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小说 其他类型 侯府宠养女,皇叔撑腰,不原谅纪昭梁毅大结局
侯府宠养女,皇叔撑腰,不原谅纪昭梁毅大结局 连载
继续阅读
作品简介 目录 章节试读

本书作者

钱来来

    男女主角分别是纪昭梁毅的其他类型小说《侯府宠养女,皇叔撑腰,不原谅纪昭梁毅大结局》,由网络作家“钱来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纪昭回府。梁家的赔礼换了两千多两,很不错。她几乎都要原谅梁毅的见异思迁,移情别恋了。不过,只是想想。梁毅和她的恩怨还没算清楚,她不急。她正要歇息,下人说大夫人让她过去一趟。纪昭抿了抿唇,换了件衣裳去了。到了西院,她等了小半个时辰才得以见到大夫人秦氏。秦氏额上绑着昭君兜,一副病容。她身边是白沁雪,白沁雪正端着白玉碗一勺一勺喂她喝药。纪昭安静站在旁边。大夫人秦氏喝完药,倒是沉不住气,脸色一沉:“今日你去了哪儿?”“才刚回府几日就不安生。被梁家退婚了也不知反省,成日只知道野。你说说你今日出去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纪昭看了一眼秦氏身边的嬷嬷丫鬟,其中一个眼神躲闪。纪昭笑了:“母亲还病着,切莫生气。”“生了病还这么中气十足,女儿还以为母...

章节试读

纪昭回府。
梁家的赔礼换了两千多两,很不错。
她几乎都要原谅梁毅的见异思迁,移情别恋了。
不过,只是想想。
梁毅和她的恩怨还没算清楚,她不急。
她正要歇息,下人说大夫人让她过去一趟。
纪昭抿了抿唇,换了件衣裳去了。
到了西院,她等了小半个时辰才得以见到大夫人秦氏。
秦氏额上绑着昭君兜,一副病容。她身边是白沁雪,白沁雪正端着白玉碗一勺一勺喂她喝药。
纪昭安静站在旁边。
大夫人秦氏喝完药,倒是沉不住气,脸色一沉:“今日你去了哪儿?”
“才刚回府几日就不安生。被梁家退婚了也不知反省,成日只知道野。你说说你今日出去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纪昭看了一眼秦氏身边的嬷嬷丫鬟,其中一个眼神躲闪。
纪昭笑了:“母亲还病着,切莫生气。”
“生了病还这么中气十足,女儿还以为母亲大好了呢?”
秦氏咳嗽起来,摸着心口:“若要不把我气死,你就乖觉点。”
纪昭:“母亲要女儿做什么?”
秦氏冷笑:“哪敢差遣大小姐你做什么?如今你是皇后跟前红人,一回府兴风作浪,谁都不放在眼里。”
“这样顽劣又没半分大家闺秀品行的,早晚作死自己!我真是后悔生了你,生你时痛了两天一夜,半条命都没了。如今不忠不孝......”
纪昭脑子放空,耳边恶毒辱骂声便小了。
主母发怒,众奴仆战战兢兢。
只是与以往不同,这次脾气急躁的大小姐竟然一句都没回。
偌大屋子里充斥的是大夫人恶毒的咒骂。虽说孝道大过天,子女受父母骂着也是应该。
但,大夫人这顿发作失了慈母的风范。
与平日温婉娴静,人淡如菊的样子,不沾半点。
大夫人秦氏骂了半天,只觉得静得出奇。她看向纪昭,端端正正站着,脸上挂着淡漠笑容。
她很平静。
平静中似乎有看破她那点龌龊心思的不屑。
大夫人秦氏突然茫然。
难道一向拿捏死死的手段,被纪昭看破了?
秦氏缓了口气,装作慈母痛心疾首的样子:“母亲都是为了你好。你不听母亲的话,将来吃亏的是自己。”
纪昭笑了笑:“女儿一向很听母亲的话。”
秦氏:“......”
秦氏:“我让你抄佛经,你去了哪儿?”
纪昭招来晚意,将抄好了的佛经递上。
“母亲误会了,女儿是抄好了佛经才出门的。”
秦氏看着手里的宣纸,一口气憋住了。
“你出门做什么?”
她咄咄逼人。
眼下也就这件小事能发作了。
纪昭不紧不慢:“女儿听下人说母亲身子不好,所以特地去药铺买了点补药。”
秦氏:“......”
白沁雪打圆场:“母亲,别怪大姐姐了。她一片孝心,只是行事不拘小节,有些许孟浪。改了就好。”
纪昭笑了:“沁雪表妹,我哪儿不拘小节,些许孟浪?你指出来。”
白沁雪僵了僵。
白沁雪低头,眼眶红了:“对不起,大姐姐。我说错话。”
“我知道梁毅哥哥退婚令你对沁雪有误会,但是大姐姐不要迁怒我身上。”
秦氏心疼:“你与她道什么歉?她没有容人之量,还把你从紫棠院逼出来。现在还敢与我顶嘴,来人,罚......”
“罚她跪在外面!”
纪昭不动,唇边带着意味不明的笑。
“母亲让我抄佛经,我抄了。生病我就出去买药。哪儿不对?”
秦氏哑然。
纪昭又道:“还是说,母亲下了严令让我不许出门半步?”
“申嬷嬷,母亲这么说过吗?”
被突然点到名的申嬷嬷一哆嗦,下意识摇头:“没,不是。”
她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被晃点了,十分后悔。
纪昭微微一笑:“母亲,申嬷嬷也说不是呢。”
秦氏又咳嗽起来,这次是真的。
纪昭关切:“母亲的确是病得很严重,明日我便过来伺疾吧。”
“免得辛苦沁雪表妹日日过来伺疾,不知道的还以为沁雪表妹与母亲才是亲母女。”
秦氏与白沁雪听了,心惊肉跳。
竟忘了反驳。
秦氏道:“你别胡说。你离府三年,要不是沁雪替你侍奉双亲,母亲恐怕熬不过。”
“你该感谢她。”
纪昭点头:“是,我该感谢沁雪表妹的。”
白沁雪微微诧异。
“毕竟,沁雪表妹替我试出了梁毅这等负心汉。”
“若不是沁雪表妹,我将来万一被梁母这等厉害婆母磋磨,又是负心绝情之人对待,那真是太惨了。”
她语重心长:“沁雪表妹你虽然都是为了我好,但以后也不可拿自己的名声如此孟浪行事。”
秦氏咳嗽得更大声了,白沁雪满脸通红,捂着脸含泪跑了。
秦氏有气无力:“你,你......你别阴阳怪气欺负沁雪。她......”
她说不出话来了。
梁毅这茬烂事,是白沁雪过不去的一个坎。
道德制高点被纪昭拿捏得死死的。
“你明日一早就过来伺疾。”
秦氏恶狠狠地下了命令。
纪昭含笑应了,然后回了紫棠院。
......
回到了紫棠院,奶娘文氏不住摸着她的手脚。
全须全尾回来的大小姐,还是第一次见。
从前每次大夫人招了大小姐过去说话,不是打就是骂,要么找了个由头让她跪几个时辰。
这次竟然就这么好好地回来了?
纪昭喝了口水,道:“申嬷嬷的侄儿是不是门房?”
奶娘文氏点头。
纪昭笑了:“难怪。耳报神那么多,我倒是小瞧了。”
纪昭指尖轻点桌子,一下一下。
旁人不敢打扰。
回府的大小姐沉稳很多,步步为营,她们越发看不透。
纪昭:“听说申嬷嬷的侄儿赌钱?”
晚意端来茶水:“府中下人经常没事偷着赌几把。不是新鲜事。”
纪昭点头:“那就让他玩得开心点。”
她拿了点银子交给晚秋,耳语了几句。晚秋揣着银子笑着走了。
奶娘文氏担忧:“大小姐,大夫人让您明天去伺疾。这......”
纪昭不以为然:“去就去,不去就是我不孝了。”
奶娘文氏更担心了:“可是大夫人万一磋磨大小姐呢?”
内宅妇人有的是力气和手段折磨人。
不上台面,但比杀了还难受。
从前大小姐心思单纯,每每都被大夫人治得死死的。
奶娘文氏不敢想,现在大夫人盛怒之下要怎么惩罚大小姐。
纪昭含笑:“奶娘放心。”

第十二章二哥找茬纪府两位公子过来请安。
二公子纪蓉长得白皙秀净,但实则是个风流浪荡的。只是在纪家人面前装着乖顺。
三公子纪蕴今年刚入书院,虽顽劣了点,但聪慧机灵。
大夫人秦氏嫁给纪世德的时,纪世德已有了一子纪蓉,是原配生的。
原配夫人身子不好,大公子纪荣三岁时她就病故了。
是以,秦氏是续弦。
纪蓉见母亲神情郁郁,问:“母亲因为阿昭生气?”
纪蕴撇嘴:“还用说嘛?大姐姐这几日变着法子气母亲,实在是可恶。”
秦氏叹了口气:“她出去养伤三年,恨我没去探望。回府后言语间对我无礼冲撞。又嫉恨沁雪,污蔑她与外男有私情。”
“沁雪替她伺候我三年,又对我有恩。昭儿如此恶毒心思,简直不像是我生的。”
她说着抹了眼泪。
纪蓉眼神阴沉:“母亲,你也太软弱了。要不是父母栽培她哪有这机遇?”
“我瞧着她就是自恃救驾有功,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
纪蕴在旁边道:“是啊,要是当时二哥随圣驾去,也能立这功劳。若是我跟着去了,替圣上挡刀,我也敢的。”
两兄弟说着,都觉得纪昭这功劳给谁都能做。
浑然忘了,她一介女子面对数倍刺客死战不退,那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一照面先被剁成肉泥,哪能活着谈什么救驾之功?
秦氏被两个儿子开导,面色稍稍缓和。
白沁雪劝:“二哥,三哥别生气了。大姐姐只是生怕别人忘了她的功劳,才如此咄咄逼人。”
“只要母亲与两位大哥们多加劝导,她就会慢慢明白这功劳不过尔尔。人,要学会谦逊。”
纪蕴道:“沁雪你别替她说好话了。她从来都这样骄横,我早就看不惯了。”
他想起了师兄苏玉臣说的话。
心中越发不平。
纪蓉道:“娘,该教训的您要教训,不要对阿昭心慈手软。”
“她刚入府就如此高调,将来有的是祸事。出了事可是会连累我们的。”
大夫人秦氏只是抹泪:“我哪儿敢教训她?她不来教训我便是佛主保佑了。”
......
佛光诞五日后就要来了。
是正月十二。
祖母信佛,纪昭将亲手抄了的佛经和做的佛香送到了东正院。
祖母十分高兴。
纪昭从小学武,笔墨功夫一直很差。
但从这抄的几卷佛经上看,端端正正的看得出用心了。
祖母压低声音偷偷对她道:“祖母花重金买了第一批头香,到时候你与祖母一起上香。让佛主保佑你婚配个好郎君,顺顺利利的。”
纪昭含笑答应。
前世她不屑做这等虚无缥缈的信仰事,但在黄泉地狱游荡了十几年,什么都信了。
祖母的头香其实也有点事故,只是她现在不愿扫了祖母的兴。
挑了祖母爱听的话说了一会话。
......
纪昭从祖母院子出来时,正巧碰见前来请安的白沁雪。
晨光微曦中,她着一件淡青色兰草锦面短夹袄,内里是月华色蜀锦长缎锦面长裙,外面是一件狐裘领披风。
纪昭瞧了瞧自己素简的衣衫。
她打听过,白沁雪的月例银子甚多,还不包括其他各种花销。
权贵家中的贵女也不过如此。
狭路相逢,不得不打招呼。
白沁雪含羞带怯,盈盈拜下:“见过大姐姐。”
纪昭点头:“沁雪表妹好。”
她要走开。
白沁雪却不挪步,纤手拂过云鬓露出发间一枝很是精致的白玉梅花簪。
寻常梅花簪只有两三朵,清冷孤绝。
这枝却不一样,繁花朵朵,似层层堆雪,一看就是宫廷御制的。
纪昭眸光闪了闪。
白沁雪见她目光落在自己的发间,低头:“大姐姐,这簪子是母亲送我的。”
纪昭笑了笑:“很衬你,戴着吧。”
她抬步要走。
面前人影一动,白玉梅花簪捧在她面前。
纪昭皱了皱眉:“做什么?”
白沁雪:“我知道这是御赐给大姐姐的,沁雪不配戴着。”
纪昭挑眉:“哦?你意思是还我?”
白沁雪诚恳:“大姐姐别生气。母亲是怜惜我生母过早离世,生父不疼,所以偏疼了我。”
“如今大姐姐回府,很多东西该物归原主。”
纪昭点头:“不错。这枝簪子你原是不配戴着。还我吧。”
她说着伸手去取。
突然,白玉梅花簪掉在地上碎成了好几截。
纪昭冷冷看向白沁雪。
白沁雪惊呼一声跪在地上,捧着碎了的簪子哽咽:“大姐姐,我知晓你不喜欢我。恨我夺了梁毅哥哥喜欢。但你也不要拿簪子出气,这可是御赐的东西。”
“大姐姐要回的话,只说一声妹妹便物归原主。你何苦摔了它去?”
她说着便小声哭了起来。
纪昭想笑,又觉得索然无味。
又是这种不入流的招数。
前世,这枝白玉梅花簪可没这么倒霉。
它一直在白沁雪的头上稳稳戴着,为她添了许多颜色。
自己也曾因为这簪生气争执,但母亲轻飘飘一句“你行为粗鲁,戴着不打坏了?沁雪容颜好,她比你更合适。”
眼下簪子坏了,看来与前世不一样。
纪昭叹气:“可惜了。”
白沁雪哭声一顿,疑惑看着她。
纪昭似笑非笑,等着。
果然身后传来怒声:“昭儿,你做什么欺负沁雪?!”
纪昭回头,只见二哥纪蓉满脸怒容地走过来。
她还没开口,纪蓉就扬起手狠狠朝着她的脸落下。
“啪”一声,纪蓉的巴掌却落了个空,反而被纪昭反手打偏了去。
纪蓉收势不住差点摔倒。
纪昭后退两步,只觉得手掌疼痛。
心中惊怒。
纪蓉打她竟然用了三成内力,要是真被打中了岂不是脸上就皮肉开裂,毁了容?
好狠!
她冷笑:“二哥,大清早的你不问青红皂白要给妹妹好看?”
纪蓉没打中,想要再打纪昭就不容易了。
纪昭只是内力尽失,身手却没有落后。真正对打起来,他不一定能讨得了什么好处。
纪蓉扶起哭得梨花带雨的白沁雪,恶狠狠瞪着纪昭:“你别哭。等爹爹下朝了,告诉爹去。让爹罚她!”
“摔坏的是御赐之物,你惨了。爹爹一定会狠狠责罚你。”
纪蓉幸灾乐祸,很恶毒。
白沁雪泪水涟涟:“二哥,你别怪大姐姐。是我没拿稳把簪子摔了的。”
纪蓉冷哼:“你就是太心善,替她这般顶罪。要不是她非要抢你的簪子,簪子怎么会摔坏?”
纪昭看着两人,轻笑。
“都说完了吗?”
纪蓉脸色阴沉:“给沁雪道歉!今日不道歉你不许走。”
纪昭笑了笑:“摔的是御赐的簪子,要道歉也是我去与皇上道歉,轮上二哥你来教训我不成?”
纪蓉本就是存着要找茬的心,见纪昭这态度越发火大。
他想上前再教训纪昭。
但奈何纪昭已经有了防范,挡在他面前的是贴身丫鬟和嬷嬷。
他打不着她。

大夫人秦氏见她郁郁,扯了别的话头:“前几日让人拿来的画,你潜心临摹,有用处。还有那几首诗你也记在心中。这可是重金买来的,求之不易。”
“还有琴谱,你也要练熟了。”
白沁雪点头:“母亲放心,我日日不敢懈怠。”
秦氏见她瘦了一圈的小脸,心疼将她搂住:“我的儿,你放心,会有出头的那天的。”
“今日之辛苦,将来会百倍回报。”
白沁雪十分乖巧:“母亲对沁雪十分好呢。”
大夫人秦氏叹:“我恨不得全天下的好东西都给了你。这些算什么呢?只要我有的,必给你。”
白沁雪垂下眼帘。
“梁家送了一斛珠。看来梁家对大姐姐还是很看重。”
大夫人秦氏心口闷闷地难受。
日间被纪昭拿捏住把柄,在阖府内眷面前狠狠失了颜面。
她至今都想不明白为什么。
“珍珠不算什么。”大夫人秦氏道,“只是死物而已。为娘会为你寻来更珍贵的东西。”
白沁雪娇笑:“是什么东西?”
大夫人秦氏疼惜地轻抚她白嫩的脸:“等佛光诞你就知道了。切记,这个世间有很多东西是钱都买不到的。”
白沁雪心中轻嗤。
借口,一斛珠都拿不到。
却依偎得更紧了。
“娘,你这般为雪儿争取,大姐姐会不高兴的。毕竟在外人眼里,她才是娘的亲女儿。”
“我只是没名没分的养女。”
她故意这般说。
大夫人秦氏眼中是深深的厌憎:“她有什么不高兴?能将她生下来就是天大的恩德。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像她爹。”
“粗鲁、无礼,没有一点才华。”
白沁雪满意笑了,搂紧了大夫人秦氏。
......
纪昭给每个人都赏了银子。紫棠院像是过了年。
奶娘文氏眼眶微红,竟是哽咽。
三年的艰苦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凄凉。府中派了人来,往往银钱没有,只有几件过了时的衣衫敷衍了事。
日日服的苦药,大都是当了珠钗换来的。
口口声声说是思女心切的亲母,一眼都没来看望。
一家子百口人,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心安理得躺在十五岁女儿用性命挣来的功劳上,过得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大小姐的苦和委屈,她看得明白。
庆幸的是,熬过去了。
奶娘文氏擦了擦眼睛:“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纪昭却不是这么想。
她轻声道:“以后院子里塞来老人,都不要。”
奶娘文氏不解:“老人不是用着更趁手吗?”
纪昭淡淡笑了笑:“说我粗鄙无知,言行无状的不就是这些人吗?她们是母亲的人,说的话是她教的。”
奶娘文氏心头一紧:“可能,大夫人是爱之深责之切。”
纪昭笑了。
曾经她也是这么说服自己的。
可见了母亲待白沁雪那样好,才明白,都是借口。
纪昭问:“那你可曾听过那些婆子说白沁雪哪儿不好吗?她一介养女,出身寒门,怎么不说她来历不明,攀附高门居心否测呢?”
奶娘文氏哑口无言。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我听说这三年母亲可没少给白沁雪花重金请名师。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纪昭轻轻道:“而三年里,她却弃我不顾。”
“奶娘,你会这么对你亲女儿吗?”奶娘文氏摇头,不敢细想。
纪昭笑了笑:“有些人天生就没有母女缘分。”
“这份虚假的母女情,不要也罢。”
......
第二日纪昭打算出府。
去禀报的下人回来道:“大夫人说大小姐伤刚痊愈,不宜出门。”
又拿出几本书来。
“大夫人说,过几日是佛光诞,让大小姐替大夫人抄佛经祈福。”
纪昭接过佛经,笑了笑。
下人本忐忑,见她毫不介意,松了一口气。
等人走了,晚秋看着厚厚的佛经皱眉:“这么多要抄到什么时候?”
晚意道:“表小姐在家里反省,大小姐也要陪着她一起受罚吗?”
纪昭失笑。
可不就是这么个意思吗?
抄佛经不过是惩治她的手段罢了。
白沁雪不能出府出风头,大夫人秦氏自然要想办法留她在府中好好磋磨她。
她一直这样的,不容许纪昭越过白沁雪半分。
救驾之功,衬托的是白沁雪的无能。
毕竟心尖尖上疼的人,费尽心机和重金教导出来的,怎么能比放养的纪昭差?
这打脸啪啪的,大夫人秦氏受不住。
纪昭随意将佛经放在一旁,道:“我在西山别苑抄的佛经带回来了没?”
晚意和晚秋都笑了。
纪昭道:“不让我出去,我就没办法了不成?”
一盏茶功夫,穿着素简衣裙的纪昭便带着晚秋从偏院们出了去。
巷子口,一位俊秀雅正男子下了马车。
眼角一闪而过是纪昭的身影。
男子呆了呆,想要追上却不见了人影。
纪蕴欢喜迎上前:“师兄!大驾光临!”
他亲热握住雅正男子的手往府门去。
男子问:“听说你大姐姐回来了?”
他眸色温润,声音清朗,风光霁月温雅模样宛若画中月仙。
正是今年荣登榜上的探花郎——苏玉臣。
纪蕴听了,撇嘴不屑:“提她做什么?她一回来就作夭,梁家还和她退婚了。”
男子眼底掠过惊喜,低低问:“真的?”
纪蕴道:“当然是真的了。不过,提这么晦气的事做什么?”
他问:“师兄,前些日子求你做的文章,你拿了没?”
男子点了点头,手伸入长袖中。
纪蕴欢喜道:“那真好,沁雪姐姐很仰慕您的才华呢。正好让她看看。”
男子的手顿住,淡淡道:“哦,忘了,没带。”
纪蕴:“......”
纪蕴又请他入府。
苏玉臣摇头:“不去了。”说罢上了马车。
纪蕴急了,扒住马车:“师兄,探花郎师兄!都到了府门口了,为何不进去坐坐?”
苏玉臣垂眸:“我不喜欢你诋毁你大姐姐。”
纪蕴呆愣:“为何?”
苏玉臣指了指府门牌匾:“想想你家满门荣耀是从何而来,忘恩负义岂是我们读书人的能做的?”
纪蕴满脸通红,喏喏不敢说了。
马车离开,纪蕴狠狠跺脚:“好你个纪昭,讨厌!讨厌死了!”

纪蓉阴沉:“放肆!说你两句你还顶嘴了。看你的样子是不吃点苦头不知尊敬兄长。来人!”
他身后跟着两个长随。
“给我将她按住!今日我要替母亲教训她。”
纪昭冷眼旁观。
眼风扫过,两个长随不敢轻易动她。
纪蓉见长随不动,上前就要去抓。
他跟着纪父习得武功,有几分本事在身上。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下定决心就要让纪昭好看。
纪昭冷眼看着纪蓉打来,心里冰寒一片。
这就是她的血肉至亲,享受着她救驾功劳的好处,却反过头来事事找茬打压欺辱她。
她从前很是不解,不明白自己用性命挣的功劳父兄怎么每次提及都十分厌憎。
后来她才慢慢品出味来。
他们,厌女。
因为她是女儿,是女子。
女子怎么能在战场上比男子还英勇?
女子怎么能有视死如归的勇气,面对刺客血战不退?
她的功劳越醒目,受到的嘉奖越隆重,越发衬得父兄越无能。
正因为他们的无能,才会越发打压欺辱她。
纪蓉抓来,眼见就要抓到纪昭,心中得意。
自己这个妹妹太过狂妄,他得好好教训她,让府中人都知道他纪蓉才是主子。
想着,他手中寒光吞吐,宁笑着朝着纪昭扑了过去。
“啪”的一声,纪蓉被一巴掌狠狠扇倒在地上。
脸颊高高肿起。
他吐出一口血,正要怒骂是谁打了自己。
一道黑影又再次上前,这一次又是“啪”地一下干脆利落扇了纪蓉另一边脸。
那黑影魁梧健壮,出手如风。他拎起被打懵了的纪蓉,一脚狠狠踹飞。
“哇”纪蓉又吐了一口血。
三个回合,他被暴打得全无还手之力。
纪昭看向来人,又惊又喜:“大哥!你回来了!”
那人收了手,拍了拍袖子上的雪尘,淡淡一点头“嗯”。
来解围的是久未回府的大公子纪荣。
他黑了不少,身上风尘仆仆,脚上的马靴都是马蹄溅起的泥土。
他看了一眼倒地不起的纪蓉,把手中的东西往地上一丢。
“老二,你过分了。这是昭儿妹妹,你怎么能用暗器伤她?”
地上是明晃晃一根细铜管,一头尖,中空,后头密闭。
纪昭眼神一冷,这下三滥的东西是用来放血用的。
二哥纪蓉竟然想用这东西对付自己?
她不由摸了摸身上贴身软甲。她回府后日日夜夜都穿着皇帝御赐给她的千丝软甲,为的就是提防无法预料的危险。
但,没想到自己亲二哥竟然要下毒手。
若不是大哥出现,她今天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纪蓉被打得脸肿胀如猪头,满口是血。
他怒道:“纪荣,你竟然敢打我!反了!反了!来人,找爹爹!”
两个长随赶紧一人扶着他起身,另一个人跑去寻纪世德。
纪荣“呸”了一声,满眼不屑:“找吧,我倒要看看爹怎么说。”
他说完,看向纪昭目光柔和:“身子,怎么样?”
再见大哥纪荣,纪昭感动莫名。
前世这沉默寡言的大哥帮过自己许多,只是当时纪府中已是大夫人秦氏的掌中物。
大哥既要顾着职责,还要顾着妻儿,根本没办法帮她太多。
现在如今,一切都有了变化。
纪昭咽下哽咽,笑着道:“大哥回来就好。我以为大哥要正月后才回。”
前世,大哥纪荣帮了九千岁寻回生辰纲后,是正月后才回来。那时候纪昭已经被父亲责打得卧病在床。
两兄妹就这么错过了见面。
纪荣闷闷“嗯”了一声,突然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我寻回生辰纲?”
他补了一句:“九千岁让我回京的。”
纪昭微微一笑,眨眼:“妹妹半夜掐指一算,算出来的呀。”
纪荣见她露出调皮神色,眸色一暖。
他想说什么却又沉默。
他本就不是什么能说会道的人,见了自家的妹妹也只会默默关心。
在军营里给点吃食,给点御寒衣物,比武时偷偷给她掠阵。
又或是,偷偷把欺负了她的小兵痞拉到小树林里狠狠揍一顿。
别的,他一个大老粗也不知要做什么。
“大,大姑娘没事吧?”
大嫂包氏抱着儿子快步走来。
纪昭这才发现大嫂包氏站在旁边看了许久。她胆子小,刚才不敢凑上来。
纪荣见到妻儿,咧嘴笑了。大掌一揽抱起自己的儿子。
白沁雪站在不远处,神色莫名。按道理她应该来见礼,但刚才看了纪荣出手暴打二哥,她不敢上前。
此时,纪世德怒气冲冲走来。
“逆子!你竟然打了你二弟。”他不分青红皂白,劈头就骂:“为父平日教你们要兄亲弟恭,你学到哪儿去了?跪下!”
纪荣撇嘴,二话不说就跪了下来。
纪昭皱眉。
大哥这跪得也太丝滑了。
她抬头看去,只见纪蓉满脸得意地站在纪父身后。
就一瞬间,纪昭明白了大哥为什么一句话都不为自己辩解。
那是因为他习惯了。
习惯了父亲的偏心偏宠,习惯了自己辩解也是没用任何用处。
心里一阵酸楚,原来大哥和自己处境一样。
纪世德见纪荣跪下,越发生气。
他抽出马鞭就狠狠朝着纪荣身上抽去,鞭鞭入肉,不一会儿纪荣身上单薄的衣裳瞬间破败不堪,血色点点。
纪荣犹如石头似的,一声不吭任由父亲挥鞭子责打。
大夫人秦氏由人扶着来了。
她人还没到,哭声就传来:“我苦命的儿啊,怎么好好地就被打了呢?”
“我平日与你说凡事让着你大哥,什么都让着他。你......你真是自找苦吃。”
“大郎啊,你为什么要打二郎?我知晓你常年在外,二郎承,父母膝下,你看着心里气,但二郎年纪小。他不会与你争什么的。”
她说着抱着纪蓉哭:“二郎啊,你被打成这样。这......罢了,我们娘俩走吧。这府中还是留给你大哥,我们什么都不要。”
纪世德抽了十几下,累的气喘吁吁。
他听得大夫人秦氏这么哭,再看看二儿子一脸血的狼狈样子。
他更恨:“老大,你给我跪着好好反省!我没让你起来,不许起来。”
“慢着。”
纪昭出声:“父亲,你不问问什么缘由就打了大哥,让大哥跪吗?”
纪世德怒瞪着她:“我道忘了你。你也是个祸头子,好端端的你欺负沁雪做什么?”
“我知道你生气沁雪搅和了你与梁毅的婚事,但梁家已经给了赔礼。你还想怎么样?你故意摔了沁雪的簪子,你也有过。”
“你与你大哥一起跪着!”

翌日,天还没亮。
西院的门就被拍的山响。
门房婆子打着哈欠,胡乱穿好衣服前来开门。
门打开,一身劲装,头束男子发髻的纪昭站着。
“我来给母亲伺疾。劳烦妈妈去通报一声。”
婆子差点绝倒。她看了看天色,天边还挂着星星。
纪昭催促:“快些去通报,母亲起来了要是没见到我,怎么行?”
婆子慌忙去禀报。
过了一会儿,婆子黑着脸回来:“大夫人还在睡呢。大小姐等大夫人起了再来吧。”
纪昭摇头:“我都收拾妥当了,让我进去候着等母亲起床。”
婆子无奈,只能打开门。
纪昭进了院,看了看主屋果然是一片漆黑。
大夫人还没起床。
她对晚意和晚秋道:“许多日没练过功了,今日天气甚好,我练练。”
晚意奉上她的剑。
纪昭摇头:“我没内力,还是使鞭子吧。”
晚秋奉上鞭子。
纪昭接过,抖了一个漂亮的鞭花。
“啪”凭空炸响,像是正月里放的炮仗。
纪昭练了起来。她从小对武功很感兴趣,在军营中时常求了那些老兵痞们教她武功。
乱七八糟的刀剑枪戟,甚至大刀、狼牙棒都使过。
长枪作为她的趁手武器,是因为实战中发现长枪杀敌威力大。
纪昭练武,虎虎生风,一条蛇鞭使得行云流水。
“啪啪,啪!”
“哗啦”
练了小半个时辰,正屋的灯亮了。
婆子揉着眼睛出来,有气没力:“大夫人让大小姐别练鞭子了。吵人。”
纪昭点头:“好。”
她换了一把软剑。
“休休休”
“沙沙沙”
正屋的灯又亮了,婆子一言难尽地看着练得浑身是汗的纪昭。
“大小姐,大夫人说让你进去。”
纪昭道:“母亲不是还没起身吗?让母亲多歇一会儿,我在这等。没事正好练练功。”
婆子:“......”
半个时辰后,纪昭练了一身汗。
早有准备的晚意和晚秋拿了帕子和热水给她擦脸擦脖子,又拿布挡了个屏风让她换下练功服。
纪昭收拾得清清爽爽进去给大夫人秦氏请安。
大夫人秦氏歪在榻上,双目闭着,眼下一圈青紫。
她听见脚步声,有气没力道:“你,你一大早的过来做什么?”
纪昭道:“母亲不是让女儿过来伺疾吗?”
秦氏深吸一口气:“那你在院子里练功是想气死我吗?”
纪昭摇头:“母亲,你误会女儿了。女儿练功是以身作则告诉母亲,女子身弱更应该活动手脚。”
“你看女儿受了那么重的伤,现如今还是能拿得动刀剑,而且越练精气神越足。”
她滔滔不绝说着练功的好处。
说道激动处,伸手就要拉着秦氏去院里站马步。
秦氏脸铁青,咬牙:“你,你回去吧。”
纪昭奇了:“母亲,您不想身子变好吗?”
秦氏揉了揉额头,恹恹说:“你先回去。我今日没睡好,要歇息。”
“好吧。”纪昭十分惋惜,“母亲睡太多了,大夫说睡多了气虚。”
“你......”
“母亲,你还没喝药。女儿伺候您喝药吧。”
“不用了,你赶紧回去。”
“......”
纪昭带着晚意和晚秋回到了紫棠院。
奶娘文氏正起床。
她一醒来就发现纪昭与两个丫鬟不见了,正奇怪。
纪昭神采奕奕:“烧点热水,我还是洗洗爽利,补个回笼觉。”
她对晚意和晚秋道:“下午你们去睡,补补眠。”
晚意笑着问:“明日还去吗?”
纪昭笑:“去,很久没有大早上练功了。很清爽。”
“明天把我的金环狼牙刀拿去练。”
......
纪昭洗了澡,饱饱睡了个回笼觉。
西正院那边传来消息,大夫人昏昏沉沉,过了正午才睡着。午膳都没吃。
纪昭了然笑了笑。
大夫人秦氏睡眠一直非常不好,要服安神汤才能睡着。且时常要睡到日上三竿。看诊的大夫说是忧思过重。
看来,她得好好帮母亲改改这糟糕的作息。
第二日一早,鸡还没打鸣,纪昭又去西正院。
这一次西正院的人都惊醒了。
实在是金环狼牙刀,有点吵。
大夫人秦氏脸沉如水看着练得一身是汗的纪昭,冷笑:“你要母亲早点死就说,不必这么折磨我。”
纪昭跪下:“天地可鉴,女儿一片孝心。”
秦氏脑子沉沉的,想说什么却没有力气。
“你来伺疾就伺疾,你练什么功?”
“大夫说适当走动,练练功对母亲身体好。”
秦氏捂着剧痛的额角,半天才说:“你,你明日不要来伺疾了。”
纪昭皱眉:“母亲,您病得这么重,女儿放心不下。”
才两天就受不了?
秦氏有气没力:“滚,不,你走吧。”
纪昭回去。
第三日,寂静的西正院大门突然被拍得山响。
婆子困得要命,看着还来的纪昭。
“大小姐,你怎么来了?大夫人不是不用您来伺疾吗?”
纪昭正色道:“母亲病中气话怎么能作数?”
“母亲身子虚弱,全都是因为日常没练功没走动,积郁成疾。我这般规劝都是为了母亲好。快些去通传。”
婆子只能开了门。
她见纪昭没带那些稀奇古怪的兵器,松了口气。
突然“吼!哈!”两声断喝。
婆子差点摔倒。
回头看,纪昭打起了一套降龙伏虎拳。
一招一式,虎虎生威。拳带风,掌若刀。
纪昭练了两三遍拳,大夫人秦氏让她进去。
两相无言,秦氏问:“你能不能不练功?”
纪昭摇头:“女儿习惯了早上练功。一日不练就荒废。”
“母亲,女儿不辛苦的。又能练功又能伺候母亲,一举两得。”
秦氏神虚气弱:“我去告诉你爹。让你爹教训你。”
纪昭笑了笑,告辞离开。
当天,大夫人秦氏特地找了纪世德,哭诉了一通。
纪世德皱眉:“昭儿是练武出身,武功上一直很勤勉。你多心了。”
秦氏哭道:“可是妾身每日早上都被吵得睡不着。她还说要让我也练功,这不是将我往死里逼吗?”
纪世德劝道:“你还说昭儿对你不孝。她分明这是为你好。你每日病恹恹的,练练功身子就好了。听话。”
秦氏:“......”
第四日,第五日,第六日......
大夫人秦氏真的病了。
病得还不轻——晚上睡不着,白天醒不了,如此恶性循环。
而且一听到声响就惊醒哭泣。
“你......你不用来伺疾了。”
秦氏头上缠着厚厚的锦鼠皮昭君兜,脸色蜡黄,病恹恹。
纪昭正要开口。
秦氏立刻道:“娘的病需要静养,你伤也刚痊愈。你就好好在自己的院子歇息吧。”
纪昭开口:“母亲,我还抄了佛经,明日拿给你瞧瞧?毕竟佛光诞要到了。”
“不用,不用。”
秦氏连声道,“不用抄了,也不用拿给我瞧。这几日我要好好歇息,不然佛光诞我没办法出去礼佛。”
“我知道你一片孝心。”
“就这样吧。送大小姐回院子。”
纪昭心满意足离开。
嗯,母亲还是第一次说她孝心可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