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

我见到坐在我对面斜前方，一个穿着考究灰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一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撑着桌面，身体微微晃动。

我靠？！这......心虚成这样？

我：“Zero，快确认一下，这捂胸口的是不是就是那个王建国？”

Zero秒回：“确认完毕。目标人物：王建国，市场部总监。生理指标出现异常波动，心率骤升，血压升高，表皮血管收缩导致面色苍白。符合急性焦虑或惊恐发作的外部特征。”

我：“还真是他？！”

离王建国近的几个人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椅子。

“王总？您怎么了？”

“快！叫医务室！”

“是不是心脏不舒服？”

“王总监，您没事吧？”

几个助理模样的人反应最快，赶紧冲了过去，一个扶住摇摇欲坠的王建国，另一个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王建国被助理扶着，半靠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面如金纸，额头青筋暴突。

我：“Zero，你说这王建国是真的吓出毛病了，还是在演戏啊？想用这招金蝉脱壳，躲过接下来的盘问？”

Zero：“根据现有生理数据，无法完全排除表演性人格障碍或应激反应下的伪装行为。但其生理指标的剧烈变化是客观存在的。建议保持观察。”

我：“行吧，反正跟我没关系。”

助理们手忙脚乱地给王建国喂水、扇风，还有人拿来了速效救心丸之类的东西。

王建国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但仍然捂着胸口，

“姜董......我......我可能需要去医院......”他声音虚弱，带着颤音。

姜天成这才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既然王总监身体不适，就先去休息吧。小李，你陪王总去医务室看看，有需要的话直接送医院。”

“是，姜董。”一个年轻助理应声，和另外几个人一起，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王建国，离开了会议室。

这会......还能开下去吗？

大佬的心思你别猜。我赶紧收回目光，乖乖站好，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着另一件事了。

这都快中午了吧？折腾这么久，肚子都饿了......

我：“好想吃楼下‘御膳房’的红烧肉啊！！”

“那色泽！酱红油亮！肥而不腻，入口即化！浓稠的酱汁浇在米饭上......啧啧啧，我能连干三大碗！”

我不由自主地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

脑子里全是红烧肉颤巍巍、闪着诱人油光的画面。

就在这时！

我极其敏锐地感觉到。

董事长姜天成。

目光，又一次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又看我？！大佬您到底想干嘛啊？！我就是个小实习生，饿了想吃口肉而已啊！”

姜天成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环视一周，淡淡地说道：“既然出了这样的意外，今天的会议就到此为止吧。各位回去好好准备一下，明天我们继续。”

高管们如蒙大赦，纷纷起身告辞。我注意到，他们离开时的脚步比平时快了不少。




他看起来大约四十岁上下，身材高大挺拔。该怎么形容他呢？

锋芒毕露，寒气逼人。

我：“卧艹！这谁啊？！”

“这气场，起码两米八！走路带风，眼神带电？”

“不对啊，昨天开会没见过这号人物啊？新来的空降兵？”

Zero：“资料匹配中......”

“高岭。集团副总裁。‘天枢’实验室首席科学家。‘方舟’项目总负责人。”

“此前外派，负责欧洲区技术整合相关事务，于近日调回总部。”

我：“哦豁！原来是大佬回归！”

“技术线的大拿？首席科学家？听这头衔就牛逼得不行！”

“‘天枢’实验室？一听就像是专门研究各种黑科技的地方。”

“还有‘方舟’项目总负责人？昨天吵了半天，差点打起来，不就是为了这个‘方舟’吗？”

“搞了半天，原来正主是他！”

高岭走到姜天成侧前方，停下了脚步。

他微微颔首，

“姜董。”

姜天成的脸上，露出了相当客气的笑容。

他微微欠了欠身，抬手指向自己旁边的那个空位。

“高总，刚回来就赶过来，辛苦了，快请坐。”

这态度，比对待集团内其他几位副总裁，明显要更加客气。

我：“啧啧啧，看来这位高总，在集团里的地位不是一般的高啊。”

“技术大佬果然是硬通货，到哪里都吃香。”

“不过他这个时间点回来......肯定是为了‘方舟’项目吧？”

“昨天吵得那么凶，钱和资源都没着落，他是回来救场的？”

高岭并没有立刻坐下。

他依旧站在那里，目光扫过在座的几位高管。

最后，他的视线落回到姜天成身上。

“董事长，时间紧迫。”

“‘暗影科技’的‘黑潮’攻势，已经开始了。”

“我们的应对，不能再拖延。”

“我请求，立刻全面启动‘方舟’项目。”

他的语气，不像是在商量或者请求。

更像是在陈述一个必须立刻执行的事实。

这话一出口。

会议室的气氛，瞬间绷紧。

那几位负责预算、资源调配的高管，脸色都微微变了。

一个个欲言又止，眼神闪烁。

昨天，就是为了这个“方舟”项目，差点没在会议室里直接上演全武行。

核心问题就一个——没钱，没资源！

现在，项目的总负责人回来了，一开口，就是不容置疑的“立刻全面启动”。

这......

姜天成脸上的笑容，也淡去了几分。

“高总，你的心情，我完全理解。”

“‘方舟’项目的重要性，在座的各位，没有人不清楚。”

“但是......”

我：“来了来了，经典‘但是’虽迟但到。”

“没钱呗！还能有啥？”

“技术大佬要上新项目，董事长兜里没米，这戏码，简直不要太熟悉。”

“高总啊高总，你这刚回来，怕是不知道家里都快揭不开锅的窘境咯。”

高岭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轻轻皱了一下。

“董事长的顾虑，我明白。”

“资金和资源的问题，我会想办法。”

“‘天枢’可以先动用我们部门的储备资源，必要时，压缩其他非紧急项目的预算。”

“但‘方舟’项目必须启动，这是底线。”

我内心：“我去！这么刚的吗？”

“自掏腰包也要硬上？”




转眼间，偌大会议室只剩我和站在长桌尽头的姜天成。

气氛陡然变得诡异起来。

姜天成迈着步子向我走来。

“叫什么名字？”

“报告姜......姜董！叶......叶琪！”我下意识站直，声音都开始颤抖。

“实习生？”

“是的！”

“哪个部门？”

“行政部打杂的！”我恨不得说自己是扫厕所的，越不起眼越好。

姜天成看着我那副快要哭出来的怂样，眼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然后递给我一张卡片。

“看你刚才肚子叫得挺欢。”

我低头一看，是一张......餐券？金色的，上面印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御膳房”。

我：“卧槽！御膳房的餐券！传说中集团内部最高规格的食堂，不对，是餐厅！一份红烧肉顶我半个月工资！”

幸福来得太突然，我有点懵，下意识地接了过来。

“谢谢姜董！”我脸上立刻堆起狗腿的笑容。

我：“嘿嘿嘿，有饭吃了！还是御膳房呢！跟着姜董有肉吃！”

姜天成看着我那副财迷心窍的样子，淡淡地补充了一句：“明天，继续来这里旁听。”

“啊？！”我刚揣好餐券的手一抖，差点把这“饭票”掉地上。

我：“还来？！姜董你认真的吗？！我一个实习生，天天来旁听这种决定集团生死的最高级别会议？这不合适吧！”

看了看餐券，我内心天人交战，一方面是小命要紧的求生欲，另一方面是对“御膳房”的向往。最终，后者似乎稍占上风。

“是，姜董！我明天一定准时到！”我挺直腰板，用自认为最诚恳、最积极的语气回答道。

姜天成满意地点点头，挥了挥手，示意我可以走了。

我如蒙大赦，赶紧转身。

走到电梯口，还能感觉到背后那道深沉的目光似乎一直跟随着我。

第二天，我再次踏入“天穹塔”顶层。

今天感觉格外不同。

张海和王建国那两个老家伙竟然不在，整个空间的氛围，确实没昨天那么压抑沉闷了。

我轻车熟路，找到了昨天那个属于我的角落。

正准备继续扮演好一株尽职尽责的“壁花”。

冷不丁地，Zero的声音就在我脑子里响了起来，开始播报最新的战况。

Zero：“内部通告：财务总监张海、市场部总监王涛，因涉嫌严重违纪，已被停职，现正接受集团纪委调查。”

“相关证据链初步形成，处理结果待定。”

“另，原财务部员工，就是孙副总女儿，已于昨日办理离职手续。”

“集团方面给予其高于行业标准的N+3补偿金。”

我听着这接二连三的消息，眼睛瞬间就亮了！

我：“我去！这是怎么了？姜董是知道了什么吗？！这执行力，简直是雷厉风行，杠杠的！”

会议室里，那些高管们几乎是同一时间，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

他们的眼神复杂地瞟向了主位上那个身影。

孙副总更是眼圈一红。

主位上，姜天成端着那杯似乎永远不会冷掉的茶，慢悠悠地呷了一口。

“咔哒。”

一声清晰的轻响传来。

那扇厚重的会议室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过去。

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觉醒了AI“智能”系统！我和他的吐槽，全被公司高层听得一清二楚！

从此，天穹集团画风彻底跑偏！

我内心崩溃：我真的只想安稳转正啊！为什么逼我当职场‘纪委侠！’

智脑Zero：“宿主，检测到前方大型撕逼现场，吃瓜模式已开启！”

......

天穹塔顶层的战略会议室。

寒风嗖嗖地钻进脖领，激得我一哆嗦。

刚冒头的那点睡意，早就被掐灭了。

巨型的椭圆形会议桌，围坐着一圈大佬们。

董事、副总裁、核心部门总监......

这些平时只配在公司内网新闻里瞻仰的大人物，今天跟菜市场批发似的，全堆这儿了。

而我，实习生一枚。

临时被抓了壮丁，来干点端茶倒水的杂活儿。

此刻，我耳朵里嗡嗡的，全是些高大上的词汇。

方舟、黑潮、预算、风险、市场份额、技术壁垒......

听得我脑袋发胀。

这破会从早上九点开到现在，快中午了！

大佬们依旧中气十足，争论到激烈处，声调拔高八度，好几位脸红脖子粗，恨不得当场撸袖子干架。

但我......真的......困死了啊！

昨晚为了赶那份鬼才看的报告，熬到凌晨三点。

现在眼皮重得像挂了铅球，上下疯狂约会，难舍难分。

意识渐渐模糊间，我召唤出脑海中的Zero。

我有气无力：“Zero救命......这帮大佬到底在吵什么啊？又是方舟又是黑潮，我就想知道啥时候散会，食堂今天有没有红烧肉......”

脑子里，一个冷静到结冰的电子音准时响起。

这是我的秘密。

一个不知何时出现在我意识里的AI助手，自称“智脑Zero”。

只有我能“听”见。

Zero平静无波：“他们在决策是否启动‘方舟’应急预案，用以反制竞争对手‘暗影科技’发起的‘黑潮计划’。

初步数据显示，‘黑潮计划’已对集团三项核心业务造成冲击，市场预期持续负面。”

我哈欠连天：“哦......好厉害的样子。反正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关我屁事。Zero，你说我现在捂着肚子说急性肠胃炎，溜号成功的机率多少？”

Zero：“环境扫描及微表情分析结果：97.8%概率失败。董事长姜天成已三次将目光投向你的方位，时长分别为0.8秒、1.1秒及1.5秒。突然离席将被视为异常行为，大概率引发注意。建议维持现状，降低存在感。”

我哀嚎：“靠！三次？！他看我干嘛？难道发现我在摸鱼了？好吧好吧，打工人的命也是命，不作死就不会死......”

我认命地垂下头，眼神彻底放空。

正当我神游天外时，并未察觉。

会议长桌的主位上。

那位始终沉默的集团董事长——姜天成。

他端着青瓷茶杯的手指，几不可查地轻轻一顿。

深邃的目光，再一次，精准地落向我所在的角落。

会议室里依旧争吵不休，唾沫横飞。




我：“不是吧？这都一把年纪了，集团副总监呢，开会吵不过就抹眼泪？这心理素质也太玻璃心了吧？”

Zero：“不是啊，上周五公司组织团建，孙副总的女儿差点被一辆出租车撞到，旁边的男同事拉了她一把。张海的儿子看到后，非说她和那男同事有暧昧关系，还说她不检点。”

我：“就这？？”

Zero：“不止。张海儿子当场和她吵起来，要离婚。回家后张海一家更是变本加厉，要求她净身出户。”

我：“就因为被同事拉了一把？这不是纯纯有病吗？”

Zero：“原因是张海儿子早就看上别人了，正愁没理由离婚，所以借题发挥。”

我：“张海？！就是坐在我对面那个，看起来胖乎乎、一团和气的财务总监？！他儿子干出这种猪狗不如的畜生事，他当爹的就不管？！”

Zero：“张海是财务总监，一手掌控着集团那么多员工的考核奖金，中高层晋升还要他给意见，这谁敢得罪？孙副总虽然也是副总监，但在财务这块根本争不过他。”

我极度愤怒：“这也太特么欺负人了吧？！一个大男人，不但欺负自己儿媳妇，还要用职权压人，什么玩意儿啊！”

“嗡——”

整个会议室仿佛被瞬间抽成了真空。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齐刷刷地聚焦到了财务总监张海的身上。

那些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震惊，有鄙夷，有愤怒，有难以置信......

张海原本还端着一副领导架子。

这时，被这么多道目光同时盯住，他脸上的肥肉明显地抖了一下。

而角落里的孙副总，先是茫然地愣了一下。

随即，肩膀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我：“孙副总啊孙副总，你好歹也是堂堂集团副总监，怎么自家女儿受了委屈，你就任由张家那对畜生父子这么作践？保护自己的孩子啊！拿出点当妈的魄力来行不行？！”

Zero：“你以为她不想吗？”

我：“嗯？什么意思？”

Zero：“事情，远比你看到的要复杂得多。”

“孙副总的女儿，并不仅仅是‘被污蔑’那么简单。”

我：“什么意思？你快说啊！”

Zero：“张海的儿子，早就盯上了市场部王总监的女儿。”

“只是他自己已经结了婚，不好直接离婚再娶。”

“怕影响他爹张海，和那位王总监之间的‘深度合作关系’。”

这信息量有点惊人，我得缓缓。

张海的儿子，想攀高枝，搭上市场部的王总监？

我：“所以呢？这跟他老婆，也就是孙副总的女儿被污蔑，有什么必然联系？”

Zero：“他们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孙副总女儿净身出户的契机。”

“这样一来，张家既能顺理成章地甩掉这个儿媳，又能毫无障碍地迎娶新贵，巩固与王总监的联盟。”

“同时，还能把所有的脏水都泼给女方，显得自家儿子才是受害者。”

“一箭三雕，计划周密。”

我听得浑身发冷，一股寒气仿佛从脚底板沿着脊椎，直冲我的天灵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