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瑶的惊叫拉回我的思绪。

“不要！”

下一秒，我扑向那血团子，想拦住沈昭的脚，却眼睁睁看着它被踹飞，彻底不动。

就在刚刚，它还留着口气嘤咛一声。

现在却因为吓到楚瑶被自己的亲生父亲踹死。

我看着沈昭把楚瑶抱在怀里慌张安慰的样子和当初我的狗吓到楚瑶时一样。

一样让我心如刀绞，痛到麻木。

就因为吓到楚瑶，我失去了小狗，现在也失去了孩子。

曾经，楚瑶想将我推入荷花池，却被我的狗赶跑。

她恶人先告状，对沈昭说我的狗无缘无故吓她。

沈昭怀疑我故意的，于是趁我不在，他将小狗杀死炖汤。

那天，他难得温柔，亲手将汤喂给我。

当时沈昭问我好喝吗，我没有多想地点头。

下一刻便被告知吃掉的是我的小狗。

那条，沈昭亲手送给我，说就算他去了战场也会有它陪我的小狗。

那条，还差一个月就能化形的小狗......

我干呕，却被沈昭按着喂完全部肉汤。

“你装什么！刚刚不是喝得很开心吗？！这次给你长个记性，别随便欺负瑶瑶！”

自那之后，我再也不敢喝肉汤。

我长记性了，但我的孩子还是因为吓到楚瑶死掉了。

沈昭！你知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啊？！

你知不知道......你亲手杀了我，也亲手杀死了我们的孩子，这是第二次了。

我和沈昭之前还有个孩子。

那时我刚生产完，虚弱之际楚瑶派人想抱走孩子看。

我担心孩子安危不愿意，可沈昭却趁我熟睡之际将孩子给了楚瑶。

等我发现时孩子已经没了。

沈昭说孩子本来就是死胎，还怪我故意拿死胎吓楚瑶。

我怎么可能信？！

那个孩子出生时还伸手握我的手指，我怎么可能相信会是死胎！

我问孩子去哪儿了。

沈昭理直气壮，“死都死了，当然埋了！”

于是我找遍所有地方，终于在花园土下找到了，我的孩子成为了花肥。

孩子的鼻腔里还有泥土，我知道是沈昭动的手。

因为他说过，没有他的允许，我不能留孩子。

是我被曾经的美好麻痹，试图用孩子挽回沈昭的心。

但很明显，是我在做白日梦......

“真是不知道什么怪东西，瑶瑶别怕，我已经把它解决了。”

我眼睁睁看着沈昭把我和孩子的尸骨喂了马，眼泪已经流尽，我所有的挣扎都是无用功。

沈昭，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是一只九尾狐。

为救沈昭，我身受重伤化为原型。

谁知醒来却被他关入笼中。

“这畜牲的皮毛正好可做成围脖给你戴着玩。”

沈昭拿着匕首将我活剥了皮。

他身旁的楚瑶在我的惨叫声中笑得开心。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沈昭，你的恩情我还完了......

可后来，当沈昭得知亲手杀的是我后，他疯了。

1。

再次睁开眼，沈昭满手鲜血得将我的皮毛给楚瑶。

只见楚瑶一声惊呼钻入他怀中。

“你讨厌，血糊糊的，赶紧拿开！”

引得沈昭哈哈大笑，“我这就去把它洗干净，只有干净的东西才配得上我们瑶瑶公主嘛。”

我看着二人嬉闹着跌入湖中，就着姿势开始拥吻。

很快暧昧的喘息声传来。

即便是目睹许多次，我仍然觉得恶心。

我忍着尚未从活剥的疼痛平复下来的灵魂走到那似人非人、似妖非妖的血团子边。

伸手想将它拢入怀中，手指却穿过它的躯体。

我的泪砸在它身上很快消散。

它是我的孩子，就在我被活剥受惊时早产下来。

而当时，它的父亲将它当做垃圾一样，厌恶地丢弃在一旁，咒骂着。

“什么丑东西，把我的瑶瑶吓到了！”

我怎么也碰不到它，泣不成声。

“对不起......下辈子，别再做我的孩子......”

楚瑶一声比一声高昂的娇喘盖过我的忏悔。

不知过了多久，楚瑶柔柔弱弱地靠在沈昭身上，被他抱上岸，脸颊是未散的红晕。

“将军，您还是把围脖给清欢姐姐吧，毕竟她是您的正妻，不可失了礼数......”

楚瑶说着便先红了眼眶，可怜至极。

我知道沈昭惯爱吃她这一套，果不其然，他伸手温柔地擦去楚瑶要掉不掉的泪珠。

“好好的，提她做甚！她那乡村野妇也配这般好的东西？”

沈昭提起我一脸厌恶，“再说，她壮如牛的体质，何需这围脖？这贱人不知道又去找谁去了，她就是这么水性杨花的人，根本不配得到好东西！瑶瑶自己拿着戴！”

多么熟悉的话语啊......

不配二字似乎是我嫁给沈昭后收获最多的话。

“谢清欢，你根本不配占正妻之位！”

“谢清欢，你不配留下我的孩子！”

“谢清欢，你不配和楚瑶比！”

是啊，只要是她楚瑶看上的东西，轮到我只会是不配。

当初楚瑶看上我兄长送给我的玉佩，想让我给她。

我不愿意便被沈昭扇倒在地，他将玉佩抢走，居高临下地望着我。

“谢清欢，你怎么这般小气？！为死人的东西给活人找不痛快！”

“这玉佩晦气得很，若非瑶瑶想看看，我还不想碰呢！瑶瑶又不是不会还你。”

可是，我的兄长是为他沈昭挡箭而亡的，而今却被他说晦气。

后来那玉佩也没还我，因为楚瑶将它打碎。

我发火想拾起碎片却被沈昭拦住，眼睁睁看着仆人把碎片倒入茅厕。

因为沈昭说我没见过好东西，丢了将军府的脸，不允许我捡。

我望着火红的皮毛被刺红眼。

所以啊，明明是我的东西，我却不配拥有，真是莫大的笑话......




晚上，沈昭正叫人把敌营里的“我”抓来，却不想楚瑶的婢女派人来说楚瑶中毒了。

沈昭着急忙慌派军医前去治疗。

听见只是吃野菜中了毒，修养几日便好后他才松了口气。

可很快，他便掏出一颗药丸，小心翼翼地喂给楚瑶。

楚瑶醒来，红着眼眶，“将军，您刚才给我的是万毒丹吗？”

“是啊，怕瑶瑶留下什么后遗症。”

这话一出，我面目狰狞。

“沈昭！你怎可骗我！”

当初我兄长为救沈昭中了毒箭，我听说沈昭有万毒丹便去求他。

沈昭也答应了给我，当时他抱着我说道。

“这药只有一颗，但谁让你是我妻子呢？给你又何妨？”

所以即便兄长吃下药后仍在不久后身亡，我也记着沈昭的恩情。

可现在，他却将真正的万毒丹给了楚瑶！

我怨气大涨，流着血泪想掐死沈昭，却再次被护身符反弹在地。

也许是妖丹感受到我的怨气，楚瑶开始呼吸不畅。

沈昭有些惊慌，正要说话，他的下属压着假扮我的人进来。

沈昭暴起拿剑刺向那人，只听她发出尖叫。

沈昭脸色一变，掐住她的脖子，掀掉她的人皮面具。

“谢清欢呢！”

“根本没有什么谢清欢，求您饶命！奴婢也不过奉命行事！”

沈昭喘着粗气，“谢清欢！你耍什么花招！”

却听见楚瑶发出痛呼，沈昭偏头一瞧，正见我的妖丹发着金光从楚瑶身上浮出。

“谢清欢的东西怎么会在你身上！”

“将军，这是清欢姐姐送我的......”

楚瑶脸色苍白，沈昭大步走向妖丹，将其捏在手中。

“你说谎！她说过这祈福珠只会给最重要的人！她又怎会给你！”

当初为了让沈昭带着妖丹，我谎称是为他求的祈福珠。

楚瑶无法辩驳，而后将手附在沈昭手背上。

“将军，我原是不愿告诉你，清欢......清欢姐姐是妖啊！我怕吓着你......”

沈昭却将她拂开，“所以谢清欢人呢？！”

话音刚落，我的妖丹不受他控制，挣扎出飞到我被做成的围脖上方，而后缓缓下落，停在上面不动了。

沈昭不知想到什么，脸色瞬间苍白，哆嗦着看着我的皮毛。

颤抖着说，“谢......谢清欢？是......是你吗？”

似是回应，我的妖丹闪了闪微弱的光。

沈昭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昏倒在地引得众人惊呼。




沈昭带着楚瑶回营地时发现我不在，他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和我玩欲擒故纵的戏码！烦不烦啊！真以为怀有身孕人人都得围着她转？”

楚瑶上前揉了揉沈昭的太阳穴。

“将军别生气，清欢姐姐可能有别的事情要做吧，我来找您的时候，好像看见她往边境去了，但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将军千万别因此怪罪清欢姐姐......”

她说着就要跪在地上，被沈昭反手拉入怀中。

“我就知道是她走漏的风声！”沈昭冷笑一声，“这次我遇害怕又是她干的！我对她难道还不够好吗？！”

“来人，给我把谢清欢掘地三尺也得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扯了扯嘴角，沈昭又是这样，因为楚瑶一句话便将我定了罪。

还记得一年前的那场战役。

沈昭因地图泄露被敌军围困。

我远在京城凭借留在他身上的妖力感知到危险。

耗费半生修为瞬移到沈昭身边救下他。

可醒来却被他当犯人一样审问。

当时也是只因楚瑶的一句。

“在将军府时，我似乎看见清欢姐姐和奇装异服的人交谈过。”

沈昭因此怀疑是我做局害死了与他出征的弟兄。

他用遍酷刑都未曾问出我怎么来的边境，又是怎么找到的他。

我不能说，也无法说出我是妖的事实。

却被沈昭认为有恃无恐。

当时我认为他只是因为死了弟兄、失了神志才会不管证据那样对我。

所以我抱有一丝希望地说，“阿昭，我怎会害你？你也没有具体的证据证明我才是奸细啊。”

但沈昭只冷眼望着我，甩了我一鞭子。

“瑶瑶都看见了，你还狡辩！”

我说的话，他从未信过我，那当初又何必娶我......

我笑得惨淡，无所谓了，就当我用自己的命和孩子的命还完沈昭的恩情。

我不想看那边又开始亲吻起来的二人，侧头看向营帐外。

突然，沈昭的副将冲进来。

“将军不好了！我们的人看见夫人出现在敌方军营里！”

沈昭将楚瑶推开，气得咬牙切齿。

“好好好！谢清欢，你怎么敢的？！怎么敢再次背叛我！”

他面露狠色，“来人，去把谢清欢爹娘绑来，压上城墙！我看她敢不回来！”

我不敢置信沈昭居然敢对我的爹娘动手，我冲上去拉住沈昭，手指却穿过他的衣摆。

“沈昭！不要！不要对他们动手，我爹我娘从来没有对不起你过！你不能这么做！”

沈昭副将有些迟疑，“将军，这样做......”

“将军别这样！不然清欢姐姐会恨死您的！”

楚瑶却一步跪在沈昭身前，打断副将的话。

原本有些迟疑的沈昭这次直接推翻桌椅，嗤笑一声。

“恨我？她都投靠敌军了还有脸恨我，按我朝律法，通敌者当诛九族！还不快去！”

我涕泗横流，拼命想抓住沈昭却于事无补。

“沈昭，不要！我就在你面前！我没有通敌！你不要，不要对我爹娘动手！”

很快，我爹娘被绑上城墙，沈昭搂着装可怜的楚瑶对敌军喊话。

“谢清欢！快给我滚回来！不然你爹娘......”

很快敌国将领搂着与我穿同色衣裳、身形一致的女人出现。

“哈哈哈哈，随沈将军的便！反正这两人又不是清欢美人的亲爹娘！”

敌国将领戏谑地撇了眼我爹娘，而他怀里的人自始至终都未曾抬起头。

我还心怀希望，跪在沈昭面前。

“沈昭，你看，根本不能证明那人是我啊！你放过我爹娘好不好！你说过要对他们好的，你不能这么做！”

沈昭死死地盯着那个替身，良久笑得残忍。

“来人！给我把这通敌叛国的人千刀万剐！”

“不要！”

我的手不断地穿过沈昭的身体，“沈昭，我就在你面前，不要！”

没人看得见我，也没人去调查那人究竟是不是我。

反正只要沈昭信了，真相是真是假又如何。

我的声音叫得嘶哑，爹娘的血流到我的脚边却沾染不上我半分。

我不敢偏头看他们一眼，只能拼命求沈昭。

直到最后，爹娘不再叫喊，我也不再磕头求沈昭了。

我面如死灰地机械般偏头看向血肉模糊的两人。

“爹......娘......”

他们的笑颜仿佛还停留在昨日。

我颤巍巍地伸手，还没碰到他们，沈昭便下令让人把爹娘挂上城墙。

直到最后，爹娘的身上再无一滴血滴落，沈昭才叫人把他们放下来。

他的下属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见沈昭看都不看一眼，不耐烦到极致。

“丢到乱葬岗去，人家女儿都不在乎，我们何必操心收拾！”

说完便搂着楚瑶去逛边境市集，只因楚瑶说要给父母带特产回去。

沈昭宠溺地刮她的鼻子，“你可真孝顺 不像谢清欢，白眼狼似的。”

我崩溃地冲向沈昭，却被我为他求的护身符挡开。

“沈昭！我当初就不该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