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许靖央竹影的其他类型小说《全家夺我军功,重生嫡女屠了满门许靖央竹影》,由网络作家“我吃饱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许岳山有一女一儿,许靖姿口中的玉哥儿,就是许家四少爷许鸣玉。许鸣玉今年十六了,一年前中了武举。按照大燕国的章程,所有武举中选的武生,都应当由吏部安排去处。一年了竟还在家中等着任职,实在奇怪。许岳山摇头:“你二叔家刚发生了这么多事,正乱着呢,咱们别添麻烦了。”许靖姿急了:“爹爹,你总是这样为别人着想,玉哥儿怎么办,二叔当初怎么没有害怕给你添麻烦?”“我再去问问别人,用不着你二叔出面。”“二叔现在是威国公,他一句话,比咱们求十个人都管用。”许岳山正要继续说话,一扭头,看见许靖央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靖央,”他脸色闪过一抹局促,“你怎么出来了?”许靖央颔首:“方才多谢大伯为我说话,我想来送一送您。”许岳山露出欣慰的笑容:“不用,天寒地冻,...
许鸣玉今年十六了,一年前中了武举。
按照大燕国的章程,所有武举中选的武生,都应当由吏部安排去处。
一年了竟还在家中等着任职,实在奇怪。
许岳山摇头:“你二叔家刚发生了这么多事,正乱着呢,咱们别添麻烦了。”
许靖姿急了:“爹爹,你总是这样为别人着想,玉哥儿怎么办,二叔当初怎么没有害怕给你添麻烦?”
“我再去问问别人,用不着你二叔出面。”
“二叔现在是威国公,他一句话,比咱们求十个人都管用。”
许岳山正要继续说话,一扭头,看见许靖央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
“靖央,”他脸色闪过一抹局促,“你怎么出来了?”
许靖央颔首:“方才多谢大伯为我说话,我想来送一送您。”
许岳山露出欣慰的笑容:“不用,天寒地冻,你快回去吧。”
“要是真感谢我爹爹,就该做点实事,别总是动动嘴皮子而已。”许靖姿不满地嘟囔。
“靖姿!”
被许岳山呵斥,许靖姿更不高兴了,她直接钻上马车。
“靖央,你妹妹年纪小,别跟她一般见识。”
“不会的大伯,妹妹心直口快,说的倒也没错。”许靖央含笑淡淡。
许岳山寒暄了两句,就被许靖央送上马车。
回到屋子里,竹影早就等着了。
“大小姐,没有人怀疑到您身上吧?”竹影有些紧张。
许靖央坐去铜镜前:“没有,这件事你办得很好。”
竹影走过来为她卸钗环,笑了起来。
“大小姐说的果然没错,那仆从的屋子里没有人看守,才让奴婢轻而易举地将红尾鹰放了出来。”
之前许靖央交代竹影,让她去偷哨子,因为许柔筝入族谱的这一天,许夫人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她身上。
尤其是确认许靖央坐上马车,许夫人就更加放心了。
看管松懈,竹影顺利地放出红尾鹰,拿了哨子。
按照之前许靖央教她的三长两短哨响,指使红尾鹰攻击了许柔筝。
从前在边关的时候,许靖央曾看过部下养鹰,知道一些简单的指令。
这种生物是非常聪明的,养好了既能伤人解围,也能勘察情报,在战场上极其好用。
许柔筝想用红尾鹰想挠瞎她的眼睛,那许靖央就让她自食恶果。
都是她应得的。
唯一让她有些意外的,是夏早的出现。
原本按照许靖央和竹影的计划,竹影还要躲在外面再吹两声长哨子,才能让红尾鹰飞扑向香坛。
没想到夏早拿着扫帚,将红尾鹰逼去了那个方向,自然而然地带倒了香坛。
“夏早很聪明,她知道怎么做能帮我。”许靖央说。
竹影点头:“前日奴婢在厨房遇到了她,夏早说,小姐对她有恩。”
许靖央怔了怔。
有吗?她自己都不记得了。
“夏早说,从前她叫夏草,是贱名,因着是被爹娘卖进来的,被府邸里的家生奴欺负,是大小姐那年给她改了个名,许她叫夏早。”
从那以后,家生奴便也不敢再欺负她了,都以为她有大小姐撑腰。
许靖央沉默地想了想,似乎确实有这么一件事,但已经过去十多年了,没想到夏早还记得。
“奴婢早就说了,大小姐是顶好的人。”竹影在为她跟了一个英明的主子而高兴。
“竹影,去拿小刀来。”许靖央说,又点燃了火烛。
桌子上有把小刀,那是用来削水果的,竹影将刀子递去,不明所以。
“大小姐,您要做什么......哎,您小心!”
竹影看许靖央把刀子在火光上引了一遍,旋即就将刀尖对准了自己的手掌。
这可把竹影吓得脸都白了。
“宁王今日来,是我的计划之外,王爷城府深,更敏锐,我不能留下任何破绽。”
她剜了虎口和指腹上的薄茧,血丝流了出来。
幸好这些天,许靖央一直在用竹影给的焕颜膏泡手沐浴,手背上的疤痕消了不少,皮肤也变得比之前细腻了许多。
等许靖央清理完了,双手已血迹斑斑,但她眉头都不曾皱过一下。
竹影心疼不已,连忙用干净的帕子擦拭干净,又拿止血的药膏抹上去。
“大小姐,疼吗?”
“不疼。”比起她上辈子受到的痛楚和折磨,这算得了什么。
疼痛让她清醒,许靖央也在仔细复盘今日的计划。
除了宁王出现,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而且,许鸣铮惹出那么大的麻烦,等威国公和许夫人腾出手来,一定会质问他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靖央要的就是许鸣铮将自己欠了赌债的事说出来。
许夫人虽然疼爱许柔筝,可她最宝贝的,还是她的儿子。
一旦让许夫人知道,许柔筝竟然敢纵容许鸣铮去赌坊一掷千金,不需要许靖央使劲,她们这虚假的母女关系,也会破裂。
只有让他们从内部瓦解,攻其心志,许靖央才能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
宾客散去,许鸣铮被叫进主院屋内半个时辰了。
许柔筝不安地跪在主院的廊下。
她耳朵上还贴着纱布,却依旧能听见屋子里,传来一下又一下的棍响。
许鸣铮哀嚎痛哭的声音不断传来——
“爹爹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逆子,我恨不得打死你,做什么不好,你竟敢去赌!”
“啊......”许鸣铮惨叫一声。
屋内,许夫人看不下去了,拉住威国公的手腕。
她红着眼说:“老爷,打也打了,他挨了你十几下棍棒,已经怕了,你把他打坏了,他还怎么在巡防司当差。”
威国公扔开家法棍,目眶充血,愤怒至极。
“你给我去祠堂里跪着,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起来,谁也不许求情!这次如果不让他记住教训,坏的是我们整个威国公府的根!”
这爵位刚落到头上,还没捂热乎,要是传出家丑,他在朝廷上怎么做人?
那群言官的嘴,一人一个唾沫就能将他淹死。
怕许夫人包庇儿子,威国公亲自提着许鸣铮去了。
“爹爹,爹爹......”许柔筝看见他们出来了,连忙膝行上前。
她正要求情,屋内却传来许夫人严厉的声音。
“叫她进来。”
许柔筝脸色苍白,她知道,给许鸣铮银钱去赌坊这件事瞒不住了,许鸣铮都受了罚,现在轮到她了。
等她期期艾艾地进去,给许夫人跪下。
“母亲,都怪我不好,我不该答应铮哥儿所有要求,您打我吧。”她泪眼阑珊。
许夫人红着眼看她:“筝儿,你真让我失望!那是你弟弟,怎么能主动给银子让他去赌坊!”
许靖央不习惯别人这么近距离地亲昵搂抱。
她皱眉,用手按着他的脑瓜推远了点。
“你去捡十个一模一样的落叶,我就考虑教你。”
小公子飞快答应了,朝外面的院子跑去。
他走了,庭院总算安静下来。
郭荣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这小子自打送来,谁的话也不听,难得肯听你的。”
“是谁家孩子,能让大师父亲自教授?”
许靖央记得,郭荣多年前就不再收徒了。
郭荣笑了笑:“一个贵人,你坐,我给你泡杯热茶。”
上辈子她死时,她的两位师父已经接连去世了。
如果他们还在,说不定她还不会死得那么惨。
“来,央丫头,喝茶。”郭荣端着茶盘过来,在她身旁坐下了。
一杯热茶下肚,郭荣先笑着说:“你变沉稳了,看来还是边关的风沙历练人啊。”
他不知道许靖央女扮男装替父从军的事,只以为她当真跟着兄长去了边关。
许靖央却苦笑:“大师父,我遇到难事了。”
“怎么?”郭荣严肃起来。
许靖央简单将自己的处境讲了一遍,略过许多细节,只讲了她母亲如何偏疼许柔筝。
“我母亲要收养许柔筝,过几日就会开祠堂请族老,我要朝你借个人,一个在朝中颇有势力,能替我说公道话的人。”
这是她今日出门的真正目的。
许靖央记得,上辈子皇后办宫宴,主要是为了顺承皇上的意思,犒劳许家。
在那之前,为了让许柔筝能顺理成章的,以许家女儿的身份进宫,威国公和许夫人为她开祠堂,上族谱。
由此,上辈子许柔筝直接顶替了许靖央的身份,彻底成为了许家的大小姐。
这辈子,许靖央不可能让她们把此事办成,她需要帮手。
郭荣沉默良久。
许靖央提这个要求,其实是犯了他的忌讳。
当年先帝去世后新帝登基,为了肃清先帝势力,开拓政策,杀了好几个老臣。
郭荣身为御林军大统领,能从那样凶险的环境里,急流勇退,靠的就是敏锐的觉察力。
他从不惹祸上身,除非迫不得已。
郭荣:“央丫头,你知道师父为什么能活到七十岁还安然无恙吗?”
“因为您聪慧。”
“不,是因为为师从不掺和别人家的闲事。”
许靖央默然一瞬:“大师父,阿兄去世,许柔筝同我抢嫡妹的身份,她身后有全家相助,而我一无所有,我需要借力。”
郭荣品茶良久,放下茶盏:“你替我教会那个皮猴儿暗器,我就帮你这个忙。”
“这孩子是谁家送来的?”
“一位贵人,所以我不好推辞啊,可为师一把年纪,教得力不从心。”郭荣叹气。
“好,我来教他,大师父准备请谁去我家帮忙?”
郭荣笑起来:“这个你就别管了,师父有的是人脉。”
许靖央抿了抿唇:“我教那孩子,会很严格。”
“贵人说了,不管用什么办法,能让他学会一样就算成功。”
得了郭荣这句话,许靖央心里有数了。
她走去那位小公子面前,看他还在专心致志挑选树叶。
“你不用找了,这世上没有相同的树叶。”
“谁说没有,我一定给你找到,到时候你要说话算数!”
“没有叶子,我也能教你,不过......你有银子吗?”
小公子瞬间站起来,黑乎乎的大眼睛是亮晶晶的色彩。
“有啊,你要收拜师费?”他直接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百两银票,“拿着,够不够,不够我还有。”
许靖央本来只是想象征地收个五两,没想到七岁的孩子出手就是一百两。
她沉默一瞬,看来这真是一位了不得的贵人的孩子。
这孩子出身富贵,不知能不能吃苦。
教得不好,就是辜负了贵人的委托。
“我做你的武师父,会很严格。”
“我不怕!你教会我,我天天给你银子,我父......亲有的是钱。”
这样的口吻,若不是他年纪还小,许靖央都要把他当成纨绔了。
“那好,我以后每五天来这里一次,这五天里,你先练扎马步,什么时候身形稳定不晃悠,我再教你下一步。”
“扎马步有什么好学的?”小家伙反抗起来。
许靖央让他扎个马步来瞧瞧,他顿时摆出马步来,架势十足,还挺标准。
但是,撑不了几个瞬息,就开始双腿发抖哆嗦。
许靖央笑了,她生得英气清冷,笑起来更冷。
小公子以为自己受到了嘲笑,攥起拳头:“不许笑!我只是没站稳。”
许靖央:“扎马步是为了稳下盘,若要暗器准,身子自然不能抖,你先练吧。”
她出来有些时候了,得回去了。
临走前,他们互换姓名,小公子告诉她,自己叫安棠。
许靖央回忆了一遍京城里的王孙贵族,没有姓安的。
她暂时放下心来,想来大师父也不会特别坑她。
二师父玄明特地将她送到门口。
许靖央简单寒暄问候,便跟玄明告辞,上了马车回府。
她把银票交给了竹影,让她去多买点焕颜膏的药材。
回到家以后,许靖央发现人人脸上都昂扬着笑意。
她让竹影去打听。
不一会竹影回来:“大小姐,咱们离府后没多久,宫里的圣旨就来了,皇后娘娘邀请夫人带着小姐,十日后进宫参宴。”
“夫人高兴之下,奖赏院子里所有仆从这个月的月钱翻倍。”
许靖央冷笑。
拿着她功名换来的银子,大大方方地打赏下人,却连她院子里的炭火都要克扣。
还想借着机会,把许柔筝录上族谱,让她以许家大小姐的身份进宫领赏。
她们真以为能得偿所愿?
“竹影,你悄悄替我去办件事。”许靖央压低声音,一番吩咐交代。
得知许靖央来了,屋内的笑声压了下去。
片刻后,丫鬟出来领她进屋。
屋内暖意如春,上好的银丝炭放了两盆。
雕花窗旁,许夫人和许柔筝母女俩相互依偎,正在逗弄笼子里的鸟儿。
一看见那红尾鹰的模样,许靖央眼底划过冷色。
就是这只鸟。
还不算成年的红尾鹰,只有猫儿大小。
可它的爪子已经足够锋利,抓破伤口时会连肉带皮一起剜下来!
许靖央不动声色看了一眼站在笼子边的仆从。
那是个不起眼的仆妇,低着头,交错的手里好似攥着哨子。
“你怎么来了。”许夫人语气淡淡,“府邸里近日事忙,你不用来请安。”
许靖央回眸看她:“母亲,我回府已有几日,怎么不见乳母刘妈妈?”
当初,许夫人生下她之后,相信稳婆的话,恨许靖央抢了长子的生机,直接将她扔给乳母喂养,不闻不问。
刘妈妈待许靖央如同亲生。
许夫人坐去椅子上,面不改色。
青嬷嬷过来递茶给她,经过许靖央的时候,连头都不敢抬。
“她年纪大了,几年前送她归乡养老去了。”许夫人说。
“刘妈妈不过五十的年纪,跟青嬷嬷一般大,女儿想让她回来伺候。”
许夫人立刻皱起眉头:“你非要在这个时候添乱?送走的奴仆,哪有接回来的道理。”
许柔筝也上前劝:“大姐姐是觉得院子里伺候的人手不够吗?最近府里事多杂乱,人手也不够调配,大姐姐别生气。”
“我院子里有几个聪慧伶俐的丫头,先让她们来伺候大姐姐可好?”
那些人,前不久刚被许靖央害得挨了打。
真让她们来,还不得想尽办法下绊子。
许靖央话锋一转:“不用了,刘妈妈这事放放也行。”
许夫人和许柔筝都有些诧异。
她居然这么好说话?
许靖央忽然又说:“回京后还没出去过,我想去拜见玄明师父。”
许靖央年幼时,玄明被聘来家中当她的武师父,教了她一身武功。
“你想去就去,但你父亲叮嘱我,不能随便给你银钱,怕你挥霍无度。”
许靖央压下唇角的冷笑:“不用钱,母亲派人准备马车,我去看看师父就回。”
不要钱,一切好说。
许夫人让青嬷嬷去通知马房的人。
许靖央见事情成了,便要走。
“大姐姐,”许柔筝叫住她,解下自己的披风递上来,“外头风大,你先披我的衣裳,别冻着了。”
许靖央轻轻挥开她的手:“我只习惯用自己的东西。”
说完,就离开了主院。
许柔筝一脸落寞地坐回许夫人身边:“大姐姐还是不能接受我。”
“你何必管她,她心肠硬。”
“可是母亲,就这么让大姐姐自己出门了,要不要派个人跟去?”
“不必,她说的玄明是个上了年纪的武僧,在京中开了一间武院,教的都是三教九流之辈,没有什么能耐,她愿意去就让她去,何况还有车夫跟着,出不了事。”
许靖央坐在马车里,朝城内去。
若不是出府必须告知主母,她今日不会去见许夫人。
她若直接提出要出门,许夫人一定不会答应。
所以她先提了刘妈妈的事。
三年前许靖央还在边关的时候,就听韩豹说,这次回京他没能见到刘妈妈,听说许府的人将她送走了。
现在想来,许家送走刘妈妈,是因为她知道许靖央女扮男装从军。
他们为了保守这个秘密,也不会让她留下来,更不可能让她回来。
许靖央先提了一个大要求,不能被满足后,再提一个出门的小要求。
许夫人果断痛快答应,只为了快些将她敷衍走。
出门才是许靖央真正的目的,至于刘妈妈,她会想办法去找。
马车停在武院前。
整条街上还挂着白幡,行人稀少,武院的生意也冷清。
车夫将马车拴在门口,就看着许靖央带着竹影进去了。
前院里,一名光头和尚,正在松树下盘腿打坐。
他五十来岁,面孔慈悲。
许靖央走过去:“二师父。”
玄明睁开眼,看清楚她的样貌后,笑起来。
“央丫头回来了?”
“是,二师父,大师父今日可在?”
“在后院教学生,你去的时候小心些,别被误伤。”
说罢,玄明再次闭上眼,打坐入定。
这是他每日的日课,许靖央从不在这个时候打扰他。
整个武院分前院和后院。
前院都是玄明用来教学生练武的,后院算得上是私人院落,用来给两位师父一对一教身份特殊的学生。
许靖央小时候就经常在武院的后院练武打木桩。
她顺着长廊,去了后院。
刚走进院门,就感到一阵凌厉的风直扑面部!
许靖央侧身避开,一颗松果砸在了地上。
她扭头看去,是个穿着锦裘的七岁小公子,脖子上还挂着一串如意珰,模样冰雪可爱,双眸透着调皮灵动劲。
他差点打到了许靖央,却也没有道歉,而是朝她吐了吐舌头,之后就到处乱跑。
几个随从跟在他身后,大呼小叫,怕他摔了,又怕他磕着碰着,很是紧张。
“小子!我说了很多遍,不许在后院玩弹弓!”穿着干练衣袍的老人追了出来。
他精神矍铄,面露红光,喊起来气如洪钟。
经过许靖央时,他猛地停下脚步,脸上的愤怒转为欣喜:“央丫头,你回来了?”
许靖央拱手:“大师父。”
眼前的老人,是她真正的师父——郭荣。
他有个了不得的身份,前御林军统领。
五十岁那年,先帝崩逝新帝登基,他主动请辞,因着跟玄明关系极好,经常来武院帮忙,许靖央的拳脚功夫都是跟他学的。
“你先找地方坐着,我去收拾完这个小子就来。”郭荣说罢,健步如飞去追那小公子。
“你给我站住!”郭荣叉腰大吼。
小公子做了个鬼脸:“你非逼我学暗器,一点也不厉害,还不如我的弹弓。”
他刚说完,耳边就有一颗松果,嗖地飞了过去。
小公子愕然回头,只见那松果竟不偏不倚,正中靶心!
因为力道极大,卡在了靶子里,让这小家伙看得目瞪口呆。
他不由地朝投掷松果的许靖央看去。
又见许靖央扔出剩下两个松果,唰唰两下,都落在了同一个位置,直接将靶心击穿!
郭荣抚掌,目光露出欣赏:“央丫头,几年不见,功力见长啊。”
看着小公子瞪圆的大眼睛,许靖央掸去手指上的灰。
“没学到家的本事当然不厉害,要是学会了,任何东西在你手中都是利器。”
小公子连忙跑过来,直接上手抱住许靖央的胳膊。
“我要学这个,你教我!”
竹影要冲进院子里,谁曾想几个婆子拦在门口,狠狠一推搡。
将竹影推的摔了个趔趄。
“谁敢动小姐的院子?”婆子们凶神恶煞。
竹影有些狼狈,回头看向许靖央。
却见许靖央一动未动,神情坚且冷。
竹影下定决心,囫囵爬起来,抄起一旁花圃里的石头,就朝那些婆子砸了过去。
“这府邸里只有我们大小姐一个小姐!”竹影豁出劲,吓的婆子们四散躲开。
她闯进去连打带砸,许靖央眼底划过一抹认可。
这里不是她的家,她回的是龙潭虎穴,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如果竹影事事都要依靠她,自己立不起来,那注定不适合生活在这里,也无法成为她的战友。
主院的屋子里。
许夫人和许柔筝抱着,哭成一双泪人。
“母亲,如果不是我佯装晕过去,今日怕没命再见您和爹爹了。”
“好孩子,你受了天大的委屈,什么也别说,好好躺着休息。”
“可是......姐姐容不下我,我不能给您和爹爹添麻烦,要不您将我送走吧。”
“不行!”许夫人情绪激烈起来,“这儿就是你的家,别再说这样的话了,娘的心都要疼死了!”
许柔筝倒在许夫人怀里,又是一阵痛哭。
威国公在旁边皱着眉头,满面阴寒。
“没想到,靖央这么没规矩,她在边关竟敢假死回家,还不跟我们说一声,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许柔筝哭声渐停,弱弱说了句:“是啊,姐姐还那么年轻,倘若留在边关,再挣十年功勋,也是够的。”
听到这里,威国公恨恨拍桌,直道可惜,心里的三分火,也被拱到了七分。
再来十年荣光,他跻身三公都有希望。
威国公只是荣誉之名,倘若能成为太傅或太师,才是真正的名垂青史!
可偏偏,现在许靖央回来了,还一点不跟他商量!
许夫人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她已经回来,还断了后路,就不能再送回边关,干脆将她送去我娘家冀州。”
“不行,长公主知道她是寒儿的孪生妹妹,若送走她,只怕惹来非议。”威国公摇头。
“那怎么办?”许夫人急了,“筝儿是绝不能送走的,她陪了咱们十年,还治好了你的腿。”
威国公手背后,在屋中来回踱步。
许柔筝看了看夫妻二人面色。
“爹爹,母亲,叫姐姐留下来吧,我不跟她争,事事都让她。”
许夫人瞬间红了眼,抱住许柔筝的肩:“这样你太委屈了。”
“只要爹爹母亲不为难,筝儿受点委屈算得了什么?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才好。”
母女二人又抱在一起啜泣。
“够了!都别哭了,她回来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只要她听话、老实,翻不出风浪,你安排人,看紧了她。”威国公说。
许夫人刚要点头,管家在门口跪着通禀。
“老爷,夫人,不好了,大小姐让人砸了柔筝小姐的院子!”
“什么?”威国公赫然起身。
许柔筝拉住他的袖子:“爹爹,您别跟姐姐生气,院子我让给她。”
威国公甩开手,怒不可遏:“刚回来就耍威风,这次我若不制住她,她更无法无天了!”
说着,又让管家去请家法,便大步迈了出去。
许夫人怜惜地扶着许柔筝:“好了,这事你别劝,她让你在长公主面前丢了颜面,你爹爹去教训她一顿也应该的。”
“母亲,我不怪姐姐,只怕爹爹把她打坏了,传出去让长公主知道。”
“还是你想的周全,我去瞧瞧。”
许靖央让竹影把屋子几乎扔空了。
就剩下简单的桌椅,和床架子。
威国公怒气冲冲握着棍子进门的时候,看见许靖央气定神闲地坐在椅上喝茶。
“逆女,你......”
他正要发作,谁料许靖央猛地将茶盏放在桌上。
她呵了声:“父亲,母亲,你们好生糊涂!”
这话说的自带雷霆般,让威国公夫妇二人愣了愣。
竹影在他们身后关上门,守去了门外。
许靖央不疾不徐:“家中要认养新妹妹,为何不提前知会我一声?”
“这是小事,你在前线,我们岂能乱你军心?”威国公说。
许靖央摇头:“我因不知情,在回来的路上同长公主说,咱们这一房,唯我一个女儿,方才长公主看见她,我险些不知怎么解释。”
听到这里,威国公脸上怒火散了大半。
“那你也不该将你妹妹住的院子打砸成这个样子,回来就闹,你眼里还有规矩吗?”许夫人指责。
许靖央黑白分明的眼神扫过去。
“我不砸?难道等着长公主知道,父亲母亲养了个女儿,代替我大小姐的身份,一直不明不白地住在府里?若顺藤摸瓜查下去,害的是谁?”
威国公面色一僵。
“你说的太严重了,不至如此!”许夫人道。
许靖央冷笑:“不至于吗,母亲,刚刚那些婆子口口声声,说这里是小姐的院子,你们养了她多久,才能让府邸这些奴仆上上下下只认她?”
许夫人语气顿了顿,无从反驳。
最后,只能牵强解释:“她会医术,治好了你父亲的腿,下人们由此才认她。”
话音一转,许夫人又指责:“你既然知道了筝儿的身份,刚刚就不该在长公主面前刁难她。”
许靖央面色冰冷:“是我让她穿红氅的吗?”
许夫人哑口无言。
“你到底为什么突然假死回京,为何不先跟我们商量!”威国公问到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没时间商量,不得不回。”
“为何?”
“再不走,皇上便要赐婚我与公主,你们谁能替我去娶?”许靖央平静冰冷的语调,却像一道惊雷。
吓得威国公和许夫人双双白了面孔。
许靖央没有说谎,她确实听到了风声,是韩豹回京述职后回来告诉她的。
大战平定,神策大将军威望太高,在民间也颇有名望。
这样的优秀栋梁,若不想让他功高震主,皇上只会给他两个选择。
第一,要么死,第二,要么变成自己人。
很显然,皇上不愿牺牲神策大将军这样的人才,便想到了嫁公主这样的办法。
再加上许靖央十年风霜,大战已定,她对功名没有追求了,便干脆假死回京。
她十四岁离家,对缺失的亲情有着无限向往。
可前世的遭遇,给了她当头一棒,她彻底清醒。
威国公两片嘴唇几次张了张,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做得对,这事得果断。”好不容易,他发话了。
许靖央瞧着他手里的家法棍,稍稍扬起长眉。
“父亲,你拿着家法棍,莫不是要来打我的吧?”
这天许靖央刚用过早膳。
帘子被挑开,青嬷嬷带着满脸讨好的笑意进来。
“老奴给大小姐请安,夫人递话,说是寻到了您的乳母刘妈妈的下落。”
“哦?前几日母亲不是说,刘妈妈告老还乡,找不着了么?还让我别为此事添乱。”
青嬷嬷双手贴着裤缝,微微弓着身。
“大小姐,您的事,夫人哪样不是放在心上?不瞒您说,上次您提了以后,夫人嘴上不应,可还是派人去寻刘妈妈的消息。”
“您跟夫人是亲母女,那可是心连着心,夫人怎会不疼您,这不,一有刘妈妈的消息,就赶紧让老奴来告诉您。”
许靖央抿唇:“那真是多谢母亲操劳了,不知何时能将刘妈妈接回来?”
“哎哟,大小姐,老奴正要跟您商量这事,听说刘妈妈不肯回来,要想接她,您可能要亲自走一趟。”
许靖央没说话。
青嬷嬷不遗余力地道:“刘妈妈抚养您多年,您亲自开口,她不可能不应,夫人说了,只要她回来,给予应有的厚待。”
“何时去接?”
“就明日,一早儿老奴备着马车,在西角门等您。”
“那好,有劳青嬷嬷了。”
“不敢不敢。”青嬷嬷拱手,告退了。
她走后,竹影拧眉:“大小姐,奴婢听厨娘阮妈妈说,明日老爷夫人要为柔筝小姐开祠堂上族谱,还请了族老来。”
“现在青嬷嬷却来找您说乳母的事,这不明摆着想将您支走吗?”
许靖央点头:“我知道。”
上辈子也是这样,开祠堂上族谱可不是小事,会请来不少近亲,还有族老。
甚至许靖央的大伯一家、三叔一家,都会来。
许夫人怕许靖央闹,勒令全府上下瞒着她。
到了上族谱那日,更是用乳母刘妈妈的下落,将她给引了出去。
其实他们根本就没找到刘妈妈的踪迹,只不过编了个由头,骗她出府。
可怜前世许靖央一心想找到乳母,坐着马车赶到京郊,得到的却只是一句“找错人了”。
她再回府时,已是夕阳之际,所有流程都已完毕,许柔筝已经合情合理地冠上许家大小姐的名号。
竹影不解:“大小姐,您既然知道,为何还要答应青嬷嬷?”
“因为兵法里有一招,叫做将计就计,且看着吧,我不会叫她们如意。”许靖央英气清美的面孔,透着寒冰般的冷。
次日。
许夫人早早地醒了,还去许老夫人在世时留下的佛堂里拜了拜。
今天是她的宝贝女儿许柔筝的大日子,过了今天,就真正是她的女儿了。
“菩萨保佑。”她跪在蒲团前,闭眸虔诚念叨。
青嬷嬷进来:“夫人,族老和族亲他们陆续到了,老爷与二少爷正在前头迎着。”
许夫人睁开眼,受她搀扶站起身:“许靖央走了没有?”
“走了,天不亮她就来了,一心想找乳母呢,老奴亲眼看着她上了马车。”
“青嬷嬷,你看,这孩子果真是个没心肝的,一个乳母的下落就让她高兴得找不着北,我生她,可是丢了半条命!”
“还好夫人身边有了柔筝小姐,这才是您的贴心棉袄,夫人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许夫人笑起来,抚上乌黑鬓发:“说得不错,走,今天是柔筝大日子,别误了时辰。”
今天许府的祠堂院子里,热闹而隆重。
光是族亲就来了十几人。
还有户部侍郎高大人,被威国公请来做见证人。
这是大燕的习俗,开祠堂登族谱的大日子,除了族亲,还要请来一位没有血亲关系的人。
地位越高越好。
这代表着他也认可此人立入门户。
户部侍郎高大人本跟威国公没什么交情,但近两年随着神策将军立功频频,高家主动拉近了两府的关系。
所以,今日高大人才愿意出席。
许柔筝今天刻意打扮了一番,有了上次的教训,她虽没穿那样艳丽的颜色,但还是戴了一对鸽子红宝石的耳坠,作为点缀。
她本就生得皮肤白皙,弱柳扶风,围着狐裘出现时,莲步娉婷,确实吸睛。
许鸣铮走在她身旁,到处介绍:“这位是我姐姐。”
不明就里的人便拱手说了声:“许大小姐,久仰久仰。”
许柔筝也不解释,纷纷应承下来见礼。
只有许家三房的人,知道她不是许靖央,在许柔筝走到他们面前时,许家三爷憨厚的脸上,露出一抹尴尬的笑。
“柔姐儿生得真标致,这是见面礼。”三夫人脑筋转得快,向她丫鬟塞了个锦盒。
许柔筝顺势道:“谢谢三叔三婶。”
许夫人满意的含笑:“三弟、三弟妹,怎么不见大哥和大嫂?”
许三老爷:“大哥的丈人生病,这几日都住在那边,应该是耽搁在路上,肯定马上就到了。”
整个许府有三房,许靖央他们是二房,虽然分家了,但三家隔着墙院,原先还有甬道相连。
但自打许老夫人去世,大房大夫人带人堵死甬道,平时各过各的,也就逢年过节偶尔走动。
威国公派人来,让许夫人带着许柔筝,前去给户部侍郎见礼。
站在许家三老爷身边的五小姐嘟囔:“她什么时候变成大姐了?”
三夫人一把捂住她的嘴。
“今天这个场合,不该说的别说。”
此时,许府门口,一辆马车停稳,许家大老爷撑着拐杖下来。
今日他女儿——许府三姑娘许靖姿,陪着他。
“爹爹,母亲说了,叫我们送了礼,就快快回去,别管他家闲事。”许靖姿交代。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道声音。
“大伯?”
许家大老爷回头,看见许靖央从马背上下来。
“靖央,你怎的没在府中?”他有些惊讶。
许靖央大大方方一笑:“母亲让我去接乳母刘妈妈回家,我嫌马车慢,就将车卸了自己骑马去,跑到一半想起没问地址,便又返回来了。”
说着,她好奇地问:“大伯怎么来了?”
许家大老爷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大姐姐,你爹娘要收养别的女儿咯!”许靖姿年少嘴快,直接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