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小说 其他类型 守寡后回京,陛下天天求贴贴后续+完结
守寡后回京,陛下天天求贴贴后续+完结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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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心海棠

    男女主角分别是陆行简苏晚晚的其他类型小说《守寡后回京,陛下天天求贴贴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冰心海棠”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陆行简还是松了手。苏晚晚赶紧坐到一旁的座位上。空气幽暗静谧。只有衣物的摩擦声,还有两人的此起彼伏的呼吸。在这狭小密闭的空间里。细小的声音也会被放大,刺激着双方敏感的神经。好像......他们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苏晚晚快速整理衣服,想尽快离开车厢。袖子却被人拽住。她压抑着心脏的狂跳,尽量让声音显得平静:“可以让我走了吗?”陆行简沉默。并没有松手。半晌才问:“躲我?”他像是在质问。声音沙哑低沉,带着几分男人的成熟与性感。不似之前少年郎的明亮清澈,极具男性魅力。苏晚晚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语气透着敷衍。“皇上说笑了,臣妇没有躲你。”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他的声音带着丝妥协。苏晚晚挑眉,唇角勾出几分讥嘲。我去求你...

章节试读

陆行简还是松了手。
苏晚晚赶紧坐到一旁的座位上。
空气幽暗静谧。
只有衣物的摩擦声,还有两人的此起彼伏的呼吸。
在这狭小密闭的空间里。
细小的声音也会被放大,刺激着双方敏感的神经。
好像......他们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苏晚晚快速整理衣服,想尽快离开车厢。
袖子却被人拽住。
她压抑着心脏的狂跳,尽量让声音显得平静:“可以让我走了吗?”
陆行简沉默。
并没有松手。
半晌才问:“躲我?”
他像是在质问。
声音沙哑低沉,带着几分男人的成熟与性感。
不似之前少年郎的明亮清澈,极具男性魅力。
苏晚晚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语气透着敷衍。
“皇上说笑了,臣妇没有躲你。”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
“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
他的声音带着丝妥协。
苏晚晚挑眉,唇角勾出几分讥嘲。
我去求你的时候你不肯见,现在说这话不觉得讽刺吗?
就喜欢耍我玩?
还是因为被我撞见逛花楼,过来收买我,让我闭嘴?
何至于。
“多谢皇上好意,臣妇过得很好,暂时没什么困难需要求您。”
求你,也只是送上门被你折辱。
她自知斤两。
男人修长的手指撩开车侧帘,借着月光看她。
像是在辨认她话里的真假。
“你是女人家,何必去烟花场所消遣,败坏自己的名声。”
他的声音有丝若有若无的谴责。
苏晚晚微怔,一股莫名羞恼直冲脑门。
倒打一耙是吧?
所以,他以为自己是耐不住寂寞,去翠云楼寻欢作乐?
也是。
当年他就觉得她轻浮。
只是太可笑了。
当初他推倒她的时候,怎么想不到会败坏她的名声?
那些刻意忘却的怨怼和委屈从心底翻了出来。
眼眶都有点发酸。
他是她什么人?
有什么权利来管她?
因为涉及堂妹的名声,她并不想解释什么。
声音微凉,拒人于千里之外。
“臣妇的事,不劳皇上费心。”
“你若真担心我的名声,就不要掳我。”
“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自己立身不正,还来指责别人。
有病!
以为别人和你一样,都喜欢去逛花楼?
想到这里,她不禁想刺他一句。
“皇上放心,您逛花楼的事,臣妇不会到处宣扬的。”
陆行简薄唇微抿,狭长的眼眸轻轻眯了眯。
她就像刺猬,竖起满身倒刺。
良久,他只是说:“送你回去?”
苏晚晚直截了当地拒绝:“不必,我自己回去。”
陆行简终于松开手。
苏晚晚赶紧拽回自己那截被他都捏皱了袖子,用力抻了抻。
那动作,多少带着几分嫌弃。
陆行简把她的举动都看在眼里,眼神微冷。
她这样,真是有点不知好歹了。
苏晚晚下去换上自己的马车。
雁容和鹤影两个丫鬟满脸茫然和警惕。
不停打量着苏晚晚下来的那辆马车,以及围上来的一群人。
不知道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妄为,居然敢掳他们世子夫人。
看那训练有素的样子,身份必定不凡。
两辆马车交会而过的时候,陆行简淡漠的声音隔着车帘传出来。
“有事找李荣。”
站在马车旁的李荣笑眯眯地对雁容和鹤影说了自己私宅的住址。
“苏夫人若有什么难处,你们尽管来寻老奴。”
苏晚晚只当没听到,不予理会。
很快到家。
婆母韩秀芬居然还没睡,她黑沉着脸:
“还以为你要夜不归宿,有没有把自己当成徐家的媳妇?!”
苏晚晚没有精力应付她。
机灵的雁容接话道:“回夫人的话,因为皇上到访庆云侯府,耽搁了时辰,这才回来得晚。”
这话没有半分虚假,只是略去了部分没必要说出来的情景。
韩秀芬瞳孔微缩了一下,气焰顿时弱下来。
“那还是快去歇着吧。”
前阵子和丈夫吵了个通宵,她才知道,当年的太皇太后周氏才是把持朝政的幕后大佬。
先帝被她老人家架空多年,熬到周氏死了才重掌权柄,只是短短一年便死了。
新帝登基后短短两年便重拳频频,实现大权在握。
周家式微,张太后的娘家倒是水涨船高,又扶持出一个深度绑定的夏皇后,算是牢牢霸占住后宫。
可如果周家又重新得了新帝的宠,苏晚晚的后台还是很硬,她不能轻易得罪。
当天晚上,苏晚晚就发起了烧。
她身体不太好。
这两天连续劳累,又加上惊吓,一下就病倒了,烧得她满脸通红,噩梦不断。
魏国公府毕竟是一等国公府,拿上名帖去请太医倒也算便利。
几副药下去,热是退了,却退得不彻底,反反复复的低烧,让她一直病恹恹的。
韩秀芬到床前抹了几次眼泪:
“我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如今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我是恶婆婆。”
“你若不好起来,我这虐待儿媳的罪名可是落实了。”
“连带着宫里的皇后娘娘都受了牵连,担上了苛待将士遗孀的罪名,被朝臣们参了好几本。”
听到这里,苏晚晚表情倒是有了细微的变化,竖着耳朵听韩秀芬继续说。
不过她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话,不停感叹得罪皇后娘娘,以后他们日子就难过了。
苏晚晚却觉得朝臣们还是尽拣软柿子捏,不敢把矛头对准陆行简。
苛待她的,不正是陆行简么?
周婉秀过来看苏晚晚,同时也带来一个不妙的消息——苏晚樱的赎身遭到了阻碍。
搞破坏的不是别人,是张太后娘家侄子,寿宁侯世子张宗辉。
也是夏皇后的妹夫。
张家素来和周家有旧怨,双方几乎闹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太皇太后周氏薨逝后仅仅一月,张家就与周家的家仆发生了激烈冲突。
最后惊动先帝。
先帝拉偏架,帮衬自己老婆娘家。
周家自那开始一蹶不振,日益艰难。
苏晚晚微怔,蹙起眉头。
“再多花钱打点,也赎不出来吗?”
周婉秀惭愧地摇头,眼泪都急出来了:
“那个张宗辉跟恶狗一样,专门跟我们周家对着干。”
“他不清楚哥哥为什么要赎人,可哥哥想做的事,他就铁了心搅黄。”
“还放了话,那个姑娘他要定了,今晚就破瓜。”
“以后每天都让她接满十个客人,天王老子来,也别想把人赎出去!”
苏晚晚气得身子发抖。
晚樱才十三岁啊,还是个孩子!

魏国公徐城璧马上让人扶住她,和颜悦色道:
“好儿媳,嫁到我们徐家不到一年便守寡,是我们徐家连累了你,快回屋歇着去吧,愣着干嘛,快,快把人扶回屋去!”
当天晚上,魏国公和韩秀芬关起门来吵得不可开交。
屋子里碎瓷之声不绝于耳。
鹤影已经备好沐浴用品和热水,苏晚晚泡在热水里,浑身的酸痛和疲惫才稍稍缓解。
她长长吁了一口气。
雁容看着她小腿上的青肿,眼眶红了,喉头微微哽咽,却强撑着笑道:
“姑娘,庆云侯府的三小姐让人送来帖子,说明日来府里拜访您。”
鹤影本来也是一脸愁绪,听闻此话眼睛立马亮了起来。
“对呀!姑娘的外祖父可是长宁伯,是庆云侯的弟弟,有这两家外戚撑腰,想必国公夫人也不敢太明目张胆为难我们!”
苏晚晚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那你们吩咐预备下她爱吃的桂花芋泥。”
雁容和鹤影都悄悄松了口气,笑着齐声应承:“哎。”
姑娘回京后,这可是头一回笑呢。
庆云侯府三小姐是周婉秀,比苏晚晚小两岁,按辈分还应该叫晚晚一声表姑。
却是苏晚晚仅有的闺蜜,从小一起长大。
第二天一大早,周婉秀便提着裙摆,三两步到了苏晚晚跟前。
“晚姑姑,我有事找您!”
苏晚晚笑道:“都这么大了怎么还着急忙慌的?”
周婉秀捏了捏她的手,眼神很凝重。
苏晚晚让正摆早餐的丫鬟先下去:“什么事?”
“您是不是有位堂妹叫苏晚樱的失踪了?”
苏晚晚的脸色瞬间变了。
这是苏家的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并没有多少外人知道。
周婉秀见状,更加笃定,
“我哥哥昨晚在翠云楼应酬,被一个卖艺的小姑娘拦住去路,说是你的堂妹,让捎话给你把她赎出去。”
苏晚晚眼眶湿润,紧紧回握周婉秀的手:“快,快带我过去找她!”
周婉秀安抚她道:“别着急,翠云楼下午才开始营业,我哥哥已经打过招呼了,让人不要为难她,咱们下午就悄悄过去。”
她的目光闪烁了一下,脸色有些不自然:“不过,你的身份是个麻烦。”
寡妇逛花楼,她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谣言会有多难听。
翠云楼是教坊司旗下一座兼营歌舞宴饮住宿的高档消遣场所,来往的客人非富即贵。
有去那谈事的,也有去那玩乐的。
苏晚晚是个寡妇。
而且是这两天正在舆论风口浪尖上的寡妇。
如果被人知道现身翠云楼这种灯红酒绿的场所,对她的名声将是毁灭性的伤害。
只怕以后什么脏的臭的男人都敢上门撩闲。
苏晚晚略作沉吟,便想好了应对措施。
她给婆母说去看望外祖父,便与周婉秀出了门,把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都带上了。
下马车时,她已经是一身男子装束。
身着天青色道袍,手持折扇,头戴大帽,一半面容被遮掩在大帽下,雌雄莫辨。
周婉秀的哥哥周书彦二十三四岁的年纪,恭恭敬敬行了个礼:“晚姑姑,请跟我来。”
苏晚晚难免粉面微红。
在外祖父这边她辈分大,年纪比自己还大的男人喊她姑姑,她还是很不自然。
翠云楼的营业黄金时段是晚上,下午人很少。
苏晚晚头一回来到这种地方,一进门便被吸引住了视线。
翠云楼里面装修得奢华典雅,周围一圈是包厢,中间挑空区域是舞台。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舞台四周从楼顶垂着长达好几丈的珠帘。
珠帘正中央坐着位盛装打扮、身姿曼妙的美人,正手持琵琶用娇嗲甜美的嗓音娓娓吟唱,婉转的尾音勾人心弦。
“一尺深红蒙曲尘,天生旧物不如新......”
连苏晚晚这个清心寡欲多年的寡妇都从心底生出了几分浪漫缱绻之感。
周书彦先与翠云楼的管事沟通。
见苏晚晚看着中间舞台上的歌女,只道她觉得新奇,便让她在二楼走廊稍等他片刻。
苏晚晚看了几眼转头要继续走,抬眸却撞进一双幽冷的眼眸中。
她的呼吸顿时停了一拍。
本能地往后退一步。
居然是......陆行简。
陆行简也没料到会在这碰到她。
他皱眉立在那里,看了她很久。
缠绵悱恻的甜腻歌声还在继续:“合欢桃核终堪恨,里许元来别有人......”
苏晚晚僵在原地。
他来这,嫖娼?
如此饥渴?
灯笼的暖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一步步向她走来。
每一下就像踩在她心上。
苏晚晚攥紧手,脸色白了一瞬。
心跳如雷。
暗道糟糕。
寡妇逛花楼,还被人当场抓包!
尴尬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楼梯口有人头攒动。
陆行简拧眉,快速把她拉进旁边一个包厢里关上门。
包厢里拉着丁香紫的绣花纱幔,斑驳的阳光照进来,落在两个人身上,幽暗不堪,暧昧至极。
他拽着她的手腕把她禁锢在自己与门之间。
两个人近到似乎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
苏晚晚心慌意乱,用力把自己的细腕挣脱。
他大概是这里的常客。
可别染上什么脏病。
“你来这做什么?”
陆行简低眸看着她,脸色冷峻,声音更是冷洌。
翠云楼门槛很高,歌姬舞姬一流,吸引权贵男人趋之若鹜。
也有一些风流贵妇来这里消遣,物色能看得上眼的俊美面首。
他竟不知,几年未见,她变成这样的女人。
即便不是来找面首,若是被人知晓了她的身份,名声也就坏掉了,日后寸步难行。
苏晚晚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也没必要对他解释,于是把问题抛了回去。
“你又怎么在这?”
皇帝嫖娼,想来也是件了不得的大丑闻。
会被言官戳脊梁骨骂一辈子。
史书上再记载一笔......
她瞬间腰杆挺直。
外面有人说话,是周书彦的声音:“人呢?”
陆行简没说话,冷睨着苏晚晚,只看得到帽沿下那一抹白皙细腻的下巴。
这截下巴他以前不知道揉捏过多少回,知道那种让人爱不释手的细腻触感。
出现在这种地方,却让人觉得分外刺眼。
“跟我走......”他的话还没说完,被她抬手捂住了嘴。
男人全身僵住。
他冷洌地垂眸,看到她那只白皙细嫩的小手,指尖若葱削般,紧贴着他的薄唇。
手心细腻,温热,潮湿。
外头的歌女咿咿呀呀的歌声钻入耳中:“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酥到骨子里。
不知何时,他眸里的冷意如破碎的星光般,渐渐散去。
她伸出一根食指放在她那两瓣红润鲜嫩的小嘴巴上,作出个“嘘”的手势。
男人很安静,与她抬头露出的美目相对。
那双含着露水的美目仿佛会说话,定定地看了他一瞬。

这些年太皇太后故去后,周家一天比一天没落。
赚钱主力的盐引生意不仅没了,连几个当传奉官的周家子弟都被清理了出去。
眼见着坐吃山空,日薄西山,却束手无策。
他们恨死了背后捣鬼的张太后,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忍气吞声。
没想到皇帝今日竟然到访周家。
这可是个翻身脱困的大好机会!
隔着镂空屏风,苏晚晚看着大外祖父和外祖父佝偻着背,一个给陆行简倒酒,一个亲手递上盛着湿帕子的瓷碟。
心里不是滋味儿。
两个慈爱的长辈,从陆行简进门后,脊背就没有挺起来过,脸上的神情更是不敢有丝毫怠慢。
全场其他人也都噤若寒蝉,连声咳嗽都不敢有。
和之前的欢声笑语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按照辈分严格算起来,陆行简还得管他们叫一声“太舅爷”,喊苏晚晚都得叫一声“表姑”。
只是身份有高低贵贱。
在绝对的权势面前,辈分又实在算不得什么。
周安举起酒杯,弯着腰恭敬地说:“皇上,老臣敬您。”
说完他仰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因为饮得急,呛得咳嗽憋在喉咙里,却不敢咳出来失态,老脸瞬间憋得通红。
而陆行简只是闲适优雅地坐着,看都没看酒杯,听完他们的诉求,淡淡说了句:
“上个折子,朕准了。”
周安和周华两个人激动得满面红光,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太顺利了!
皇上居然还能这么好说话?
有求必应!
女眷这边的大外祖母和陈夫人也都展露笑颜,齐齐松了口气。
苏晚晚垂眸,掩去眼底的落寞和煎熬。
本是亲人欢聚的温馨和谐局面,被他一来就生生破坏成了尊卑分明的权力场。
她不要再看到这样奴颜卑膝的局面。
她要远离京城,要回金陵过自己自由散漫的日子去!
陆行简的目光透过镂空屏风落在她身上。
苏晚晚如芒在背,往后缩了缩身子,整个人隐在周婉秀身后。
周安顺着陆行简的目光看过去,看到周婉秀后,眼眸里闪过一抹意味深长。
原来皇上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看上了我们家婉秀。
当初老姐姐撮合婉秀成为他的太子妃,最后铩羽而归,反倒让夏家那个破落户得了个便宜。
婉秀什么也没落着,如今十九岁了也不肯嫁人,成天躲在家里哭。
如今倒是否极泰来,入皇上的眼了!
陆行简自始至终没有举箸。
在场之人面对着满桌的美味佳肴,没有一个人敢动筷子。
周安心情沉重极了。
皇帝宴席上不吃不喝,很显然对周家信任非常有限。
毕竟隔了好几代人,皇帝与周家疏远也在情理之中。
如果婉秀能嫁入宫中诞下皇子,周家便又能崛起了。
苏晚晚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她酒量不好,这会儿已经困得撑不住,眼皮直打架。
陆行简视线扫过来,在她身上微微顿了一下收回,淡声道:“回宫。”
周安赶紧恭送陆行简出门,还把周婉秀叫到身边:“婉秀,快过来恭送皇上出府。”
苏晚晚跟在陈夫人身边远远地落在后头,扶着老人家的胳膊撒娇:
“外祖母,晚上我想和您睡......”
陈夫人亲昵地拍着她的手背,斜睨着她嗔怪道:
“哪有嫁了人还在外头留宿的?容易惹是非,还是回家去歇着,明日再来看外祖母也是一样。”
众人浩浩荡荡地出了庆云侯府,陆行简被簇拥着离开。
苏晚晚随后也乘着自家马车走了,上车倒头就睡。
迷迷糊糊中做了许多个光怪陆离的梦。
有时候是她和陆行简两人呼吸混乱,汗水掺杂在一起,他在她耳边喊她:“晚晚,晚晚。”
有时候是一片水深火热,她浑身湿透地从江水中爬上岸,背后漫天大火照亮了夜空。
噼噼啪啪的燃烧声,桅杆烧断倒塌的巨响,江水拍岸的浪涛声,还有求救声、刀剑厮杀声混合在一起,与细密的雨、黑暗的夜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陆行简牵着夏雪宜的手向她走来。
她挣扎着想要求救,爬过去抓住陆行简的脚。
他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带着恨意:“你怎么还没死?!”然后狠狠踹了她一脚。
她被踹回江水中。
冰冷的江水灌入她的口鼻,呛得她胸口刺痛,快要窒息。
身子不停往水底沉下去。
她害怕地向水面伸手。
她不能死,她想活着。
她想好好活着。
他却并没有理会她,而是把夏雪宜抱在怀里柔声安慰,冷眼看着她无助地挣扎,“你咎由自取。”
这句话仿佛抽走了她全身的力气。
她绝望地睁着眼睛,放弃挣扎,任由浪花把自己吞没......
脸上痒痒的。
苏晚晚抬手去擦脸,却碰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她的手顿了一下,随即被那只大手握住白嫩的指尖。
指腹的薄茧轻轻摩挲,激得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不敢置信地缓缓睁开眼。
马车已经停了,车里一片黑漆漆,四周也是,安静得只有虫鸣声。
身边不远坐着个男人。
苏晚晚心脏一瞬间如雷鼓动,整个人陷入慌乱中,呼吸有些凝滞。
她想坐起身,却转眼被男人抱到腿上。
苏晚晚惊呼一声,双手撑在他的肩上,僵硬着身子与他保持距离。
“晚晚。”男人在她耳边轻轻呢喃。
是陆行简的声音。
苏晚晚的呼吸更乱了。
怎么是他?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里,他又怎么会在这,脑子一团浆糊。
他低声说:“是我。”
苏晚晚顿时身子紧绷。
想要从他身上下来。
男人却扣住她的腰,让她紧紧贴上他的胸膛。
她的脸被按到他的肩窝。
夹杂着淡淡龙涎香的男人气息扑鼻而来。
两人的呼吸变得急促,此起彼伏。
这是个拥抱的姿势。
只有很亲密的两个人才会如此贴近。
那些曾经交颈缠绵的回忆瞬间浮现在脑海里。
她颤着嗓音斥责:
“放开我!”
男人身子微僵。
揽住她腰的手松了松。
她往外挪动身子,又要从他腿上下来。

他的脸棱角分明,鼻梁高挺。
比三年前少了几分少年的青涩桀骜,多了几分成熟男子的刚毅沉稳。
苏晚晚莫名想到这张脸喘息着,鼻尖抵着她的鼻尖与她对视的画面。
狗东西。
白瞎了这副好皮囊。
她暗骂了一句,内心并无波澜。
很快认清现实。
自古勋贵之家的承爵之争血腥而残忍。
“立嫡立长”是千百年来大家都认可的规矩。
她名下的儿子占着嫡出的名义,却实际上也只是个庶子。
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庶孙,和一个正年轻的庶长子,急于振兴门楣的魏国公自然知道选择哪个。
只有她婆母魏国公夫人不甘心,一直不肯消停,庶子没有她的血脉,庶孙却有。
陆行简漆黑的深眸望进她那双水汪汪的杏眼里,只看到一片冷漠与疏离,还有淡淡的警惕和忍耐。
再没了之前的娇羞与闪躲,和动情时偶尔流露的爱意。
三年时光过去,两人之间早已是沧海桑田。
无论是爱还是恨,在她这里,好像都不存在一点点痕迹。
她梳着妇人发髻,生了孩子,身上有层看不见的盔甲。
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安静羞涩得不敢与自己对视的少女。
过往,真的已经翻篇。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
沉默。
可怕的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轻启薄唇:“好。”
脸上带着淡淡的倦意,往旁边微微侧了一下身子。
他不知道刚才自己哪句话得罪了她,想解释却无从开口,也不能把人一直堵在这里。
苏晚晚只能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两人挨得最近的时候,她肩膀快撞到他的胸膛。
他垂在身侧的手伸向前,离她那盈盈一握的纤腰只有寸许距离。
只用轻轻一扣,她便会跌入他的怀抱。
他们就能像从前一样亲密无间。
修长有力的手却停在了半空中,半分不能再向前。
漆黑的深眸看到,她冷冰冰的侧脸上,全是疏离。
全是。
她蹙着眉又侧了侧身子,丝滑地溜了过去。
发间的幽香从他鼻下一闪而过。
他静静看着她一瘸一拐的纤细身影消失在路尽头。
许久才收回视线,落在还停在空中的那只手上。
神色越发地冷。
不远处的李总管低头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哎哟哟。
是谁玩脱了他不说。
......
回到魏国公府后,婆母魏国公夫人韩秀芬立即召她过去。
见她一瘸一拐地进门,脸色苍白,韩秀芬眼里的希冀立马黯淡了下去,眼泪潸然而下,脸上布满戾气。
“都怪你这个丧门星!如果不是娶你过门,我的鹏安也不会去边疆领军,他也不会战死!”
“哪怕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也是当仁不让的世子爷,哪里用得着我一把年纪替他殚精竭虑地保留世子之位?!”
韩秀芬越说越伤心,哭得捶胸顿足。
“本以为你在宫里长大,与那些贵人多少有几分交情,哪知道你居然半点不中用!我竟是看走了眼,挑了你这个废物当儿媳!”
苏晚晚并不上前安抚,反而静静地看着她,唇角勾出两分若有若无的讽刺。
当年是魏国公府死缠烂打非要求娶她,就为了能得到出仕机会重振门楣。
“可惜夫君不能死而复生,不然母亲大可以让他休了我,另择贤媳。”
三年的孝顺恭敬,并没有捂热韩秀芬的心。
反而在她娘家倒台后,对她颐指气使,言辞间越来越不客气。
骂她是丧门星的话,她也并非是第一次听到。
当初苏家当红,她是韩秀芬眼里求之不得的好儿媳。
如今苏家倒台,她便成了百无一是的废物,随意辱骂。
还真当她是泥人没脾气了?
韩秀芬正在气头上,瞪着眼骂道:“你还敢顶嘴?!去门外给我跪着去!”
苏晚晚淡定起身称是,去魏国公府大门外直接跪了下去。
两个丫鬟雁容和鹤影也跟着跪下,哭哭啼啼地什么都不说。
这会儿正是下午下值高峰,魏国公府门口是条热闹的大马路,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
很快围上来一帮人看热闹。
三个柔弱美丽的年轻女子跪在大门口,本来就非常吸引眼球,吊足了大家胃口。
豪门密辛,素来为人津津乐道。
何况三个人都红着眼,一看就是备受欺负。
听说那个素服妙龄女子还是守寡的魏国公世子夫人?
围观群众迅速炸锅。
翰林院和国子监都在这附近。
围观的人群里有不少翰林和学子,脑瓜子那可不是盖的,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把来龙去脉给凑了个八九不离十。
“谁不知道,魏国公府的世子位之争,是国公爷和国公夫人打擂台,却偏偏欺负一个寡妇,实在是无耻下作!”
“难怪这么多年魏国公府越来越败落,连个正五品的南京守备之职都丢了,原来是家风不正!”
“谁人不知苏首辅刚直不阿,两袖清风,是我等读书人之楷模。他致仕后孙女饱受婆家磋磨,倒叫我等唏嘘不已,感叹兔死狐悲!”
舆论迅速一边倒。
魏国公和韩秀芬成了众人口里的大恶人,苏晚晚是备受公婆欺凌的小寡妇。
还有好事者买来白菜叶臭鸡蛋往魏国公府门楣上扔。
也有那种轻浮的登徒子,瞥见苏晚晚雪肤花貌后顿时酥了半边身子,心中生出无限遐想。
只恨自己能力有限,不能替饱受欺凌的美人声张正义。
若能把这可怜的娇俏小寡妇娶回家疼爱,那可真是销魂快活,胜似神仙......
魏国公这会儿也在府里,听闻门口的热闹后,气得吹胡子瞪眼,把自己最心爱的鼻烟壶都给砸了。
他去把韩秀芬臭骂一顿,夫妻二人又赶紧到门口,连拉带哄把苏晚晚主仆三人劝进大门。
魏国公头上还不知被谁扔了一片烂菜叶。
韩秀芬发髻上被砸了个块烂泥,泥水哗哗往下淌,有些流到脸上糊花了妆容,狼狈不堪。
魏国公府这些年忝居一品国公爵位,并没出什么出类拔萃的人才。
最近世子之争已经闹得风风雨雨,再落个苛待寡妇儿媳的名声,那可真是雪上加霜。
韩秀芬气得咬牙切齿,可也打落牙齿和血吞。
这下子她“恶婆婆”的名声只怕要传遍全京城,以后还怎么在贵妇圈行走?
她实在没想到,平日里安安静静的苏晚晚不吵不闹,居然反手就将了她一军!
还真是不好惹。
她气得浑身发颤,却也不敢再对苏晚晚使脸色。
苏晚晚还欲再跪。

只是极有侵略感的俊脸冷若寒冰,乌黑的深眸盯着苏晚晚远去的背影,若远山重雾,沉甸甸的,颇有压迫感。
李总管莫名打了个寒颤,试探着问道:
“苏夫人腿上的旧伤怕是又犯了,老奴去把她请回来?”
陆行简眉眼冰冷,“多事。”
李总管憋笑得很辛苦:“那让人去给皇后娘娘回个话儿?”
陆行简轻抿薄唇,语气冷飕飕,“你急什么?”
李总管双手一拍,努力往下压上翘的嘴角:“也是,当年三天三夜皇上都等得,一个时辰她便等不得了?”
心道,这倒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了。
您不急,可怎么人家一走就开了门。
可惜苏丫头连头都不回,这会儿有人想抛媚眼儿也没人看喽。
......
坤宁宫。
坐在正上首软榻上的皇后夏雪宜,气定神闲地看着下方跪着行礼的苏晚晚。
眼底闪过一抹得意。
她身旁的曹嬷嬷讥笑着介绍:
“雪婷姑娘,这就是在孝肃太皇太后跟前教养多年的名门贵女苏晚晚。”
“只是,怎么如今落魄得如同丧家之犬?”
坐在皇后下首的少女一身大红缂丝衣裳,满头珠翠,睁大眼睛扔掉手里的荔枝壳。
“她就是大名鼎鼎的苏晚晚?”
红衣少女是夏雪宜的庶妹夏雪婷,听到“苏晚晚”这个名字很多年了。
那个时候姐姐夏雪宜还是普通的秀才女儿。
和苏晚晚相比那就是云泥之别。
私下里不知道有多嫉妒。
现如今,情况全颠倒了过来。
苏晚晚跪在地上卑微地给姐姐行大礼,姐姐不叫她平身还不敢起来。
她都能想到姐姐心里现在有多爽。
苏晚晚只着一身素净服饰,却美得让人心惊。
皎似轻云蔽月。
飘若流风回雪。
动如弱柳扶风。
静比娇花照水。
肤若凝脂肌如雪,嫩生生的,白得发光。
整个人说不出的柔婉清纯,灵动飘逸,绝世独立、不染纤尘。
而夏雪宜身着贵气十足的皇后冠服,却有点儿压不住气势。
让人感觉冠服有点儿喧宾夺主,反而衬托得她这个人没什么特色。
夏雪宜笑得悠然得意,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意,“本宫出身低微又如何?”
“有皇上的疼爱,还不是高坐凤位,接受别人的顶礼膜拜。”
当年苏晚晚出身好长得出众,几乎所有的男子都为她惊艳,对她和颜悦色。
反观他们看她时,眼里没有任何惊艳。
这种对比曾经让她如鲠在喉,羡慕嫉妒不已。
如今想来,好看也不是万能的。
皇上还不是照样不要她,连见都懒得见。
曹嬷嬷不屑地瞥了一眼苏晚晚。
一顿夹枪带棒的输出,讽刺溢于言表:
“可不是,各人命中富贵天定。”
“什么首辅孙女也不过如此。”
“如今苏首辅被迫致仕,苏家势力被皇上一网打尽,满京城都是捧高踩低之辈。”
“也就是我们娘娘心善,还肯见这快没了诰命身份的苏夫人。”
苏晚晚额头贴在冰凉的地砖上。
膝盖跪得隐隐作痛。
静静听着她们对自己的嘲讽和鄙夷。
都说女人嫁人堪比二次投胎。
她和夏雪宜就是两个最鲜明的例子。
夏雪宜家境普通,却因为陆行简的青睐有加,最终青云直上当上了皇后。
而她苏晚晚,丈夫早亡,娘家倒台,无所倚仗。
如今求人办事都要受尽冷眼和奚落。
她明白陆行简的意思。
他是故意借夏雪宜的手磋磨她。
显摆他们如今帝后和谐一条心,报复当年她在运河上的忤逆。
也罢,这次看清宫里的态度,她也好彻底死心。
婆母见她带一身伤回去,以后也不会再逼她进宫请旨。
她的嫁妆足够丰厚,即便没有爵位,也够她和儿子一辈子吃喝不愁。
回金陵那个风水宝地做个富贵闲人,当然比在寒冷的北京城窝一辈子舒服很多。
心念至此,她突然通体舒畅,心里的郁闷和不快一扫而空。
只盼日子过得快些,好早点启程回金陵。
夏雪宜等人还没过完嘴瘾,就听到有小内侍过来传话:
“启禀皇后娘娘,皇上喜欢您送去的冰镇果子茶,让奴婢过来送回礼。”
皇帝的回礼是一柄通体洁白无瑕的羊脂玉如意,触感生温,一看就价值不菲。
皇后喜出望外。
大婚快一年,皇上终于被感动,对她送去的东西终于有回应了。
她得趁热打铁,赶紧亲自去皇上面前献殷勤!
太后不停催她多笼络皇上,早日诞下皇子才是最要紧。
夏雪宜打算起身去梳妆打扮,这才留意到殿里还跪着个碍眼的苏晚晚。
“苏夫人平身吧。你今日见本宫可是有什么要事?”她不耐烦地敷衍道。
苏晚晚语气平静:“回娘娘的话,妾身想恳请皇后垂怜,让我儿徐邦瑞继承魏国公世子之位,未来承爵。”
夏雪宜蹙了蹙眉,冷笑道,
“这事只怕有些难办。”
“魏国公府的二公子徐鹏举正在与舍妹雪婷议亲,你要让本宫把准妹夫的爵位让出来给你儿子?”
苏晚晚有些意外,随即垂眸道:“既如此,妾身收回恳请,不打扰娘娘清净了。”
徐鹏安的庶弟徐鹏举倒真是长袖善舞,都攀上了皇后娘家妹妹。
这场世子之位争夺战,结局已经很很明朗。
她这一趟,注定是白跑,专程过来受磋磨的。
陆行简可真是无情。
故意戏耍折辱她。
她利落地行礼告退,倒让夏雪宜有些意外。
出了坤宁宫大门,苏晚晚倚在连廊边的栏杆上揉了半天的膝盖,等着麻木的双腿慢慢恢复知觉。
连廊南边靠近乾清宫方向有几个人影正缓步走过来。
苏晚晚心头一紧。
被众人簇拥的那青山般的俊毅身影,正是正宣帝陆行简。
若继续待在这里,势必要与他碰面。
可她已经死了争爵位的心,自然不想去陆行简面前再受折辱。
她索性瘸着腿下了连廊,朝东边的景和门走去。
刚巡逻到景和门的一个侍卫却喊住她:“晚晚姐,您的腿怎么了?”
苏晚晚定睛一看,居然是个熟人。
侍卫是安国公家的小孙子,顾子钰。
“没事......”苏晚晚急着避开人,简单敷衍一句就急着出景和门。
顾子钰皱眉道:“您都这样了还赶路呢?很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