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及众人反应，她臃肿的身子晃了晃，迈着大步慌忙地冲向身后的落地窗，从三十五楼一跃而下。
“砰！”
3
人群里有人发出尖叫声，我和众人惊忙地跑过去。
从窗口自上而下地俯瞰，奶奶整个人呈现“大”字，身体被摔得四分五裂，血染成一片诡异的花。
现场惨不忍睹。
奶奶死了。
也是因为一通电话。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身旁是尖叫声、警笛声，一片嘈杂。
突然有人语气惊恐地喊了一声：“文音，我听到老太太好像念了一句文音……”
“文音是谁？”
“谁？”
众人七嘴八舌。
我背后的冷汗涔涔降落。
文音？这不可能……
我的妈妈，就叫蒋文音。
可已经死了十年了……
连她的尸体，都是我亲自收，亲自送到了火化场，亲眼看她变成了一捧灰。
我痛苦地回忆起来。
当年她死前最后一眼，是在看我。
身子瘦得只剩骨架，那张面无血色的脸上，两颗眼珠惊恐不安地瞪着我，死不瞑目。
我至今也理解不了那个眼神。
那不是对母亲对孩子的眼神。
而是……
对仇人的眼神。
“不可能，这不可能……”
我摇晃着身子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向大开的窗子，想往前一步却被几只手拉了回来。
我浑浑噩噩地跌倒在地，此刻周围的劝慰声此起彼伏，我却只能想起那日病房前奶奶的那一句：
“那……那不是人。”
难道……
真的是妈妈？
我痛苦地捂住头，心里是一万个疑惑不解。
就算有鬼魂，那妈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爸爸和她明明那么幸福。
爸爸是个科学家，工作再忙的时候也会陪妈妈，送妈妈的礼物更是数不胜数。
他的工作室从不让外人入内，唯独妈妈可以进去给他送晚餐。
人人都道他们是一对眷侣，科学界的夫妻模范。
我实在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委。
混乱之中已经有警察来现场取证了，还是上次那个警察，他迅速封锁了现场，整个葬礼上的人瞬间被清空。
我又被带到了审讯室。
奶奶当场死亡，手机也从三十五楼摔下来报

什么了？”
面对我的逼问，刚受到强烈刺激的她面露痛苦，奶奶痴痴捂头看着我，嘴里却喃喃自语：
“小慧，你是小慧。”
我点点头，期待着从她嘴里套出点线索。
奶奶像想起了什么，突然神色大变，她慌慌张张吐出来几个字：
“那……那不是人。”
2
一个星期过去，爸爸的死因一点进展也没有。
我气馁地给远在国外的姐姐拨过去电话，说了奶奶的那句话，姐姐却不屑地笑了。
“什么怪力乱神，我看奶奶就是被吓疯了，就他儿子那德行还怕鬼神？鬼神可治不了恶人。”
我不满地打断她，“姐，你别这么说，再怎么样那也是咱爸。”
姐姐一直不满爸爸送她出国留学，三年前两个人大吵了一架，闹得僵时两人扬言要断绝父女关系，后来爸爸直接中断了她的生活费。
这些年姐姐只有打零工来维持生计，不过好在现在有了工作。
“那是你爸，不是我爸，过几天的葬礼我也不去了，我怕到时候笑出声来。”
说完她径直挂断了电话。
我无可奈何，只能挑起了照顾奶奶的担子，顺便张罗着爸爸葬礼的事。
奶奶住了半个月的院，积极接受各种心理治疗，才恢复到平时的状态。
我把她从医院接回了家，她开始频繁地整理爸爸的遗物，将东西规规整整地放在纸箱里，那些厚厚的科研报告、实验日记整整塞了三箱。
她非要扔，我拗不过她又舍不得爸爸的遗物，嘴上说着把它跟着尸体火化了，实则偷偷搬到了地下室。
葬礼如期举行，不论是跟爸爸有交往还是没有交往的人都来了，媒体镜头更是数不胜数。
奶奶站在遗照前，捧着爸爸的骨灰盒，一边喊着白发人送黑发人，一边嚎啕大哭：
“儿子，你怎么舍得丢下妈离开了？妈一定会把害死你的人揪出来，给你讨回公道，还你一个解释的。”
众人见此情此景忍不住擦眼泪，我也忍不住伤心。
出殡的丧乐一响，来送葬的人都整整齐齐地站在一起哀悼。
奶奶擦着眼泪，一边掏出响铃的手机放在耳边。
只见她刚接通电话听了几秒，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便惊慌大乱。
你那个手机不会用就扔了，你知道我多害怕吗？”
阮静一愣，“怎么了……”
我冷静下来，声音绷成一条线：
“奶奶死了，你抽空来一趟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回国了。”
“什么……”
她听起来很诧异。
“嗯。不说了，挂了。”
还未等她回复，我便自顾自挂掉了电话。
忧心忡忡洗了个澡，精神太累导致我倒在床上便睡着了。
我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又是那个警察，他站在我门前一脸同情，接着说出了那个噩耗。
“收到相关人员报警，你姐姐于今夜凌晨在公寓里吞药自杀了。”
5
轰。
我听不见他后面的话，身子直接瘫倒在地上。
姐姐也死了……
和前几次一样，也是因为那通电话吗？
意识逐渐消失，我再次醒来时，正躺在病床上。
面前的警察看起来很愧疚，我顾不上那么多，直接问：“姐姐……她的案子调查的怎么样了。”
警察有些犹豫。
我拔掉正在输液的针管，“我没事，我要出院。”
公安局里，警察把相关证据转交给我，“目前还不能准确确定她的死亡时间，大约锁定在凌晨左右，不过你猜的对，这次……也有一通电话。”
我木讷地接过姐姐的手机，红着眼盯着通话记录回拨过去，又是一个空号。
“跟上次一样。”
又是一通来自地狱的电话。
我攥紧姐姐的手机，无望地看向天花板。
妈妈……
如果真的是你的话，你为什么要害死姐姐呢？
为什么要害得这个家家破人亡？
我恨不得马上去死，然后去质问所有人，尤其是她。
接二连三的死亡事件，让我们这个家庭彻底出了名，各大媒体争相报道，标题一个比一个有噱头。
每天蹲在家门口守着我企图探听到家族机密的记者数不胜数，我不胜其烦，再加上亲人相继离世，几乎抑郁，整个人也瘦得厉害。
一个月过去了，警方还在调查阶段，也没什么新线索查出来。
不过所有人似乎都达成一致。
那就是——我不能再接通任何陌生电话。
毕竟爸爸、奶奶、姐姐都相继死于一通电话，保不齐下一个就是
我。
我却发了疯地想收到那通电话。
想知道电话那头到底是谁，到底说了什么？
为什么不肯放过我的家人？
夜里，整个别墅都静悄悄的，我孤身一人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突然。
一阵铃声打破了这片死寂。
我瞥了一眼手机屏幕，浑身血液瞬间倒流！
屏幕上面那串熟悉又冰冷的号码。
和那几次的一模一样。
6
漆黑的屋子，好像有只血红的眼睛在盯着我，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捞起嗡嗡作响的手机，手指都在打颤。
心脏仿佛被一只手无形中攥紧，我咽了口唾沫，划开了手机上的接听键。
心脏在黑夜里狂跳，我把手机调成免提，等待对方先开口。
预料之中的声音并没有出现，我狂跳的心脏开始屏息。
“嘟……嘟……”
通话三秒就被挂断了。
冷汗披了一身，我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瘫倒在床上。
我失眠到凌晨五点，突然想起了地下室里父亲的三箱遗物。
这些东西我从来没有向警方透露过，毕竟是父亲的科研报告，我觉得应该对案情的推进没有帮助。
此时此刻，我的潜意识告诉我——
或许它会是一个突破口。
我攥着手机，拿着手电筒，从楼梯下去，来到地下室。
地下室很久没有人进入了，灰尘铺了浅浅一层，我急忙翻开那些纸箱，迫不及待地把爸爸的实验记录翻找出来。
可疑地是，厚厚的笔记本少了一部分，似乎是某个实验的研究日记。
我越翻越害怕，一个念头逐渐在我脑子里形成。
有人进过地下室，拿走了爸爸的一部分笔记。
会是谁呢……
嘀嗒。
一滴水声在空荡荡的夜里响起。
我浑身的神经被这个声响调动起来，紧绷得不像话。
接着是脚步声。
有人来了！
一步，一步。
步子静得像鬼。
朝我走过来。
我大气不敢出，就近缩在楼梯下的死角里，窥视着来人。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不敢呼吸，身体因为恐惧止不住颤抖。
幸好。
那双鞋在离我不到三米的距离停下。
死寂的地下室
只有微不可察的呼吸声。
正当我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