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江宁江行的其他类型小说《为奴三年被羞辱后,全家后悔莫及:江宁江行番外笔趣阁》,由网络作家“栖婷小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幽香苑。幽香苑是江宁后来居住的院子,院子不大且偏僻,院中种了一株很大的白玉兰树,一到夏天白玉兰花开,花香清新幽雅,霎是好看。只是现在冬日,白玉兰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平添了几分寂寥。江宁从树上收回目光,此处倒正合她意,僻静冷清,鲜少有人打扰。原本她是极喜欢热闹的,只是现在的处境,不得不寄人篱下,敛藏锋芒。院子显然是让人打扫过,只是江宁找了半天,都未曾见到她从前的小婢女,春桃。春桃是自小就跟着她的婢女,忠心耿耿任劳任怨。当初府里所有人都厌弃了江宁,只有春桃从始至终站在她的身边,不惜为了她顶撞江如梦,因此还受了不少苦。只是江宁走那日,就没看到春桃,如今她回来了,春桃也该回她院里才是?一下午,江宁总觉得神思倦怠,惶惶不安。直到傍晚时分,程夫...
幽香苑是江宁后来居住的院子,院子不大且偏僻,院中种了一株很大的白玉兰树,一到夏天白玉兰花开,花香清新幽雅,霎是好看。
只是现在冬日,白玉兰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平添了几分寂寥。
江宁从树上收回目光,此处倒正合她意,僻静冷清,鲜少有人打扰。
原本她是极喜欢热闹的,只是现在的处境,不得不寄人篱下,敛藏锋芒。
院子显然是让人打扫过,只是江宁找了半天,都未曾见到她从前的小婢女,春桃。
春桃是自小就跟着她的婢女,忠心耿耿任劳任怨。
当初府里所有人都厌弃了江宁,只有春桃从始至终站在她的身边,不惜为了她顶撞江如梦,因此还受了不少苦。
只是江宁走那日,就没看到春桃,如今她回来了,春桃也该回她院里才是?
一下午,江宁总觉得神思倦怠,惶惶不安。
直到傍晚时分,程夫人派婢女来请她用晚膳。
国公府的人口很简单,国公爷,国公夫人,小公爷江行,嫡出小姐江如梦,还有......处境尴尬的江宁。
而国公爷素来有清风峻节,刚正不阿的美称,不仅未曾纳妾,更与程夫人夫妻恩爱,羡煞旁人。
饭桌之上,江宁再次见到这位国公爷,江自明。
他与三年前并无半点变化,温文尔雅的脸上始终带着淡笑。
只是看向江宁时,目光总是带着些复杂,还有一抹埋藏在心底的淡淡的愧疚。
不过他将情绪处理的很好,看着江宁进来,很快又换成慈爱的模样。
“宁儿回来了?快落座吧。”
江宁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随后落座,态度恭顺有礼。
国公爷看着极为满意,“看来这三年,你的性子收敛了不少,不枉费我一番苦心。”
“那可当然!爹爹也不看看是谁举荐的。”
江如梦就坐在国公爷身旁,极为亲昵的拉着他手臂,一脸的傲娇。
“是是是,我家梦儿有心了。”
国公爷一脸宠溺,就连程夫人也无奈的刮了刮她的鼻子,一家子其乐融融。
这一幕落在江宁眼里,只觉得刺目。
他人言笑晏晏间,却把她的苦难当成娱乐的工具。
嘲讽至极。
江宁微垂眼眸,掩去眸中汹涌的寒意。
一直紧盯着她的江行见状,不由皱眉。
他自江宁回来后便一直闷闷不乐,如今看着这位从小宠爱的妹妹,不由觉得陌生,陌生到令人不安。
她似乎离他们越来越远了。
那边好一会温存后,江宁终于听得国公爷说起正事。
“宁儿啊,如今你回来了也懂事了,往后你仍是我府里的小姐,对外我们也只称你与梦儿都是府中嫡出,只是梦儿从小体弱,被送到仙山修行。
“以后你与梦儿要好生相处,莫要生事。梦儿从小孤苦,你是长姐,凡事你多让着她,知道吗?”
嫡出大小姐么?
江宁倒有些意外这个身份,按照国公夫妇对江如梦的宠爱,她早就该让位才是。
更何况,她一个奴婢之女,也万万担不起国公府嫡出大小姐的身份。
他们将她捧得这么高,究竟有何目的?
尽管江宁心中疑惑,面上仍旧做出一副感动的模样,行礼谢恩,“女儿谢过父亲,母亲。”
“嗯。”
国公夫妇满意的点点头。
唯有江如梦,尖锐指甲用力掐了掐掌心,心中明明嫉妒愤恨的要死,面上还得挂着乖巧甜美的笑。
国公爷刚想招呼众人落座就席,忽而听得江宁开口询问,“既然女儿还是府中小姐,不知可否要回女儿曾经的婢女春桃?”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柔婉动听,却让厅里陷入片刻的寂静。
江宁紧盯着府中众人,分明看到他们眼中一闪而过的心虚。
江宁的心沉了沉。
国公夫妇对视一眼,连忙笑着打圆场,“那个春桃啊,她干事不利落,我让人打发去干别的粗活了。”
江宁笑了笑,“不如还是调回女儿院子吧,她一向伺候女儿惯了,换了别人怕是不习惯。”
程夫人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江行皱眉,“行了,一个奴婢而已,明天我从院子挑几个伶俐的给你送过去就是。”
江宁嘴角的笑收敛,紧盯着江行,眸光慢慢变冷,“春桃呢?”
“......死了。”
“怎么死的?!”
“够了!!”一向懦雅的国公爷难得发怒,他重重锤了下桌子,语气很是不好。
“那个奴婢,是我叫人乱棍打死的。她以下犯上处处顶撞梦儿,甚至背地行用巫蛊之术诅咒梦儿!我府里怎能容下这样恶毒的贱婢。”
江宁眼圈瞬间红了,“春桃从小与我一同长大,情同姐妹!她一向单纯,又怎知晓什么巫蛊之术?!”
啪嗒——
国公爷猛得将茶杯摔落在地,脸色已是怒极,“什么情同姐妹,梦儿才是你真正的姐妹!”
“你就是这样为了一个下贱的奴婢顶撞你长兄,顶撞你父亲我的?!”
“父亲快别动怒。”
江如梦连忙轻抚国公爷后背,红着眼啜泣,“想是我不好,春桃自小跟着姐姐气性大也是有的,她咒骂我女儿受着就是了,不该忍姐姐生气的......”
似乎觉得委屈,江如梦垂下头,啜泣着用帕子擦着泪。
屋内众人连忙去哄她,冰冷的目光看向江宁,明显是不悦了。
“你看看你妹妹,再看看你!”
偌大的厅内,下人大气也不敢出,只有江如梦隐隐的啜泣。
又是这样。
这样的场景,江宁已经记不清发生多少次了。
江宁垂眸,掩去眸中的泪水。
事到如今,她只恨自己没能力保全春桃,害她为自己而死!
“这里好生热闹!想是我来得正巧。”
江宁闻言缓缓转眸,看向了满脸怒色的宋言玉,“不知三殿下为何如此问?”
她与宋言玉对视,“民女与萧少将军相看,两厢满意,自然是愿意嫁的,何来脑子不清楚之说?”
江宁的声音清脆,有一丝浅浅的淡漠。
这听在宋言玉的耳中,却是分外的刺耳,不但如此,更是扎心。
曾几何时,那个活泼好动,性子爽朗的江宁不见了,只剩下眼前这个刚愎自用,说出的字字句句,如此不中他意的江宁。
江如梦看着宋言玉久久注视江宁,心中的紧张与烦躁,让她想要打断此时他们两人的对视。
“三皇子哥哥,”她轻轻地说道,“姐姐如此说了,向来是清楚的。”
程夫人见三皇子似乎有些恼怒,担心江宁彻底惹怒他,便走过去拉住了江宁。
“宁儿啊,你可要想好了,古来婚嫁都是大事。”
江宁闻言默默地看向了程夫人,不是他们迫不及待地为她安排了相看,此时她说愿意,为什么又说出这样的话。
过是三年前的她,或许天真些,会以为眼前的程夫人是真的为她好,才要她好好想想。
但他们要将她嫁给萧少将军,不过就是为了国公府的未来着想,为了江如梦今后的幸福生活着想。
她江宁,只是他们的基石,想踩就踩了。
做出这般的态度,难道不是多此一举?
江宁的眸色冷了几分,她缓缓地推开了程夫人的手,“我已经想好了。”
程夫人的手落空,看着江宁冷淡疏离的神色,心里升起一股受伤的感觉。
这份心伤不自觉地就露出来,“好,你想好了,往后就不能做改。”
江行看不惯江宁推开母亲的样子,他瞪着她质问,“你这算什么?母亲从前如此疼爱你,难道连碰都不能碰你一下了吗?”
“小公爷误会了,奴婢并无此意。”江宁说道。
江行胸口的火蓦地升腾而起,“你别阴阳怪气的,以为我真能容忍你肆无忌惮地伤害梦儿和
母亲。”
“萧少将军愿意护着你,那是因为他还不知道你的为人。”
江宁露出一抹讽刺之色,安静地看着江行。
心中是痛的,左不过是因了从前的情谊,即便对他们早已失望麻木。
但没曾想,他们总能轻易再次击碎她的心伤之处。
萧长风微微皱,“江行,你这话是说萧某有眼无珠看错人?”
“是!”江行直言不讳,“我知道父亲希望你我两府能结秦晋之好,但有的丑话,我说在前头。”
他指着江宁,“她的性子你不清楚,平日里惯会装模作样,其实内里就是和心狠手辣的。”
“我们送她出去学规矩三年,只是如今看来,并无什么效果。”
萧长风脸色微微沉下,“我清楚江大小姐是何种人,可你呢,你又清楚她多少?”
他的话一出,不单单是江行愣住,屋子里的人都愣住了。
江宁不解地看萧长风,不知道他是为了帮自己挽尊,亦或者只是为了反驳江行的话。
江行笑出来,“你在与我说笑吗?”
“她,我不清楚,你清楚?萧少将军,有些话,不如想想在说。”
宋言玉微微颔首,露出赞同之色,“萧少将军,你与江宁还未成亲,要说清楚,恐怕你还不如本皇子。”
说完,他得意地勾唇。
江如梦眼圈不禁红了,好啊,她千辛万苦花费三年,还以为已经让他对自己情根深种。
谁知道这个江宁一回来,三皇子的视线总是停留在她的身上。
这简直是无法忍耐。
她垂眸。
程夫人注意到了江如梦的神色,她握住了女儿的手,“梦儿,怎么了?”
江如梦摇头。
“国公夫人。”萧长风转头,一脸的正经。
他没有去接宋言玉和江行的话,而是对着程夫说人道:“我与江大小姐两心相悦,这婚事就这般定下,夫人意下如何?可要去通禀国公爷?”
程夫人露出笑容,“当然是要的,萧少将军稍等,我这就让人去告诉老爷。”
她打发了下人去国公爷的书房,紧接着又道:“不如,少将军在我这儿用饭?”
萧长风颔首,“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说完,看向了宋言玉和江行。
宋言玉脸色莫测,已经看不出什么情绪。
江行则是一脸的不赞同,“母亲,萧少将军公务繁忙,我们还是不要留他用饭了,若是有什么事,岂不是要怪到你身上?”
程夫人没想这么多,一听江行这样说了,自然是有些犹豫。
“不打紧,公务多如牛毛,吃饭不过一会,算不得什么。”萧长风说道。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看向了宋言玉,“三殿下,今日也要在此用饭么?”
宋言玉沉沉一笑,“自然是不用。”
他对着程夫人说道:“今日也是偶得片刻闲暇,才来看看姨母,现在时辰不早了,我便先走了。”
说完这话,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江宁一眼,便径直朝外走去。
程夫人见宋言玉走了,急忙追上去送他。
江行和江如梦也随之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了江宁与萧长风。
江宁看了眼屋子外头热闹的送三皇子,又转眸看向了身侧的萧长风。
“不知道,萧少将军为何说清楚我的为人?”她问道。
江宁疑惑地看着他,“难道你就不怕,我当真是小公爷口中的毒妇?”
萧长风微微垂眸,看着江宁瘦削苍白的小脸,心头泛起淡淡的心疼。
江宁见他不语,想来是默认了怕的,便勾唇露出一抹笑。
她就知道,即便是像萧少将军这样的武将,也是会害怕她身上毒妇的名头。
萧长风定了定神,反问:“你是吗?”
江宁一怔。
“你若是,我要娶,你若不是,我一样要娶你。”萧长风嘴角含笑,“你是或者不是,并不重要。”
江宁闻言急急垂眸,不想让萧长风看到自己眼里的泪意。
“另外,我的确清楚你的为人。”萧长风又简短地说道。
江宁不解,“你以前,认识我?”
“不认识,但我相信你。”说完,萧长风不再说什么。
江宁不由地呼吸一滞。
如果说之前江如梦只是心中不平衡,怨江宁夺走她十几年富贵人生,才会对她处处挑衅。
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江宁也该明白。
江如梦,本就心思歹毒!
她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想将江宁置之死地。
只是顾忌着国公夫妇,倒不好真弄死了江宁,但却可以变着法子的折磨她。
那远比死,更叫人折磨。
江宁深吸一口气,快速调整好情绪,随着江行下了马车。
国公夫人早就带着一群奴仆在府门等候,一见人下马车,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迎了上来,“宁儿!”
在对方抱过来的刹那,江宁微不可察的蹲下身行礼,“见过国公夫人。”
程夫人身形微顿,连忙又将江宁扶了起来,面带关切,“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怎的这般瘦了?那里的女先生对你不好吗?”
她的脸上写满了怜惜心疼,拉着江宁的手眼里就含了泪。
在外人看来,当真是一副长辈疼爱晚辈,母女情深的画面。
只是,是当真疼爱她吗?
如若真的挂念,会把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姑娘,丢在穷乡僻壤三年不闻不问吗?
江宁瞧着对方做戏,心中只觉得可笑。
“母亲,都怪我不好,我不该让姐姐去那女子学堂的。姐姐从小锦衣玉食,哪吃得下平常人家的饭菜。”
眼见着程夫人伤心,身后的江如梦立马上前扶住了她,眼里不知何时竟也挤出几滴泪来,瞧着一脸难过愧疚的模样。
这一点,江宁倒是很佩服她。
无乱何时何地,掉眼泪就跟喝水那般简单。
比起三年前,江如梦气色越发好了,眉如远黛,面若桃李,刚回府时还处处透着一股小家子气,如今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的端庄和典雅。
想来这三年,她过得极为滋润。
当然,这小白莲花的本事也是进长。
表面装得楚楚可怜,暗里却说江宁金尊玉贵,不过是个奴婢生的孩子,却娇气的很。
江宁抬眼看向江如梦,定定的看着她。
平心而论,江宁虽不是国公夫妇亲生,但或许从小在他们膝下长大的缘故,气度眉眼皆有国公夫妇身上的影子。
但江如梦如今完全长开,既不像国公爷,更不像程夫人。
可当时江如梦回府,又确实是滴血验亲过......
江宁的目光很奇怪,奇怪到直让江如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摸了摸脸,颇有些心虚问,“姐姐这般看我作甚?莫不是......莫不是还在怨恨妹妹,可妹妹也不是故意的......”
江如梦说着又委屈上了,一眨眼几滴眼泪就落了下来,看上去我见犹怜。
于是乎还对江宁望闻问切的程夫人,立马又哄上了江如梦,“傻孩子,这不关你的事,你就是太善良了,当初那事你也是为了你姐姐好......”
“母亲......”
江如梦埋在程夫人肩膀,程夫人轻拍着她的背。
江宁冷眼瞧着,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她只觉得这一大家子惺惺作态的模样,实在令人厌恶。
一旁的江行皱了皱眉,也实在觉得两母女哭哭啼啼不像样子,他轻咳了声,“好了母亲,宁儿一路回来想必也累了,先让她下去歇息吧。”
“梦儿,你身子骨一向娇弱,也别在风口站着了,快扶母亲进去。”
程夫人似才想到什么,擦了擦眼泪看向江宁,“对,对,我真是欣喜坏了,忘了你一路舟车劳顿。”
“娘送你回从前住的院子可好?”
“母亲!”江如梦忽然开口,“还是我送姐姐回去吧,父亲特别叮嘱,这次姐姐回来,要我们好好相处。”
她笑意吟吟的看着江宁,眼里意味不明。
江宁只当没看见。
江宁从前住的院子叫桃园,园子里种了大片的灼灼桃花,占地面积甚至比大少爷的院子还要大,宠爱可见一般。
只是后来江如梦说了一句喜欢,江宁就不得不搬出从小住着的园子,搬到偏僻角落处的小院落。
不知是有意无意,江如梦特意带着江宁从桃园绕了一圈,她屏退了下人,幽静小道上,只有两人的身影。
直至旁若无人,江如梦终于撕开她虚伪的面皮。
“好姐姐,不知这三年我送你的礼物,你可还喜欢?”
江如梦扬起下巴,高高在上的把玩着手指上的丹蔻。
若是旁人在场,定会大吃一惊,向来柔弱善良的江如梦,竟会露出如此倨傲的一幕。
江宁却早就习以为常。
她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对方,兀自向记忆中的院落行去,“妹妹的‘礼物’,我甚是喜欢,定当铭记于心,永不敢忘!”
“哼。”
江如梦冷哼一声,“我警告你,别以为爹娘把你接回来,你就还是从前那个大小姐。这国公府里的嫡出小姐,从始至终只有我江如梦一个!”
“记住你的身份,你只是一个下贱的奴婢,别妄想与我争高低。”
“否则......”
江宁忽然停下脚步,注视着对方,“妹妹为何总是三番四次强调你嫡出小姐的身份?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吗?”
“若你真是嫡出大小姐,我又能抢走你些什么呢?”
“你......!!”江如梦霎时铁青了脸,让得那张娇魅的脸染上阴鸷。
江宁却只是扫了她一眼,快步离开。
直到江宁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江如梦仍旧矗立在原地,脸上阴云密布,眼底的恨意几乎能将人洞穿。
片刻之后,她突然笑了。
那笑容在阳光下看起来极为诡异,令人发寒。
“江宁,你以为你这次回来,就会有好日子过吗?”
“我就等着你,落入地狱的那一天......”
刘寡妇疾步匆匆行来,刻薄嘴脸竟难得露出谄媚的笑。
“小姐大喜,国公府派人来接你回去了!”
江宁一时间有些怔愣,还以为是身体太过疼痛出现的幻觉。
三年了。
国公府怕不是早把她忘了,怎么可能会来接她?
刘寡妇的拉扯却将她拉回现实,“小姐快别傻愣着了,可别让人等急了。”
江宁被匆匆拉回家中,简单洗漱换上刚来时的衣物,直到坐在马车中,她还有些恍惚。
直到看到那个人。
她的长兄,江行。
三年未见,那抹身影越发高大挺拔,更有了独当一面的坚韧成熟。
见到江宁时,那张俊逸的脸却瞬间冷了下来,看向她的目光里带着些复杂。
他打量着她。
彼时的江宁,像春日盛开的灼灼繁花,娇艳明媚的夺目。
现在再见,娇花已然枯萎凋零。
三年没见,少女的身形越发消瘦,面色蜡黄毫无血色,曾经灵动的双眸变得空洞麻木,仿若一潭死水,再不见半分光亮。
江行不自觉微皱了眉头,“不过三年,你怎么弄成这样?”
似是想到什么,他眸光忽而变冷,“怎么?你故意将自己弄成这样,是又想陷害到梦儿身上,说她虐待你?”
“看来三年的教导还是太短,竟让你半分长进都没有!”
江行一甩衣袖,直接就断定了江宁的恶毒,却对她身上的伤痕累累视若无睹。
江宁呼吸有一刻的急促。
原本以为一颗心早就麻木了,再不会对他们有所期待,却还是被江行的话语刺痛了一下。
这是从小最疼爱她的长兄。
他曾说,要把天上的星星月亮摘下来送给宁儿,也可以不远万里寻求稀世珍宝,只为哄她开心。
可这样一个人,也为了江如梦,生生将她从高桥之上推了下去。
三年,对他们来说不过白驹过隙忽然而已,江宁却是每时每刻承受着身体和心里的双重折磨。
刘寡妇的虐待,爹娘和兄长的狠心不闻不问,曾让她日夜以泪洗面。
眼泪流干了,心也彻底失望了。
江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不该生起的那股委屈。
她看了一眼面前的江行,跪地,行礼,“奴婢见过小公爷。”
声音不咸不淡,却透着十分的疏离。
江行猛得后退,像是被惊着一般,面上浮现震惊和错愕。
“你......唤我什么?!”
江宁再度行了一礼,神色平静,“小公爷曾说过,国公府没有我这样的小姐,您也只有江如梦一个妹妹,奴婢不敢忘。”
“你......!!”
江行气急,脸上神色青红交加,很是难看。
那只不过是他一时说得气话,江宁却拿这话来噎他,还故意做出这番姿态,分明是在怨他们。
可她又有什么资格怪怨?
如若不是江宁自己不懂事,他和爹娘又怎会将她送到这穷乡僻壤!
只是看着江宁如今的模样,江行到底还是强压下心中那口气,语气稍微和缓,“罢了,想来你也受到教训了。”
“父母亲近来对你很是想念,特让我过来接你回府。江宁,你仍是我国公府的小姐,只是以后,可莫要再任性妄为了。”
任性妄为?
江宁心中自嘲一笑。
她从来是爹娘和兄长眼中知书达理、温柔敦厚的大家闺秀,孝顺长辈,对下人更是友爱仁厚。
可江如梦一回来,她就变得恶毒跋扈了?
后来江宁才明白,那不过是他们对江如梦无条件的偏爱,他们只愿意相信自己想要看到的,而不在乎真相如何。
谁让,她只是一个奴婢生的孩子。
江宁敛眉低垂,淡淡应了声,“是。”
江宁不知道这次国公府接她回去,究竟有何目的。
至于所谓的想念?
江宁早就不相信这份亲情了。
但她还是要回去。
因为不回去,她可能真的会死在刘寡妇手中。
至少回去国公府,还可以选择其它出路。
江宁没爹没娘,无亲无故,就算不想见到国公府的那些人,可为了活下去,她只得忍气吞声。
想是很满意江宁的表现,江行难得露出一丝笑容,语气也一如从前般温柔,“宁儿,快上马车吧,别叫爹娘等急了。”
说罢,他就一如从前般来牵江宁的手。
只是刚触碰到对方的手指,江行却是受惊般猛得缩回手,面上浮现惊愕。
她的那双手,犹如冰块般毫无温度。
那是人该有的体温吗?
“手怎么这么凉?宁儿可是冷了?”
江行不由感到心疼,这到底是她从小宠爱的妹妹,纵然不是亲生,可也有着这么多年的感情。
他下意识想要去握江宁的手,对方却往后退了一步,一双眼毫无波澜的注视着他。
“小公爷可是忘记了?是你将我推入湖中,也是你下令让我雪天罚跪一天一夜,我才因此寒气入体格外怕冷。”
“如今小公爷又做出这番情真意切,不觉得虚伪?”
江行僵立在原地,脸色难堪。
他没想到江宁会再提起这些事,更没想到她一口一句小公爷。
明明他们以前那么要好。
那个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甜甜喊哥哥的小女孩,怎么变成如今这样了?
唉。
一旁的马车夫见状,不禁叹息着摇了摇头。
他是府里的老人了,曾亲眼见过老爷们对小姐视若珍宝,也见到他们对她弃如敝履,眼下不免叹息。
一路上,马车里的气氛极为僵硬。
江行看着对面闭目养神,自上马车便一言不发的江宁,好几次嗫嚅着嘴,到口的话又咽了下去。
若换做从前,江宁叽叽喳喳总有说不完的话,不是摇着他的手臂撒娇,就是讨论哪家的糕点好吃,哪里的首饰衣物好看。
可是现在......
江行低下头,手中的暖炉踌躇了半天,到底还是没能开口送出去。
江行没来由心中火起,看了一眼对面江宁,干脆两眼一闭,独自生着闷气。
半晌。
江宁抬眸,看向对面那人,眸中闪过一抹冷意。
“小公爷,小姐,国公府到了。”
四个时辰后,马车夫的声音将车里心思各异的两人唤醒。
江宁还没下马车,便听得一道温柔急切的嗓音唤她,“宁儿,我的宁儿呢。”
“母亲别着急,哥哥定然是将姐姐接回来了的。”
那道声音清脆莞尔,极为动听。
可落在江宁的耳朵里,却让她瞬间握紧了拳头,心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罪魁祸首,江如梦!!
众人没有想到三皇子会来国公府,当即程夫人带着江行和江如梦起身相迎。
一身锦衣的宋言玉带着侍卫进了主屋,见了程夫人便笑:“姨母总是这般多礼,叫我好生伤心。”
程夫人也笑,引了宋言玉往主位走去,“我知道你的心意,你就当姨母这是礼多人不怪好了。”
宋言玉颔首,也不推辞,就坐在了程夫人方才坐的主位上。
宋言玉坐定,便去打量屋内众人。
江行和江如梦,江宁,萧长风上前见礼。
宋言玉漫不经心地与他们打了招呼,便将视线在一直垂首的江宁身上转了转,随后转向了萧长风。
他含笑问道:“萧少将军,听闻近日-你军务繁忙,怎么今日会在此?”
“回三殿下话,微臣是来相看的。”萧长风一点也不避讳。
程夫人解释道:“国公爷想要为宁儿择一门亲事,便请了萧少将军来相看。”
宋言玉意味深长地看向了萧少将军,“听闻萧少将军从前订过亲事,只是还未过门,未婚妻便去世了。”
江宁微微一怔,他这是什么意思?
萧长风面色淡淡,点头道:“确实有过。”
程夫人露出诧异之色,“此事......倒是头回听说。”
宋言玉笑了,“我也是偶然听说,见了萧少将军,好奇一问。”
江宁垂首,看不到众人的神色,但听着宋言玉的话,心中有些奇怪。
为何,他的话说出来,反倒有种要找事的感觉。
难不成,他与萧长风有什么过节?
不等江宁细想,宋言玉又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听说的,可不止这个。”
萧长风挑眉,“三殿下还听说了什么,不妨说出来?”
“哦,是吗?那我说了,你可别发怒啊!”宋言玉笑道。
“微臣不敢。”萧长风抱拳。
宋言玉笑眯眯地看向了程夫人,“姨母,你不知道我们这位萧少将军威风凛凛,身上带着足以绞杀邪魔妖怪的煞气。”
“有人传言,这便是萧少将军那位未过门的夫人,身死的缘故。”
江宁闻言心中暗忖,萧长风若能有这样的威力,那派他去边疆坐镇,不就能将敌军克死?
他这样说,仿佛是在阻拦相看。
江宁心头一沉,他这样阻拦,莫非是想要将她留在国公府,任由江如梦欺负不成?
她可是记得昨日他与江如梦的亲昵,想来他也知道江如梦厌恶她。
想到此处,心脏隐约传来刺痛。
原以为自己对他已没了什么感情,旧日的情绪却又拉扯。
阵阵酸楚涌上心头,让江宁死死地捏住衣袖,克制自己的情绪。
三皇子的话,让众人神思各异。
程夫人看向萧长风,眼底不禁带上了一丝惊疑不定。
江行则是在旁侧默默听着,心中有些矛盾。
打从三皇子一开口,他就知道三皇子是什么来意。
三皇子这就是奔着打散这场相看来的。
可是,他对萧少将军也不满意。
外面的传言太多,大多是说他性情暴虐,喜怒无常,更隐秘地还有传说,他某处有残缺,所以无人敢与他定亲。
现在一看,倒又让他对萧少将军多了许多的不满。
可三皇子此举,却透出对江宁的在意来。
江行不由地看向了江如梦。
江如梦此时心里也是烦躁的不行。
也不知道这三皇子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老说这个暴虐将军坏话呢?
难道,他还对江宁有情意,想要阻拦这门亲事?
她做出被吓到的样子,娇嗔道:“三皇子哥哥,你这是哪儿听来的啊,人家萧少将军仪表堂堂,哪儿来的什么煞气呢!”
宋言玉盯着沉默淡定的萧长风,“这就得问问萧少将军,究竟是也不是。”
萧长风与他对视,淡淡地说道:“三殿下说笑了,与我定亲的那位小姐自小便有胎里疾,家母为了宽慰那位小姐的母亲,才给我们定亲。”
宋言玉呵呵一笑,“原来如此?”
程夫人闻言不禁松口气,“将军夫人着实善良,只是没想到那位小姐没这个福气。”
说完,她忍不住看向了一直低垂脑袋,沉默如树木般的江宁。
江宁脸上因了掌嘴,那模样很是狼狈丑陋。
也不知道萧少将军能不能瞧中。
江如梦拉着程夫人的手,娇柔说道:“母亲,若不是那位小姐没福气,怎么轮得到姐姐与萧少将军相看呢?”
程夫人点头,“是这个道理。”
宋言玉故意说道,“不过,今日江大小姐倒是安静得很,这可是你与萧少将军相看。”
只是,江宁依旧不语,也无什么动静,仿佛聋哑。
她这是刻意不想见他,所以才这样垂头不语?
他想着想着,不禁心生烦躁,“江大小姐,为何不回答本皇子的话?”
“宁儿,她这是有几分羞涩,毕竟,这是相看。”程夫人忙说道。
萧长风闻言不自觉地瞥了眼身侧的江宁。
她的确沉默许久,或许,她不愿意与他相看?
垂在身侧的双手,慢慢捏成了双拳。
“如若江大小姐不愿意与在下相看,倒也无妨。”萧长风说道。
江如梦立刻笑道:“萧少将军误会了,姐姐是愿意的,她只是害羞了。”
“我看未必,江大小姐平日里可不是这般安静之人。”宋言玉似笑非笑。
“看来......这是不满意萧少将军呢?”
说完,又看向程夫人,“姨母,不如我另外给你介绍青年才俊,给宁儿相看。”
萧长风冷淡地说道:“三殿下,你怎能知晓江大小姐心里所想?”
宋言玉笑容一僵。
“若是不能,恐怕这般说,未免越俎代庖。”他又道。
宋言玉露出一丝愠怒:“大胆!”
萧长风面罩寒霜,直视宋言玉,“不知微臣何处大胆?”
宋言玉一噎,面上露出几分不虞,却又发作不得。
萧长风毫不畏惧宋言玉,又道:“微臣只是觉得,既然是相看,当让要以江大小姐的心意为先。”
“她满意与否,自然要她本人说才算数。”
他的话掷地有声,教三皇子无话可说,也让众人沉默了。
江宁默默听着萧长风的话,在她低垂的眸中,泛起淡淡的光彩。
她忍不住在心底暗暗为这位萧少将军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