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意外去世后，妈妈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到了我的身上。
她病态的关怀无孔不入，密密麻麻渗透进我的生活里，让人窒息。
考虑到她的心情，我一忍再忍，甚至成了别人口中的“子涵”。
直到她为了彰显对我的关心，把我穿过的内裤照片给别人看时，我终于受不了了。
就算爬，我也要逃离这个牢笼一样的家。
01
“你们看，为了让她专心学习，在家里我连活都不让她干的呀。瞧瞧，连内裤都是我帮她洗。”
刚到楼下，我就听见了妈妈夸张又做作的声音。
她正拿着手机，向周围一圈好事阿姨展示的是——我泡在水盆里的内裤。
妈妈满意的比划着，仿佛做出了天大的功绩，引得阿姨们啧啧赞叹。
“她都这么大人了，贴身衣物还要你来洗？”
“谁让我是她妈呢？孩子开心就好，家里的事她都不掺和，我这个当妈的多做点，不算什么的。”
难以言喻的愤怒在我心中点燃，我黑着脸，冲过去拽起妈妈的手腕就往楼上拖。
“够了，你还想让我多丢人才满意？”
妈妈被我拖拽的踉跄，但脸上得意的神情并没有消退。她反而借此教育起了我，一副慈母做派。
“我说你这孩子，都多大了，见人也不知道打声招呼。要懂礼貌，知道了吗？”
她佯装无事发生，让我的怒火无处发泄。
回到家，房门一关，我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冲着妈妈怒吼。
“你到底有完没完？我的什么事情你都要往外说，怎么，非得全小区都知道这件事你才开心吗？”
“再说了，是你非要洗，就那么一次，怎么就成我是什么都不管了？非得我挨骂了，你才好受？！”
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一次，妈妈都是打着关爱我的名义，拿着我的隐私四处炫耀。
我小时候用家里的钱买零食，她就跟阿姨们说，我脑子聪明，小小年纪就知道自己用钱。
这样明褒暗贬的话说出去，不出两天，小区里就传起了我是小偷的传言。
我挑食，不喜欢吃洋葱
是因为你乱开窗，她才感冒的吧？你得为此负责！”
被拦住的男同学一头雾水，想不明白我的感冒到底和他有什么关系。
“阿姨，你干什么？真是莫名其妙，她感冒关我屁事！”
我在后面拽住我妈的衣角，想让她停下，她却一把把我甩开，撒泼的大喊。
“你拽我干什么？要不是他不体恤同学，你能感冒？我给你讨说法，你给我懂点事儿！”
妈妈不依不饶，硬拉着男同学要个说法，要他向我低头道歉。
最后，是旁边的家长看不过去，拉开了妈妈。
一转头，妈妈居然还在沾沾自喜，为自己“保护”了我而自豪。
我的校服背后出现了笔道，这本就无法避免，妈妈执意认为这是我受到了霸凌的表现。
她冲进教室，歇斯底里的质问，到底是谁欺负了她的女儿。
疯疯癫癫的妈妈吓坏了同学们，也让我蒙羞。
可就算再怎么解释，她也听不进去，直到被保安拖走才肯消停。
她如此“关心”我，说害怕自己做的不好，把我在家的一举一动统统汇报给班主任，要她帮忙参谋。
她就像移动的摄像头，替代班主任监视我，哪怕偷偷翻东西也要极力推算我的目的。
我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都爱美，我也偷偷买了化妆品。
我自己为藏的很好，却还是被妈妈给翻了出来，如数汇报给班主任。
班主任本就不堪其扰，加上之前的种种事情，她早就看我不顺眼了。
妈妈递过来的刀，成了她刺伤我的最大杀器。
她语气轻蔑，在班会上瞟着我大声调侃：“咱们班呐，有些同学，真不是我说。”
“小小年纪就想男人、学着讨好男人了，心思一点没用到正地方去。你说是吧，陆思雨同学？”
我羞臊的面红耳赤，被淹没在同学们的嘲笑声里抬不起头。
妈妈的所作所为，让我成为了彻头彻尾的异类。
每当我做些什么，总有人阴阳怪气的提起妈妈，套用网络上的梗，嘲笑我。
“老师，我们家子涵有没有好好运动呀？要是她身体出了毛病怎么
瘪犊子欺负我女儿了？我的天哪，真是不给我们孤儿寡母一点活路啊！”
“孩子前些日子没了爸爸，就有人欺负她。还有没有天理了？没个人管管吗？！”
妈妈完全不顾我的死活，在门前卖力的表演，吸引了无数其他班级的同学围观。
我的脸上火辣辣，想拉她赶快走，她却顺势搂住我，哭天抢地。
“可怜我们小雨没了爸爸，也没人替她撑腰。你们这群人，都会遭报应的！”
我彻底沐浴在别人一样的目光里，他们投来的眼神就像一柄柄利刃，万箭穿心。
我麻木的听着妈妈的哭嚎，有什么东西好像悄悄的碎了。
我的尊严散落了一地，再也拾不起来。
最后，还是教导主任过来平息了闹剧。
他打探情况时，妈妈还用手肘撞我：“说啊！你这死孩子，在家不是说的有鼻子有眼，现在装什么哑巴。”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结束这一切、浑浑噩噩的回到家的。
但自那天起，我再也没踏入过校园。
可妈妈又不满意了。
04
“小雨呀，你不去上学怎么能行？你不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怎么对得起我？”
日渐消沉的我，迎来的是妈妈劈头盖脸的质问。她满眼失望，好像我已经成了失败品。
她的嘴巴里吐出敷衍的、关心我身体的话，也只是为了催促我尽快去上学。
“你爸走得早，我一个人带你不容易。你要是没点出息，以后日子可怎么过呀。”
上学，上学。
我就像妈妈手里的玩偶，就算内里已经支离破碎，也依旧要遵循她的摆弄。
妈妈絮絮叨叨的讲着，但我已经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你这孩子，怎么又不说话？没事的，我已经想好了，你以后就住校好了。”
住校？我的眼睛一亮，终于看见了希望的曙光。
虽然我在学校的处境艰难，但脱离了妈妈的掌控，这一切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我的内心狂喜，可妈妈接下来的话兜头给我破了一盆冰水。
“你住校，我就去给你当宿管。怎么样，你
办？”
“老师，我们家子涵在学校喝够八杯水了吗？”
长期被孤立让我的精神几近崩溃，我找到了妈妈，哀求她收敛些。
“你说什么呢？我都是为了你好呀。”
妈妈对我的诉求和境遇置若罔闻，她继续着自己手中机械的洗碗动作，宛如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她冷静的好像和之前发疯闹事的不是一个人，洗完了碗，继而冲着我温柔一笑。
“我哪里做错了？他们分明就是在嫉妒你，嫉妒你有个这么护短的妈妈。”
“你仔细想想，他们得多羡慕你啊？他们的妈妈可做不到我这样。”
“有我这样贴心的妈妈，一颗心全挂在你身上，你应该感到自豪才对。”
她的话拨动了我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压抑的情感在此刻爆发。
“可是他们现在都孤立我、排挤我！一个班那么多人，凭什么只有我被隔绝在外！”
“我坐在座位上，动都不能动！我一动，周遭就全是嘲笑的声音！我也是人，也会难受！”
我嚎啕大哭，刚刚还淡定的妈妈此刻却像是被触动了开关，再次开始发疯。
“谁敢嘲笑你？你说，是谁，妈妈一定给你讨个公道！”
“敢欺负我女儿，老娘一定要让这种坏种退学！我明天就去学校，找他们谈谈！”
我的眼泪被她的这番发言吓了回去。
如今在班里，我已然声名狼藉，任谁都能随随便便编排几句、踩上一脚。
想也知道，这次妈妈如果真的去了，学校将会再无我的立锥之地。
我慌乱抹掉了脸上的泪水，辩解说是自己学习压力太大，再加上她做的过火，说错了话。
“真的？”妈妈审视的眼神刮过我的脸颊。
当晚，她仔仔细细的检查了我身上的每一个角落，以此佐证我的说法。
我忍着屈辱，想着马上就挺过去了。用这样的方式换来一次和平，是值得的。
可我没想到，第二天，妈妈还是冲到了学校。
她挑着人最多的大课间，风风火火的跑到我们班级门口，声音大到整层楼都能听到。
“谁，哪个小
妈妈我够聪明，够贴心吧？”
“这样既能够照顾你，还能看着别人不欺负你。宿舍也有更好的学习氛围，对你有好处。”
我的喉咙像是被什么扼住，胸口沉甸甸的喘不过气，积攒许久的怨气终于彻底爆炸。
“为了我好，你口口声声说为了我好！你自己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你毁了我！”
妈妈一脸错愕，没料到我会突然发难。但一旦起了头，我就再也停不下来。
“你说的对我好，就是在外人面前贬低我、抬高你自己？还是为了彰显你对我有多了解，乱翻我的东西，然后到处说？”
“我被羞辱，被孤立，现在连校门都不敢踏进去。你满意了吗？这就是你说的，你对我的好！”
“你到底是真心为了我好，还是只是为了你的表演？你高尚，你了不起，行了吧？！”
我把自己受到的委屈尽数宣泄，但妈妈的重点却不在于此。
在我喘息的功夫，她掏出了手机，嘴里还在嘀嘀咕咕。
“唉，这么严重的事，得跟老师说说。我说不动你，还得是让老师劝劝你。”
“老师怎么会说那种话呢？小雨，肯定是你想多了，我一会儿跟老师了解了解。”
我被气的几乎要呕出血来，扑上去一巴掌打飞了她的手机。
我本以为这样的行为足以激怒妈妈，但妈妈依旧是一脸道貌岸然的样子，全然无所谓。
她一脸宠溺的看着我，就像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我的错觉。
“你看你这孩子，还跟小时候一样，怕老师。你要是真害怕我和老师告状，就自己乖乖去上学。”
“只要你还愿意学习，妈妈怎么样辛苦都无所谓。你考到哪里的大学，妈妈就跟着你到哪，在大学旁边租个房子，也好照顾你。”
这句话落在我耳中恍若恶魔低语，告诉我，这辈子我都休想逃掉。
“妈，够了！你根本就不爱我！你只把我当做一个工具。是不是把我逼死了，你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