却又不像是剑所伤。”
“带我去看!”沉默良久,毒牙的神色变幻不定,再抬起头时,他的反应却再一次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从原本的漠不关心一瞬间转变到这么迫切的神情,我心中微微感到惊讶,他的反应似乎有点过激了。
卡里脸露喜色地将毒牙带到了刚刚我们所去的那间房间,深吸一口气,我万分不愿的跟着走了进去。
我进来的时候,毒牙正在检查她们的伤口,他的脸上又露出疯狂前那种冰冷的笑脸,原本便已经很冷的天气温度突然降得更低,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我开始在心中祈祷,毒牙千万不要把整个天梦都给闹翻了才好。
同时暗暗打算,最好还是赶快把那个凶手给找出来比较好,不然以毒牙现在的状态,后果实在难料,只要想象一下毒牙在城中使用上次与我大战时的最后一招,我就不由自主地感到阵阵恶寒。
虽然最终我并没有受到什么伤(现在的重伤无力实在是我自找的——),但是那面临生死一刻时,却连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脱险的,只记得心底那被封印的最深处一股比大海更深沉的绝望挟着无可低档的怨恨,瞬间冲上心头,然后我就什么都不及的了。等我醒来时,却已是身在天梦了。
撇开这些不说,我可不愿让绯羽再一次伤心失望,那种令我心痛得喘不过气来的神情我可不想再在她的脸上见到。
他的手竟似乎有些颤抖,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对这个实际上除了强仿佛什么都不在意的男人来说,似乎什么都不被放在他的心上。他是一个剑客,他握剑的手一向是那么的强劲有力,而现在这只手正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捏成拳,显然毒牙正努力克制着。
到底是什么原因使他如此激动,难道?!
未等到我细想清楚,毒牙冷冷的声音已经在屋里响起,“这个人,是我的。”
没等卡里反应过来,我已经先一步阻止了他,点头道:“好的。”
毒牙冷冷地注视着那五个女孩身上的那些伤痕,却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突然,他的脸上泛起我从未在他身上见到过的温柔神色,还夹杂着一丝甜蜜,一丝苦涩,但是神色快速变换,转瞬间,只剩下一种,那就是浓烈疯狂的极度仇恨。
那么刻骨铭心的仇恨并不是目前的我或者其他什么人所能阻止的,甚至也不是他自己所能轻易控制得住的。我了解,正因为我和毒牙一样,所以我知道他此刻的感觉。
我阻止了卡里吐到了喉间的话,既然不论他说什么都不能改变什么,那还是不要惹怒陷入疯狂的野兽比较好。
因为那跟找死没两样!
毒牙就这么愣愣地望着面前的几个女孩,她们身上布满了的大大小小的伤痕,就像是无声的哭泣般,即使是在死后的现在,仍然冷冷地控诉着命运对她们的残忍。
毒牙的身体在颤抖,从我认识他到现在,头一次见到清醒时的他手抖得这么厉害,一点都不像是以往的他,现在的他,更像是被刮开了旧伤口的魔兽,虽没有多说一句话,但他的浑身上下却无一处不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那不断膨胀着的往外扩散开来的杀气,眼看着卡里已经快经受不住了,我忙拉着卡里往外走去。这两个人一个固执,另一个更加固执,天知道几乎都陷入疯狂的两个人待在一起会出什么事情。
绯羽快步地迎了上来,搀扶着我,低声地埋怨道:“都伤得这么厉害了,还要到处跑!”
我知道绯羽只是单纯地关心我的身体,其他的一切对她都是可有可无的,至于这里的血案,善良的她虽然被凶手的行为激起义愤,但与我的身体相比,显然在她的心中,我高于一切。
只要想想有绯羽这样子待我,即便此刻虚弱无力,事情多多,我也忍不住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
天地间只要有你,就足够了。
卡里大口地呼吸着温暖的空气,妮娅在一旁轻轻地拍着他的背,稍微深呼吸了下,他急急地问道:“他这是怎么了?”显然他也害怕毒牙在学院里大闹起来,再怎么说人也是他带回来的。
我微微笑了笑,回答道:“无妨。你只要知道一点,那个凶手要倒霉了。”
顿了顿,脸色一整,我严肃地道:“不过你最好暂时离他远点,疯狂的魔兽是不会认得人的。”
卡里尚未答话,妮娅已经脸色大变,紧接着一阵寒气自后传来,此时真气我自保有余,却在也无力展开真气圈护着绯羽了,急忙拉着绯羽往旁边让开了去。
毒牙的身影紧接着穿过我们的身边,慢慢地向前走去,每往前一步,地上都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我心中一震,如果真的让毒牙这么出去的话,估计凶手还没抓到,他就被当作凶手给抓了,满脸的杀气,又是生面孔,在这非常时刻不被当成凶手才见鬼。
“牙,你这样子出去有什么用!你知道他在哪里吗?!”情急之下,我想也没想地把话扔出去。
毒牙身子一震,倏然停下,转过身来看着我,没有回答。
“诚然我们的功力远远高于其他人,但是搜索这种事情可不是功力高便可以解决的,即使你我加入,也不过是增添了两个搜索的名额而已,更何况你我一战后,彼此都需要时间恢复,现在加入对大局起不了什么作用的。”我迎上毒牙冷冷的目光淡淡说道,“退一万步来说,即便让你找到了又如何,以你我现在这种身体,你有把握可以对付手中可能拿着神兵利器的同级高手吗?”
身为杀手的毒牙肯定会跟踪之术,他要是真想找人的话倒是很有可能真的让他找出来,所以我先说话堵死了他的想法。
毒牙的眼瞳瑟然紧缩,紧盯着我的双眼,我屹然无惧,与他对视着,场中一时无话,气氛也像四周的温度变得冷冷的。
“那怎么办?”毒牙开口了,声音已回复成初遇时的嘶哑,很显然,他现在是刺客毒牙。
“休息,等待消息。”我重重叹了口气,无奈地道。
妮娅瞪眼怒道:“什么?!”
卡里赶忙抓住了她的手,不然估计她就要过来动手打人了。
我不去理她,紧盯着毒牙的眼睛,一眨不眨——
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
但是我不想等待了——
我知道。但是不行,至少现在不行,你我都还需要时间。
“要多久?”
“顶多两天。”默默地估算了下回复的速度,我不放心地又加上了一天。
“两天后呢?”两天后如果凶手还不见踪影呢?还继续等?我等不了了!
“我陪你!”我知道,我理解,所以我一定帮忙。
“好!就两天!”说完,毒牙转身朝他的房间走去,似乎完全平静了下来,但我知道,在他的心中,此刻恐怕正不断地聚集着吧,两天后当这座火山爆发出来的时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无奈苦笑,还是赶快回去疗伤吧,现在的我连保护绯羽的力量都没有,万一真的遇到什么,我也只能以死相拼了。但是无论如何,我绝不能让羽儿出事。
“耐心的等两天。”我丢下这句话给卡里妮娅俩兄妹,就让绯羽搀扶着回到了房间,开始疗伤。
“羽儿,暂时不要打扰我,我要开始疗伤。”
“那,我先出去?”
“不要!你不在我的身边我不放心。”看着绯羽满脸幸福的样子,我的伤终于值了,“乖乖地睡一觉,等你醒来了,我带你去天梦最繁华的街道上逛逛。”
“嗯——”
“羽儿,羽儿?羽儿?”
想起了不分日夜地照顾了我三天三夜的绯羽就这么睡倒在我的身边,我忍不住又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殿下!你又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啊!”
耶?这都被你猜到?!
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绯羽,停在了她愈发红艳的脸颊上,我调笑道:“我在想羽儿跟蛔虫哪里像了,怎么会知道我心中所想呢?”
“啐!要死啦,将人家比作那种恶心的东西!”绯羽大发娇嗔,“声色俱厉”地道。
我却是看得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乐得喜滋滋的,能看到绯羽不同的美态,还真是幸福啊——
回到星舞学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我继续打坐调息,希望仍多恢复了力量,然而我失算了。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要养好被我自己所造成的伤竟是出奇的难。
下午调息完后我便发现了,虽然真气的运行已经渐渐回复,开始自然流动了,但真气的运行比之前要多费上好几倍的力量。也就是说,同样多的真气现在我所能用的时间却只是以前的几分之一而以,而我对敌的最大优势更是被大大削减了。
更糟糕的是我完全想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一切我都照着以前一样,但是却全然没有用,真气还是那幅半死不回的样子。
“哎。”重重地叹了口气,还真是祸不单行啊,先是莫名其妙地失去了魔法力量,而现在连真气的运用都开始出问题了。到底我这是怎么了?
满腔的疑问,却不知该问谁?而又有谁能为我解答?
轻抚着绯羽轻柔的发丝,身边是她温馨素雅的淡淡幽香,对比窗外的寒冷,屋内的世界便要温暖多了,而这份温暖也让我忘记了门外的世界里还有着那许多的烦恼事纠缠不去,只想拥着这份温暖好好的睡。
羽儿啊,你真是上天给我的最好的恩赐。
弑神轻轻地发出清吟,竟似乎是在安慰我,要我不要轻易放弃。愣愣地看着弑神,青叶淡青色的光芒迎和着弑神微微闪烁着,想起了它的主人,我的头不由又大了一倍。
紧接着又想起学院中还有一个,那有着一头水蓝色长发的女孩,似乎也与我关系菲浅也,要是被绯羽知道了的话,还不知会发生什么呢?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着什么,胡思乱想了一整夜,天空终于慢慢的亮了,而平静了一夜的学院也渐渐沸腾起来。霍地,我感觉到了一丝奇异的波动,而这种感觉就跟我在魔森里施展魔法时所感觉到的一模一样,我猛然站起。而就在这时,一声惊叫远远传来,声音中充满了惊慌恐惧,心中霍然一惊,将绯羽横抱胸前,往声音的方向奔去。
是她身边的那个女孩!
我一眼就认出了这掩面哭泣的女孩,难道她出事了?!突来的想法像利箭般刺穿我的心,尖锐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一股凉气从脚底往上直窜。
“殿下,你怎么了?”绯羽关怀的话语传入我的耳中,如罗密得的光芒般温暖,心中的恐惧如阴影般退缩一旁。
“我没事。”微微摇头,苦笑,不是说只要绯羽就够了的吗?为什么一想到她可能出事,我就会这般惊慌失措呢?
“语茵同学,出什么事情了?”四面不断涌来的人群中出现了卡里俩兄妹的身影,只听到一个高高瘦瘦的老师向那个发出了惊叫的女孩柔声问道。一瞥之间,他眼里却仿佛带着一丝极深沉的愤恨,只是转瞬不见,又回复了一脸微笑的样子。
“亚迪老师,馨月、馨月姐姐不见了啦!”语茵哭着说道,声音中充满了惊慌、害怕、恐惧。
“别哭,别哭。来,慢慢说。”他的声音依然柔和,但是我这次我清楚地看到他眼底那一闪而逝地凶芒,看来这个老师对凶手恨意很深啊。
“呜——嗯,嗯。”语茵抽泣着,上次见到的她身边的两个同伴这时也已经来到,走到她的身边低声劝慰着。
此时周围围过来的学生已经很多了,各学院的老师也已经来到了,各个学院分成几堆,静静地站着,谁也没有说话,只是每个人的脸上都很冷,两眼冒火,显然这个肆无忌惮胆大包天凶残毒辣的凶手已经引起了共愤,令所有学院的师生同仇敌忾起来。
虽然心里因为她的失踪而感到莫名的慌乱,但是我仍然是本能地想到: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挑起整个大陆的所有学院,这样子做他就不怕被所有国家追杀吗?要知道各学院都有毕业生在该国身居要职手掌大权。夸张点说,他这么做的话无异于与整个大陆为敌!
“——早上人家像以往那样来找馨月姐姐去练剑,结果我叫了几声,房间里都没有反应,我还以为姐姐还没起呢,同时心中奇怪姐姐平时都很早起来的,怎么今天却睡得比小茵还晚呢?然后,我就听到了姐姐的房里传出一声很大声的声音,然后,然后——呜呜”说着说着,语茵又抽抽咽咽的哭了起来,“人家撞开门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了——馨月姐姐、馨月姐姐,馨月姐姐已经不见了啦——呜呜——”
“畜牲!”我听见卡里低低地咒骂出声。
场中温度一时冷到极点,却又分明感到那炽热的火焰在熊熊的燃烧着,这群被一而再再而三挑衅侮辱的热血青年,就像是郎玛魔森里那群疯狂的魔兽,如果不是还有学院的老师们压着的话,恐怕失去了理智的他们造成的破坏不会比那个凶手少多少吧。
但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因为,我也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了。
焦急、愤怒、自责,蜂拥而起的纷乱情绪轻易地将我那脆弱的理智践踏在脚底,几乎就在我确定了她失踪的刹那间,我有了拔剑的冲动。
卡里的目光朝我瞥来,内里没有一点责怪,却充满了恳求,面对他坦诚信任的目光,我竟不敢直视。
是我!如果不是我拉着毒牙,如果不是我阻止了卡里,如果没有如果,也许,也许那个女孩就不会出事了。
脑海中乱象纷呈,她水蓝色的长发沾满了血渍污痕,她哀怨地望着我的绝望眼神瞬间将我打入冰谷谷底。我竟然救不到她!我救不到她!我救不到她!我救不到她!我救不到她!救不到她!救不到她!救不到她!救不到她!救不到她!救不到她!救不到!救不到!救不到!救不到!救不到!——
救不到!!!!
“殿下!殿下!”绯羽焦急的大声呼唤将我从莫名的深渊中拉回现实,一阵头晕目眩,脚底踉跄了两下这才站稳了身子,头不敢抬起,冷汗潺潺而下,滴在地上,转瞬结冰。
手紧握,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刺入我的掌心直到渗出血来,我竟感觉不到一点疼痛,抬起头来,却发现旁边的人早已散去,只剩下卡里、妮娅站在身前,关切地看着我。
“其他人呢?”我问道。
“去搜查了,从馨月同学失踪到现在,过的时间不长,凶手肯定跑不远。学院重新编排了小队,合并成五个队伍,四个小队在几个老师的带领下往四个方向寻去,只留下一队由亚迪老师等几个老师带领着,守着学院,亚迪老师还让大家都到练武场聚在一起,防止凶手再次逞凶。”卡里愣了愣,紧接着回答道,声音中却充满了苦涩,堂堂星舞学院,又有大陆各学院之助,竟然被逼到这个地步,任谁都不好受,更何况是以学院为荣的卡里呢。
“卡里,帮我照顾好羽儿。”感觉到身后不远处那股熟悉气息尤未离去,我知道,他在等我出声。所以我开口了,沉声道,“牙,我们走!”
“去了?”毒牙的声音冷冷的,“不是还要一天吗?”
我没有回答,低沉的血腥味自然响起,没有杀气,却更让人感觉到莫名的恐惧,毒牙没有再问,他知道那个凶手已经惹怒了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人。
我将绯羽轻轻放下,爱怜地吻了吻她的额头,低声说道:“羽儿,对不起。”
绯羽咬着下唇,轻轻地点头,她没有阻止我,因为她感觉到了我的异常反应,她猜到了那个失踪的女孩对我很重要,所以她对我说:“把馨月姐姐好好地带回来让我们认识一下哦,还有——还有你自己也千万要小心,一定要好好地回来。”
“嗯,我保证。”
穿梭在天梦的大小街道之中,我紧跟着毒牙,心中却不由泛起一丝怀疑,毒牙似乎对天梦相当的熟悉啊,紧接着又想起还在魔森时我说要来天梦的时候,毒牙那奇怪的话语,我开始猜测莫非毒牙是天梦的人??否则又怎会用“好久没回去了”这类言语。
望着毒牙不断闪现的背影,我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毒牙疑惑地回头望了望我,眼神中透着疑问,“怎么了?”
我摇头,“没事”,加快脚步跟上毒牙的步伐,他是谁?以前是怎么样的人?这些都不重要。我认识的是现在的毒牙,这一点不论他以前是谁都不会有所改变,那么他以前到底是谁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而且,我自己不也一样吗?自嘲地笑笑,心一沉,现在重要的是找到馨月,只希望还来得及。
“牙?”我忍不住出声了,还来得及吗?我想问,但我问不出口。我知道毒牙跟我一样,是不可能给出答案的,而且我更害怕听到我不愿听到的回答。
“没有痕迹。”毒牙莫名的回答却将我一下子拉回,“一点痕迹都没有。”
“你说没有他逃走的痕迹?”我问道,某种想法一直萦绕于心,挥之不去。
“这是不可能的,照那个女孩所说,从听到声音到破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他根本不可能抹去所有的痕迹!”毒牙阴沉的声音却带起一丝血腥的疯狂,仿佛这种不可能的情况带起了他的某种回忆,因为只听他歇斯底里地低声吼道,声音紧紧迪压迫着,显然正极力克制着他即将崩溃的理智,“是他,肯定是他!我一定要抓到你!我要将你撕烂!我要你尝遍人间所有的刑罚在哀号中慢慢死去!——”
听着毒牙怨毒的誓言,我莫名的打了个冷战,但只要一想到馨月命悬人手,想到那几个女孩身上布满了的那可怖的伤痕,我也忍不住咬牙切齿地低低咒骂。她凄然绝望的模样在我的脑海中不断盘旋着,手中弑神也跟着剧烈地抖动着,感觉到我的杀气而寒气大盛。
“怎么可能会这样?就像是整个人突然间消失了一般,怎么可能?”毒牙喃喃自语着,“怎么可能!为什么?为什么!——”
“消失?”我听到毒牙如此说的时候不由得愣了一下,脑海中灵光闪烁,仿佛想起了什么关键的事情一般,但是任我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那我们这是?”我这才省起,既然没有线索,那我们这般举动是?
“感觉。”毒牙斩钉截铁地道。
“感觉?”
“没错!”毒牙沉声道,“身为杀手的直觉,对同类气息的感觉,对同是行走在黑暗中的人的感觉,这附近有着黑暗的气息。”
“黑暗的气息?”我的瞳孔不自觉地缩紧,心眼提到了喉间。
“很淡,但是却很清晰,就像是,”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毒牙疑惑地道,“就像是在邀请一般,只是不知邀请的对象是谁?”
“邀请?”阴阴地一笑,我的声音冰冷如霜,“那我们就去赴延吧,不要让主人等久了。”
“气息到这边突然断了。”毒牙的声音中又充满了那种很少在他身上见到的疑惑。
“断了?”我微微一愣,而就在这时,布在四周的真气起了感应,双眼一寒,我沉声道,“不是断了,而是我们已经到了。”
毒牙闻言马上靠过身来,手同时按上了正泛着血色的暗蓝毒牙。
留意着四周的景象,却发现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跑到了东城的富人区,现在所停留的却不知是哪个大老板的豪宅里的庭院。
冷冷地注视着四周围上来的十数道身影,我跟毒牙对视了一眼,明白我们是中了陷阱了。(虽然好像是我们自己跑进来的——)
背靠着背,我跟毒牙一人面对着一边,随时准备出手。
只见对方绕着我们围成了圆圈,手中剑泛着森冷的寒光,却不进攻,也不说话,几乎全部被包裹起来的脸孔只露出了两只阴森森的眼睛冷冷地盯着我们。
风吹过,沙沙沙,却像是号角一般,奏响了战斗的歌嚎。
弑神、毒牙同时初鞘,声音整齐得就跟一把剑一般,我跟毒牙同时向各自的前方掠出。
早在察觉到不对的时候,我已暗暗运转真气,绕着体内轨迹流动着,身体时刻做着出击的准备,弑神甫一出鞘,瞬间暴涨的青芒耀眼夺目,我已和身朝着最近的一个人扑去。
然而,我失算了,他们竟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弑神的影响一般,手中剑齐齐出手,更似乎是按着什么奇妙的规律一般,七把剑指的是各自不同的方位,但是却同时将我所有的进攻角度完全封死,如果我要强行进攻的话最少也要挨上一剑,所以我只能退。
而且还退得相当狼狈,弑神点在其中一柄剑的剑尖上,同时提气纵身,在空中硬生生地改变方向,一个倒纵,连退了三步的距离。
而就几乎就在我着地的同时,七柄剑已经点到了面前,笼罩了我的全身。心中一紧,碎雪出,骇然而退,“碎雪——菲华落羽!”
白雪乖乖地碎成了粉末,在我的四周轻舞着,剑交声悠然不绝,连续七声,我边退边暗自心惊,我的菲华落羽所形成的雪圈似乎并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幸好菲华落羽并不完全是靠雪花的虚招,不然这次可就吃大亏了。
再退一步,背却撞上了背,余光一看,却是毒牙满脸惊骇,显然遇到同我一样的情况。
这次丢脸可丢大了,竟然被几个达到白银剑士中段的人给搞成这样子,亏我们还是圣级的“高手”呢,注视着面前已经退回原位的那些人,我不由得暗自苦笑,他们所用的到底是什么武技,为什么每一剑明明没有什么威力,但几人同时使来竟这般厉害。而且这还是没有用上斗气,若是他们全部用上斗气的话,我跟毒牙在猝不及防下肯定早已受伤。
同时,我又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记得欧文老头曾说过整个大陆包括他在内只有一百二十四个白银剑士,怎么这里就有十四个之多啊?旋又自嘲道:不是还说大陆上只有十大名剑及十二圣剑达到圣级的程度吗?结果呢?
微微苦笑,我的头好大,双目寒光一闪,心里恨声道:但是敢动我的女人,你们就得付出代价。
杀气不断涌起,心底那个久未出现的声音在不停地呐喊着,不同于上次那生死一线之间的茫然,我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那被新月的歌声封印在心底深处的yu望正在不断翻滚,而原本就不是很紧固的锁链更是摇摇欲断。因为馨月失踪而感到惊慌失措的心竟再也克制不住那“杀”的强烈yu望,那叫嚣着刻骨仇恨的疯狂血腥正不断地变得浓烈起来,包围了我的心灵。
仿佛感觉到我不断膨胀的杀气,弑神青芒大盛,发出愤怒的低吟,竟是蠢蠢欲动。
抬起头来,弑神亮洁的剑身上映射出我狰狞的面孔,双眼如充血般,变得鲜红鲜红的,隐隐地更不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而不知前因后果的毒牙却不管其它,仿佛应和着燃起他的杀气。
两头没有剩下多少理智的魔兽正在挣脱锁住杀戮的最后锁链,而对面的人却似乎完全没有反应一般,只是冷冷地看着,既不出手阻止也不逃跑,即便是身处在浓烈的杀戮yu望之中,我仍然不由自主地涌起一丝疑惑:这些人难道没有任何感觉的吗?
“——哥!!!”突如其来的亲昵呼喊打散了我心底正不断涌现出来的杀机,不由自主涌起的柔情像是一张巨大的网轻易地网住了我拼死抵挡着的吞噬我的yu望,将它重新推回了心底深处,我甚至可以听到它不甘的怒吼。
转头望去,却见冲进包围圈的是一个美丽的白衣少女,淡淡的雪花轻轻地插在她的发上,竟仿佛雪中仙子降落凡尘,绽起朵朵芬芳,只是,我似乎并不认识她啊。
疑惑的目光没有一丝保留地传入她的深邃双瞳里,却在心里略过极为相似的同一幅画面,我也如画面中的我一般,问出了相同的话语:“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身前的白衣少女全身一震,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般不断颤抖着,眼睛迷离着,泪水扑刷扑刷的滚滚而下,颤声道:“云哥哥,真的是你?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你是青叶的主人”皱了皱眉头,这一幕好像几天前刚刚见过,心中一动,想起了同样的称呼,想起了那仿如邻家女孩的委屈脸庞,想起了那突如其来的一吻,不自觉地唤出声来,“岚儿?”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对一个陌生的女孩这么亲昵不是我的作风(虽然事实上我就是经常这么做的——),所以我皱了皱眉头,便要加上“小姐”二字。
但是没等我开口,她已经连连点头,泪水更是汹涌直下,然而她的话中却是充满了喜悦:“是,我是岚儿,我是云哥哥的岚儿。”
“哎唷,没想到让我们这些黑暗中人闻风丧胆的青叶公主竟然是个只缠着男人撒娇讨好的小女人,真是让我太失望了。”一把懒洋洋的声音自豪宅中响起。
门开,出来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体态微微发福,脸孔是平凡到放到人群中绝对不会认出来的那种大众脸,只是他眼中正不断闪烁的狠毒光芒还有他所说的话却清楚地告诉我,他绝不是普通人。
“呸!黑暗神殿的走狗!你算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跟本公主说话!”岚儿大怒,转身怒瞪着中年人。
“启禀岚儿公主,吾乃夜圣女座下四天之首加罗耶。呵呵,这样子我是不是就有资格跟你说话了呢?光明圣剑使大人?”加罗耶笑眯眯地说道,然而他的眼内却没有一丝笑意,语气虽是尊敬但却没有丝毫尊敬的意味,在说到“光明圣剑使”的时候,强大的气势更是倏然展开向我们威压而来。
岚儿更是大怒,却不是因为被叫破了身份,而是因为——
“混帐!岚儿是你叫的吗?!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可以这么叫我,其他人都不配!至于你这在黑暗中乞食的恶狗,连让你听到这两个字都是对本公主的侮辱!”紧接着就是一连串丝毫不亚于泼妇骂街的破口大骂,却又偏偏不带一个脏字,丝毫没有破坏了她高贵的公主形象。(虽然,呃,这个——)
我跟毒牙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毒牙揶揄的看了我一眼,指了指她,又比了个羽毛飘落的姿势,接着叹了口气,眼角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无言,但我心里已经开始暗暗打消解释清楚误会的决定了。
“——公主殿下,你认为我今天是请你来跟我吵架的吗?”加罗耶阴笑着打断了岚儿的仍未有停止趋势的怒骂。
岚儿冷冷地一笑,如雪花绽放,泛着冬的美丽,“你那讨厌的黑暗气息即便再隐秘本公主也能找出来,更何况是你自己刻意遗留下来的。”
“哦?公主殿下还蛮聪明的吗。只是既然知道我这是陷阱,又怎么会看着你那个傻乎乎的情郎愣愣地冲进来呢?要不是我看到他腰间系着公主的配剑而叫人手下留情的话,他可是早就千疮百孔了。”加罗耶对着岚儿冷嘲热讽,似乎意在挑起她的怒火。
“你以为云哥哥像你一样吗?云哥哥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了,怎么可能会明知这是陷阱还跳下来呢?还有,就你那几个烂手下怎么可能会打退他呢?分明是我云哥哥手下留情了。”岚儿对加罗耶的冷嘲热讽丝毫不予理会,对他称呼我为她的情郎更不辩解,只是全意地为我解释道。
虽然她不是故意损我,但我还是忍不住暗暗感到一阵羞愧,因为我确实是明知这是陷阱还跳下来,而且我确实被那些家伙给逼退了,虽是出其不意,但终究还是被逼退了。
“青叶公主果然名不虚传,只是不知你的青叶剑有没有你的牙齿那般锋利?”加罗耶阴笑着,大手一挥。
眼见着那些人便要冲上来,岚儿发出一声冷笑,声震全场。
加罗耶眉头一皱,却仍保持着笑容,问道:“公主殿下,你在笑什么?”
“本公主笑你笨得跟狗一样。”岚儿对着我展颜一笑,嘴里嘲讽道,“既然知道这是陷阱,本公主又怎么会一个人到这里来呢?你以为本公主像你一样笨吗?”
加罗耶脸色不变,微微笑道:“公主殿下你就别骗我了,这附近除了你们三个人以外,全部都是我的手下,你们插翅也难飞了。”
岚儿露出一个看白痴般的眼神,道:“反应还真是迟钝啊!难道你还感觉不到光明的气息吗?不怕告诉你,本公主早就包围了这里,插翅难飞的是你啊!”
加罗耶阴恻恻一笑,竟是全然不在意:“那你就把他们叫出来试试看啊,我等着你呢。”
岚儿瞧着加罗耶肆无忌惮的笑容,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因为此刻四周不断涌现的黑色身影,清楚地告诉了我们答案,岚儿的人马估计全部都到冥王手下去服役了。
“哈哈哈哈哈哈!”加罗耶望着岚儿懊恼的神情发出了疯狂的笑声,而在他的手势挥动下,那层层绕圈的寒芒闪烁着,“公主殿下啊,这可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大餐哦,你们就慢慢享受吧。”
我抽出腰间青叶,递回它的主人手里。
“对不起,云哥哥,都是岚儿不好。”岚儿低着头接过,低声道歉着,然而话语中却一点道歉的意思都没有,“我知道云哥哥最疼岚儿了,对不对?哥哥要帮人家解决他们哦!”轻轻摇晃着我的手,此时的岚儿根本就是一个缠着哥哥要糖吃的小女孩。
微微苦笑,你当我真的是神啊,我不是万能的呀,不过,我也绝不会束手待毙的!
弑神挥出,划出一道绚丽的淡青光芒,如一道单色的彩虹,瞬间划破天际。
“残雪——一点素皎万残机!”
剑交。
即交即分。
却不是一次,而是一剑七次,连续四剑。
剑出了二十八次,二十八把剑落地,二十八个人受伤倒下。
淡淡的青,幻出了点点星光,二十八朵血色的梅在雪中傲然挺立,缓缓降......
雪舞历1042年冬始月初一,天阴。
天始终低沉地呻吟着,憋着雨,将落不落的,闷得人心头发慌。
公告发出之后,虽然达克及欧文想尽种种办法极力说明了此行的危险系数极高,而他们对事情的清楚程度更是远远胜过三位顾主,其详尽系数令人乍舌不已,叹为观止。甚至如果不是几天来,他们天天跟我在一起的话,连我也绝对会相信他们跟那三个人是一起的,而不是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
而事实上,他们也确实成功吓退了一些年轻的佣兵。但同时,却有更多的人加入了,到了最后总共有二十三个人先后加入。而事实上镇上一共只有三十三个佣兵,而且这还包括我们三个——
加入的这些人中,级别最高的是青铜剑士亚文,在职佣兵,其余的人全部都是正在实习中的见习佣兵。他们并不是全部都是冲着那高金额的赏金来的,而更多的是充满了美好幻想,为了早日成为冒险者一员的年轻人。
毕竟作为见习佣兵,平时所能完成的工作一般都不具备他们理解“意义”上的冒险。而这,是极为不能被正严重处于幻想青春期的年轻“佣兵”们所接受的。正如那个有事没事总是爱擦拭着自己的剑的年轻人之一尼克说的:“年轻,就是为了冒险。而冒险,正是为了我那心爱的姑娘以及无数美丽的金币。没有冒险的青春绝对是不完整的。”于是乎,镇上大批年轻的“冒险者”疯狂地涌入这次的冒险队伍。
对于这个结果,那个自称贵族的不良中年人(欧文老头极度嫉妒又无处发泄之后终日不断向我们两人灌输着的最后结果)凯因兹无疑是最为满意的。
而欧文和达克在苦劝无力之后也只能徒叹奈何了。不过,实际上,对这两位不良搭档想方设法的想吓退那些见习佣兵的真实用意,我始终抱着怀疑的态度看待。特别是当我“不小心”的听到达克边数着到手的定金对欧文小声说道:“喂,老头,这么多人我们还能分到多少钱啊?”我便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这两个人,实在是,实在是老奸巨滑的极佳代言人。无论声音、动作或是表情,其演技都是一流的。而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敬业精神实在可嘉。
之后,我除了跟着徒呼奈何也只能扼腕兴叹了,毕竟我已经夸下了大口,不要金币。现在想来,实在是——亏啊。然,米已成炊,我总不能厚着脸皮再回去跟人家要吧。哎,后悔啊。那可是当初比我“卖身”给佣兵工会时所想要的钱的好多好多倍啊,呜呜呜。
在凯因兹极力要求及欧文达克力阻无效之后,我们在第二天便上路了,一行共二十九人,除去三个顾主及我们三人外,另有青铜剑士一人,中级剑士五人及九个初级剑士,剩下三个巡礼中的服事及五个弓箭手。此外,还有二十九匹马和一辆小马车。
“我不同意。”达克的粗大嗓门使他的声音变得异常有特色。
围着篝火,我们几人坐着边吃着边商量着以后的路线。
“好了好了。我们再讨论讨论。从迪雅到布雷,这条路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欧文一副识徒老马的样子,他指着地图画着线,“如果走大路的话,可以行直线,一路上有五座城镇皆在这条线上,补给极为方便,但是路程较远,快马大概十天可到,步行的话,则大概需要二十五天。而我们这么一大群人,即使一路快行,也不见得会比徒步快上多少。”
说着,看了看对面正小口的啃着东西的少女,接道:“更何况我们中还有一个娇弱的女孩。”
达克接着道:“没错。如果我们走小路,快则是快上许多,纯粹照路程来算的话,十天以内肯定可以到达。但是,这一路之上并不太平。大家应该都知道当年雪舞之乱之时,其时尚未建国的雅特王之父克罗地亚那伯爵以‘雪舞讨逆军’的名义与意维坦交战。而后,意维坦二公主嫁与雅特王求和,两国退兵,修好。其时,意维坦归还迪雅及其以南的领土。而克罗地亚那伯爵也不为己甚,毕竟罗曼仍虎视耽耽。但,就因为这么一念,两国的国界便成了现在这般的模糊不清了。而后,两国为表示友好,商定同时后退百里,以郎玛山为界。”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似乎竟有些伤感,叹了口气,接道:“但也因为如此,这里渐渐的聚集了大量在战争中失去了家庭逃难到此的难民、逃兵以及破落的贵族甚至各种各样的罪犯,而慢慢的,竟发展成为今日的三不管之地,名为‘落人群’,意为“被抛弃之人最后的归宿”。而,那里也是这一路上唯一的补给之地,但是,那里的危险程度就跟它的人员来历一样的复杂。而且,这一路上,郎玛山的四周布满了各种各样的魔兽。其危险程度绝对不亚于梦幻之林,而且这里可是没有绯琳丝迪儿编织的“秋之梦幻”。所以,如果没有必要,我绝不同意我们走这条路。”说罢,他不妥协的目光毫不掩饰直朝着提出要走近路的凯因兹射去,其不满之意显而易见。或许是为达克的气势所慑或许是因为前景堪舆,一时竟无人说话,只有远处那些兴奋的年轻佣兵们的歌声及讨论声隐隐的传了过来,场中尴尬起来。
“别急别急,也要听听我们小老弟的意见嘛。”欧文毕竟经历的多,最先一个反应过来,出来打圆场。
“梦幻之林”,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心中不禁一震,眼前一暗,仿佛有一个非常熟悉但又陌生的影子将要浮现,我朝着她的方向狂奔,努力的想要抓住她,但很快的便又隐去,等我到了的时候却又只余一缕清音尤在耳边。
一时,我陷入了回忆之中,努力回想着那道倩影。于是,对于某位老人拼命要我配合的眼色便没有注意到。
而对面的凯因兹也正眉头深锁,脸上写满了犹豫,显然他很急于赶回布雷,以至于难以取舍。不然的话,出于安全考虑,当然是走官路最为稳妥。而且,我们身后还有不知来自于何处的不知实力究竟的追兵,只要想到他们可以派出不亚于圣剑实力的杀手便可知端的。此时,绝不宜更增添麻烦。
当然,最后的决定权仍是握在凯因兹的手中。毕竟,他才是顾主。佣兵只提供选择方案及最好的建议,但我们并不能替顾主选择。达克所说的坚决不同意指的便是如果他最终选择了走危险的道路,如果出了事,他不负责,甚至可以直接离开,没有人会因此而怪罪他。
对面的少女转了转她那可爱的漆黑双眼,看了看这个,又望了望那个,似乎觉得十分有趣。依莉娜的银光落在她那亚麻色的柔柔短发上,荡着少女的纯真。
欧文突然一叹道:“如果我们有个魔法师就好了——”
达克冷哼了一声,接道:“老家伙,你又在说胡话了,如果有魔法师的话,我们当然不用再怕什么。但是,我们上哪去找啊”
恰在此时,回过神来的我听到便是这句,我有点好奇,一个魔法师有这么大的作用吗?
“魔法师有这么厉害吗?”她带着点天真问出了我心底的疑问。
“当然。”欧文大发感慨似的叹了口气道,“魔法师可以说是这个大陆上最为神秘的职业了。”
一直没有说话始终只是紧盯着我的那个青年人这时却“哼”了一声,道:“我就不信魔法师能厉害过十大名剑和十二圣剑。不消说他们了,即便是我,有机会的话,倒要与那些魔法师较量较量。”
“闭嘴!帝特!你知道些什么?!”凯因兹显然被帝特的狂妄自大给激怒了,又或者是因为前途堪舆,竟连一向维护的贵族风度都忘了。
帝特翻了翻嘴,终于还是没说什么。
少女似乎被凯因兹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到了,紧紧的闭上了嘴,委屈的泪水已经溢满了眼眶,将流未流。仿佛见不得她的眼泪似的,狠狠的瞪了凯因兹和帝特一眼,我移开了位置,走到了她的身旁。她轻轻的抬起了头,那双朦胧的漆黑眼瞳就这么望着我,想起与毒牙比试时在我身后的她在剑刺来的那一刻,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我,我竟然有些心痛起来。
该死的凯因兹,该死的帝特,我的心中不断诅咒着这两个原本与我没有任何关系的人。我缓缓的伸出手去,仿佛被雷击中了一般,这一刻,这一幕是这么熟悉,只是眼前的她却不是她,心里面突然翻江倒海起来,仿佛什么被我遗忘已久的东西,正缓缓的涌上心头,但,却又什么都没有想起。
手终于抚上她的脸颊,短短的一瞬,对她的怜惜,比之刚才竟增加了不知几多。不去理会帝特那冷洌凌厉的目光,轻轻的拭去她的泪水,嘴里用记忆中从来没有过的温柔语气小声的安慰着她,生怕大声了会再次吓到她一般。
然后转头向着欧文叫道:“喂,老头,继续说啊。”
欧文仿佛报复我刚刚不理他似的,转过了头,欣赏依莉娜的容颜去了。
“我靠,七老八十的人了还这么记仇。”心中低骂了一句,但是为了安慰这仿佛与我有着联系的少女也只好牺牲我了。
我讨好的道:“请问这位知识渊博、博古通今、学富五车,令人不由心生景仰敬意的可敬的老人家,可否为小子解答一二呢。”
似乎是看我这么“乖巧”,欧文鼻空中传来了“哼”的一声,转过头来,对着那正眨着迷惑的眼睛似乎不解为什么我的态度变得快而微微的靠向我的女孩说道:“魔法师,是这个大陆上最为神秘的职业,他们总是穿着宽松的法师袍,戴着尖尖的法师帽,手上拿着一跟魔杖。这是他们最广为流传的装扮。
“他们是天地间拥有着最为神秘的力量的一群人。他们可以将风化为利刃,轻松的刺进你的心脏;他们可以让火焰出现在任何他们想的地方;他们可以让永不下雪的小河瞬间冰封。他们神秘而又强大,任何人都绝对不会想拥有一个魔法师作为敌人。那意味着死亡是你最好的解脱。幸好,他们中绝大多数是一些知识渊博而又没有太多的yu望的人。对他们来说,唯一的yu望大概便是魔法研究了吧。
“很久以前,对于他们的力量并不真正清楚的诸国,包括当时的第一强国雪舞帝国,都不敢贸然的想去借用他们的力量,直到十年前。”
“十年前?”女孩轻轻的重复道。
“是的。”欧文的声音转低,“在十年前,现在唯一为世人所共知的魔法师,当时的雪舞帝国龙皇的继承人,也就是世人所说的雪舞太子,发动了禁咒级甚至更强的魔法,将帝国首都坎布地雅以及其所有的四十万人全部埋葬。这一天,被人们称为——天怒。”
“啊”手掩住了小口,她轻呼了一声。我却不知如何的,心中突如其来的一痛,种种纷杂的念头接踵而至,眼前略过一副副仿佛熟悉的画面,杀戮,血液,剑鸣,清啸,耳畔更时时传来柔柔的呼唤“殿下,殿下。”而下一刻,画面一散,我又回到了现实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同时,这也是千年来,魔法师第一次公开向世人展示自己的力量。”欧文并未察觉继续说着,“只是这代价,未免太大了——”
他沉默了一会后,接下去道“从那以后,各国上层便开始疯狂的寻找魔法师的踪迹,希望寻求到他们的帮助和支持。超绝的实力震撼了所有人的心灵,也让野心家们在害怕之余更多了觊觎之心,蠢蠢欲动起来。无论开始是出于何种目的,反正到了最后,各国全部都陷入了这种风潮。只是魔法师们却始终舀无音训。”
其实,就算找到了,他们想必也不会让其他国家知道,因为,知道以后,伴随而来的便是暗杀与阴谋。“实力,是需要掩饰的。”对于心中突然涌起的感慨我一点都不觉得意外,我知道,是她,这是那个声音的主人对我说过的话。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对于她,我有种莫明的信任。我相信她,不管发生任何事。她,一定与我有着很深很深的关系。
而这时,同样的柔和但却较为羞涩的声音传来道:“请问您,为什么那位太子殿下会发动了那么可怕的魔法,亲手毁了他的家园呢,四十万人啊,更何况其中甚至还有他的亲人。而剩下的,全部都是他雪舞帝国的臣民啊。他,为什么会这样子呢?”
欧文显然对于与芬妮同龄的她,有着相似的溺爱,抬头望了望天色之后,他微笑着道:“那便是另外的一个故事了,我的小公主,晚了,你该睡了。去吧。”
他并没有发现,当他说道“小公主”时,凯因兹与帝特的脸色同时变了变。而这,并没有逃过我的眼睛。她是公主?我心中轻轻的道。她是公主,至少,她是我们的小公主。
一瞥眼,凯因兹在见到欧文毫无发现的神色,脸色缓和下来,然后脸微微转着,似是要确认是否有人发现他的脸色刚刚变了,而这时,我已经回过神来,望着我们的小公主了。
小公主轻轻的起身,提着裙子的一角,微微一屈,施了一礼,向欧文道了声晚安,又转头望了望我。我微笑着点点头,对她眨了眨眼,她害羞一笑,转身逃也似的往马车快步走去。
她施的礼仪可是标准的皇族礼仪啊。我心中却正涌起疑问,却不是针对她是否皇族,而是为什么有人会对身为皇族的她下手,同时,也是对自己竟然可以一眼看出她所用的礼仪是否皇族礼仪而感到困惑不解。不用说皇家的礼仪,便是贵族们的礼仪也不是寻常人家可以见到的。何况说分辨出来了。
我以前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啊?微微苦笑,我摇了摇头,不再去想。既知想也无用,不如不想。
依莉娜柔和的银辉撒遍大地。风,轻轻的吹着,但,仿佛正苦苦压抑着什么似的。
我的心头沉甸甸的,对面欧文、凯因兹也都紧紧的皱着眉头。早已明确告知大家想法的达克正背靠着树坐躺着,望着天空上皎洁的依莉娜,不知在想些什么。而帝特则只是眼神更加凶狠的盯着我,不说话。只是,他的手离剑的距离,实在是,好近。
“明天出发,我们走官道。”用力的深吸了一口气,凯因兹终于做出了决定。
今晚的依莉娜仿佛特别的美丽啊。
抬头静静的看着渐渐靠近的依莉娜,她柔和的银辉轻轻的盖在我的身上,那么的温柔,好象,就好象是我心中的某个身影。
闭上眼,她,就会出现在我的眼前。
那一袭淡青色的薄薄衣衫,在空中旋转着,飘荡着,轻舞着,只是,过于单薄了。不是吗?
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吝啬言语呢?为什么你不愿开口对我倾诉你的烦恼和忧愁呢?
你知道吗?你皱一下眉头,我的心便像被狠狠的砍上一刀么?
天空中那总是飘舞着的漫漫红叶,随着她轻轻的,轻轻的,旋转着那抹不去的哀愁,和着旋律,荡着忧郁的舞姿。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啊,美艳中却总是要带着那淡淡的却又无法掩去的丝丝凄凉呢?
青衫轻轻的飘动,舞动着的不仅是你的人,你的哀愁,也舞动着我的心啊?
那凄美的枫叶啊,你们为什么要这么的残忍?为什么要阻挡着我?
那是我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人儿啊!那是我忘却了亲人,忘却了朋友,忘却了仇恨,忘却了过往的全部的全部,而仍然不能将之忘怀的人儿啊!
那淡淡的紫瞳啊,你为什么总是写满了忧郁和伤怀?你那嘴角淡淡的微笑为什么让我的心不断的翻滚着?你眼角的泪痕又是为了什么而留下的?你难道不知道,你落泪,我的世界便会为之天崩地裂么?
你的心,在我这里?是吗?是这样子吗?
那,又为什么一想起你,我的心便会不断的疼,不断的痛,像针刺,像刀绞,仿佛痛得我的心,我的人都要死去一般呢?
你,到底,在哪儿?
至少,让我看清楚你,好吗?
那你呢,你,又是谁?
那耳畔时时传来的低语,那柔柔的莺玲嘱咐,那总是令我感到温馨和依赖的你呢,你,又是谁?
虽然空白的记忆中已经完全没有了你的存在,但,为什么我的心还这么的想你,对你这么的依恋,那仿佛要将你保护在我的羽翼之下,绝不让人欺负你的心这么的热烈,甚至连只跟你有一丝相似的她,都会让我这么拼死相护呢?
为什么一想到你,我的心便会开始流泪?泪水中又为什么会带着浓浓的歉悔?仿佛,仿佛我曾经抛下你一般。
这种罪恶感是如此的深刻,如此的强烈,以至于我根本无法忘记,甚至,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却连忽略它的存在都无法做到呢。
为什么——
而你,又在哪儿——
为什么,为什么你也不让我看清你的容颜呢?难道,你们,已经都不再在意我的感受了吗?还是,我也已经从你们的记忆中被消除了吗——
那首总是萦绕在我耳旁的旋律,还是你在为我唱着吗?
很好听,真的,我很喜欢。
我现在所找到的这个女孩,跟你有什么关系吗?她是你的妹妹,还是你的朋友呢?
她柔柔的声音,是只是因为她年纪还小吗?还是因为她跟你血脉相连呢?如果是的话,那么你,也是公主吗?但,为什么我似乎没有这种认知呢?
你,仿佛是我极为亲近的人儿一般。如果你是公主,那为什么我又会有这种感觉呢?
而我,又怎么舍得让你难过?我又怎么会舍得将你抛下?
为什么我会这么的狠心?为什么我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我怎么可能会让你哭泣?我怎么可能会就这么将哭泣的你丢下而离去?我怎么可能将你推向绝望的悬崖?我怎么可能会将你交给冥神的使者?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心那不断的隐隐作痛都清楚的告诉我:是我!都是我!都是我做的呢?是我害了您呢!
为什么——
而您为什么还是这么的微笑着呢?为什么您不责怪我呢?为什么您连哭泣都是为了我呢而从不考虑您自己呢?
你现在又在哪里啊?
我好想好想你,你到底身在何方,是否也在思念着我呢?
你可知道,我想你啊,克莉斯姐姐——
懵然惊醒,却发现泪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流满了双颊,甚至连衣襟都已湿了大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用力的呼吸了几下,又深吸了几口气,这才想起伸手,缓缓将脸颊上的泪水擦了擦。抬头望了望天,依莉娜已经走过了一半路程,挂在了天空的最顶端。
那柔和的银光暖暖的照在我的身上,仿佛情人的关怀,又仿佛姐姐般的温暖。那银光中若隐若现的面容,是你吗?
克-莉-斯-姐-姐?原来是这样子吗?克莉斯代表的是我的姐姐吗?恩,有点苗头了,但是,我怎么感觉对你,并不完全是这样子的感情呢?
嘴里轻轻地反复念着:“克莉斯姐姐?克莉斯姐姐。”对于这个仿佛熟练,读起来却又总是有些生涩的词语,我的心中充满了困惑。刚刚无意中想起的她,真的便是我的“克莉斯姐姐”吗?
如果不是的话,那为什么我会就这么脱口而出呢?但,如果是的话,如果真的是的话,为什么对这个我应该读过千万遍的称呼我读起来竟然会这么生涩?难道,只是因为我失忆了以至太久没用而忘却了吗?
不可能!一个即使我失去了过往的全部,眼前仍会模模糊糊的出现你的身影,耳畔更时不时会传来你的歌声和叮咛的人儿,我怎么可能会因为一段时间没叫你的名字而会感到生涩呢?这是不可能不合理的事。如果仅过了一段时间,念起名字就会让我感到生涩的人,怎么可能便是我心中那始终萦绕不去的倩影呢?
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你,到底是不是,克莉斯姐姐?而克莉斯姐姐,真的便是你吗?
我迷惑了,对着依莉娜轻轻的道:“皎洁的依莉娜啊,你可否告诉我呢?”虽然心中深恨着诸神,但对于依莉娜我的心却另有一种奇特的感情,仿佛不自觉的,对她与罗密得之间的爱我有着一份相似的共鸣。正是这份共鸣,使我对她一点儿也恨不起来,甚至,还有些对她的怜爱。
当然,我也知道这是不必要,也没有可能的。她,不需要;而我,也不可能做到。即使有一天我终于面对诸神,我也必然会拔出我的剑。对一个连剑都命名为弑神的我,又怎么可能做到对她怜爱呢?也许,连她挚爱的恋人太阳神罗密得也将被我斩于剑下,那时,她必然将恨我入骨,又怎么可能让我对她相怜呢?
微微摇头,苦笑,对于突然涌起的谬思,我实在是哭笑不得。怎么会突然想到这种事呢?还想得这么远,甚至想到了面对诸神的那一天,等到了面对的那一天再说吧。再抬头望望依莉娜,她柔和的银辉依然,仿佛她就这么站在我的面前,微微的对我笑着。只是,模糊着让人看不清的容颜,一失神,竟与她,或者她,重合了。
风,轻轻的吹着我的发,那同样呈现银白的发,除了被那淡紫发带束着的那一部分,其他的散落着滑过我的肩膀,或落在身前,或落在身后,垂在背上,随着风,轻轻的摇摆着。额前的长发已经盖过了眼睛,随手拨到了旁边,我就这么一个人坐着,再也无法入睡了。
依莉娜缓缓的落下,东方的天际,已隐隐的泛红,仿佛通知众生,罗密得要出来迎接他的爱人了。
打坐了半个晚上,体内那被我称为真气的东西,正不断的绕着轨迹在体内不断的旋转着。也因此,自半夜醒来后就没睡过的我,精神却出奇的好,一点都没有因为睡眠不足而感到疲倦。
望了望营地中的人们,各个都仍抱着毛毯蜷缩着,他们的剑散乱着放在自己的身边。欧文抱着剑就靠在离马车不远的一棵树上。而达克则仍然躺在昨晚讨论时的篝火旁,而他那与是一般剑士所用长剑的1.5倍以上的双手巨剑此刻正躺在他的身旁。帝特与凯因兹在靠着马车的地方扎了个小帐篷。此刻,相必也都还睡着吧。
同样醒着的,大概只有不算很远的那两个正在放哨的佣兵了吧。不过看他们不断的打着呵欠,估计清醒着的便只有我一个了吧。
暗自一笑,如果这时有人来偷袭,估计我们要全部完蛋。刚这么想到,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一股杀气在一瞬间出现,然后转瞬消失。出现和消失是如此之快,以至于我甚至会怀疑自己太多心了。
但很快,我知道我没有猜错,因为,我看到欧文的眼睛仿佛仍然闭着,他的身子也仍然躺着,但他的剑却已经不再靠在他的身上了。而达克的手已经按在了他身旁的剑上,而他的身子已经换了个姿势,仔细一看,会发现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可以随时跃起。而马车旁的小帐篷中,借着微光,隐约可见人影正在微微动着,只是仍然没有走出帐篷。
我没有去握住剑柄,我不需要。记得曾经跟欧文两人讨论过,什么剑出鞘最快。那时欧文答我:“这要视个人功力而定。”而达克则回答我:“我的双手巨剑最快因为我的剑没有鞘。”当时我并没有反驳,但是我知道,我的弑神是最快的。或者应该这么说,这世上,每一把与弑神同级的神兵握在与自己心灵相通的主人手上时,都可以算是最快的。因为,灵。
人,有灵魂;剑,也有剑灵。
一把剑的等级,并不全部都是倚赖它的锋利或者它所赋予拥有者的特殊能力来评判。对于上级神兵来说,灵,更为重要。失去了灵的剑,不配称为好剑,遑论神剑。
远处的两个哨兵,仍然站着。但我知道,就在短短的一瞬以前,他们已经永远的失去了他们所热爱的一切以及他们原本所憧憬的未来的所有。因为,现在他们站得很直,而且也没有了打呵欠的动作,仿佛一个真正的佣兵一样。只是他们,已没有了呼吸。
一片寂静无声,仍不知道的佣兵们好梦正熟,一点也不知道即将到来的灾难,他们,都还太年轻,又一直待在和平的迪雅。他们,甚至还没有真正见过撕杀。而我们,来不及通知他们了,因为昨晚一直为了讨论去路的事而烦恼着,对这些新丁将哨兵安排得如此之近,一时竟无人注意,而欧文显然也没料到追兵会来得如此之快,毕竟,就在一天以前,刚有个拥有匹敌“圣剑”实力的刺客前来刺杀过。
追杀,竟是如此频繁紧迫,他们,到底是谁?脱险后,一定要狠狠的痛揍这该死的凯因兹一顿。但是,首先,现在该怎么办?
各种念头纷闪而逝,短短的一瞬间,我转过这许多的念头,而此时离那两个哨兵被杀过去了仅仅三秒。看来对方很小心嘛。我心中不由说道。一瞬间杀了哨兵,不让其他人发现,再缓缓前进,然后在发动突袭吗?
假装什么也没发现的我,将目光轻轻的投向哨兵的方向,同时注意着草丛中的异样,心中默默的数着,一个,两个,三个——二十一个。再加上刚刚那个瞬间秒杀两个哨兵而不泄露任何声息并且直到现在也不曾让我发现的人,共二十二个。
我心中不由叫苦,这些人明显是经过严格训练出来的刺客,这跟之前的毒牙完全不同,他只是一个扮作是刺客的剑客,即使剑法诡异,他也仍然是个剑客,格守剑客的准则。而他们,显然是刺客,是真正的刺客,他们的动作轻盈而又很自然的融于周围之中。每一个刺客都是真正善于掩饰自己行藏的艺术家。
他们精于各种武器,剑,枪,刀,弓箭以及诸如此类的各种东西。甚至曾有人夸张的说过:即使是一把普通的椅子,落在刺客的手中同样都可以成为杀人的利器。但是,他们最常用,也最为致命的武器,却是匕首。并且,他们的武器上一般都涂着剧毒。
相对于魔法师们来说,他们的力量较为弱小。但是,他们跟魔法师们并不一样,虽然同样不喜群居,但他们却绝对不会反对团体行动。而更不幸的是,他们与魔法师最大的不同,便是他们充满了各种各样的yu望,而且他们并不遵守大多数人的规则。他们唯一的准则便是:夺取他人的生命,保证自己的生存。
他们为了利益而出手,却绝对服从所属杀手组织的命令,比起各国的皇家骑士团对其国王的忠诚亦不逊色,甚至会更为出色。他们很少背叛。因为,背叛意味着,同时他也背离了黑暗。而黑暗,对于每一个刺客来说,是活着时唯一的归宿。站在阳光下的杀手,绝大多数甚至几乎可以说是全部,就像是出鞘的剑而显得太过于显眼,也太过于锋利了。
记忆中,仿佛有人这么说过,如果一个刺客,能将阳光变得就像是他的黑暗一样,那么他便可以被称为刺客之王。没有人会去防备阳光下的刺客,因为,至少到现在为止,能做到这样的刺客也只在很久很久以前曾出现过一次。而且,同样的,也没有人能够防范得住。请不要问我为什么,这就跟问我鸡蛋碰上了石头为什么会碎一样的无聊。
怎么办?一瞬间我的心中评估完双方的实力,这一战不用打也知道,我方胜算渺茫,即使侥幸胜了,也将是惨胜。但是今天,才刚走完了第一天,剩下的路程又该如何。剩下的残兵能够抵挡住接下来不知道还拥有着什么实力的追兵吗?对于连续遭遇两批实力不俗,甚至说是超群也并不为过的刺客之后的现在,我实在没有多大的信心可以安然走完全部的路程了。
我完全有理由相信,他们肯定不是现在才赶到的。他们在等,他们一直在等的便是黎明前的这一刻,这一刻正是所有人认为天将亮黑夜将过去的时刻,也是人最容易松懈的时候。
天,已渐渐的换上了罗密得的微光,依莉娜依偎在久违的爱人怀中。
而此时,空气中那隐匿着的不安夹杂着异样平静的诡异也在同一瞬间爆散开来。无比庞大凌厉的杀气在一眨眼间充斥着整个营地。他们是刺客,目标是马车。他们的行动在此时是如此的明显,以至于甚至不需要说明,那些被惊醒的佣兵们已经完全明了了。而接下来他们便同时明白了那些睡在较外面的同胞们,虽然昨天仍在跟自己一起喝酒,而现在他们已经永远也无法爬起来了。但是,他们没有时间悲伤。
拾剑,拔剑,出剑。还活着的人几乎都同时做出了这个动作。他们的眼中写满了愤怒和伤痛。他们还太年轻,年轻容易冲动,但,同时,也更容易激起热情,燃烧他们的血液。而仇恨,是最为容易起反应的催化剂。
但,我没有资格说别人。因为我的剑是第一个出鞘的。达克便在我的身边不远处,双手握着他那把巨剑,对上了对方离他最近的三个人。欧文并没有加入战场,虽然他的剑已经离开了剑鞘,但他并没有马上加入战场。他与从帐篷中奔出的凯因兹一起守着马车,不让小公主出来。而帝特已经拔出了他的剑,往我们这边冲来。
血腥味,在短短的一刹那间布满了营地。对方的手上清一色是匕首,匕首上是墨蓝色的,此时的微光甚至不能帮助大多数人看清楚它的样子,便已被它夺去了生命。
亚文是这些人中反应最早的也是最快的。此刻,他正喊着命令,指挥着伙伴们边斗边退向马车,要仍活着的三个弓箭手掩护。
拖延时间。是的,阳光下,是刺客们的墓地。虽然并不完全适用于现在的情形,但至少,不至于像现在这般被动。
但是对方显然并不认为这是件好事,一声尖哨,攻势骤然加快。一转眼,又是两人倒下。这边达克刚解决了面前的敌人,见状,呵斥着挥剑冲了过去,与亚文会合在一起。
而我的剑上已经染满了五个人的鲜血,此刻弑神正轻轻的微鸣着,却不知道她是在为战斗而兴奋,还是在为了无意义的撕杀而落泪呢。轻轻抚了抚剑身,仿似安慰她似的轻轻道:“他们只是不能再战斗了,我没有杀他们。”接着,转头微扫战场,有了帝特、达克,亚文那边立时轻松了许多,但情形亦不容乐观。必须赶快把为首之人解决掉。刚刚的那声尖哨传自何处,我边往马车移去,边寻找着他的踪迹。那个真正够级别的刺客,此刻还没出现过呢。
“嗖”那仿佛令我熟悉至极的破空声令我不由大声喊道:“老头,趴下。”欧文更无怀疑,凯因兹同时俯地。马车外,一支短短的羽箭插在车厢上,那蓝色的光芒告诉我们它同样充满了剧毒。而同一刻,一个人影从离马车不到十米的树上跃了出来,直扑马车而来。他的手上,正是与刺客们同样的一把又薄又细的墨蓝匕首。一身黑衣的他,便仿佛冥神手下的勾魂死神。而事实上,他也差不多是。
他的出手快,电光火石之间,匕首已经到了车前,欧文和凯因兹此刻正倒在地上,他的速度几乎赶上了刚射的羽箭。但,他还是被挡住了。一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正挡在他的面前,瞪视着他,仿佛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在听到那声“嗖”的同时,我一直苦苦压抑着的东西终于再也克制不住了,一瞬间从我的心底深处狂涌了出来。整个身子仿佛一下子全部失去了我的控制一般。他就像是脱困的猛兽般嘶吼着,嚎叫着。
我的眼,我的血,我的心,同时燃烧起再也控制不住的熊熊杀意。
眼中,燃烧着愤怒;血液,沸腾着仇恨;我的心中,只剩下杀戮。
现在的我,只剩下将眼前的人,将这支箭的主人完全撕裂开来的yu望。
在对上我眼睛的一刹那,他犹豫了。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已经停下了前冲的脚步,手上的匕首平平的举着与相对着。作为一个刺客,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绝对不可以让自己面对着敌人的。但是,此刻他别无选择。
变化是如此之快,以至于连支撑着站起来的欧文、凯因兹都忘记了支援,只懂得呆呆的看着。我的杀气是如此的明显,如此的浓烈,如此的毫不掩饰。这是一种强烈到极为危险的信号。没有人敢靠近,此刻的我浑身写满了“杀”字,比起他,也许我更像是死神。也没有人说话,只有不远处那极为惨烈的砍杀声不断的传来和空中风儿轻轻的叹息。
现场,显得极为诡异。
但是,没有人知道,此刻的我其实正苦苦的克制着自己。拼着用尽全身的力气,我才能使自己握着弑神的手不至于马上挥出去。一个已经失去了黑暗保护的刺客,是不可能挡住我的。更何况,面前的他已经失去了对战的勇气,甚至可能已经产生了逃跑的念头。这样子的他,是不可能挡下我这充满了仇恨充满了杀气的一剑的。
但是,脑海中那被压退至最底处几乎已经所剩无几的理智,正不断的提醒着我:不能挥剑,不能挥剑,不能挥剑,不能挥剑。不能挥剑。不能挥剑。不能挥剑!不能挥剑!不能挥剑!——
完全不知道为什么情况会变成这样子的我,只知道拼命的克制,拼命的控制。我心中更隐隐有种感觉,如果我就这么顺从了心底的杀机,挥剑杀掉了面前的这个刺客。那么从此以后,我将非我。
巨大的恐惧,深深的仇恨,无边的怒火,我心中翻江倒海之时,我的手终于还是慢慢的动了。弑神轻轻的低吟着,仿佛在叹息着什么。
对手的眼中已经露出了绝望,握着匕首的手隐隐可见微微的颤抖,甚至他的双腿正不自觉的轻轻颤动着。他已经失去了战意了。欧文动了动嘴唇,终于把话还是没有说出来。毕竟,此刻的我,有着不为他们所知的执着。而凯因兹,则完全被我这突然的变化吓得楞在了当场,仍没有反应过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小公主竟走出了马车。她的眼中却不见一丝的恐惧,也没有半点惊讶。对着此刻判若两人、满身杀气的我,甚至没有露出一丝丝异样的眼光。嘴中仍轻轻的哼着萦绕在我耳边的那首我从不曾忘怀的旋律,她深邃的黑色双眼中那仿佛为我所熟识的什么东西竟让此刻充满了仇炎怒火的我心中涌起一丝歉意。
她没有开口说话,仍只是继续哼着歌儿,像昨晚一般微微的依偎在我的身边。就仿佛知道了我的伤痛一般,她的小手轻轻拉起我仍握着弑神的手,轻轻的拉到了脸旁,微微的摩挲着,仿佛要确认我仍在,又好象是要让我确认自己仍在一般。
不愿让锋利的弑神不小心划伤了她稚嫩的肌肤。我的左手接过了弑神,却不将右手抽回。这在我的记忆中极为熟悉的一幕,让我异常的留恋这份温柔。
轻轻涌起的温馨在一瞬间驱散了我心中所有的阴霾。仿佛不愿让她看见我的仇恨和伤痛,又仿佛是充满了仇恨的我不愿因此吓坏了她而让她担惊受怕一般,噬血的yu望和满腔的仇恨竟不再抗拒我的心意,反而自动退去回到了我心底的深处。
欧文松了一口气,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向我竖起了大拇指,也不知道这死老头心里面想的是什么。凯因兹则楞楞的看着,一时竟也忘了阻止。而那个刺客,此时反而无人在意了。
天边,罗密得的光芒落向了大地。
天,终于亮了。
透着茂密火红的枫叶,罗密得的光辉艰难的穿过,轻轻的落在风中,挣扎着。
秋之绯琳丝迪儿披着红纱走进枫叶林。跟着她来到的是四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男女,脸上稚气尤未全消,青涩依旧清晰着。
走在最前面的男孩一身标准的银白剑士装,手上拿着一把看起来就知道价值不菲的“宝剑”,剑鞘上镶满了各式各样的宝石。也许是这把剑用来展示耍酷的时候会更多些吧,那剑刃上几乎没有多少伤痕。这是剑的幸运,也是剑的悲哀。
他一头金黄的披肩长发在不算明亮的枫叶林里显得格外耀眼,却也格外的刺眼。手中的长剑不时变换着各种姿势,他的脸上似是写满了谨慎,但他眼中的渴望却早就出卖了他:快点来几头魔兽吧,好让我展现我的英勇风姿。
“喂,我说威格啊,你就不要在那里摆姿势了吧。”身后的白衣少女圆圆的脸蛋上带着促狭的微笑,“横竖这里没有外人,你就不需要那么辛苦了。”她的长发是淡蓝的,像大海,像蓝天,轻轻的束着,随着风在空中飘着。
“对啊对啊,威格哥哥,反正大家都知道的,绯琳丝迪儿的枫林里是不可能遇见魔兽的。”她身旁的黄衣少女很“不小心”将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又再提了一次,“不如就把剑借给人家玩吧。”一脸的天真无邪让人实在无法对她真的生气,只是她眼里闪着好多星星,正眨也不眨的盯着威格赶紧收到怀中的宝剑的剑鞘。正如大多数女孩子一样她显然对那些闪闪发光的东西相当感兴趣。
“算了吧,语茵,他是不可能把那把剑的‘借’给你的。”笑着走近的红发少年重重的在“借”字上咬了咬。
“是啊是啊,巴鲁说得对极了。如果借给你的话,天知道剑回到我手上时还能剩下什么。”威格一脸赞同,重重的点了点头,一边一脸戒备的看着正把银牙咬得咯咯直响的语茵,一边开始察看地形好准备跑路了。
“好了好了。”拉住了已经要拔剑的语茵,白衣少女当起了和事老,“别忘了我们是来干嘛的。不要先吵了起来,自乱阵脚。”但是,这个这个,罪魁祸首不就是她吗??
“月姐姐,我们不就是来郊游的吗?”语茵眨了眨闪闪的大眼睛看着馨月,满脸的无辜。馨月闻声,一个站立不稳,往前便倒。巴鲁看得真切,忙一伸手,接住她。她整个儿瘫在巴鲁怀中,一只手支着额头,叹道:“天啊,为什么我们会跟这个宝贝编在一组的?威格,说,是不是你得罪了校长的女儿!”
“怎么可能?!”威格不满的大声回道。
“什么嘛,月姐姐好讨厌哦。人家都十六岁了,不再是宝贝了。”语茵也是一脸的不满。
正用力从巴鲁怀中站起的馨月一听,发出一声“天啊”,终于又晕了回去。
一行打打闹闹的,慢慢的往密林深处走去。
围着篝火,巴鲁正卖弄着烧烤技巧,讨好着向馨月献上考好的兔腿,而威格正温习着他英俊潇洒的姿势,仿佛这里就是雅特首都天梦,而他就是凯旋归来的英雄正对着身边尖叫欢呼的少女挥手示意着。看看这个,望望那个,语茵不满的嘟哝道:“这样子还不算郊游吗?”声音虽小,却绝对可以让场中诸人听个清楚。
“呵呵”馨月笑道,“其实当布鲁思老师告诉我们来这里试练之时,我也曾这么想过,毕竟秋之枫林是从来不会有危险的。但是鉴院可能这么容易就让我们过关吗?要知道这可是正位试练也,如果我们完成了任务,便可以成为真正的剑士了。对对,而不是像现在还要加上见习二字。”一旁的威格插了一句,显然他对于英勇无谓的威格大人竟然还要在剑士前面加上见习二字不满之心已久。
白了他一眼,馨月接着道:“先不说鉴院对剑士鉴定的严格。再有三个月,便是学院武会了。我想我们的校长大人大概也想趁这个机会让我们跟其他学院的学生比试比试,好挑选合适的人选去参加吧。怎么说这次的试练都不可能会平凡。更何况这次除了我们四人,还有其他学院的十四组学生从不同入口同时进入这里,为什么我们一组也没遇到过,非但没遇见他们,甚至连他们的影子踪迹也不曾见过。”馨月缓缓道来,有条有絮,众人不由点头同意。
“而且”她顿了顿,接着道,“枫叶林可是被称为“三大神秘”之一的梦幻之林啊。”这时,馨月略显神秘地压低了声音,引得众人凑了近来,“这大片的枫叶林可是在‘天怒’之日后突然出现的,原本这里可是光明教舟的圣山呢。甚至曾有传言说,这是魔女的怨灵不肯消失,在向世人报复。”
“不是吧。”威格倒抽了口凉气。“我们怎么不知道有这种事?”巴鲁毕竟比较成熟,一问便指向重点。
“天怒之日,坎布地雅变为死亡之都,知情的人都已死于天怒之下了。”馨月带着点伤感的说道。
“那你怎么知道?”威格插入道。
“姐姐很厉害的,姐姐知道很多东西的。”语茵撅着小嘴,显然很不满,他们竟敢怀疑馨月姐姐。
还是馨月给出了正确答案。“我父亲是雅特王国的史记官,他那里存有原本雪舞帝国各地贵族的各种历史地理书籍。‘天怒’之后,圣山便不复存在了,任王国怎么找也找不到原本圣山的存在了。而这时,却又发现这原本不曾出现在任何文献上的大片枫叶林,里面又充满了各种危险凶恶的魔兽。我父亲经过反复查阅勘察,终于得出了这个结论。”馨月叹了口气,接着道:“至于传言,则是从一些冒险者口中传出来的。由于这里有大量魔兽,而且更有许多是极为珍贵的,一度曾吸引了众多的冒险者来这里‘狩猎’。但是无一例外的,他们全都疯了,而且都是不久后便死了。而其中一个曾恢复了短暂的神智,在狂呼了两句:‘魔女!是魔女的诅咒!’之后便死了。而这句遗言却在冒险者间越传越广。十年来,这里便成了冒险者的禁区。”
“但是,秋天时,这里是碰不到任何魔兽的呀?”语茵反问道。
“是的。”馨月宠溺一笑,续道,“父亲他为了求证,终于决定冒险来这里实地看看,却被他无意中发现,秋天时,这里遇不到任何的魔兽,但也走不到林子的深处,无论怎么走,总会在绕来绕去之后又回到原点。经过证实后,消息传出,这里便成为现在世人眼中的梦幻之林了。但是真正的情形,只有王国的几位大人物知道。”
接着,馨月脸一整,严肃的道:“所以,我希望你们能保守秘密。虽然我们是好朋友,但这件事传出去的影响实在太大了,我不得不提醒你们。”众人神色慎重的点了点头。经此一闹,谁也没有了睡意,连初入林时的玩闹之心也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心情。语茵一抬头,见到的不是熟悉的依莉娜,而是那鲜红鲜红的枫叶,红得,就像是魔女的血一样,阴影里仿佛也写满了诡异。语茵害怕的一缩,躲进馨月怀中。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入目的是一整片的红,红得像火,燃烧着我的心,我的理智,我的血;红得像血,像她嘴角流出的血,刺激得我想发疯,我只想杀!杀!杀!杀尽所有伤害她的人!他们全都该死!
她呢?我的她呢?她在哪儿?为什么我在这里?这是哪里?她又在哪儿?她在哪儿!杀气不断涌起,手往腰间按去,却按了个空,我的剑呢?清吟呢?
“啊--”仰天狂嚎,我狂舞着,挥拳踢脚,打在附近仿若无穷无尽的枫叶林上。不知过了多久,我大口的喘着气,靠着一棵树,缓缓的坐了下来,慢慢的慢慢的静下心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开始回忆起我最后的记忆。
我记得:我抱着我深爱的女人,我的妹妹,她死了,是的,她死了,是他们害死她的。我要力量!我要力量!给我力量!!不论是神也好,魔也好,请给我力量吧!我要他们死!我要他们通通给她陪葬!然后我怎么样也无所谓了我的心不断的嘶喊着。
接着脑海中便传来了我以前从来不知道也不曾听说过的咒文,仿佛是应我请求而来,我不觉便跟着念了起来。然后呢?然后呢?疑,我怎么不记得了?然后呢,我只记得念完最后一段后便失去了意识。然后,再然后,醒来时便在这里了。我死了吗?这里就是冥泉了吗?那她呢?
重重的打了自己一个耳光,热辣辣的疼痛沿着脸颊传来。好痛!还有感觉?那么我还没死,那么这里又是哪里??缓缓运起真气,这才发现之前剧战的伤势竟已全然好了,而且我的真气修为更是大为精进,真气流转曲折如意,比起之前,此刻我已大大向前跨进一个档次,若换了在以前,我必会开心的跳起来吧,但是现在的我却再也没有那份心思了。
慢慢站起身子,突然,脑中突如其来的一晕,仿若直接挨上一记重击,我不由再次坐下。脑海中多出的大量的原本不属于我的记忆,仿若在一瞬间炸开来,我蓦地喷出一口鲜血,强忍着痛苦,咬牙苦撑着,不知何时,终于,再次晕去。
良久,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一双大大的蔚蓝眼睛正正对着我,离我仅有几厘米的距离,我没有动,根本不知该有什么动作。杀了她?好象这不大好吧。毕竟我以前是太子,遇到这种情况的几率为零吧。
对视一会,她似乎省起了什么,大叫一声,跳了开去,躲到了另一个白衣少女身后,但两只眼眨呀眨的,仍偷偷的往我这边看来,我晃了晃变得有点陌生的脑袋,撑着地想要站起来,一晃又差点摔倒,旁边一只手伸来,想要将我扶着。我反射性的将手打掉,撑着后面的树站直了身子,冷冷看去,巴鲁尴尬的站在那里,一只手伸也不是,收也不是。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刚刚的少女又跳了出来,指着我的鼻子大声道。
有意思,心底不由涌起这种久违的感觉。疑,久违?对自己的用词突然感到极度的不适,再晃了晃仍有点晕眩的头,仿佛并没有多什么呀,但是我却清楚的知道我比起一刻前整个人都不同了。如果说之前清醒来后,所不同的是武技上的飞跃提升,那么此刻,我改变的便是我的精神了,轻轻闭上双眼,我清楚的听到了整个枫林的声音,它仿佛在向我述说着每一棵树每一片叶子的故事。这种改变是如此的明显,就像是一杯水流进了整个海洋一般。
“喂!我说你啊!怎么可以不理人家?!”睁开眼睛,那双海蓝色的大眼睛便映入眼帘。“语茵!”白衣少女尽力拉着她。“什么嘛?月姐姐,是他不对嘛!”气呼呼的少女显然并没有注意到眼前的男人是多么危险,仍然插着腰,瞪着我。
“好像啊”喃喃自语着,其实眼前的少女无论容貌,神情,甚至性情都与她截然不同,但是我却觉得仿佛是她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在对我撒娇,如果,她还活着。想到这里,心中伤痛,翻绞般撕着我的整个心田,变得深遂的双眼在这一分这一刻填满了痛楚,心伤是不需言语的,那紧刻的伤怀这一辈子再也无法消失了。她,终究还是不在了。
语茵痴痴的望着我的双眼,竟仿佛着了邪一般。白衣少女着急的晃着语茵,想让她回过神来,而她身后的两位少年剑士已拔出了腰间的剑,护在了她们身前。
动作还可以,把哀伤藏进心底,回过神来的我看了看他们的反应心中这么想到。一转念间,疑,很标准啊?这是最正规的剑士起首式,为什么我要说还可以呢?晕,我到底变得怎么了?心头思绪繁杂,一时竟忘了做出正常的反应。
对面的二人面对着这种应该(自认为的)属于“高手”才有的反应的人物却慢慢紧张起来,渐渐变得清晰可闻的呼吸声出卖了他们此刻的心情,而轻微颤动的剑尖也清楚告诉我他们气势已满,出手在即了。对于心底突然涌起的名悟,我不再刻意去想了,不然的话,没死在缔亚兹师傅的剑下,没死在皇家骑士团的围攻下,却被自己吓死那也太
不过我并不在意,不消说现在,便在从前,像眼前这种明显刚刚才要成为剑士的小朋友再多来十几个我也不在意,怎么说也是单挑过三百皇家骑士的人啊。耶?小朋友?为什么我感到他们好象比我小呢?再看看,他们也十六、七岁了,怎么我的感觉仿佛我已经是他们的长辈呢。不懂,实在不懂。对了,这里到底是哪里,我可以找他们问清楚了。不管如何,我要先找回她,我绝不允许有谁再伤害她。然后,我要--报仇!谁手上沾着她的血,我要一个一个的讨回来,谁也别想跑掉。
突如其来的杀气,立刻引动身前两把剑同时攻来,身子未动,以指作剑,轻轻挥动,在空中虚点两下,“铿铿”两声清响,两把长剑同时落地。面现惊容的两人拾起落在地上的长剑,齐退到语茵身旁,明知不敌,但仍摆出了护卫的姿势。而我却正为了刚刚的出手而兀自感到惊愕,心中的惊讶并不亚于被我打落长剑的两人。虽然我并不把他们看在眼里,但要像刚刚的这般轻易,却也不该是我所能做到的,而且,我所用的更是我从未习练过的武技,但却仿佛经过了千锤百炼一般,自然而然就出手了。我低头看着我的双手,竟感到一阵陌生。
这时,语茵才回神来,叹了一声:“好漂亮的眼睛啊!要是长在我的脸上该有多好啊!”听到这里众人齐齐晕倒。
这这这个大小姐到底是从哪个时区跑来的啊??我刚涌起的杀气竟被苦笑不得的难堪给轻易取代了。
看见我脸上露出的苦笑,白衣少女竟也回了我一个苦笑,叹道:“她就是这个样子,请不要见怪。”
穿着银白剑士服的少年用力的点了点头,道:“没错没错。要是期望她有一天不再这样子了,估计要等到罗密得的光辉从南方开始照耀才有可能。”
“什么嘛什么嘛!你们你们欺负我!”语茵“哇”的一声竟哭了出来,“你们竟然在这个好酷的哥哥面前说人家坏话!哼哼,茵儿不理你们了!”然后蹦蹦跳跳的越过面前两人,在白衣少女的瞪视下,跑到了我的身边,拉起我的手,道:“哥哥你来陪我玩,我们不理他们了。”回头做了个鬼脸。
白衣少女气得银牙暗咬,大声道:“你给我回来!”
“不回!”她回答得很坚决。
“你回不回来?!”
“不回!不回!不回!!”
“好啊,你个死丫头!看我不教训你!”
“救命啊!姐姐杀人了!!巴鲁!你不是未来的骑士吗?快点救我啊!”
“啊?啊。今天天气真好,最适合散步的了。对吧?威格。”
“恩?恩,啊。”
晕,这是演的哪出跟哪出啊?我开始被眼前的几人搞昏了,却一时没注意到,我的杀意慢慢的淡了下去。
“什么?!”我跳了起来,大声吼道,我简直不敢相信我所听到的一切。
我轻轻摇了摇脑袋,用力打了自己一个耳光,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后,我缓缓坐下。我从来都不知道一句“我想去雪舞帝国的帝都坎布地雅。请问这里是哪里?”会让我得到这么惊心动魄的答案。
天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雪舞帝国竟然已经灭亡了?坎布地雅也早就已经变成死亡之都了??“天怒”之日???这这这这是三流的肥皂剧么?等等,肥皂剧是什么。哎,算了,先不管了。关键的是,那现在到底是雪舞历多少年了?
“现在是雪舞历1042年啊。”馨月回答我问题时,看我的眼神简直就是在看怪物了。
“可以可以跟我说说‘天怒’的事情吗?”
并没有留意到我异常苍白的脸色,馨月只是诧异的点了点头,却也没有过分深究。
“好啊,好啊。我最爱听故事了。好久没听月姐姐讲故事了,大家快过来听哦。姐姐讲故事很好听的。”语茵显得特别的高兴,一头钻进馨月的怀中,霸着最好的位置,显然她经常做着这样的事,否则的话动作不会如此熟练。而一边巴鲁的神情则是写满了羡慕和嫉妒,像极了只得不到主人宠爱的小狗。
威格拍了拍巴鲁的肩膀,在一旁坐了下来。毕竟关于“天怒”这段历史,历史书上的介绍显得极为的简单潦草,所以众人也一直不是很清楚。而作为史记官的女儿,显然馨月是比在座的各位都更有资格说自己清楚那段历史的。当然,如果不算上当事人的我的话。
馨月看了看坐好的众人,轻轻的抬起头,一失神,那种不经意间流露的凄然深深的震撼了我。不知道其余诸人是怎么样的感觉,但是那一瞬间,我想起了我曾经深深敬爱的一个人,对于她,我有着太多太多的歉意。只是这么一个相似,我的心却突然回到了从前,回到了对她的依恋以及她温馨的怀抱,她身上那淡淡的幽香仿佛再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冲动的,我下了一个影响了我一生的决定:我一定要保护好眼前这个“克莉斯姐姐”,绝不让她受到伤害。就当,就当对克莉斯姐姐的赎罪,如果她知道了的话,会原谅我吧。
她低低的声音终于响起。
“一切,都要从那一天开始。那是十年前的一个夜晚”她轻轻的慢慢的声音始终深沉着,带着感染人心的哀伤,缓缓的讲述着我十年前的故事。她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又或许是,我已经刻意的把她和克莉斯姐姐的身影重合了吧,她的容貌也在转变着,变得熟悉而温馨,但又带着让我无法压抑的伤感和抱歉,看着她那张陌生又让我无比熟悉的容颜,我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虽然最终并没有流出泪来。我的泪,在凌死的那一刻起,已经流干。
“最后,那个可怜的女孩死在了心爱的哥哥的怀中。而她的哥哥却经受不住这个打击,疯狂的发动了‘神之禁咒’,将昔日号称大陆上最繁荣城市的坎布地雅变成了今天的死亡之都,作为两人的最后归宿。”她的声音中除了带着浅浅的却无法掩饰的深深哀伤之外,却似乎还有着什么东西,使我的心随之不断急剧的跳动着,那仿佛是某种我非常非常熟悉,而现在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同时陪葬的还有四十多万坎布地雅人,包括皇帝、皇后、光明教众、皇家骑士、贵族、平民没有一个人逃得过,以及整个雪舞帝国”声音低了下去,隐去。
“故事到此结束了”她轻轻的道,话语中那深沉的甚至触动我早已经死去的心底某处的那份悸动也消失不见。
故事结束了吗?不是的,故事还没有结束,至少我知道还没有。我,还活着,我还没死,我要回坎布地雅去,不管那里变成什么样,我都一定要回去!因为,那里,还有她,和她在等着我回去。
然后,我要报仇!但是,向谁报仇?全天下吗?不,她是那么善良,她不会喜欢我满手血腥的,她会不高兴的,而且,克莉斯姐姐也不会同意的。那么,那支箭的主人!还有指使他的人!不管是谁!我都要杀掉他!谁也别想阻止我!就算是神魔,只要挡在我的面前,我也会将他们撕碎。
“呜呜那个女孩好可怜。”语茵大大的眼睛里此时含满了晶莹的泪滴,“她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他们都那么恨她?为什么非要拆散他们?为什么非要烧死她?”
一连串的话题从她的小嘴中蹦出,仿佛巨石重重的打在我的心头,这句话当年的我也想问一问他们,而现在她却帮我问出来了。几乎是下意识的,我对她投去了感激的一眼,随即省起,忙静下心来,努力克制那一丝自己以为早已经死光的感情。然而,对她的一言之恩,今生不忘。
“只因为他是太子啊,是被诸神挑选的帝国继承人啊,他的身上背负着太多太多。”馨月轻轻一叹,“高处不胜寒啊。”
“但是他实在是帅呆了啊!以成人之龄击败圣骑士,以一人之力挑战皇家骑士团,为了挚爱,与亲生父母对抗,与整个皇族对抗,与光明教舟对抗,甚至说他与全天下对抗也不为过!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多么大的决心啊!他简直就是骑士的典范,英雄的楷模。”一旁的威格两眼发光,接着道,“我决定了。”随即停了一下,看了下四周,却发现没人理他。
还是巴鲁配合的问了一句“决定了什么?”
他才接着道:“我决定封云殿下为我新的偶像。”
话刚说完,一快石头已君临他的头上,只是这石头也太大了点吧,而且,怎么还有点眼熟啊,这这不就是语茵坐着的那块吗?天知道这个小女孩怎么这么有力气。
“这个,那个,请问语茵大小姐有什么问题吗?”他讨好的连大小姐都用上了,而对方显然不领情,眼前一黑,他便晕了过去。还好,在他晕倒前,他总算知道了自己得罪这位小姐的地方了。“哼!他已经被钦定为本小姐的梦中白马王子了!哪里轮得到你!!”
听着旁边的人这样议论着自己,这种感觉还真不是普通的奇怪啊。一种我不再是我的感觉油然而生。
“英雄?”我在心中轻轻的叹了一声。不,我不是的。我不是英雄。我不但不是英雄,我还屠杀了坎布地雅四十万人,我,是刽子手。凌,会生气的,如果被她知道了的话,如果,她还能知道的话,但是,她却再也不会知道了我多希望你仍能听道知道。就算你知道了后,骂我也好,打我也好,就算你会因此而恨我也好,我仍希望你能知道但是,你终于还是再也听不到了。我的好,我的坏,你都听不到了
眼角一热,我低头,不想让人看见也不想让自己看见,那是我永远也无法消去的软弱啊。一瞥眼,我的头发竟然已褪去了黑色,剩下的是跟她一模一样的银白,只是,更冷,就像我此刻的心一样。
又是人了吗?苏醒过来的我又会开始感到悲哀和伤痛了,甚至会为了我引发天怒害死了众多无辜者而感到后悔。又开始流泪了吗?我的心,又活过来了吗?已经死去的心,为什么又活过来了呢?为什么不让我死去呢?为什么要让我再一次活过来呢?十年前,我就应该死了,她死的那一刻起,太子云便也死去了。为什么还要让我跨越了十年的间隔,在这不属于我的时空再一次苏醒过来呢!为什么!为什么!生前我们不能在一起,连死后你们也要将我们分开么!神啊!回答我!我不是诸神之子么?为什么你们听不到我的请求?我,恨你们。
十年的时间啊,改变的不仅仅是这一头长发吧,抚着那熟悉又带着陌生的银白波浪,不再去理那早已乱成一团的思绪。想着的,是她,只是她。让我热情的她,让我痴狂的她,让我心疼的她,让我不舍的她,让我又怜又爱的她,让我生死与共的她,只是,她,现在,已经不在了,却,还是好想她。
低低的呜咽着,不敢发出声音,不想吵醒已经睡着的他们,害怕吵醒他们。我不能解释,也无法解释。好想好想她,她现在是不是也在冥泉的某处想着我呢?等我,该死的人这世上还剩一个,报完仇我就来陪你,要等我哦。抹掉眼泪,轻轻的抬起头,入目的却是馨月近在眼前的容颜,我大吃一惊,右掌翻出,就要往她打去,瞬间省起,急忙收手撤劲,电光火石之间却已吓出一身冷汗。
而茫茫然不知自己已经在冥泉的入口绕了一圈的她却只是将手中的丝帕递给我,轻轻道:“一个大男生在半夜里哭,这样不好哦。”我呆呆的接过,心中慌乱,怕被她看破了,我极不愿让这个让我想起了克莉斯姐姐的女孩对我产生误会。
“你的头发太长了,现在男生已经不流行流这么长的头发了。”她从怀中摸出一把小梳子,转到我的身后,轻轻的掇起我的头发,慢慢的梳着,心中不受控制涌起的温馨竟让我完全无法拒绝,甚至还,很享受。
我实在无法相信自己会接受除了凌和克莉斯姐姐之外的女孩离自己这般亲近。难道苏醒后,除了在武技及精神修为上大进,我还变得不正常了??还是我本来是不正常的,现在才变回正常呢???
苦笑。
凌,你能否告诉我答案呢?凌,你到底,在哪里?是否真的还在坎布地雅呢?
“哥哥,你头发束起来的样子好帅好帅哦,你的头发也好漂亮哦,人家好喜欢哦”语茵眼中闪起亮晶晶的光芒,却让我不由打了个寒战,不详的预感向我扑来。果然,马上便听到语茵大小姐的话语传来“不如把它让给人家吧。”
“砰”巴鲁的鼻子与大地母亲来了个亲密接触,震起灰尘无数。威格赶忙上去,边扶起巴鲁边以专家的姿态说道:“巴鲁啊,你怎么还没习惯啊,这位大小姐就算明天说想要依莉娜的银光做衣裳你都不需要在意的,根据本少爷的细心观察再加上仔细推敲。这完全是有可能的。我们可是本届武会的未来冠军啊,是做大事的人,我们应该处变不惊才对”
威格正滔滔不绝的说着,且有愈演愈烈之势,正在这时,语茵一声欢呼“谢谢姐姐提醒,我去拿威格的剑了。”威格这才想起,忘了拿剑,巴鲁还来不及说什么,威格已经一声哀鸣,晕倒了。而得尝夙愿的语茵显然忘了我这另外一个“收藏品”,我感激的望了望馨月。她笑了笑,指了指晕倒的威格,摇了摇头,示意无妨,方正威格是不可能逃过的,早一点晚一点没什么分别。我跟着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早晨并在这让我异常陌生却又有些期待的情形下一点一点的过去。
“嘿,我说,你小子是不是还要去死亡之都啊?”巴鲁大大咧咧的说道。
“是啊是啊,哥哥你是不是还要去那阴森恐怖的坎布地雅呢?”语茵也眨着大眼睛,专注的望着我,写满了蔚蓝色的期盼。不过,应该是对我的长发还存着“期盼”吧。“阴森?恐怖?”对于这种形容坎布地雅的词语我一时还是无法接受,轻轻摇了摇头表示无奈。
转过头,望了望馨月,她虽然不曾说话,但双眼凝视着我,显然也正期待着我的回答。对不起,对着这认识不到两天的少女,我竟会涌起歉意,那与克莉斯姐姐的神似,竟让我不忍她失望。
不行!我告戒自己,我还要去报仇!绝不能跟他们扯上关系,越亲近只会使他们越危险。昔日仍敢跟强大的雪舞帝国为敌的敌人,实在让我不得不小心起来。也许,便是现在的哪个国家?毕竟雪舞之乱,他们得到的好处是最多的,雅特反而最没有嫌疑,但也不确定。我不会让任何人阻止我报仇的道路,而最大的障碍必定来自于自己的不忍。在凌死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心死,甚至最终屠杀了四十万人。但是在十年后的今天,那似乎死去的心却仿佛慢慢复苏过来。是的,我无法欺骗自己,我那早已死去的心正慢慢的慢慢的复苏过来,但是此刻的我的心,却仿若十年前,甚或更早以前的我的心,对外界充满了渴望,对友情充满了向往,更糟的是现在面前的女孩那与克莉斯姐姐极为神似的温馨另我的心充满了动摇,对克莉斯姐姐的歉意使我根本无法对她生出怨怼之心,甚至不愿意再一次违逆“克莉斯姐姐”。如果她要我停止报仇的话,我,该怎么办?我,可以吗?
所以,我必须走。
再不走的话,我怕我会沉溺于情感而慢慢的忘却了杀意而放弃了杀戮。这世上可以让我放弃杀人的人很少。但,克莉斯姐姐便是其中之一。我还无法放下仇恨,我也不能放下!我不能放下!我还不能放下!我也不接受,我也不容许自己放下!凌,只要一想起她惨死在我的面前,我的心,便会再一次变冷,变得更冷。我不能忍受,她死了,而害得我们阴阳两隔的人却还在这世上逍遥。我定要他尝尽世上一切酷刑悲痛,定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定要他后悔生而为人。
闭上眼睛,不想泄露眼中的浓浓杀机。他们还只是孩子,这一切与他们无关。虽然仅有着十八岁的身体,却有着二十八岁的年龄和不知被灌输了多少年的知识阅历。一种不知是什么样的感觉使我不自觉的总是把眼前的他们看成了孩子。
也不敢泄露出来,我不想让“克莉斯姐姐”害怕,毕竟十年前的一次便已够了。我再也不想让“克莉斯姐姐”见到我这种神情了。
从我与师傅对决后,我所剩下的便只剩下了她们:凌,克莉斯姐姐和我的清吟。
不,不再是清吟了,清吟是握在皇者之手的。现在起,她只是风之哀伤,她只是永远陪着云的风之哀伤。因为,就算可以再次展颜欢笑,但心中已被哀伤填满了,又怎容得下快乐呢,没有快乐,欢笑也只是一种表情而已。我不想让“克莉斯姐姐”难过,因为我再也笑不起来了。所以我也必须离开。
睁开眼,看了看眼前四人,可以想见他们是很担心我的,毕竟我要去的是被称为“三大神秘”之首的死亡之都--坎布地雅。感动,这是十年前的我从未感受过的感觉,除了师傅。温习着这有点陌生的感情,我定住了视线,看着馨月,不,我是看着我的“克莉斯姐姐”,我轻轻的道:“我要走了。”
“耶?哥哥还是要走吗?”语茵的声音中透着深深的失望。
“路上小心。”巴鲁直接说道。很显然,他并不是很欢迎我,甚至对我的离去的欢喜也写在了脸上。
“巴鲁哥哥你怎么这样?”语茵打抱不平的说道。
威格挥了挥手,道:“记得来天梦星舞学院看我们啊。”保住命来看我们啊,不要逞英雄啊。
我微微点了点头,眼光始终不离馨月,姐姐,请给我祝福吧,心中轻轻的念道。
她缓缓走近我的身边,慢慢的停在我的身前,静静的看着我,忽然她伸手解下束着她头发的淡紫色的丝带,像昨晚一般,像十年前,甚或更早以前一样,走到我的身后,将它系在我发上。
“这是我最喜欢的丝带,现在,我把它交给你。请一定要把它带还给我。”一样的柔和带着一样令我无法抗拒的味道,一失神间,不知日月何时。
此时此刻,惟有风儿依旧吹着忧郁的旋律,被卷起的枫叶飘到了空中,和着,轻轻的柔柔的舞着,模糊间,那在枫叶间异常和谐的熟悉身影仿佛再一次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而那是我,曾以为这一生再也无法见到了的。
“殿下,请问您刚从布雷归来吗?”克莉斯姐姐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却带着隐隐的迫不及待。
“是的,克莉斯老师,我从南方带回了给您的问候。”轻轻探手入怀,将意维坦王后托我的信放在她的手上,克莉斯姐姐的眼眶中已隐约可见莹然。
“谢谢您,谢谢殿下,谢谢。”克莉斯姐姐的表情仿佛终于达成愿望般,有点语无伦次了。她所教授给我的皇族礼仪在此时全然消失无踪。
“老师,您可不是这么教我的啊。”轻轻取笑一句,我更喜欢此刻的老师,而不是平时与他人相见时一脸笑容的她。不知为何,我突然很想见见她羞涩困窘的神情。
“殿下,您是不会懂得的。”克莉斯姐姐却没有我料想当中的困窘,只是淡淡的这么说道。
游子的心情吗?不能归家的感受?还是离开家,不知故乡变得怎么样了的感觉呢。
克莉斯姐姐,我真的不懂吗?您真的认为我不懂吗?还是您也为曾想到过,我有一天也会像您一般,离家十年而归不得呢?
近乡情更怯。
照着馨月给我画的简单的地图。我不由有点迷惘,难道我沉睡了十年的地方,刚刚的那片枫叶林,真的便是十年前的圣山--光明神卡里兹博格的光辉最先达到的地方么?那么,坎布地雅呢?已经变为死亡之都的坎布地雅呢?
不知不觉我放慢了脚步,坎布地雅变成什么样子了呢?我还能认得出来么?
这一条路走来,是这么的熟悉。
当年那骑马少年的身影仿佛正从眼前经过,白似雪,绝尘似电,一路急驰。只是他的剑啊,淌着血,在空中挥撒出了点点血泪。
师傅,弟子回来了。
这里,便是我最后一次见您的地方么?当年的这里,道路两旁不是染红了枫叶么?您不是说,染上你我的血,它会开得更艳丽么?为什么现在什么都不存在了呢?为什么呢?您就这么离我而去了,而现在终于还是只剩下弟子一人了么?连这本该盛开的枫叶啊,也不复存在了吗?
轻轻的抚mo师傅最后倒下的地方,我的心茫然了。
风,猛烈的吹着,原本青绿的草地现在已经一片沙黄。龟裂了的大地在述说着什么,但是,听众只有风,只剩下风,大声的回应着。
慢慢的,收拾起心情,轻轻的踏上这最后一程路。
面前的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改变。我几乎不相信这便是坎布地雅。只是,一片死寂。静,静得出奇,仿佛没有一丝应有的媒介来传播声音。没有声音,也没有一样活着的生物,除了我。
这里,没有风,没有城外猛烈的风狂吹着,走在路上,如果不是偶尔可见建筑物缺了一角,或是只有二、三层。我几乎不能相信这里的大地曾经裂开过。没有一丝龟裂的裂纹,完好得仿如刚修好般一样。地上,我没有见到烧过的痕迹。然而沿路的建筑物上,那有些已经支离破碎的,正告诉我它们所经历过的一切。轻轻的抚过,手掌竟仿佛有了些些滚烫。
没有风,依然没有风。但是,我却感觉有些冷了。寒气透着大地散发开来,仿佛要让我感受到他们的存在一般。
我静静的沿着仿佛熟悉的道路,慢慢的往第一广场莱茵茨走去。虽然不能完整的想起来当时的情况,甚至连那该死的咒语我都没有印象,但我却清楚的知道那应有的威力。
整座城一片空寂。空荡荡的坎布地雅,没有一丝人气,不,是根本没有一丝生气。坎布地雅,死了。是被我亲手杀死的。后悔,瞬间闪过。
后悔吗?脑海中一个声音响起。
不,我不后悔,他们有罪!另一个声音跟着大声反驳。
你知道的?错,并不在于他们。他们并不是全部有罪的。甚至还有大多数的,连有错都说不上。
没有错吗?没有罪吗?坐视无辜的她被判死刑,充当他们的帮凶,精神上的,身体上的伤害?这些,都没错吗?
那,仍有很大一部分人并没有动手啊。
但是他们同样默许了!是不是?!
回答我!
是,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
沉默本身并没有什么罪过的
但是麻木却是他们不可抵赖的罪行!
是吗
一个人麻木了,便失去了灵魂;而一个民族麻木了,便失去了希望。
那么,你是替天行道了?话语中的嘲讽不言而喻。
不,我不是。
她死了,他们却还活着。单就这一点,大家都有罪
那,克莉斯呢
莱茵茨,帝都第一广场。
这次,没有那曾经阻挡过我的皇家骑士团,没有那许多不明真相的民众,没有那一众贵族大臣的丑恶嘴脸,没有光明教舟自以为是的笑容,没有往昔那威震天下的龙皇以及皇后。但是,也没有她。
为什么她也不见了?
为什么我找不到她的身影?!
她在哪里?她在哪?
对着阴沉的天空,我大声呐喊着,仿佛要让我的不满我的愤怒在声音中不断升腾,不断高扬,直至天空至高处传说中诸神所在的地方为止。
缓缓的跪倒在地上,声音渐渐变得嘶哑。
为什么要折磨我
为什么不让我跟着她一起死
为什么让我穿越十年的光阴来到这里
你们是想惩罚我吗?!
我们生不能在一起,连死后也要将我们分开吗?!
你到底是在哪里?
难道,是在这地下?不,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心灵深处传来确定的声音。
那么你到哪里去了呢?芳踪渺渺,我又该到何处去找你啊?
广场无心,只能静静的回荡着我的喊声,“她在哪?她在哪?”然而终究还是慢慢的低了下去,慢慢的消失,仅留着低低的呜咽,就像那野兽的哭泣,带着伤心和绝望,带着滔天的怒意。
恨谁?
恨神。
我不是诸神的玩具,我不想做你们安排好的棋子,我不想就这么失去我的爱人。
“把她还给我!”我抬起头,嘶吼着。
“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广场回应着我的呼唤,也回应着我的无奈。
“还给我!”低低的哽咽着,双眼流着泪水,我剧烈的咳嗽起来,“还给我。”
为什么
难道让我没有在十年前的禁咒中跟着她一起死去,只是你们所开的玩笑么?为什么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这十年后没有她的世界里?失去了缔亚兹师傅,失去了克莉斯姐姐,失去了凌,为什么我还活着
为什么让我还活着?
为什么要让我还这么痛苦的活着!
我已经失去了一切,从她死时的那一刻起,我便失去了一切。别人所夺走的,我所亲手摧毁了的。一切的一切,我都已经没有了。
为什么还要让我活着。
难道,死对于我来说,已经是种奢望了么。
你们连屠杀了四十万人的我都愿意给予我生存的机会,为什么你们要带走她?难道,善良也是一种罪过么?
既然仁慈的给了我生的希望,为什么要这么残酷的让我活在生不如死的绝望之中。难道这样看着人间的悲惨,便是你们诸神所热衷的游戏吗?
你们此刻是否正在看着我呢?是否正享受着我的痛苦呢?
如果是的话,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我在此立誓,我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你们!总有一天,我要把你们这群自认为高高在上主宰大地一切生灵的神灵们,全部从你们高高的宝座上拖下来,我要整个大陆的人们都看看,这就是所谓的“神”。
我不是诸神之子。
现在不是,将来也不是,永远永远都绝对绝对不会是诸神之子!
“你们,给我等着!”声音远远的传出,与广场的回音和在一起,越传越远,响彻整个坎布地雅。
仿佛听到了我的声音,那熟悉的青色光芒从地底穿出,划破了十年的沉寂,在空中腾舞着,发出了阵阵清吟,仿若在回应着我的决心。我站起,那是我的剑,皇剑清吟,也是被被诅咒的不详之剑风之哀伤,是我在这世上仅剩下的所有。
我慢慢的向她走去,心里的激动,竟不能遏止。
闭上眼,轻轻抚mo着剑身上那奇异的螺旋图案,仿佛感受着她的欢快,她的愉悦,她的不满,她的埋怨。她似是痴情的少女,在这里久久的等待着我的归来,此刻的欢欣,又迫不及待的想与我分享着;又似是久旷的怨妇,只懂得抱怨着我竟然放下她一个人而久久不归的不满。
“对不起”我轻轻的道,“让你独自一个在这里待了这么久。”
轻轻的发出清吟,她分担着我的痛楚和抱歉。
十年前的一切,她跟我,都同样记得。
十年来的所有,她跟我,一样。
“从现在起,你不再是皇剑清吟,因为我早已经不再是太子殿下了;你也不是被魔女所诅咒的不详之剑风之哀伤,因为我便是为复仇而从死亡中归来的魔。从现在开始,你,便是我的魔剑--弑神。我们将再一次并肩作战了,这一次我不会再抛下你了,就算死,我们也不分开了。”
她轻轻的答应着,仿似娇羞的少女。
轻轻还鞘,弑神再一次别在我的腰间。
留恋的望了望那已经失去了她的踪影的地方,轻轻转身,往皇宫走去。
坎布地雅,这里曾经是大陆繁荣的中心,商人的宠儿,也是整个大陆权利的顶点所在。它是雪舞的明珠,是帝国的骄傲。满城的红枫,是绯琳丝迪儿为它所编织的衣裳。而皇宫,便是这衣裳上最为精致的图案。
但是现在,它,只是一片废墟。
轻轻的踏进我所成长的地方。我慢慢的游荡在记忆的深处,缓缓的,拖着步子,我仿佛听见了空中隐约传来的声音,闭上眼睛,跟着感觉我信步走在曾经是那么熟悉的地方,背后,那跟着隐隐逝去的是我的童年。
渐渐的那声音清晰了起来,仿佛不是我的错觉。
而且,那声音似乎有点熟悉,仿佛是克莉斯姐姐的声音?
“那是不可能的,姐姐已经死了。”我告诉自己。虽然不是我亲自下手,但姐姐终究是死了,我的禁咒灭绝了坎布地雅,姐姐肯定也死了。整个坎布地雅,唯一让我始终感到歉疚难安的便是您了吧,克莉斯姐姐。
微微苦笑着,我能对天下人忘情,却永远无法对您无情。
继续移动着脚步,我慢慢的,还是循着那若隐若现的声音前进着。
良久,我轻轻的睁开了双眼。
火红火红的枫叶撒满了整个庭院,随着歌声漫天飞舞着。
那是?那真的是克莉斯姐姐的歌声!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双耳,那早已枯萎的双眼正轻轻的涌出泪水。
是您吗?真的是您吗?
模糊的双眼中望出去,那片片飞舞着的火红,仿佛也像是眼泪,是依格尼的泪水么?而片片舞动着的枫叶中,那个异常和谐的身影,仿若十年前一般,静静的站在那里,轻轻的吟唱着,带着意维坦的一如往常的忧郁旋律,声音柔柔的轻轻的,那朦胧着的身影真的是您么?
顺着她的眼线,往枫叶中望去。全身一震,我摒住了呼吸。我的心在颤抖,剧烈的跳动清楚的告诉我,我还清醒着。然而我的全身都在剧烈的颤抖着。
那是,我这一生也无法忘怀的身影啊。
她,依旧轻轻的闭着双眸,稍嫌薄弱的身子在枫叶中和着克莉斯姐姐的歌声轻轻的舞动着,长长的衣袖卷起了身旁的枫叶跟着动着。火红的枫叶轻轻的围着她转着舞动着,仿佛穿着火红枫叶裳的绯琳丝迪儿在我面前跳动着不属于这世间的舞姿。然而,我清楚的知道:她是她!她便是我遍寻不着的人儿,我今生今世也无法忘记的人儿--飘凌。
我揉了揉我模糊的双眼,拭去眼角的泪痕,眨了眨,仿佛要确定我是否真的看见了似的。
而她们仍继续唱着舞着和着,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到来。我不敢打扰,生怕吓坏了她们,轻轻的,缓缓的靠近,仿若朝圣般慢慢的向她们走去。
然而,看似很近的距离,我竟走了很久也走不过去。仿佛海市蜃楼般,我在靠近着,而她们同时也远离着我。距离竟并没有因为我的前进而改变分毫。远得就好象,好象在眼前的只是她们的影象一样。
似乎舞够了唱够了,她们竟停了下来,携手往里退去。我大急,大声的叫着她们的名字,然而她们似乎听不见,眼看着就要再一次失去她们的踪迹,我拔出弑神,运起全身功力,向着眼前这不知存不存在的看不见,摸不着的无形透明的禁锢斩去。
弑神带起了青芒,重重的砍落。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从剑下涌起,几乎在同时,我仿佛受了什么怪物的全力重击一般,倒飞着撞破了层层墙壁。在空中无处着力的我,等若受到前后夹击,一口血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喷了出来。
接着,我的头重重的撞在了什么东西之上,同时,脑后传来一阵强烈至撕心裂肺的巨痛,我,失去了知觉。
迷迷糊糊中,我仿佛穿梭在无尽的星空之中,然而又不仅仅如此。
星空是孤寂的,总是披着寂寞的黑纱,一个人徘徊在寂寥与孤独之间。而她,却是穿着七彩的霞衣,流光溢彩。星,就点缀在她的四周,慢慢的沿着各自的轨迹轻轻的转动着。虽各自不同,却又仿佛一样,都只是为了她而存在一般。
她,仿佛宇宙的核心,主管着星的起始与终灭,她赋予他们生命乃至他们所存在的一切。
这里,是宇宙一切的起始。心底突然涌起明悟,我知道,这是我脑海深处那不知来自何处的记忆对我的感知所做出的回答。但是就算这样子回答了,我也并不觉得会更清楚多少。
而更加关键的是,对于本应该全然陌生的这里,我竟然,竟然会有着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看着面前那发着柔和光芒的星星,我的感觉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到我甚至可以猜测出它们下一刻所运行至的地方,熟悉至甚至我可以默写出面前的星星的方位。面前所见的这一切,都让我如此的熟悉,隐隐约约中,跟让我突然浮现出一种无可磨灭的归属感来。
我想摇摇头,把这种不真实的真实感从脑海中赶走。却讶然发现,我竟然无法做到平常这个极为简单的动作。以其说无法做到,不如说我根本就不可能做到这样的动作,因为,我发现,此时我没有了身躯。
带着诧异,我努力的想动了动,却发现无论怎么也无法动弹。经过百般努力之后,我发现无论我怎么动作,都仍然没有一丝该有的反应。我开始试着回忆,回忆动作时该有的感觉,去感知动作时应有的感觉想要动起来,却发现这简直是在浪费时间。无论怎么做都无法动起,哪怕是一跟手指。
正当想放弃的时候,我发现我轻轻的摇了摇头,大喜之下,想要再摇摇确认下,却怎么做也做不到了。
怎么回事呢?我在心里轻轻的道。我沉思着动作时的感觉,思索良久之后,方才恍然大悟,在这里,仿佛需要符合自然的动作才能动作,也就是说只有下意识的动作才能做出。
而一开始我想做出动作,却因为这里的与众不同而刻意的去想动作的感觉,却不知正因为如此而使心思着行而失去了自然的意味,反而是无意的习惯性动作给了我线索。想通了这节,我便不再去想如何动了,随着性子,这边晃晃,那边逛逛。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我终于停了下来。这里无边无际,怎么望也望不到边。然而这却不是我停下的原因。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总觉得仿佛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似的。我似乎不该在这里闲逛,心底深处更似乎隐约有着一个声音在嘶吼呐喊着什么。
闭上眼睛,火红的枫叶中,那轻轻舞动着的身影,是谁呢?耳畔似乎隐约传来了歌声,那熟悉又陌生的旋律,是谁呢?那片片舞动着的枫叶,似乎每一片都重重的敲在我的心头。那双带着淡淡绛紫的眼眸中流露出的忧郁为什么会让我的心这么疼,这么乱。那枫叶下轻轻吟唱着的歌声为什么让我这么的留恋,为什么她们的脸容如此的模糊?为什么不让我看清楚些?
她,是谁?
她,又是谁?
我努力的想着想着,慢慢的推敲着,循着记忆寻去,却终于发现,一切最终都回归到了原点。
我,又是谁?
这里又是哪里?我似乎是属于这里的,但是仿佛又不该属于这里。心底深处有个声音在不断的吼着什么,却终究听不见。
“您,回来了么?”那熟悉又带着点陌生的柔柔声音,轻轻的在我耳边响起。
我的心跟着一震,随即,眼前的一切不停变换着,穿梭着血和泪,我嘶喊着,血腥交织着那淡淡的熟悉的香味,心仿受重击。蓦地,眼前一黑,终于,我完全失去了意识,昏了过去。
“喂喂,神,你慢点好不好?我快跟不上了!”
魔森密密麻麻的树木再一次包围了我们,罗密得的光辉浅浅的透过阴影,落在绯羽的脸上,在深郁的黑暗中,泛着淡金色的光。
我牵着绯羽,在密林中穿行着,后面是不断大呼小叫的毒牙。我已经越来越搞不懂这家伙了。据他说,他的本职是剑客,刺客只是兼职,但是因为似乎刺客的钱途更加光明,所以他义无反顾的投入了黑暗之中。
但是,但是!但是——
看着后面那个紧跟着我们的人,我越来越开始怀疑他话中的真实性。因为,他实在是与想象中的刺客差得太远了。刚出现时,还比较像那么回事,这两天相处下来我却越来越看清一个事实就算他是刺客,他也是一个非常非常另类的刺客。
另类?对于自己突然涌起的新鲜词语感到诧异,但这阵差异转瞬即逝。世界上哪有性格这么开朗的刺客?当然,我并不是说刺客就一定要性格阴暗之类的,但是行走在黑暗中的人总是或多或少会有着阴影,更何况是黑暗中最为血腥的职业。也许他们中有人会看透世事,或者久而久之渐渐变得麻木,抑或变得嗜血如狂等等等等,但是要变得像他这么开朗,似乎,嗯,似乎相当有难度。
进入魔森已经有两天了,托他的福,我确信,我们已经迷路了。狠狠的瞪了毒牙一眼,都是这家伙的错。后者无视我的愤怒目光,无奈耸耸肩,仿佛是在说这也不能怪我啊。
话是如此没错,但是——
两天前,我、绯羽、毒牙三人来到了魔森面前。
上次经过时留下的痕迹已被小雪悄悄的掩盖了,略略的辨明了大致的路线,我牵着绯羽往里便走,丝毫不去理睬边上正大声感叹的毒牙。
冬日里的魔森,寂静便是它的写照,只有我们踏在雪上发出的轻轻声响在森林中慢慢扩散开去。大地一片安宁,即便此刻我们是身在堪称魔森的危险之地,但是我仍不竟涌起一份平和。
仿佛是受到了这份宁静的感染,绯羽放下了一开始的些许担心,秀眉轻轻的舒展开来,略略抬起头来,环视着周围的景色,只是仍偎在我的怀中不敢稍稍远离。
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似的微微一笑,轻轻呼了口气,淡淡的白雾圈着圆形,缓缓的向上上升,在空中渐渐的消散了。
魔森似乎没多少改变,至少“魔域扁舟”并没有与上次有太大的不同,除了多了些浅浅的雪铺在地上,见证着我们的来到。
也许是由于冬日吧,虽仍只是冬始,但许多魔兽却都已经不见踪影了,一路走来,竟只见到少少的一两只偶尔“路过”。
“殿下,这里真的是魔森吗?”似乎是因为多了毒牙这么个“外人”的原因,绯羽的声音变得很轻,她的唇几乎贴着我的耳朵,暖暖的热气钻进我的心,一阵暖和。
我微微笑了笑,点点头。
“那为什么这里这么少魔兽呀?”绯羽微微眯着双眼,斜晃着脑袋,皱紧了浅浅的粉黛,荡起了丝丝涟漪。
我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正要回答。却听见毒牙在后面嘀咕道:“估计都去冬眠了吧?”声音虽不算大,却绝对够让我们听得清清楚楚。
绯羽被毒牙突然接上的回答吓了一跳,双颊染上微微红晕,害羞的低下头来,不敢再望向毒牙。
微怒的瞪了毒牙一眼,我凑到绯羽耳旁轻声解释着“魔域扁舟”的来由,搂着她的手则在毒牙看不见的角度里轻轻“肆虐”着,试图分散绯羽的注意力,不让她老记着刚刚的尴尬。不过,渐渐适应我“坏习惯”的绯羽,似乎变得分外的没抵抗力。结果,呃,结果注意力被分散的,是我。
幸好仍有一丝理智控制着我,记挂着毒牙就在身边,我终究不敢像无人时那么放肆,我可不想绯羽动情时的姿态让别人看了去。
不舍的略略松开她的腰,却不放开,绯羽香香的味道就这么依偎着我,暖暖的。双手轻轻的落入了我的掌控之中,绯羽无力的抬起头,略带薄怒的嗔了我一眼,又示意的往后探了探头,似乎在责怪我不该在外人面前还这么放肆。绯红的小脸上满是羞意,两只黑珍珠中似乎都带着点粉色,闪闪盈然,然而却又是一脸幸福,看的我又是一阵心荡神摇。
回想此次布雷之行,心中嘘唏不已。虽然并没有得到有关姐姐所在的线索,但至少已经搞清了姐姐的身份,也算不虚此行了。而且还得到了绯羽这么一个温柔体贴的俏佳人,临行前更好好的敲了意维坦王一笔,可谓是收获颇丰啊。
只是——想起新交的两个朋友就这么离开了,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还是忍不住阵阵失落。不过旋即释然,易地而处的话,相信我也会毫不犹豫的这样子做的。“不让心爱的人受到伤害。”剑,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存在的么。
没有丝毫别的意思,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只是似乎在一瞬间悟通了些什么,然而凝神去思考时,却又连边也摸不着。捉不住的思绪像飞舞在空中的片片雪花,蒙着梦幻的朦胧,看得见轮廓,却摸不清、道不明,伸手去捉,却只有融化后的点点遗迹让你看不清它的本质,反而更加的糊涂了。
“谁?”毒牙突然低低的喝道,声音冰冷尤胜过西密莉雅莉丝汀的寒雪。转头,一脸和气的毒牙已不见踪影,剩下刺客毒牙悄然出鞘,暗蓝色的光芒吞吐着它的舌信,泛着血腥的气息,微微的颤动着,嗜血的yu望赤裸裸的跳动着。
毒牙和毒牙,剑跟人同时转换着气质,他的人仿佛没有丝毫的移动,但是我却已感觉不到本来的他的丝毫气息,即便他就站在我的身边那触目可及的不远处。罗密得那少得可怜的光点逃命似的从他的身边滑离,黑暗瞬间将他笼罩了。不,也许应该说,他又一次融入黑暗之中了。这是我第一次遇见时的他。
此刻我再不怀疑他是否是一个刺客,不,确切地说,是我不再否认他确实是个危险的人物。从他的身上剑上不断传来的那股浓重厚实的血腥气不是一般人所能有的,即便在久经战场的士兵身上也是很少见的。
那分明是从修罗场中活下来的人才可能有的凛冽杀气!
原本便不高的温度更是急速下降。绯羽的身子瑟瑟发抖着,柔柔的小手渐渐变得冰冷,心中一凛,真气源源而出,绵绵不断的传入绯羽体内,同时真气圈往外扩散开来,将她与我同时包裹起来。绯羽乖巧的缩了缩身子,不再动弹。
搂紧了绯羽,脚步微动,不见如何动作,我已来到毒牙身边。站定,眼睛直盯着他所注视着的方向。能够从修罗场中活下来的人,他的武艺智谋也许并不一定是最好的,但他们对危险的感应却绝对是最敏感的。
我可以无视毒牙的剑,却不敢无视毒牙的示警。
定神望去,罗密得的光芒不见影踪,厚厚的不知名树木的叶子掩藏了魔森深处的阴影,只有两点闪动的红光,忽现忽隐,每一次的出现,似乎又大了不少起来。
叶子一阵颤动,发出了“唏唏嗦嗦”的声响,叶上的雪花不堪摇晃的落到了地上。而同时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只几乎有半人高的“巨狼”。但是毒牙跟我都清楚,它跟一般的狼根本就不在同一个等级上。一身雪白色的长长毛发,几乎将它的全身完全覆盖住,只留下眼睛露在外面。红色的眼瞳,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它的名字是雪狼,高级魔兽,幸喜寒冷,冬日里魔兽猎人最头疼的对手,它的速度,它的狡猾同它的厉爪一样的有名。
所以我感觉到害怕,莫名的冷意蓦然间席卷而来。
当然,我不是怕它。
不消说只是一只雪狼,即便是十只二十只,对我或者毒牙来说都不会有任何的区别。高级魔兽确实是很强,如果用剑士的标准来衡量,估计也达到了白银剑士的等级。但是白银跟圣级之间的距离可不是一和二的区别这么简单。
但是,也因为这样我更加地感到害怕。
动物对于危险的感知是远远在普通人类之上的,更何况是拥有几近于人类智慧的高级魔兽雪狼。毒牙那毫不掩饰的森冷气息我相信绝对可以将普通人瞬间冻僵。但是,为何面前的这头雪狼却仍然敢在杀气的逼近下现身呢?
除非,它有恃无恐。
我不由得涌起这样的想法。虽然明知道这样子的想法很荒谬,两个圣级的高手联手,天下间可以阻挡我们的东西也不多了吧,但是我就是止不住的涌起这种想法。可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种想法没有错,虽然四周我感觉不到其他生物的气息。
绯羽害怕的闭上了双眼,小脸变得苍白,对于一辈子都被锁在布雷的她,何曾见过这种高级魔兽呢。微微的笑了笑,想要调笑她两句,然而不祥的感觉却盘旋在我的脑海里久久不去,手心不由得渗出汗来。
似乎是感应到我内心的不安,绯羽倏地睁开双眼注视着我的眼瞳,直要望进我的灵魂深处中去,没有不安,没有恐惧。前一刻还瑟缩在我怀中的小女孩眨眼间变成温暖体贴的大姐姐,关怀透着她的目光瞬间流遍我的全身。
没来由的,心倏地平静下来,仿佛任何事都不能动摇一般,如虚空之月,任人间沧桑百转,万年不改。
感激地望了绯羽一眼,她苍白的脸颊似乎恢复了点血色,倚靠在我的怀中,双眼却不再闭上。无论发生什么,我们一起面对。我仿佛听到她在大声宣读着她的誓言。眼角微微一热,感动、爱意、怜惜填满了我的心。
回过头来,毒牙跟雪狼的对峙早已结束。没有半点声响,一切就已悄然结束了。就像是白银剑士单挑圣级剑士一般,没有任何悬念的战斗在我和绯羽尤未回过神来便已经结束了。
虽然没有任何的异样,然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却一直纠缠着我,仿佛我遗漏了什么一般。皱着眉,看着毒牙已经开始动手在剥雪狼的外皮了,那熟练的动作看得我不得不重新怀疑起他的职业,心底不断搜索着那茫然不知何踪的目标。
战斗早已结束,但是不安的感觉却渐渐的扩散开来,我甚至可以听到危险的嘶嚎,仿佛是雪狼无声的嘲弄。
要是老头跟达克在这里就好了,不由自主地,我开始想念起这两位新认识不久便分离的朋友了。想起老头,脑海中灵光一闪,我终于明白我为何不安了。
是的,这里可是魔域扁舟啊,这里怎么会有高级魔兽?!
紧接着,我马上便想起老头所说过的那个故事,成千上百的中、初级魔兽群跟着数十只高级魔兽席卷而来,不要命的疯狂攻击。想到这里,我不寒而栗,打了个冷战,不由自主地将绯羽拉得往怀中更近了近。
犹自思考着,那边毒牙却已完成了他的工作,刺鼻的血腥气渗透了大地,地上的雪蒙上了淡淡的红色,隐隐的,我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我的错觉吗?注视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我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走,仿佛是想确定一般。
近了,声音渐渐的变大起来,轰隆隆的微响着,虽然仍听不出那到底是什么,但是我已经可以确定:这,不是我的幻觉。
霍地转过身来,我将绯羽整个儿横抱在怀中,急步狂奔起来。不等我多说,毒牙也追了上来,隐隐的微光中,我看见他的面色跟我一样的难看。身后是越来越大的声音,如怒雷般狂涌而来。不用说,我也已经知道是什么了。
偏过头,正好看见毒牙将刚剥好的雪狼毛皮朝向另一边远远甩出,空气中留下的血腥气味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转瞬消失。眼睛一眨,我已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了。然而,魔兽群这不寻常的异动会简单的因此而改变吗?答案显而易见。
雪狼毛皮落下的方向传来一声震天的怒吼,声音之巨大显然不是十只二十只就可以发出的,只是不知它们是因为见到同伴的惨状还是感到被愚弄的愤怒。
不由得感慨起自己的无聊了,竟然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去想这些七七八八的东西,嘴角不由牵起一抹苦笑。但很快的,我就笑不出来了。魔兽群踏在地上的声响,席卷了魔森的寂静,像龙卷风般瞬间传遍了整个森林。
我和毒牙虽然都已进入圣级境界,但是在此刻却不由得涌起无力的感觉。即便可以完全无视白银剑士等级的存在,但是我跟毒牙谁也不敢夸口同时跟数十只等同于白银剑士的高级魔兽交手而不伤。
它们可不是人类,嗜血、疯狂、致命,任何一样都是我不希望对手所拥有的,而它们天生便拥有全部,更何况,它们身后还有着成千上百的初、中级魔兽。它们可不会跟你讲什么道义规则,它们和我们,只是简单的猎人和猎物的关系,如此而已。
毒牙已出鞘,暗蓝色的光芒一闪即逝,隐入黑暗之中的毒牙如鱼得水。轻轻的刺出,收回,再刺出,毒牙每一次出剑,都带起了红色的血腥,染红了白雪。
脚下不敢稍停,手变换着姿势,我将绯羽背在背上,紧跟着弑神出鞘,光滑的剑身带起淡青色的光芒,照亮了前方的道路,也照亮了魔兽的坟墓。前方不断扑来的魔兽被我们随手斩杀,血腥气越来越是浓烈,仿佛要盈满整个魔森一般。
心里的不祥感愈来愈浓洌,但我已经顾不得这许多了,身后那不断逼近的脚步声震耳欲聋,有些魔兽身上那不断传来的臭味更是令人作呕,一切的一切都清楚地告诉我们,它们与我们之间的距离正不断的缩短。
为什么会这样子呢?我实在是不明白。
一切的噩梦仿佛是从毒牙斩杀那只雪狼开始的,魔森里的魔兽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连原本弱小无害的初级魔兽都变得嗜血,疯狂的向我们扑来,不顾自身的阻挡着我们。
时隔十五年,魔域扁舟上再一次突然出现高级魔兽,这本身便透着不寻常的诡异,而之后那瞬间赶来的魔兽群更让我觉得仿佛它们是一早便已埋伏在那里的一般。但是,这怎么可能?!高级魔兽即便拥有智慧也至于强成这样子吧。如果它们真的已经进化到这种地步了,那人类早灭亡了。
那么,难道是有人在背后操纵?!这个念头转瞬即逝,马上便被我否定了。怎么可能?!除非他是神——
奔跑,奔跑,不断的奔跑
我几乎都已经忘了
我为何在此
我身边的人是谁
那不断闪现的暗蓝
那不断飞舞的腥红
那不断卷起的淡青
我只知道不断的挥剑,不断的奔跑,简单而不断重复的两个动作
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简单而单纯,只是重复,无谓的重复,我不知道——
我是谁?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我在做什么?
我该做什么?
我该去哪里?
奔跑,奔跑,奔跑
喘息声在自己的耳边响起
旋绕着
听不到其他声音
仿佛,天地间只有我一人
深黑色的视野里,只有青红二色不断交织着
血腥味,泛着白色的温暖。
淡淡幽香,从背心处源源不绝的传来。
好熟悉,好陌生。
是谁?
在呼唤我的是——谁?
“殿下?殿下!殿下!!”
我霍地惊“醒”过来,没有睁目的动作,却仿佛从黑暗中一下子掉入光明,我不自觉地闭上眼,再睁开。
身后铺天盖地的嘶吼声仿佛将我带回了尘世,虽嘈杂,却更让我有存在着的真实感。
弑神向前挥出,我的手不停,口中边安慰道:“没事,羽儿。”
脖颈上忽然感到一阵温热,不知是什么液体滴落,划过。
一惊,迭声问道:“羽,你怎么了?没事吧。”心中慌乱,弑神却挥得更加迅即。
然而,无声无息的,我听不到任何回答。
心头惶急,再也顾不得其他,碎雪剑法全力挥出,意境却与布提亚一战时绝然不同,带着血色的剑意,是碎雪,是碎血。
脚步不缓,手中不停,我却不由自主地回过头来,然而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迟疑了好久。终于,我转过头来,见到的却是绯羽流满了泪的笑靥。
简单,却震撼!
我回过头来,正视前方,不敢再回头看。那担忧之后彻底放松的神情,我不敢多看,我怕我会忍不住。
“真的没事,真的没事,你真的没事——”喃喃的低语声轻轻的传入我的耳内,却仿佛重锤般敲在我的心上,眼角一热,眼中望出去的世界,全都有点迷糊了,而我的心却从未有过像这一刻般清楚自己的心意。
我知道,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这一刻她流着泪的甜美笑容,那是天地间最美丽的风景。
不知过了多久,我开始感到气喘了,手中弑神舞动的速度也开始略略减慢。再这么下去我们迟早完蛋。
“喂,神。”毒牙大声地喊着,“它们越来越近了,怎么办!”
我扭头看去,却见一旁的毒牙已开始喘息,显然半天下来连续不停的奔跑战斗,就连毒牙也开始感到吃不消了。
“我怎么知道!”我也跟着大声喊出来,仿佛要将满腹的不满全部释放开来似的。
背上的绯羽似是感应到我的想法,在我的脑上轻轻一敲,似乎在责怪我不该在这种关头还发小孩子脾气似的。敲完之后还偷偷的吐了吐舌头,仿佛这时才想起主从之分,而没有回头的我却在心中浮现出了绯羽此时的俏皮笑容。
我的心中不由充满了欢喜,即便身在危险之中,我仍不可自制的涌起阵阵欢欣。我知道,绯羽正不断的释放那被压抑着的自我,即使这过程缓慢,但却的的确确在进行着。
“我说神,”一旁的毒牙却看不下去了,哇哇大叫着,没有丝毫的形象可言,“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可不可以不要笑得那么诡异啊?!”
“去死!你才笑得诡异!”我怒骂道,罪魁祸首还不是他这个家伙!想都不想就直接把那只雪狼给灭了,搞得现在被这么大一群魔兽追杀。
毒牙却也不以为意,说道:“再想不出办法来,我们就真的都得死了!”
我又何尝不知他所说的是实情呢?
虽然一路上丧命于我俩之手的魔兽非少,但后面追逐的魔兽却是越来越多,我们所杀的对于庞大的追兵来说,根本就是沧海一粟。更何况,拦路的都是一些变得疯狂的初级魔兽,间中偶尔有一两只中级的,也就是说,后面追兵的主力根本就没有损失。
而我们却已经开始感觉到累了。与它们最大的不同是我们既没有不断加入的生力军,也没有停下来休息的机会。再这么一直跑下去,不用等到它们动手,我们自己都会累死。
努力静下心来,开始考虑对策。
环目四顾,却是不由暗暗叫遭,刚刚一阵夺命狂奔,慌不择路之下,根本就忘了什么魔域扁舟不魔域扁舟的。只见,眼前的是不知名的参天巨木,罗密得的光芒微弱得几不可见。很显然的,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偏离了魔域扁舟的安全区,跑到魔森深处来了。
稍微犹豫了一会,心中立下决定,没有选择了,再不行动,待会连想做也做不了了。
我大声吼道:“毒牙,过来!”
真气全部释放开来,有若暴风中心般蓦然出现,周围的空气瞬间被生生的迫出一周,真气圈全力展开,连闻声过来的毒牙一并笼罩了进来。
“回头!跟紧我!两刻钟!”我大声地说到,同时马上回身,弑神横扫而出。
弑神骤然暴起的青芒浓郁至惨烈,瞬间卷起阵阵腥红,耀眼的青芒刺得魔兽们纷纷闭上了眼睛。惊喜之余,我也大感意外,完全不知弑神为何会突然产生这种神奇的效果。
想归想,脚下却不敢稍有停留,招呼着刚转过身来的毒牙回头狂奔而去。
挥剑,斩落,收剑,挥剑,划出。
略过高级魔兽的邀请,我与毒牙所过之处仿佛下起腥风血雨,惨嚎怒啸声阵阵不绝于耳。
我们更不停留,往外圈狂奔而出。短短一刻钟不到,我们已冲出魔兽的包围圈,但仍不敢稍息,一路狂奔而去。高级魔兽中决不乏精明的猎人,要不然我们也不至于被追得这么凄惨了。
刚出了包围圈,我便收起了真气圈。不是我想要如此,而是实在不敢再硬撑下去了。
原本我以为多容纳一个毒牙所消耗的真气就算多应该也不至于多到哪里去。谁知道,为了多容纳毒牙,实际上我要包围起来的范围却比原来多了十倍不止。毕竟毒牙可不是像绯羽一样跟我紧紧相连的。
但是我亦没得选择了,只有赌这一把了,不然的话,再过一会儿,我们连赌的机会都没有了。话虽如此,不过想起来还真是不自觉地感到后怕。即便初一施展时我便已发现真气消耗得极快,但仍没想到竟会如此的剧烈。
原本预估的时间我竟差点撑不到一半,要不是弑神突如其来的光芒暂时刺瞎了身后那紧咬着我们的众多魔兽的眼睛,搞不好我们就出不来了。不,就当时的情况来看,我们是铁定出不来的。
真气消耗极巨的我在脱出包围圈后几乎便要脱力了,要不是保护绯羽的强烈念头撑着我不断的奔跑,要不是毒牙的身影始终在我的前方不断的晃动,也许我早已停下,甚至倒下了。
但是事后我就开始后悔了,我怎么会跟着他跑的——
原本我是打算沿着来路原路返回的,至少也要先回到魔域扁舟上再说,毕竟这里是魔森,那里会相对安全些。虽然对现在的情况来说,这句话不是相当可靠,但是至少在魔域扁舟上不用担心迷路的问题。
然而,出了包围圈后,原本带路的我不知不觉便变成了跟着毒牙在跑,就这样,等我们停下来的时候,我们终于听不到魔兽的嘶吼声了。简单的处理下可能泄露我们行踪的痕迹,再也忍不住疲劳的我们终于再也忍受不住不断袭来的劳累,酸痛充斥着身体各处。
将绯羽轻轻放下靠在树旁,我撑着大树急速的不断喘气,而一旁的毒牙早已忍不住半跪在地上,却强撑着要让自己站起来。
蹒跚着撑着走到毒牙的身边,用仅余的力气将毒牙拉起,两个人靠着身后的巨木撑着疲惫不堪的身躯,但不愿也不敢坐下休息。
我不坐下,是因为直觉告诉我,此时不宜坐下。而看毒牙他强撑着也要站起,显然我的直觉这次是对的。
稍稍调息,运起体内那仅存的少得可怜的那一丁点儿真气,绕着那熟悉的轨迹缓缓运转着,循环反复,绵绵不息。
绯羽虽然受了惊吓,却没有受到一点儿伤害,甚至连体力都没怎么耗,但是精神的消耗却是最重的。虽不是金枝玉叶,但原本也算是娇生惯养的她怎么经得起连番的惊吓,更不断牵挂着我的安危,没有当场昏过去已经是很好的了,一旦脱离了险境,放松了心情的她便马上睡着了。
幸好终究是有惊无险。
我心中默默念到,思绪飞回现实之中,然而却忍不住发起愁来,面前这从未在世人口中提起的风景虽是瑰丽奇异,但要命的是我们没一处认识的。
而在这阴暗的魔森中,稠密繁杂的巨木遮挡着满天的星辰。望也望不到天空的我们甚至连罗密得在哪里都无从找起,更不用说判断方向了。
虽然没有遇见先前的那些恐怖追兵们,但是却再也找不到出路了。于是,我们已经在这里“逛”了整整一天了。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心中劝慰开解着自己,默默的在前方走着。绯羽紧紧的偎着我,毒牙仍在后面不远处跟着我们。早已彻底迷失了方向的我们在选定了一个方向之后,直直的往前走着。无法辨别方向的我们在经过简单的表决之后(我提出,绯羽无条件支持,毒牙的票无效)做出了决定。
幸好我跟毒牙都还算合格的猎人,虽是冬日里,倒也不必担心会找不到食物。而且不知是幸还是不幸,高级魔兽们似乎都去参加那次“聚会”了,反正离开魔域扁舟这么久了,我们都没有再遇上过一只高级魔兽,甚至连中级的魔兽也没有见过。
最初的慌乱过去了,我渐渐的定下心来,冷静的分析着目前的情况。
其实仔细想想就算暂时找不到出路似乎也没什么大了的。我似乎又没有什么需要急着去做的事情,只不过像是回到了刚出坎布地雅的时候而已,而且现在的我也不再是一个人了。有绯羽这个可人儿陪我说话解闷儿,我的日子肯定会快活得多,那么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而且,神殿的人总不至于深入魔森深处来找我麻烦吧。退一万步来说,即便他们真的来了,那么我相信那些魔兽们肯定也会替我们好好的招待招待他们。
想通了这层以后,我不再担忧,紧皱良久的眉头终于松开,心情明朗起来。
绯羽则单纯得多,一切以我为主的她,见我不再皱紧眉头也自然的跟着放下了担忧。至于毒牙,那个开朗得几乎不像是刺客的人,只要危险不在面前,他压根就不知道还有担心这回事。
时间就在这几乎不辨天日的魔森中静静的流逝着,我们沿着选定的方向渐行渐远。
越往前行,树木的数量越是减少,繁密的枝叶越显稀松,虽然仍然望不到天空,但罗密得的光芒已越来越是明显,至少已经可以分辨白天黑夜了。
我知道我们的选择是对的,只是不知道我们出去的时候会是在魔森的哪一边而已。
但是对我们来说,那似乎并不重要。
对于没有确切目标的我来说,出现在哪一边,根本就无关紧要;而毒牙,既然是来散心,那么想必也无所谓去到哪里吧。
于是我们就这么一路悠悠行来。
夜,在我们所知道的时候悄悄降临了。
围着篝火,不知走了多久的我跟毒牙对坐在火堆的两边,绯羽依旧偎在我的怀中,将烤熟的肉小块小块的撕下来,送到我的嘴里。
毒牙仿佛认命似的别开了头,把毫不掩饰的嫉妒目光落在黑暗中,无声的抗议着我们的旁若无人,虽然没有人理他。
魔森里寂静依旧,只有火烧得噼里啪啦的作响。
“神,明天我们应该就能出去了吧。”毒牙突然开口说话,打破了温馨的宁静。
“嗯?嗯。”正专心于嘴里咀嚼的我,模糊不清的回答道。
虽然上次是骑马,但是我们已经走了两天了,扣除被魔兽追杀的那会儿,剩下的时间我们都是往同一个方向走的。单从路程来算,直线穿越魔森的时间肯定比走魔域扁舟要来得少,而天上那隐约可见的天空和身边不断减少的巨树更告诉着我们,出口就在不远处。
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回答或者他根本就不需要我的回答,而只是在自言自语而已。
他没有理会我模糊不清的答案,又接着问道:“明天我们真的可以出去吗?”
“嗯?”我没有回答。只是疑惑,不知道毒牙这么问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不由自主地抬头往毒牙的方向望去,毒牙仿佛整个人融入了黑暗之中,深邃的密林就如同他的披风,为他更添上一丝神秘。
他在担心什么呢?我没有问出声来,我在等他说话,我知道这两个问题不是问我的,这两个问题只是他接下来要说的内容的前奏。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四周一片空寂,毒牙的声音低沉回响着,“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没来由的,我就是感到害怕,身子克制不住的阵阵发抖。这魔森就仿佛是只巨大的蛇,而我们,就是被它盯上了的青蛙。”
听完毒牙的比喻我不由的想笑,作为杀手的他不就是隐于暗处的毒蛇吗?但是我却笑不出来,能让青蛙本能的感觉到恐惧的是毒蛇,那能让毒蛇像青蛙般瑟瑟发抖的又会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
微微苦笑,嘴里的咀嚼也不由的缓了缓,低头看去,绯羽正抬着头望着我,明亮的双眼闪着疑惑。不愿她担心,将嘴里的东西胡乱的嚼了嚼吞了下去,低下头迫不及待的吻上她的额头。再抬起,望着绯羽秀美的容颜,久久的无法将视线离开,仿佛要将她的脸庞深深的烙印在我心灵的深处。
绯羽轻轻擦拭着我印在她额头的油腻,不依的嗔了我一眼,似在责怪,却更像撒娇。看着伊人美态,心头不由得涌起一阵甜蜜,然而微微颤抖的手却泄露了我心中的恐惧。
“不过也可能是我想得太多了。”全然忘记了方才的凝重似的,毒牙又恢复了平时的脸孔,而接下来的话更是马上回复了他的本色,“对了,神,那天晚上那一招的名字你到底想好没?叫什么叫什么,快点告诉我。这么厉害的招数怎么能没有个与之相配的好名字呢?嗯,如果你没想的话我想吧。嗯嗯。”一边说着,一边却已进入了思考的忘我状态,同时眉头紧紧皱着,竟似相当为难的样子。
我愕然当场,没有言语,不知该作何反应,只懂呆呆的望着毒牙。
“星寂。”柔柔的声音突然传入我的耳内,轻轻的回响着。
毒牙一愣抬头,继而又陷入了沉思,似乎在品味着星寂的韵意。
微微感到诧异,我低下头来,望着怀中的绯羽。
绯羽迷蒙的俏脸上闪着淡淡的银白辉芒,仿若依莉娜般美丽圣洁。只是她的双瞳此时却迷离着,虽仍望着我,但却仿若失神般没有焦点。然而我却又清楚的知道她正在看着我,只是看着我的却又已不仅仅是她,而仿佛是那烙印在灵魂最深处交织重叠着的幽幽倩影。
突如其来的深邃迷离轻易的抓住了我的心神,在不知何名的时空中漫无目的的游荡着,就像是浪子,只知道走着,却不知目标何处,心归何方。
短暂的迷离瞬间席卷了我整片心灵,沉浸在莫名的狂乱中,随风荡着,舞动着不知何时失落,而又失落在何方的孤寂。
毒牙微微的嘀咕道:“星寂?好孤独的名字?”
声音不是很大,却如响雷般将我惊醒过来。惊觉自己的失神,骤然“醒”来的我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怀中的绯羽。定睛望去,绯羽似乎仍迷糊着,视线却已不再迷离,只是两眼依旧无神,仿似将睡将醒之间沉浮。
“羽儿,羽儿。”我轻轻的摇晃着怀中的可人儿,轻唤着她的名字。
“嗯?”绯羽茫然不知所以,一脸的迷惑,轻声问道,“殿下,刚刚怎么了吗?”
“没事,没事。没事的——”我喃喃低语着。
是的,你还在,这就够了,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只要你还在——
虽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却仿佛几千几万年之久,那分别的时间感是如此真实,积淀的沧桑感沉重得让我恐惧。
恐惧,原来如此简单。
我忍不住将绯羽紧紧拥入怀里,紧紧的,紧紧的,仿佛一松手她便会消失似的。
怀中的绯羽微微皱了皱眉头,显是我太过用力,把她给弄疼了。
尴尬的松了松,却不愿意放开,绯羽埋怨的嗔了我一眼,斜躺在我的怀中任我抱着,两只小手轻轻舞动,梳理着被我弄得略微松散的发丝。
“神,这个名字是你取的吗?”毒牙的声音远远传来,将沉醉在绯羽动人姿态中的我拉回魔森的夜空下。
听到了他的问题刚想开口回答“不是”,心头却霍地一动:“星寂”这个名字在我的脑海中回荡着,不断牵起那埋藏在灵魂深处的抖颤。
那熟悉却陌生至窒息的画面走马观花般瞬间流过我的思绪,来不及去分辨其中真髓的我便已被打回人间。
双眼迷茫,好熟悉好熟悉的感觉然而却一如既往,什么也没有想起。只留下星寂之名在我的唇中呻吟,仿佛什么时候我便是这么唤着它一般。
微微一顿,我没有回答。
毒牙可能是当我默认了,也就没有再追究下去。
篝火仍然在燃烧着,散发着炽热的热量,尤其在这寒冷的冬夜里,更甚。
绯羽依偎在我的怀中,没有说话。我的手轻轻的抚着她的发,仰首望着天空,已隐约可见的天空中散落着点点星辰,彼此好近,却又好远好远。
如果它们有感觉的话,第一种体会到的必定便是寂寞。
星——寂吗?
嗯——
夜,缓缓的流过,却没有一丝停留。
罗密得在东方的睡窝中伸了个懒腰,浅浅的光辉斑驳着枝叶下的影,在地上留下一个一个的小圆圈,闪着金色的光。
从来不曾觉得罗密得的光辉竟是如此的温暖,仿佛驱走了冬日里的严寒。
终于走出魔森了,久违的金黄再一次洒满身躯。缓缓的走着,晃晃脑袋四处转着,周围却尽是陌生的风景,我终于确定了,不是我们所认识的任何一个出口。疑惑的皱了皱眉头,我抬头寻找着罗密得,试图判断我们所在的大致位置。
但是,我怎么也想不到出现在我面前的竟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