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小说 其他类型 诱我为妾?我与夫人携手废他九族盈珠傅安黎结局+番外
诱我为妾?我与夫人携手废他九族盈珠傅安黎结局+番外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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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闲度春风

    男女主角分别是盈珠傅安黎的其他类型小说《诱我为妾?我与夫人携手废他九族盈珠傅安黎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等闲度春风”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谢怀英也觉得这主意极好。他原本没打算亲自来扬州接盈珠回京。却不想数月前,得知了那人秘密出京的消息。他费劲心思去打听,才得知那人竟去了扬州。表面上是为了扬州州牧受贿一案,可私底下,他竟还在调查当年傅晏熹被拐的案子!谢怀英执棋的手一顿,呼吸忽然深重起来,一挥手,一盘精妙的棋局瞬间土崩瓦解。七年了,他为什么还不死心?!角落里的侍女身子一颤,惶恐地伏下身去。谢怀英直起身,方才轻松悠闲的姿态一扫而空,他沉着脸,面无表情。“什么时辰了?”“回世子爷,申时三刻了。”“停车!”他一声令下,方才还平稳行进的马车立时缓下速度,停在路中。谢怀英从车厢中走出来,心腹牵来他的坐骑,他直接翻身上马。“我先行一步,你们赶在天黑之前进城。”“是!”谢怀英一勒缰绳,...

章节试读

谢怀英也觉得这主意极好。
他原本没打算亲自来扬州接盈珠回京。
却不想数月前,得知了那人秘密出京的消息。
他费劲心思去打听,才得知那人竟去了扬州。
表面上是为了扬州州牧受贿一案,可私底下,他竟还在调查当年傅晏熹被拐的案子!
谢怀英执棋的手一顿,呼吸忽然深重起来,一挥手,一盘精妙的棋局瞬间土崩瓦解。
七年了,他为什么还不死心?!
角落里的侍女身子一颤,惶恐地伏下身去。
谢怀英直起身,方才轻松悠闲的姿态一扫而空,他沉着脸,面无表情。
“什么时辰了?”
“回世子爷,申时三刻了。”
“停车!”
他一声令下,方才还平稳行进的马车立时缓下速度,停在路中。
谢怀英从车厢中走出来,心腹牵来他的坐骑,他直接翻身上马。
“我先行一步,你们赶在天黑之前进城。”
“是!”
谢怀英一勒缰绳,夹了夹马腹,枣红色的汗血宝马立时撒开蹄子向前奔去。
他赶到胭脂胡同时,天色已经全黑了。
往日热闹繁华的胭脂胡同漆黑一片,仿佛已经被人们彻底抛弃。
只有亘古不变的月亮不厌其烦地朝这里抛洒着清辉。
远远的,谢怀英就看见藏春阁的门前立着两道纤瘦的身影。
微凉的夜风中送来少女哀怨的哭声。
定是盈珠等不到他,急哭了。
不枉他故意晚到。
谢怀英唇角上扬,原本满腔愤懑与怨恨的心,瞬间就舒畅许多。
从白日等到夜晚,阁里的姑娘都走光了,她定会疑心他是不是背弃了承诺,弃了她。
最脆弱无助的时候,他从天而降将她揽入怀中,必能叫她心动不已。
“盈珠——”
他热切地呼唤着她的名字,驾马走近了,才愕然发现,门前空无一人。
他方才看到的那两道身影,是树的影子!
谢怀英看着空无一人的藏春阁大门,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人呢?
门上已经贴了封条,整条胭脂胡同安静得只剩下风声和树叶的沙沙声。
谢怀英下马,又翻进藏春阁里里外外的找了一遍。
半晌,他脸色阴沉的二楼翻下来。
盈珠真的不在。
她怎么会不在呢?
她应该乖乖在这儿等着他来接才是啊!
她能去哪儿?
她认识的人里头,还有比他身份更高贵的吗?
还是说——
她已经被那人找到,接回京城去了?
谢怀英瞳孔骤缩,周身气压骤降。
不。
他绝对不能让傅晏熹回京,威胁到阿黎的地位!
百里之外的江都县。
两辆马车在客栈门前停下。
“客官,里边请。”
立刻就有店小二出门来迎客,等盈珠一群人下了马车,就有人引着车夫将马儿赶去马厩安顿。
“终于到了。”
玉蕊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浑身酸痛得要命。
她从来都不知道坐马车是件这么痛苦的事情!
盈珠好心提醒:“你得好好习惯才是,我们还得走大半个月呢。”
玉蕊一听就苦了脸。
但没过一会儿,她就又明媚起来,自己安慰自己。
“没关系,坐马车总比用双腿赶路得好。”
“今日还能吃点儿好的,等明日一早出了江都,要三日后才能到淮安了。”
镖师头头武大洪说:“那几日我们都得吃干粮了。”
玉蕊可怜巴巴地看过来。
盈珠轻笑颔首,她就小声欢呼起来。
“盈姑娘,我们哥几个坐旁边那两桌,有事儿您就叫我们。”
武大洪过来招呼了一声,盈珠点点头,道了一声辛苦。
郑家三口人则直接去房里休息了。
他们身上除了给镖局的委托费外,身无分文。
打算拿热茶泡干粮吃。
中午盈珠送来的大肉包子还剩下五个,足够了。
盈珠没留他们在大堂里吃饭,而是点了三碗清汤面让小二帮忙送去。
倒不是她善心泛滥,只是那郑家夫妇对女儿的感情,实在叫她艳羡。
这世上,竟有这样珍爱孩子的父母。
如果......
盈珠定了定神。
没有如果。
也许是她六亲缘浅,注定只能享受父母之爱和兄弟之爱到六岁吧。
客栈晚间能提供的吃食不算多,一道烫干丝,一道蟹粉狮子头,玉蕊埋头吃得欢快。
忽然觉得边上有道无比灼热的目光黏在了她身上。
她从饭碗里抬起头,隔了半个大堂,就看见那楼梯边上的房间开了条细缝。
一双渴望热切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手中的饭碗。
是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
她看得太认真太专注,压根没发现自己已经被碗的主人抓包。
她抿了抿干燥起皮的唇瓣,咽了咽口水。
咕咚。
玉蕊觉得自己好像听到她咽口水的声音。
小女孩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玉蕊回望的视线。
宛若受惊的小兔子,她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要死啊!”
房间并不太隔音,暴躁粗狂的男声模模糊糊的从里面传来。
“你开门做什么?想跑?”
“不是,我饿,姨夫——”
“啪!”
“砰!”
这声音就大些了,似乎是那男人一巴掌将小女孩扇到了地上。
玉蕊一下子就觉得嘴里的狮子头没滋味了。
盈珠凝眉,正要挥手叫店小二,隔壁桌的武大洪就不耐烦地道:“小二!”
“哎哎,客官,来了,什么事?”
武大洪指着楼梯下传出谩骂声的房间:“吵成这样,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他们几个镖师共车夫,大多是人高马大的中青年,又全是会功夫的,八个人大马金刀往那儿一坐,光是气势就能吓倒人。
店小二点头哈腰:“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处理。”
他生怕武大洪几个一不高兴就将桌子给掀了,连忙去敲那扇仍旧不断传出咒骂声和哭声的房门。
“客官!这位客官!”
“什么事儿?”
房门被打开,一个满脸横肉长相凶狠的中年男子出现在门口。
他用身体抵住门,脸上还残留着怒气。
店小二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放轻了些:“还请您安静些,别打扰我们做生意......”
一边说,一边示意他去看武大洪等人。
男子原本怒火升腾,可目光一和武大洪对上,再看他身边一看就是练家子的几人。
他瞬间就怂了。
他挤出笑容来,冲武大洪等人歉意点头,然后轻手轻脚地关上门。
里头没再传来咒骂声和哭声,变得十分安静。
店小二松了一口气。
武大洪几人也继续吃饭说笑。
唯有玉蕊扯了扯盈珠的袖子,神情变得恐惧而愤怒。
“盈姐姐,那个女孩——”

“盈姐姐,我们真的要走了吗?”
玉蕊挎着自己的小包裹,最后回望了一下这个自己居住了三年多的屋子。
有些怅然,有些恍惚,又有些欣喜。
“我真不敢相信,我们真的要离开这里了。”
“盈姐姐你再也不用接客,我再也不用挨妈妈的打,我们以后,就是自由身了。”
盈珠没有回头,她将玉蕊的脑袋扭转过来,笑着道:“往后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她摩挲着玉蕊白嫩的小脸:“盈姐姐向你保证。”
绝对不会再让你那么早就死去。
大堂里吵吵嚷嚷,不少闻讯赶来的人。
有姑娘们的亲友,也有相好,都是来赎人回去的。
宋季明也来了。
昔日的富家公子穿了身天青色洗得发白的直裰,半点文人风骨不见,尚算清秀的眉眼间尽是油腻的算计。
“好红红,我的话你还不信吗?”
“如今你已经是自由身了,这良籍贱籍有什么要紧?我认你是我的妻,你就是我的妻。”
“这脱贱籍的银子足有六两,要是给出去了,咱们去郴州的路费可就不够了。”
也不知是不是方才盈珠的话起了作用,轻红这回没像上辈子那样一哄就信。
她抓着宋季明的袖子,很是不安。
“宋大哥,你当真会娶我吗?”
“你不嫌弃我在这楼里待了三年多,真要娶我为妻?”
宋季明眼中闪过一抹深深的嫌恶,他笑笑,牵着轻红的手,语气愈发柔和:“傻姑娘。”
“你被卖进这楼里,归根结底是我娘的错,那三年她还在,又病着,我不敢赎你回去。”
“如今她走了,我也该是时候救你出苦海了。”
这话说得叫人发笑。
是官府下令封了藏春阁她们才能赎身,就连赎身的银子都是轻红自己偷摸儿攒下的。
与他宋季明何干?
他说了几句话,就将功劳全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真是好不要脸!
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得了他这番话,轻红却像是吃了颗定心丸,面上的不安惶恐全都消失不见了。
她脸上浮现出两朵红云,眼眶霎时湿润了:“宋大哥,我终于等到你了。”
她扑进宋季明怀中,低声啜泣。
宋季明搂着她,嘴上轻声细语地哄,可面上的凉薄不耐却叫人一眼就能瞧见。
他的目光在大堂中梭巡着,多停留在那些等待赎身的姑娘们身上。
像在打量和挑选着一件件货物。
与他目光相接的姑娘们无不蹙紧眉头别开脸去。
如今能赎身,还理会他作甚?
就算不赎身,他也穷了,人都不在扬州了,那就更不怕得罪他了。
这三年,宋季明的事迹在藏春阁无人不知。
寻常他有钱,姑娘们不愿和钱过不去,如今没了顾忌,面上真切的嫌恶便露了出来。
也就轻红眼瞎心盲,还将他当个宝,生怕被人抢了去。
可事实上,这藏春阁里的姑娘们,哪个不知道他宋季明的混账?
盈珠将目光从角落里相拥的一双人影上挪开,戴上幕篱下楼。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她能做的已经做了。
踏出藏春阁的大门,感受着三月暖阳照拂在身上的暖意,盈珠心中的郁气逐渐散去。
浑身都是前所未有的舒畅坦然。
“玉蕊,我们走吧。”
“嗯!”
不曾想,才刚下了两层台阶,身后就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喊:“盈珠姑娘!”
手腕被人拽住,盈珠下意识回身,一巴掌就抽了过去。
“啪!”
“宋大哥!”
见心上人被打,本就心中不虞的轻红像个炮仗一样冲过来。
“盈珠!你发什么疯?”
她心疼地看着宋季明脸上的五指红印,又气又恼:“好端端的,做什么要打人?”
“要不是他突然冲过来拽住我盈姐姐,盈姐姐怎么会打他?”
玉蕊挡在盈珠跟前,怒瞪着宋季明和轻红。
这两个人真是好生讨厌!
“拽一下而已,她是金子做的吗?碰都碰不得?”
“轻红,算了,说到底还是我唐突了盈珠姑娘。”
那一巴掌盈珠用了大力气,此刻手掌还有些发麻,她掀起遮面的白纱,眸光冷淡地看着气恼的轻红和装好人的宋季明。
“何事?”
宋季明看见盈珠的脸的那一刻眼睛都亮了,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在她身上游移,从姣好美丽的脸庞到窈窕身段,越看越觉得心痒痒。
这样上乘的姿色,这样美妙的身段,他要是能搞到手,他欠下的那些债就都能抵销了!
没了债务缠身,他也就不用远走他乡了!
越想心头越火热,宋季明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往前一步,热切道:“盈珠姑娘这是往哪里去?”
“正好,我要带着轻红上郴州投亲,若是同路,不如结伴而行?”
“你们两个姑娘家,年纪又小,这要是路上遇上点什么事儿,都没人能照应。”
“我年轻力壮,遇事还能顶一顶。”
“我宋大哥心善,愿意带着你们一起走。”
盈珠看向轻红,她明显是极不乐意的,但是拗不过宋季明,还是道:“你们可千万不要不识好歹。”
到底是心气不平,她那双柳叶眼紧紧地盯着盈珠:“你要去哪儿?”
那样子,生怕盈珠说出的地点与他们同路,宋季明就真就带上她们一块儿上路了。
盈珠道:“我们南下去交州。”
交州和郴州,一个南,一个北,怎么也算不上同路。
轻红刚要松下一口气,面上的喜意还没涌出来,宋季明就道:“那也顺路!”
“左右出这广陵县只有一条路,咱们到了岔路口分开就是了。”
他半点不客气,十分自来熟地伸手去拿盈珠的包裹,“来,盈珠姑娘,行李交给我吧。”
轻红背着她那鼓鼓囊囊的包裹,眼眶瞬间红了:“宋大哥!”
宋季明理也不理,只一味对盈珠笑的殷勤。
他自认态度好极了,又与盈珠有从前的交情在,她一个弱女子,怎么也不会拒绝他才是。
全然忘了刚才挨的那一巴掌有多疼。
盈珠躲开宋季明的手,神色极淡:“不用了,宋公子,你还是去帮轻红姐姐拿行李吧。”
“你我并不同路,更何况——”
她垂下眸子,看了玉蕊一眼。
从宋季明的角度看去,就见她白嫩的脸颊上染了一抹浅浅的绯色,有些羞赧的模样。
“叫我家公子见了,着实不好。”
宋季明脸上笑容一僵:“你家公子?”

这一声又轻又小,可落在傅安黎耳朵里却如雷霆万钧,瞬间打散了她的心头肆虐的愤怒与恨意。
母亲叫了那贱人的名字?
她忍着脸颊上的剧痛,带着哭腔唤:“母亲,我疼——”
不待荣国公夫人做出反应,盈珠就道:“我知道你们不会信我。更不会认我。”
“我也已经不稀罕了。”
她凄然一笑,然后奋力挣开束缚,头朝着一旁尖锐的桌角撞去!
荣国公夫人失声惊叫:“不要——!”
疼。
好疼。
死了就不疼了。
鲜血汩汩流出,生命也飞快地流逝。
盈珠只觉得眼前血蒙蒙一片,耳边吵得厉害。
有人哭着喊她:“晏熹!”
晏熹是谁?
她是盈珠啊。
她是扬州城藏春阁里的盈珠姑娘,也是宣平侯府世子爷的盈姨娘。
可耳边妇人的呼喊一声比一声急切,她觉得自己好像飘了起来。
“娘亲和你说过多少次了?蜜饯要少吃,你再不听话,等你下次牙痛,可不要来找娘亲。”
“傅晏熹!不许在你哥哥的书本上画乌龟!”
“晏熹乖,把这药喝了,娘亲给你做梨膏糖吃好不好?”
“你乖乖把这几篇大字给描了,娘亲就许你和你哥哥们一起去看灯会,少一篇都别想!”
“这是我妹妹!走开走开,我妹妹才不会认我和大哥之外的哥哥呢,是吧大哥?”
“晏熹,你在这儿等哥哥一下,哥哥马上就回来。”
光怪陆离的记忆碎片飞速倒退,最后定格在一个逐渐远去的模糊背影上。
盈珠害怕极了,她想追上那道身影,可不管她怎么努力,那道身影依旧遥不可及。
“大妮,你可让爹好找!”
她急坏了,身体却突然腾空,一个粗犷的男声在她耳边炸响。
她甚至没看清那人长什么样子,一个脏臭的手帕捂过来,她瞬间失去了意识。
盈珠恍然。
她想起来了。
再成为盈珠之前,她叫傅晏熹。
她是荣国公府的嫡出小姐,父亲疼爱,母亲宠溺,一双兄长一稳重一活泼,都极爱她这个妹妹。
后来,她在灯会上被拐,几次被卖。
她胆子大,尝试过逃跑,可到底年纪小,没逃出去不说,还磕伤了头。
再醒来,就是在藏春阁。
绮罗姐姐为她取名盈珠。
她在藏春阁长到十四岁,妈妈被抓了,藏春阁被封了。
她就随谢怀英上京城,入侯府,成了他的盈姨娘。
她以为自己得遇良人,可其实从头到尾,她都活在谢怀英和傅安黎为她编造的牢笼中。
他们高高在上,将她视作掌心玩物,嘲笑着她求生的丑态。
盈珠没死成。
但她目前的状态,其实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她不能动弹,意识却依旧清醒。
荣国公夫人会在她床边哭:“你这孩子,为什么这么傻?”
“凡事都有商量的余地,你怎么能动不动就寻死呢?”
傅晏铭会来同她道歉:“对不起,晏熹,对不起。”
除却这两个人外,还有傅安黎。
“是我小瞧了你。”
她语气阴森森的:“你竟然毁了我的脸,你怎么敢毁了我的脸?”
“你知不知道,四皇子同我退婚了,他不要我了!”
“我本该能做皇子妃的,本该能再进一步......做皇后都使得的,可现在一切都被你毁了!”
“你怎么还不死?你为什么还要活着?!”
她越愤怒,盈珠就听得越高兴。
虽然她也很困惑为何自己还死不成,但能听到傅安黎和谢怀英这对渣男贱女过得不好,她就是一直这样躺着也愿意。
但日子一长,傅安黎的语气又变了:
“幸好老天有眼,没叫你真死成,而是把你变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任我摆布。”
“你知道吗?父亲母亲怜我,广寻名医为我治伤,今日,我脸上的疤痕已经淡了很多了。”
“假以时日,我的脸必能好全。”
盈珠不信,她当初可是下了死手的。
那疤痕从傅安黎的脸颊一直划到她的下巴,又长又深,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就好全?
可荣国公夫人又来了。
“阿黎的脸快好了,她同我说,她已经不再怪你了,她也盼着你能好起来。”
“晏熹,你小时候那样善良懂事,长大了,怎么会变成那副模样呢?”
“娘亲知道你的苦,也知道你的不易,可阿黎她属实无辜啊,你不该迁怒于她。”
“既然她不再生你的气,那娘亲也不气你了,你若是能醒来,同她道一声歉,娘亲劝你父亲原谅你,好不好?”
凭什么?
凭什么要她向傅安黎道歉?
她什么也没做错,错的是傅安黎和谢怀英,是他们毁了她的人生!
这还不是最让盈珠生气的。
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傅安黎来同她炫耀。
“新帝登基,封了我做贵妃,明日,我就要进宫了。”
“哦,还有一事忘了告诉你,怀英哥哥另娶了贤惠的妻房,嫂嫂已经有孕六月了。”
“你那时虽然伤了他的根本,可宫里太医妙手回春,早就治好了。”
“只有你,傅晏熹,白白搭了半条命进去,结果什么也没得到,真是可怜。”
盈珠心绪翻涌,拼命尝试调动身体。
可是没用,她的身体仿佛陷进了泥潭里,被裹挟着拉扯着,根本不受她掌控。
眼皮似有千斤重,她连睁眼都做不到。
床上的女人不住地转动着眼珠子,仿佛下一秒就要醒来,傅安黎笑了。
“不如我送你一程,叫你早早下去投胎。”
她手一歪,滚烫的灯油便倾泻而下,紧接着又点燃床边垂下的帐幔,看着火势攀沿而上,迅速将床上的女人包裹。
“不谢。”
她露出满意的神色,转身大步离去。
皮肤被烧焦的痛苦终于刺激醒了盈珠,她费力睁开眼,入目即是一片沸腾热浪,烈火张牙舞爪,舔舐着她每一寸的肌肤。
她无法动弹,不能发出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活活烧死。
心中汹涌的愤恨也如这火势高涨,令人难以忍受的剧痛彻底吞没了她仅剩的理智。
傅安黎,谢怀英。
盈珠猩红着眼睛,神情狰狞若恶鬼临世。
若有来世,我定要你二人血债血偿!

寻常在藏春阁里,轻红姐姐可是将盈姐姐视作头号仇人的!
玉蕊不可置信地看看轻红,又看看盈珠。
终于确信自己没听错,也没看错。
不过转念一想,若不是她盈姐姐,轻红姐姐此刻说不定就已经落到那宋季明手里了。
所以道谢也是应该的。
按照玉蕊脑补的流程,接下来她们应该冰释前嫌,然后友好地互问前路,最后再分别。
但盈珠显然没有这样的打算。
她和轻红的关系还没有达到友好的程度。
因此她只是笑笑,点个头权作回应,然后转身离开。
轻红看着她的背影大松一口气。
这样最好。
她把盈珠当仇人嫉恨了那么久,也实在做不到平心静气地去寒暄。
她们在前方街口分别,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皆是去奔自由的前程。
如无意外,她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盈珠带着玉蕊先去了当铺。
她将首饰里太过招摇的那些全当了,只留下几样低调朴素,叫人无法一眼看出其价值的。
然后又去客栈开了间上房。
拿出上妆的工具,给自己改妆。
方才那主簿说得没错。
她这张脸确实太招摇了。
不说容貌如何,就说与她生母荣国公夫人太过相像。
她不能在被认回荣国公府之前被谢怀英找到。
“玉蕊,帮我瞧瞧,如何?”
玉蕊看着眼前的盈珠。
脸还是那张脸,但是就是和从前大不一样了。
从前的盈珠清纯、艳丽,如三月初枝头盛放的带露的桃花。
就是放在美人如云的藏春阁里,那也是拔尖的。
眼前的盈珠却只能称作小家碧玉,肤色黑了,眼睛小了,嘴唇也薄了,十分容貌损了七分。
可细瞧,却又能看出几分从前的模样来。
真是神了!
玉蕊惊叹:“盈姐姐,你好厉害啊,和你本来的样子太不一样了。”
“你上妆的技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啊?”
她凑近细看,满眼都是新奇。
“我上妆的技术本来就好,只是从前是往美了打扮,不往丑了打扮而已。”
盈珠笑着撇开她的脑袋,收拾桌上的妆奁。
这一手还是上辈子她在侯府时学的。
她和世子夫人周氏为了争夺谢怀英的宠爱,简直十八般武艺齐上阵。
为了让谢怀英一直对她保持新鲜感,妆容也是重中之重。
久而久之,就这么练出来了。
一想到,她和周氏机关算尽,就为了谢怀英的宠爱。
而谢怀英戴着温润如玉的面具,背地里却是促成这一切的真凶。
不仅愚弄她们,还要嘲笑她们,盈珠就恨得牙痒痒。
“盈姐姐,我们现在就走吗?”
玉蕊抱着包裹,看了看窗外的天色。
已经快到午时了。
乌云散去,露出后头倦怠的太阳,洒下薄薄的日光。
这是入了三月以来的第一个好天气。
街上人流如织,叫卖声不绝于耳,很是热闹。
“现在就走。”
得赶在谢怀英到来之前出广陵县的地界。
二人下楼,退房。
又往城中最大的镖局去。
短时间内要寻到能护送她们平安抵达京城的,盈珠只能想到镖局。
城内最大的镖局名为兴隆镖局,生意做得大,口碑也好。
四进的院子几乎占了板桥街的一半,漆黑的牌匾上是四个鎏金的大字:
信义天下。
门前停着几辆马车,有光着膀子的汉子正在装货,也有统一服饰的镖师进进出出。
马车上,兴隆镖局的旗帜在三月春风里飘扬。
盈珠和玉蕊才走进去,就被一道哭声吸引了注意力。
“掌柜的,就当我求你了,我女儿的病真的等不得了。”
“不是我不肯接。”
说话的是个穿深蓝色长袍的中年男人,他生得高大,面庞端庄,神色无奈极了。
“咱们镖局的规矩一直如此,达不到标准,就没办法起镖。”
“你要去的是京城,从扬州出发,马车日夜兼程,那也要大半个月,还不说你女儿的身体受不受得住。”
他话还没说完,他面前的老汉就连连点头:“受得住,受得住,她受得住。”
中年男人叹气:“老伯,八十两已经是最低的价格了。”
“你要马车,我得给你配一个车夫,四个镖师,一共是六匹马,五个人,再加上路上的食宿,八十两真的不算多了。”
“可我只有这六十两了。”
那老伯弓着腰,头发花白,神情凄苦又可怜:“这还是为了给我女儿治病,东拼西凑出来的救命钱。”
他想了想,迫切道:“不然这样,掌柜的,你去掉两个镖师和车夫,老夫也可以赶车,就留下两个镖师护送我们行不行?”
掌柜为难地拒绝了:“老伯,若是从前,这倒也不是不行。”
那老汉刚要激动,就见他继续道:“只是近来淮安匪患严重,我得保障客人和镖师们的安危。”
“起镖最少要四个人。”
盈珠听明白了。
那老伯想带着女儿去京城治病,按照他的要求,镖局起镖的标准费用是八十两。
可这老伯却只能拿出六十两来付给镖局。
“当家的,要不然,你带着女儿去吧,我就留在这儿。”
跟在老伯身后同样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出声了,她满眼希冀地看着掌柜。
“掌柜的,若是少了一个人,这样够到起镖的标准了吗?”
掌柜的道:“是够了......”
“不行!”
那老伯反对道:“宅子都买了,你留在这儿吃什么喝什么?”
“你带着女儿去,我留在这儿。”
“爹,娘。”
老夫妻的女儿瞧着和盈珠一般大,却比盈珠要瘦小得多,她面色苍白,说话有气无力,一看就是久病中人。
“我不治了,这个病这么多年了都没好,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她红着眼眶,哽咽道:“咱们一家三口把剩下的日子过好不行吗?我不想你们为了我背井离乡,到了晚年还要分开......”
“你胡说什么?”
老伯厉声道:“有希望为什么不治?”
“什么剩下的日子,等你把病治好了,你还要长命百岁呢!”
“就是!月儿,你别担心,爹娘有办法的,别怕,啊?”
老妇人强颜欢笑安慰女儿,可泪水却止不住地落下。
玉蕊也有些抽噎:“真可怜。”
再转头,却发现方才还在身边的盈珠已经朝那边去了。

谢怀英蹙眉,极不赞同:“阿黎,她如今死路一条,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等她死了才将消息透露出去,不是更好吗?”
“无妨。”
傅安黎笑意温温:“若是没有亲眼所见,母亲怎么会死心呢?”
盈珠在寒风里发着抖,只觉得骨头缝里都泛起了冰碴儿。
她竟丝毫不避讳她。
是啊,哪怕她这三年从未出过侯府,可也曾听闻荣国公府大小姐傅安黎之名。
她与她一般大,不同于她坎坷的前半生,傅安黎出身高门,父母疼爱,又有皇子做未婚夫。
金雕玉砌锦绣荣华的一生,谁会想到她并非荣国公夫妇亲生呢?
可见荣国公府对她宠爱之深。
但即便是听出了傅安黎话语中满满的恶意,盈珠却仍不肯放弃那一丝丝希望。
说到底,她才是荣国公夫妇的亲生女儿,不是吗?
“我带你去见父亲母亲,不过你可要做好他们并不欢迎你的准备。”
傅安黎上下打量她一眼,脸上的神情甚至比她还要期待。
“毕竟你这幅样子——”
盈珠的心沉了又沉。
她攥紧了手中的笔洗碎片,掌心的疼比起头疼来说已经微不足道。
到达荣国公府时天色已近黄昏。
盈珠看到荣国公夫人的第一眼,就明白了为何谢怀英和傅安黎笃定她是荣国公夫妇的亲生女儿。
只因她的眉眼与荣国公夫人足有七分相似。只要是长了眼睛的人,一看就知道她二人关系匪浅。
“找到了?太好了!快让我瞧瞧,我那可怜的亲——”
荣国公夫人原本喜悦的神情在看到盈珠的那一刻凝滞了。
她止住奔向盈珠的步子,拧起眉来,看了看她身后那两个健壮的仆妇,转头问傅安黎。
“阿黎,这是怎么回事?”
傅安黎才要开口,盈珠噗通一声跪下,嘶声喊道:“夫人救我!”
她仰起那张和面前贵妇人有着七分相似的脸,泣声道出自己的冤屈与苦楚。
她讲方才在书房外偷听到的一切。
讲谢怀英和傅安黎早就知晓她的身份,却将她困在侯府整整三年,叫她和世子夫人周氏斗得你死我活。
如今周氏身死,她被栽赃陷害,成了杀人凶手。
“夫人,我自知身份卑微,不求您能认我,只求您看在我这张与您有几分相似的脸上,还我清白,保住我一命。”
她不指认傅安黎,只道出真相,求得生还的机会。
这一招以退为进,确实让荣国公夫人原本沉凝的脸上显出几分动容
“姐姐?”
可很快,傅安黎带着哭腔不可置信的声音又将她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你我第一次见,我好心从侯府的棍棒之下救下你,带你回家认亲,你怎能如此诬陷于我?”
“你有没有毒害世子夫人我不知道,我也愿意相信你是清白的,可你不能辜负我一番好心!”
“好了,母亲自是知道你的心的。”
荣国公夫人看也不看盈珠,只是安抚傅安黎:“母亲怎会轻信旁人的三言两语?”
旁人?
盈珠委顿于地,目露绝望。
“我不知你此言是真是假,但我的女儿,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荣国公夫人回过头,先前的动容早已变成了厌恶与冷凝,“她心地善良,温柔端庄,绝对做不出你口中那样丧心病狂的事来。”
傅安黎依偎在荣国公夫人怀中,得意地冲盈珠眨了眨眼睛。
那样子仿佛在嘲笑她是自取其辱。
“况且,只是一张与我有几分相似的脸罢了,世上容貌相似之人何其多,你如何就肯定你是我女儿?”
荣国公夫人神色冷淡的一挥手,示意来人带盈珠下去检查。
“查查她后腰的胎记,再给她一身得体的衣裳。”
她目光挑剔地打量着盈珠,脸上初见的欣喜与动容消失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嫌弃和鄙夷。
“邋里邋遢的,像什么样子?”
盈珠读懂了她话里藏着的意思: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荣国公府的千金?
她忍下眼眶的酸涩,被荣国公府的嬷嬷带到厢房里脱衣检查。
盈珠后腰上有一块造型奇特的红斑,像一只翩翩欲飞的蝴蝶。
她褪下衣裳露出那块红斑的一瞬间,她听见那个嬷嬷倒吸一口凉气。
紧接着便是一只粗粝的大手摸上来,使劲儿搓着那块红斑,像是要把那块的皮肉都搓走。
她疼得回身怒瞪,那嬷嬷扯起嘴角僵笑一声,又拿起一旁干净的素色衣裳。
“老奴替您换上。”
自称老奴,那便是确定了,她就是荣国公府走失多年的大小姐。
盈珠心里怨愤更重,一把抢过来衣裳:“不用,我自己来。”
“好,您自己来。”那嬷嬷背过身去。
衣裳是一套普通的春装,显然不适宜在深秋里穿,但幸好屋子里有炭盆,不算太冷。
总要好过在寒风里湿透了衣衫。
她放慢穿衣裳的动作,环视一圈屋子,企图寻找比笔洗碎片更合适的武器。
但那嬷嬷不知是不是脑后长了眼睛:“不然还是老奴帮您吧?”
她只得在她转身之前快速将藏在旧衣服下的笔洗碎片再次攥进掌心。
盈珠回到正厅里时,厅里已经不止荣国公夫人和傅安黎两人。
端坐上首一身墨紫色锦袍神情严肃的中年男人,想必就是荣国公。
而两侧坐着的容貌隽秀的青年男人,红衣的是荣国公长子傅晏铭,蓝衣的是次子傅晏琅。
而谢怀英立在堂前,正满怀歉意道:“是我管教后院不力,无端牵扯了阿黎......”
傅安黎眼眶微红,一见盈珠就绽开了笑颜,“姐姐来了!”
“父亲,大哥二哥你们瞧,姐姐是不是像极了母亲?”
“别叫她姐姐!”
傅晏琅厌恶的目光似尖刀利剑刺来:“一个青楼出身的妓子,还是个杀人犯,哪里配做你的姐姐?”
“更何况只是容貌相似罢了,是不是,还不一定。”
盈珠用愤怒的目光回敬,又冷冷望向身侧的嬷嬷。
那嬷嬷脸色讪讪,近前回禀:“回国公爷,回夫人,这位姑娘的胎记对上了。”
“她正是府上走失多年的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