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柴简方秋娘的女频言情小说《穿越大宋,开局被女山贼掳走压寨柴简方秋娘小说结局》,由网络作家“向阳喵”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月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夜。高家庄内灯火斗乱,妇孺惊乱,庄客乡夫们敲锣打鼓的,拖枪拽棒着站上了土墙,一张张木讷脸庞透着惊惧。衣衫不整的高家庄高老太爷在丫鬟的搀扶下急匆匆走来,颤颤巍巍的登上了土墙,站在墙头垛后,探出身子打望了几眼,见庄外来犯的山贼声势不小,怕是有两三百号人,心中咯噔一下,长叹了一声祸事,忙向左右问道:“给官府报信的人走了没有。”身边庄客回道:“山贼来时,就从东庄骑马走了。”高老太爷心中稍安,只要能撑上几个时辰,等到官兵赶到,高家庄还有的救。不过,无论是山贼还是官兵,都少不了破财消灾了。他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堤防山贼的冷箭,高喊道:“下面是何方好汉,上前叙话!小老儿素来良善,对英雄好汉更是敬佩的紧,若是缺粮少钱,小老儿略表...
正是杀人放火夜。
高家庄内灯火斗乱,妇孺惊乱,庄客乡夫们敲锣打鼓的,拖枪拽棒着站上了土墙,一张张木讷脸庞透着惊惧。
衣衫不整的高家庄高老太爷在丫鬟的搀扶下急匆匆走来,颤颤巍巍的登上了土墙,站在墙头垛后,探出身子打望了几眼,见庄外来犯的山贼声势不小,怕是有两三百号人,心中咯噔一下,长叹了一声祸事,忙向左右问道:“给官府报信的人走了没有。”
身边庄客回道:“山贼来时,就从东庄骑马走了。”
高老太爷心中稍安,只要能撑上几个时辰,等到官兵赶到,高家庄还有的救。
不过,无论是山贼还是官兵,都少不了破财消灾了。
他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堤防山贼的冷箭,高喊道:“下面是何方好汉,上前叙话!小老儿素来良善,对英雄好汉更是敬佩的紧,若是缺粮少钱,小老儿略表心意,还望好汉高抬贵手,往别处去吧!”
话间,墙头上丢下十几袋粮食,扑通扑通的砸在地上。
庄外火光熊熊,凤凰寨的山贼喽啰摆开阵势,四下放火,鼓噪杀声。
阵前,众星拱月的簇拥着两人,一男一女。
男的骑着一匹干瘦的青骡,抱着青骡的脖子不肯松手,正是倒霉催的柴简。
而一旁的方秋娘则是白马银甲,雕弓长枪,英姿飒爽,只见她微微扬起马鞭,说出的话却是令人发憷的冷酷:“没废话好叙,姑奶奶刚娶了个压寨夫人,打你高家庄不为别的,就为讨个彩头......”
这话,顿时迎来山贼鬼哭狼嚎般的喝彩声。
“打下高家庄,大称分金银!”
“啊,这如何是好!”
高老太爷听了差点瘫坐在地,这世道落草的贼人多了,绝大多数的绿林强人,打家劫舍不过是为了钱粮,就算狮子大开口,无非多出点钱粮,对他而言不过是肉疼了些,可怕就怕眼下这种专好杀人放火取乐的恶贼,道理讲不通。
作为以压寨夫人身份打家劫舍的柴简,听了方秋娘堪称虎狼的话后,也是有点发懵。
这时,柴简肩膀上被人狠狠的拍了一下,疼的他一个激灵,他怒目回头看去,就见身边策马过来一个人,满脸横肉,披甲扛刀,正是差点给柴简吓尿的恶汉,只见他一脸亲热的搂住了柴简的脖子,粗声瓦气的笑道:“俺说压寨夫人,你怎么和个娘们一样叽叽歪歪,实话告诉你,咱山寨刚开张,先拿高家庄立个威,任他说破了天,今天也要杀人见血,打响山寨的名头!”
柴简满脸僵硬的干笑着,心里一阵毛骨悚人,人命轻飘飘的,远不是他一个现代人可以接受,他咽了口唾沫,道:“哪也不能滥杀无辜吧。”
恶汉猛然揪住柴简的衣领,森冷的道:“这吃人的世道,你不杀人,人就要杀你!”
“石宝!”
方秋娘回头,虎着俏脸的盯着着恶汉:“他是我的人,不许吓唬他!”
“小姐,俺知道他是你的心头宝,俺宝贝还来不及呢!”
恶汉悻悻然的干笑了几声,只能瞪眼看向柴简,一脸不爽却又不敢发作的憋屈样子。
石宝?
这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柴简心里嘀咕了一声,见有方秋娘撑腰,底气更足了,直言不讳道:“杀人立威可以,但要师出有名,我山寨要扬名,应该扬的是美名,而不是滥杀的骂名,今日破高家庄容易,但破天下的庄堡难......”
恶汉石宝不屑道:“俺还以为你有什么高见,原来是陈腔滥调,你说的倒是轻巧,”
柴简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竖起了两个手指,淡淡道:“替天行道,专报不平!”
方秋娘和石宝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奇。
石宝两眼直冒贼光,脸上横肉一跳,却是一脸懊恼道:“好名头,俺老石怎么就想不到!”
方秋娘深深地看了柴简一眼,美眸中有几分赞许。
柴简顿时来了劲:“看我的!”
方秋娘虎着脸,刚要拒绝,就听柴简已经抢着喊道:“高家庄的人听着,我凤凰山的英雄好汉,素来替天行道,只打土豪恶绅,与百姓秋毫无犯,我且问你们,你高家庄上,佃租几何呀!”
高老太爷闻言,以为山贼转了性,顿时叫屈道:“敢叫好汉知道,小老儿庄上佃租只有五成,是朝廷定下的规矩,从不敢欺压庄客!”
柴简挠挠头,忙问方秋娘道:“这五成佃租是高是低?”
方秋娘翻了个白眼道:“还算得上良心!”
柴简一听,脸上稍稍犯难,但很快就有了办法,只见他勃然大怒:“屁,朝廷定的规矩,便是对的嘛,五成佃租,庄客一年到头辛苦,岂不是肥了你,如此黑心可恶,也敢说不欺压,往后这规矩改了,我凤凰山的规矩,这佃租只许收二成,不然便是与我凤凰山为敌!”
墙上的庄客乡夫听了,顿时躁动起来。
五成佃租,一年到头只能勉强养活家口,若是只有两成佃租,往后日子可就好起来了,不禁目光期盼的看向高老太爷。
高老太爷感受到周围庄客的热切目光,却不敢应这个话,颇有些气急败坏道:“我施田施粮,到头只收二成,莫不是说笑!”
“那你便是不答应了!”
柴简沉下脸,根本不给高老太爷商量的余地,义正言辞的对墙上的庄户乡夫喊道:“大家伙都听到了,此老贼欺压百姓之心不死,替天行道就在今日,打下高家庄,在者有份,均分钱粮,往后再也不用妻儿受苦,等会刀兵相见,为虎作伥者伤了性命,别怪我没好言相劝......”
这番话,可谓诛心阳谋。
瞬间就把高老太爷孤立起来,庄客乡夫们面面相觑,都有点退缩。
他冲方秋娘使了个眼神:“开打!”
方秋娘美眸惊诧的瞥了眼柴简,抬起皓腕重重地落下:“杀!”
“小的们,给我杀!”石宝嗜血狂笑,扬刀拍马冲了出去。
喽啰们顿时举起刀枪,扛着木梯杀向高家庄。
没有什么悬念。
这场厮杀很快就结束。
土墙上的庄客作鸟兽散,纷纷逃窜。
或许是柴简的话,瓦解了庄客们卖命的心。
不过当柴简看到在土墙上如杀神般如入无人之境的石宝,终于知道凤凰寨哪里来的底气。
高家庄被打下来了,冲进了粮仓钱库,喽啰们欢天喜地的冲进了粮仓钱库,装车搬运。
“等等,分出一半钱粮,给高家庄的百姓!”
柴简跟在方秋娘的身后,忙道。
方秋娘一听就不乐意了,虎着脸道:“有这些钱粮,就能壮大山寨,你莫要崽卖爷田不心疼!”
柴简嘿嘿一笑道:“娘子,人无信不立,刚才我说了要给百姓分,现在食言我岂不是颜面扫地!”
方秋娘俏脸一寒,顿时扑向柴简,一口咬住他的耳垂,磨着银牙威胁道:“你怕是没搞清楚状况,压寨夫人!”
“对对对,我是压寨夫人......”
柴简呲牙咧嘴忙求饶,方秋娘这才放开他,他捂着耳朵振振有词道:“况且,这事也不全为了我的面子,我是为了山寨的前途,民心你懂吧!”
方秋娘哼了一声道:“民心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可有太大的关系了!”
柴简眉飞色舞,解释道:“粮食就是民心,田地就是民心,我们舍去的不过是点钱粮,得到的却是民心,关键是,给百姓分了钱粮,我们替天行道的名声就能传出去,到时候天下英雄闻风而来,岂不壮大山寨的声势!”
夜色之中,高家庄外。
“这仗能打!”
柴简语气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就在方才方秋娘与石宝争论的时候,柴简仔细盘问了那个年轻的庄客高山。
高山虽是高家庄的佃户,平日里却受尽盘剥,因此对高老太爷一家恨之入骨。
正好凤凰山攻打高家庄,而且还真的信守承诺给庄客们发钱发粮,高山一冲动,马上就将听来的情报告知柴简。
对柴简的询问,高山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有高山提供的情报,柴简分析之后,一个计划在心底快速成形。
此时方秋娘与石宝正陷入两难之中,柴简只用一句话就说服了两人:“娘子担心坠了山寨的威名,石寨主担心折损了山寨中的手足兄弟。”
“我这妙计,却是正好兼而顾之,只不过要多费些脚力。”
“我们可以如此这般......”
方秋娘尚还有些顾虑,石宝听完却大笑出声:“压......柴大郎献的好计谋,山寨里的弟兄那个不是铁脚板,些许脚力算得甚么?”
有了石宝的首肯,方秋娘自知不通军伍,也就没有反对。
倒是高老太爷听说这些山贼不但不伤他性命,还要将他全家放归的时候,反而吓了一跳。
自来山贼下山,就少不得烧杀抢掠。
这群凤凰山的土匪打破山庄之后就抢了高老太爷家的银钱,所得的粮食居然全分给了庄客。
柴简居然把高老太爷一家全给放了!
不仅山贼们颇有微词,高老太爷一家也是心里犯嘀咕,总感觉这个笑眯眯的年轻人不是个好东西,阴险的笑容下肯定蕴藏着什么惊天大阴谋。
然而让高家庄人惊讶的是,山贼们居然真的撤走了。
而且一点粮食都没带,全都依照最开始的诺言,将粮食都分给了庄客们。
唯独带走的,是从高老太爷家中搜刮出来的金银和钱财。
不过,高老太爷已经顾不上这些被夺走的财物了。
山贼们刚离开,高老太爷就开始跳脚,气急败坏的要求庄客们将粮食还回来。
这粮食刚分到手还没捂热呢,庄客们当然不乐意。
眼看着双方就要闹起来,高家庄外却突然变得嘈杂起来,高大的庄门再次被人从外部推开,一个身穿皂衣的黑脸膛大汉骑着马健壮的黄骠马昂然而入。
“高员外何在?还不快来见过县尊!”
其余人不认识,高老太爷却知道这是高知县的心腹,快班的余都头。
随着知县高权率兵到来,高家庄里的争执顿时戛然而止。
只是,此时高老太爷也已经顾不上讨回那些分掉的粮食了,他有更大的麻烦。
除了高知县带来的六百官兵之外,临近各庄被征调的乡民也在陆续抵达。
刚过丑时,高家庄外暗沉沉的官道上就聚满了一群衣衫褴褛、神色各异的乡民。
如今正是收麦时节,他们却被官府征调,前来高家庄协助剿匪。
这要是耽误了收庄稼,乡民们今年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幸赖知县老爷威名远扬,凤凰山贼匪闻风而逃,否则真打起战来,有了死伤的话,对乡民们来说就是天降横祸。
有不少年轻的乡民都不由自主的翘着脚,往高家庄里面张望。
每当看见那些进进出出的衙差身上都背着不少从庄里顺出来的财货,乡民们的眼中都带着浓浓的羡慕。
剿贼对于乡民们来说是无妄之灾,对这些县里的差官们来说,却是发财的良机。
财运最旺的,当属“威名远扬、吓退山贼”的高知县了。
高家庄正堂内,高知县已经没了此前满脸晦气的郁郁模样,变得红光焕发,志得意满。
剿贼,可是军功。
虽说大宋以文御武,重文治而轻武功,可一名进士出身的知县剿贼有功,那可是大大的政绩。
更何况,剿匪的好处可不止这一点。
县衙出兵剿匪,开销可不小。
至于有多少发了下去,又有多少进了知县和其他官吏的腰包,就看高权发财的心思有多急迫了。
不仅如此,大家帮你高家庄赶走了土匪,夺回了田宅钱粮,你高老太爷是不是也要表示表示?
知县高权高居上位,对高老太爷的曲意讨好却表现的不冷不热。
与地位超然的高权不同,席间的其他十几人却有些着急了,纷纷出言发难。
“高员外,听闻贵庄有警,我等都是倾力相救。虽说你我乡邻本该守望相助,可这出兵的费用,总该有个说法。”
“不错,没道理我们出兵救了你,还要我们自己补贴出兵的钱粮吧?”
“便是我等可以吃些亏,可县尊老爷不避艰险,连夜行军二十里前来相救,高家庄总不能当做无事发生吧?”
“高老儿,你可不能忘恩负义!”
......
也不怪这些乡邻村寨的人着急,实在是这个时候出兵,对他们来说损失可不小。
不仅耽误了农时,影响了收成。
而且刚接到出兵的命令,就被公差们勒索了一番,孝敬的钱粮足够让他们肉疼难忍。
偏偏他们还不敢不给,因为大家都知道,这笔开拔的钱粮,高知县肯定要分最大一块的。
如今赶走了贼匪,这笔损失当然要转嫁高家庄。
高老太爷也知道,这一回定是要大出血的了。
这些乡邻倒是好打发,毕竟大家同气连枝,总是要讲究一点体面和吃相。
唯独知县高权,可是出了名的天高三尺,高老太爷想想就心悸,不知道该如何满足他的胃口。
甚至,高老太爷还在心里有个荒谬的想法。
“也不知道这次付出的代价,与凤凰山贼匪造成的损失相比,到底孰高孰低?”
以高知县的贪婪,怕是真有可能比贼匪还凶残。
若是早知道凤凰山的贼匪不会杀人,还把高家上下尽数放归,还真不如就让他们抢上一波。
就在高老太爷自嘲之时,县里的余都头却突然闯进门来,满脸焦急的对着上首的高知县喊道:“县尊,大事不好,冯家庄遇袭。”
就在方才,这厅堂里的人还像一群豺狼一样,恨不能将高家庄分肥而食。
可听到余都头的报告之后,整个厅堂顿时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惊恐目光,都集中在脸色惨白的高知县身上。
此时的高知县早就没了发财的想法,脑子里轰轰作响,只剩下一个念头:“冯家庄?怎会是冯家庄?”
人群后方,方秋娘与石宝也被震的不轻。
与其他人不同,他们两人来自江南水乡,各种水车、翻车和筒车都见过不少。
就在方腊藏身的漆园内,就有用于灌溉的筒车存在。
可是,在他们的印象里面,这些水车不应该是各不相同、各有优劣的吗?
怎么到了柴简口中,似乎他这一个水力传动装置,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了?
也不怪方秋娘和石宝不理解,毕竟“模块化”的概念要到1962年,才由管理学家、经济学家,1978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赫伯特·西蒙提出来。
这个时代的人,连这个概念都不会有。
而柴简曾经当村官的那个村子,所用的水车也是多功能的,既可以取水灌溉,也可以舂米,还能用来连接磨坊磨豆腐。
山贼们也都看出来,这个他们看不懂的大家伙是个好东西,很多人也都自发的上前帮忙。
柴简却是忙前忙后,紧盯着每一个步骤,生怕哪里出了纰漏。
在他的指挥下,王木匠带着十个帮工,很快就将整个水力传动装置组装完成。
当水车的立式轮斗被水流带动,开始快速旋转的时候,在场所有的山贼们都欢呼出声。
唯有李铁匠躲在人群后面,脸色极其难看。
不知道为什么,李铁匠心里越来越不安,有一种荒谬的感觉在内心深处开始生根发芽。
“难道,这个小白脸真能成事?”
李铁匠开始心慌了,他要是输了的话,可没七贯钱可赔。
这个时候,李铁匠生怕被人注意到自己,正打算悄悄离开。
他刚转过身,背后就传来那个让他极其讨厌的声音:“李铁匠,我这水利传动装置做好了,只要装上你的铁锤、铁毡,就能开始动工打铁了。”
李铁匠本就懊恼,听完柴简的话更是火冒三丈。
他刚要拒绝柴简的要求,没想到那些老贼们又开始起哄了。
“李铁匠,怕他干嘛,搬过来看看嘛。”
“就是啊!我还没见过可以用水车打铁的呢。”
“说不定这水车只能汲水,没办法打铁呢。”
......
李铁匠一下子被这些老贼架住了,就算想拒绝都不知道怎么开口,更别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溜走了。
无奈之下,李铁匠只好黑着脸,指挥自己的两个傻徒弟帮忙。
等到李狗儿与李猪儿把一应工具都搬来,柴简这才指挥王木匠将那些工具安装到水力传动装置上,一座简单的水利锻造机就此诞生了。
“噹~”
刚装好的铁锤就狠狠的砸在铁毡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紧接着,密集、紧凑而又规律的敲击声连绵不断的响起,“噹噹噹~”的,就像奏响了一曲钢铁工业的序章。
都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凤凰山的山贼们还只是在看个稀奇,能自动敲打的铁锤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个很新奇的乐子罢了。
可李铁匠却看出里面的厉害,脸色却变得越发难看起来。
“李铁匠,这水什么鸡如何?”
突如其来的询问,让李铁匠很难堪,又羞又恼。
可开口之人,是凤凰山寨主石宝,李铁匠无论如何是不敢发作的。
李铁匠犹豫了下,低着头含含糊糊地说道:“这东西,或许可以省些气力吧。”
胡说八道李铁匠肯定不敢,但是让他夸奖柴简,李铁匠却不愿意。
石宝是什么人?
他一眼就看出李铁匠的言不由衷,顿时心花怒放。
“能起作用就好。”
对于李铁匠的小心思,石宝也没放在心上,心情愉悦的笑道:“就算达不到柴大郎想要的打造速度,能省些力气的话,那十贯钱花的就不冤枉。”
李铁匠想开口反对,可张了张嘴巴还是没敢胡说八道。
让李铁匠没想到的是,他不肯夸奖柴简,他的两个傻徒弟却极为兴奋:
“哇,太好了师傅,有了这水鸡,以后俺再也不用抡大锤了。”
“是啊是啊,每天抡大锤都累死个人,晚上睡觉的时候胳膊都肿的不成样了。”
石宝顿时眉头一扬,有些诧异的看着这两个平时没什么存在感的铁匠学徒。
从这两人兴奋的话语中,石宝总算听出点味道来,不由得看了李铁匠一眼,露出玩味的笑容:“难怪都说人生有三苦,撑船打铁磨豆腐。”
“若不是令徒解说,洒家都不知道打铁竟然如此辛苦。”
李铁匠一张脸涨的通红,狠狠的瞪了两个蠢徒弟一眼。
哪曾想两个傻徒弟兴奋过度,还在那里高兴的喋喋不休。
也不怪他们两个高兴,平时打铁的时候,都是李铁匠用小锤子敲一下铁件的位置,然后他们两个徒弟再抡起大锤敲打。
真正的苦力活,都是他们两个徒弟承担。
现在有了水利锻造机,两人一看就知道最辛苦的部分可以由机器来完成了。
两人完全忘记了之前对柴简的鄙视,开始大吹特吹起来。
“柴大郎好生了得啊,这水鸡简直是打铁的宝贝。”
“谁说不是?咱两兄弟再能吃苦,一日也不过能抡半个时辰的大锤,再多的话胳膊就要废了。”
“没错没错,这水鸡可不会累,只要有水可以不停的打上一整天啊。”
“哇!这么说来,柴大郎还真没吹牛,这水鸡还真能打十倍的铁出来啊!”
......
两人兴奋的两眼放光,浑然没发现李铁匠已经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
柴简旁观者清,看得好笑,故作好心的提醒道:“你们再说下去,你师傅就要被你们两气死了。”
李狗儿李猪儿的彩虹屁顿时戛然而止,神色讪讪。
周围的山贼顿时哄堂大笑,笑声更是刺激的李铁匠几乎要吐血。
柴简不由大乐,他虽是好脾气,可也对之前李铁匠不依不饶的讥讽很恼火。
现在有机会,当然要报复回去。
“李铁匠,你这两徒弟也太笨了,完全没顾及你的感受啊,要我说你还不如把他们逐出门墙算了。”
李铁匠默默点头,觉得很有道理。
可他一转头,却发现李狗儿和李猪儿一点都不害怕,也没半点惊慌的模样。
看他们那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似乎、好像、大概......
还真想被逐出门墙!
李铁匠转念一想,马上就想明白了柴简的“恶毒”之处!
好哇!这小贼也太不要脸了!
他这劳什子的水鸡造出来,可不是还得要人干活?
激将了俺把这两蠢徒弟逐出门墙,可不正好解决了他的人手问题?
还有这两欺师灭祖的混账,居然也上当了!
你们想勾搭成奸?
呸!
也要看看俺李铁匠答不答应!
金堤河横穿阳谷,将整个阳谷县截断为南北两部分。
县城与冯家庄都在金堤河北岸,而高家庄则位于河南,更加靠近凤凰山。
从高家庄返回县城,有两条路,一条官道,一条山道。
官道就在金堤河岸边,在一个叫前津的地方有座木桥,就此折返向北,直通县城。
自从皇帝迷上了花石纲后,这世道是越发的乱了,以至于阳谷县的官道上行人稀少。
可是今日,官道上却是尘土飞扬,一支数百人的队伍正慌慌张张的往北赶。
“快,再快点!”
骑在马上的余都头神情焦急,不时的出声催促着。
作为高知县的心腹,余都头很清楚自己与县尊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若是县城遭到凤凰山贼匪的攻击,哪怕只是惊扰一番,也足够高知县喝上一壶的,因此由不得他不卖力。
只可怜那些衙门里的公差,大晚上的被发财心切的高知县驱使,跑了二十多里地赶去高家庄。
结果倒好,财还没发到,又被知县赶羊一般,火急火燎的往县城折返。
跑了一夜的路,衙差们几乎都是水米未进,哪还有力气赶路?
若不是知道事关重大,害怕被高知县杀鸡骇猴,这些公差早就躺地上不干了。
此时正是七月,日头一出来,四下里更无一丝云彩,头顶上直似挂了个太上老君的八卦炉一般,烤的众人酷热难耐。
官兵们口中不说,可脚步上死活不肯费气力了,几百人的官兵死气沉沉,队伍扯出一里地长,乱糟糟的模样倒是像极了逃荒的灾民。
高知县坐在软轿内,心急如焚。
眼看着余都头催促不动这些老油子,气得高知县破口大骂,丝毫不顾体面:“你们这些个遭瘟的杀坯,还不快点赶路!若是因为尔等怠惰丢了县城,本官定要杀几个人头,好叫尔等知晓朝廷律法!”
公差们本就怨气满满,再被高知县如此强行驱赶,更是各个心怀怨恨。
余都头到底是个武夫,比高知县更懂兵事,知道这时候再压迫下去,也只会适得其反,不得不硬着头,小心劝谏一番。
高知县无奈,只能勉强下令:“既是余都头为尔等求情,那就等到过了前津桥再歇歇脚力。”
官兵们听闻之后,如同打了一支强心针一般,本来无精打采的局面也为之一变,前前后后不停的传来稀稀拉拉的谢恩声。
“多谢县尊爱护!”
高知县心急如火,却也只能在心底暗骂“爱护个鸟”!
若不是剿贼和守城都要仰仗这些兵油子,高高在上的高知县又怎么肯向这些遭死的军汉妥协?
好不容易磨磨蹭蹭,终于远远的能看见前津桥了,官兵们也不知哪儿来的气力,速度陡然加快,似乎连空气都变得凉快了些。
高知县的软轿,也在余都头的小心护持下,颠颠的过了前津桥。
天气闷热,自有人去给高知县打水消暑。
余都头抢上前去,亲自将那湿巾拧干,正要送到高知县手中,冷不防背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梆子声。
紧接着,就是一个炸雷也似的声音,直如这大晴天落下个雷霆霹雳:“朝廷无道,凤凰山众义士今日在此替天行道!”
前津桥前,官兵们早被这动静惊的跳起,如同待宰的鹌鹑一般挤作一团。
余都头手一抖,绞好的湿巾也落在了地上。
此时高知县也顾不得消暑了,满脸煞白,胡萝卜一般粗的胖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对面三丈高的大旗。
大旗上,歪歪扭扭的写着四个斗大的汉字:“替天行道!”
高知县一张胖脸由白转红,又由红变青,最后更是变得毫无一点人色,正是惊怒到了极点,最后才咬牙切齿地从喉咙里嘣出几个字来:“好胆!好胆!这些逆贼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上啊,上啊,给本官把这些逆贼全部杀了,一个都留不得!”
余都头首先反应过来,立即大声应道:“县尊有令,逆贼该死,尽数杀了!”
余都头喊罢,立即抢过自己的健马,一马当先的冲向贼阵。
一些县里的老公差,这个时候也跟着齐声大喝起来:“杀贼,杀贼啊!”
受这些人的鼓动,官兵们总算是知道该怎么办了,人人都鼓起勇气,抄着手中的枪棒,呼啦一下,一窝蜂的向前方的山贼冲去。
“杀啊,杀贼啊!”
眼见官兵冲阵,山贼们顿时一阵骚动。
在巨大的“替天行道”旗下,石宝手持宝弓,傲然而立,满脸尽是不屑之色。
“呸,乌合之众!”
石宝先是啐了一口,而后不慌不忙的拉开弓弦,一箭飞出,立即将带头冲锋的余都头射落下马。
山贼阵中,立即响起一片震天价的叫好声:“寨主威武!”
“寨主神射!”
“杀啊,杀官兵啊!”
......
与之相反,官兵们却不免心生寒意,胆落气沮。
石宝牢记柴简的交代,再次张弓搭箭,每一箭飞出,必定射翻一个官兵里的头领。
说的费时,其实不过是眨眼睛的功夫,石宝就连射七箭,将官兵当中包括余都头在内的都头班头等一干头领尽数射杀。
阳谷县远离边疆,县中仅有的兵力也就是县衙的公差,外带着这些公差所领的衙前白役。
这些人都是没有俸禄的,平时全靠敲诈勒索过活。
若是对上小民百姓,这些人当真是如狼似虎,敲骨吸髓。
可对上穷凶极恶的山贼,尤其是石宝这等阵前无双的猛将,官兵们的士气立即直线下落。
不仅喊杀声戛然而止,便是冲锋的脚步也停了下来,变得迟疑不决起来。
柴简躲在山贼阵中,瞧的分明,当机立断,大声下令:“杀啊,杀官兵啊!”
“杀一个官兵,赏钱一贯!”
此时虽然世道不好,可一贯钱依然足够一家人吃用一月。
这等厚赏,立即刺激的山贼们眼珠子都红了。
再看对面官兵,早已胆落,山贼们顿时士气大振,一个个如同鬼哭狼嚎一般大喊大叫起来:“杀啊,杀官兵,领赏钱了!”
石宝早丢下铁弓,抄起三十八斤重的金丝大环刀,一马当先,直扑官兵阵前。
官兵们早就惊骇于石宝的武勇,此时见石宝带头冲杀,顿时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无数的官兵掉头就跑,手里的枪棒更是成了碍事的东西,丢的满地都是。
等第一个官兵跑过前津桥的时候,这才愕然发现县尊老爷早就提着官袍,留下一道肥硕而迅捷的背影,逃之夭夭了。
此时李铁匠带着他的两个徒弟,被一群人簇拥在最前面,并且,李铁匠的声音也不再掩饰自己的轻视:“什么狗屁‘水鸡’?俺打了十几二十年的铁,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鸡会打铁的!”
李铁匠的两个徒弟,同样不屑一顾。
“今天是鸡打铁,明天是不是就是犬和豚都会打铁了?”
“这甚么鸟水鸡要是真能打铁,俺直接给他吃下去!”
上山之后,李铁匠带着两个徒弟兢兢业业,为山寨赶制出不少兵器,也得到了山寨中人的认可。
在李铁匠师徒三人都开口之后,山贼当中也有不少人附和。
“哈哈哈,李铁匠说的说,俺也没听过这种事。”
“不过是个小白脸哗众取宠而已,李铁匠何必理会他?”
“猪儿兄弟,那水鸡你可以要分俺一口,那什么鸟水鸡打铁肯定不行,填肚子倒是不错。”
“哈哈哈,也分俺一块。”
“都有都有,贼他娘的,十几贯钱打造的水鸡,足够咱们山寨里的弟兄好好吃上一顿了。”
......
从山贼们的语气中,不难听出这些人的不满。
虽说柴简之前有过出谋划策,可对这些山贼来说,动嘴皮子肯定不如动刀子。
在他们看来,柴简这个刚上山的人之所以能领二十贯钱,就是靠着一张小白脸,仗着自己压寨夫人的身份而已。
山贼们表面不说,心里早就积足了怨气了。
在人群后方,方秋娘与石宝也在远远围观。
出现这样的情况,让这两人也都很不高兴。
特别是石宝,更是后悔不已,懊恼的对方秋娘说道:“唉,野怪洒家思虑不周。”
“按说柴大郎的功劳,便是领个二十贯钱的赏格都够了。早知道会出这乱子,洒家还不如直接发赏。”
方秋娘俏脸含霜,不悦地说道:“若要发赏,其他人怎么办?若是全部发下去,库房里的钱粮怎么够?”
石宝顿时挠头,让他冲锋陷阵他绝无二话。
可一谈到山寨庶务,石宝就头大如斗,尴尬非常:“嘿!到底是洒家无能,无力壮大山寨。”
方秋娘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恨恨甩锅:“要怪就怪这小贼,好好的非要发癫,造什么水鸡。”
“这古往今来,何曾听过打铁不靠人靠什么物件的?”
石宝无奈摇头,显然也不相信柴简的“水鸡”能够成功。
周围的人越围越多,山寨里本来就没什么规矩,尤其是山寨里的老贼头,根本不把柴简放在眼里,全都一窝蜂的挤在前面,已经影响到木匠们的施工了。
柴简见状,只能上前招呼:“各位兄弟,这水利锻造机造好之后,山寨里的兵甲打造速度就会得到极大的提升。”
“很快,大家不仅会有新的兵器,还会有新的衣甲。”
“麻烦大家让一让,不要影响我们组装机器。”
柴简不说还好,一说之后,那些老贼直接哄笑出声。
“哈哈哈,你们听说了没?这小白脸要提升山寨里的兵甲打造速度呢。”
“我呸!甲胄是那么好打造的?”
“就是!俺落草十几年了,山寨里总共也就那几领甲胄。”
“了不起哟,压寨夫人说他要给大家配甲呢!”
“哈哈哈......”
更大的笑声响成一片,围观众人的眼中都带着浓浓的嘲讽。
要知道,在古代战争当中,甲胄的作用绝对是要胜过兵器的。
在唐宋时期,百姓持有刀剑枪戟之类的兵器并不违犯,但是藏有甲胄的话,却是类比谋逆的大罪。
而且兵器的打造,也比甲胄的打造简单的多。
人群中的李铁匠更是毫不客气的讥讽道:“呸!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俺跟着俺师父打了十几年的铁,遇到的铁匠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打造刀枪人人都会,有本事打造甲胄的却是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柴简脾气其实不错,可被这些人冷嘲热讽就算了,还影响他做事!
柴简顿时不高兴了,当即冷着脸道:“你不会不代表我不会,你不行不代表我不行。”
“你若是不信,今日咱们就打个赌如何?”
李铁匠哈哈大笑,傲然问道:“你想怎么赌?”
柴简从口袋里掏出剩下的几贯钱,全部丢在脚边:“且看好了!这里约莫还有七贯多钱。”
“我若是打造不出来,这钱都是你的!”
“可要是我打造成功了,你能拿出七贯钱来么?”
李铁匠顿时有些迟疑,他在冯家庄的时候,家财被冯庄主抢光,还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可周围的那些山贼,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起鼓噪出声。
“与他赌了,怕什么?”
“李铁匠莫怕,他定是故意诈唬你的。”
“就是,这赌你赢定了!”
“给你送钱你还不要?”
山贼们七嘴八舌,很快就把李铁匠说动心了。
柴简会打铁吗?
明显一看就知道他不会啊!
既然他不会,那肯定打造不出兵器来的嘛!
那还怕什么?
赌了!
李铁匠一咬牙,大声叫道:“好!这一把俺和你赌了!”
山贼们有热闹可看,还真就没人上前去影响组装了,全都围在后面指指点点,不停的冷嘲热讽,想要看柴简的好戏。
可他们看着看着,很多人的眼神就不对劲了。
所有的工件,都是在柴简的严格要求下,按照机械加工图纸生产出来的标准件。
堆在一起的时候,就是一堆普普通通的木头,什么都看不出来。
等到王木匠指挥着帮工们,将这些配件一个接一个的组装起来的时候,水利锻造机最重要的那一部分,很快就树立在众人面前。
人群当中,一个年老山贼瞠目结舌,难以置信的叫出声来:“这,这不是水车么?”
在这个时代,能打造水车就已经算是相当精湛的手艺了。
当水利传动装置被组装完成之后,包括李铁匠在内,所有的山贼们都傻眼了。
柴简淡淡一笑,轻飘飘的说道:“你要说这是水车也没问题,只要挂上竹筒,再加一条水槽就行了。”
“不过,这东西的真正名字,叫做水利锻造机用水力传动设置。”
山贼们听的一脸懵逼,都不知道什么水鸡什么传动的,到底是什么玩意。
但是,莫名的,大家都觉得这是很了不起,很厉害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