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小说 其他类型 貌美继室摆烂后,禁欲权臣他慌了完结版小说南知鸢谢清珏

本书作者

时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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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试读


南知鸢瞧见了谢清珏,眼神都有些飘忽。

那乔氏行不行啊,怎么都没有将人给留住?

“你同意她在那站着的?”

突兀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

南知鸢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便撞入谢清珏那漆黑而深邃的瞳孔之中。

谢清珏肉眼可见的不悦。

他在不高兴些什么?

南知鸢皱了皱眉头。

不高兴他的新欢在外边热着了,没安排人在旁边给扇风不成?

南知鸢没有移开目光,而是一笑:“乔姨娘给夫君煲的汤,夫君可还尝了?若是好喝我下回讨要一下方子给棠姐儿煲。”

谢清珏盯着南知鸢许久,眉心逐渐松开。

他今日刚到院子门口就瞧见了乔氏。

他倒是还好,可他身边的长松却吓了一跳。

乔氏那白衣飘飘的,从远处看...像极了鬼。

刚进屋子时,谢清珏是满心不悦的。

可如今看着南知鸢那殷红的寝衣,更映照着她肌肤雪白如玉,整个人娇娇俏俏站在原地,不像是已经生过孩子的妇人,衬得他像是个随意闯了哪家小姐闺房的登徒子。

谢清珏的不悦慢慢消散了。

况且,他知晓,南知鸢无论是昨日的抗拒,还是今日的不作为,都是在告诉他——

她吃醋了。

于是,谢清珏没有思忖,便直接开口。

“若是你不喜,我便不纳她了。”

刚觉得自己逃脱了一个生死劫的南知鸢一听这话,顿时瞪大了眼。

“不必!”

南知鸢急切开口。

“乔妹妹她不容易,夫君还是纳了她吧。”

她着实是害怕,这回要是谢清珏没有安顿好乔氏,那莫名从后面推她下水的黑手,保不齐会再在其他的地方对她下手!

谢清珏阅人无数,南知鸢眼眸之中一闪而过的惊恐自然没有被他所忽视。

“你,怕她?”

谢清珏皱着眉:“她说了什么,威胁了你?你为何怕她?”

谢清珏平日是个闷葫芦的性子,可这两日说的话却比往常好几日加起来都多了。

南知鸢垂着眸子,她险些忘记了自己这位夫君是个怎样性子的人了。

“没有。”南知鸢整理好了情绪,大大方方抬头:“只是想着夫君好不容易有个这么可心的人儿,还是莫要放过的好。”

她顿了顿,有些试探性开口:“那,给乔妹妹摆的那桌酒,不若就在棠姐儿生日后两日吧。”

“你就这般着急?”谢清珏声音里带了几分凉意。

南知鸢却觉得莫名其妙。

人是他带回来的,他现在在这装什么呢?

南知鸢忍了忍,面上挂着一板一眼的笑:“那夫君觉得什么时候好?”

“十月。”

南知鸢一顿:“可如今才八月初呢。”

谢清珏觑她一眼。

南知鸢妥协了:“那便按夫君的意思来安排。”

罢了,这里是谢家,还是用谢清珏努力做权臣才有如今空前的富贵荣华。

南知鸢在心中安慰自己,就把他当做个大方,不爱说话的闷葫芦东家就好了。

调整好了心态,南知鸢笑容带了几分真诚。

“夫君打算何时回前院呢?”

这是明晃晃的赶人。

谢清珏一顿,视线扫了过来。

“今日还在后院歇着。”

南知鸢噎住了。

谢清珏是一个极度自律的人,虽然贪图房事,可总不会连着三日都在后院里歇着。

可今日...

南知鸢讪讪一笑,一下就把心中的话说出来了:“前两日不是在后院歇下了吗?”

谢清珏微薄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眼里的墨色几乎要把南知鸢整个人吸进去了似的。

他没有说话,可这眼神之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昨日,南知鸢拒绝了他的求欢。

可今日,明晃晃的,谢清珏不打算放过她。

南知鸢深吸了一口气。

昨日是她情绪一下上头,没有把枕头砸在谢清珏的脑袋上已经是额外的开恩了。

可今日,她慢慢从那真实而荒唐的梦中回过神来,再看向谢清珏时,却又没了昨日那般的勇气。

谢清珏是君子,这不假。

可南知鸢却知晓,他骨子里深藏的暴虐与摧毁欲。

南知鸢只是一个弱女子,在当今这个世道,她甚至只是一个续弦。

爹不疼娘无能为力,若是离开了谢家,她就是一块肥美多汁的肉,能被所有人觊觎。

而若是要好好在谢家待着,她不仅能享受谢清珏夫人这个身份的优待,还能将她的棠姐儿养成京城贵女。

有娘亲保护的孩子,便成不了她梦境之中瞧见的“恶毒女配。”

可若是要好好在谢府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第一,她得慢慢培养自己在谢府的势力。

第二,好好教导她的孩子,不让她走错路了。

而第三...

暂时和谢清珏维持井水不犯河水的夫妻关系。

至于日后…

那等日后再说吧,没准她还是逃不过死劫过几日又因为其他理由死了呢。

死劫…

南知鸢脑中嗡的一声,她突然想到今日还得向谢清珏讨要些什么呢。

南知鸢抿唇一笑,落在谢清珏眼里,是娇羞的小女儿模样。

“那三爷先去沐浴吧。”

南知鸢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柔一些,得让谢清珏心情好些,她才更好讨要自己想要的东西才是。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等谢清珏洗漱完,尚且带有水汽的指腹顺着她敏感的细腰慢慢往上爬时。

南知鸢突然觉得下腹传来陌生而熟悉的暖流。

她一下握住了谢清珏的手腕。

谢清珏方才看见南知鸢不经意露出的锁骨时,便已经起了反应。

如今,被南知鸢骤然制止了下一步。

谢清珏这一双狭长的眼中,溢满了不悦。

隐约能瞧见几分欲求不满。

只是,南知鸢却不得不暂停他。

“好像,是来月信了。”

谢清珏眉心锁紧,却又不得不放开她。

等南知鸢去了屏风后边,又叫了柳絮来给她换下了衣裳,准备好了布条后。

南知鸢小脸上满是绯红,踱着步走到了床边。

谢清珏将人拉上了床。

“来了?”

“嗯。”

“...”

谢清珏一顿,视线却慢慢落在了南知鸢那纤长细嫩的手上。


二夫人姓纪,南知鸢口中的纪家小少爷,是二夫人娘家的侄儿。

眉姐儿毕竟是个孩子,除去跟着二夫人有学有样之外,多次抢棠姐儿东西的缘由,便是自己娘亲惯会拿自己的东西补贴娘家。

纪姓虽是世家大族,可内里早就败了,前朝皇帝打算拿世家开刀,第一个刀的就是世家大族之中名声不显的纪氏。

虽然那皇帝后来被逼下位,可纪氏到今朝的时候早就没了以往的繁荣。

甚至早几年前,还开始卖家中的家产了。

而纪氏如今面上的辉煌,知晓内里的人,都能意识到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

二夫人脸色忽青忽白。

“你怎么...”知晓的。

面对着老夫人锐利的双眼,二夫人急忙将话一转。

“哪里来的事!弟妹你不敬嫂子便算了,怎么还能污蔑二嫂呢。”

二夫人有些急了,看向老夫人。

“母亲您可不能信三弟妹一面之词啊。”

老夫人没有立马回答,她淡淡的将目光从二夫人身上收了回来,对着眉姐儿招了招手。

眉姐儿乖巧走了过来。

老夫人先是拉过她的小手儿,发现自己先前亲手给眉姐儿戴的小金镯子没了。

又拉了一下眉姐儿的衣领。

眉姐儿前些日子生辰时候送的玉坠子也不见了踪影。

老夫人淡淡的回眸,落在二夫人身上。

老夫人平日之中不爱动怒,可一旦动怒了,便是连谢老爷都拦不住的。

“老二媳妇,你说说,我应当怎么罚你。”

这话一出,南知鸢松了一口气。

可二夫人却有些摇摇欲坠,像是大受刺激马上要摔倒在地上似得。

二夫人哆嗦着嘴唇,低垂着头颓败的跪在了老夫人面前。

“母亲,是儿媳做错事了,还请母亲轻罚。”

老夫人扫过了屋子里的众人,将视线落在了南知鸢的头上。

半晌,她才摸了摸眉姐儿的头发,开口。

“跪去祠堂,抄完十遍家规再出来。”

二夫人面色灰白,却还强撑着咽下苦涩:“是,儿媳现在便去。”

她还没有站起来,老夫人便又开口。

“不只是你,老三媳妇,陪着你嫂嫂去抄五遍。”

南知鸢一顿,下意识抬起头来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平日之中着实是不喜欢这个儿媳妇,却也不能否认。

今日的南知鸢比以往的每一次都看着顺眼多了。

“想知晓为何我要罚你?”

南知鸢抿着唇,她隐约能听出老夫人的声音与往日的不同了。

南知鸢老老实实道:“不该先前便知情不报。”

“错。”

老夫人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是不应该在孩子面前说这种事。”

老夫人说完这话,便将落在南知鸢身上的目光收了回来。

她对着眉姐儿与棠姐儿都招了招手。

“你们同是谢家的女儿,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姊妹。祖母能容忍你们第一次犯错,却不能容忍一个错误犯第二回。”

老夫人目光落在眉姐儿身上:“眉姐儿,可知晓?”

眉姐儿原本听着自己娘亲被罚了,便憋着一股子气。

如今哪里听得下去老夫人的话。

她挣扎着甩开了老夫人的手,哭红了眼:“祖母偏心!你就是喜欢棠姐儿不喜欢我,那我也不喜欢祖母了!”

二夫人一愣:“眉姐儿!”

屋子里的人眼睁睁地看着眉姐儿跑走了,好在后边有丫鬟们跟着。

老夫人闭着眼睛,幽幽叹了一口长气。

棠姐儿看向南知鸢,大眼睛里满是疑惑,她没见过这种场景,不知晓她应该怎么做。

南知鸢看了看棠姐儿的大眼睛,再将自己的视线落在了老夫人的身上。

棠姐儿懂了娘亲的意思。

她眼睛眨巴了一下,整个人几乎都要挂在老夫人的腿上了。

“祖母别担心,棠姐儿在这儿呢。”

棠姐儿声音软软糯糯的,和桂花糕似得甜腻,别说是南知鸢这个亲娘了,便是老夫人也觉得心中熨帖得很。

南知鸢在旁边垂着眸子:“那儿媳便去佛堂了。”

老夫人将目光落在了南知鸢的身上,淡淡“嗯”了一声。

“棠姐儿今日留在我这,眉姐儿我也会派人带过来,老二媳妇和老三媳妇一块去吧,学学怎么好好做谢家的媳妇。”

二夫人站了起来,避开老夫人的目光,剜了南知鸢一眼。

南知鸢仿若未曾察觉到一般,理了理自己的衣摆,便与二夫人一道往外走了。

才方到松鹤居的门口,二夫人便忍不住了。

“怎么,现在老夫人更疼棠姐儿了,你高兴了是吧。”

南知鸢看她一眼:“二嫂声音再大一些,母亲也能听得更清楚些。”

二夫人一噎。

她只恨自己先前是小瞧了这南知鸢!她这扮猪吃老虎,一扮就是五年。

如今怕是上上下下握住了他们整个谢府人的把柄,不装了!

只是二夫人纵使是恨得咬牙,如今也不敢再说一句话了。

老夫人身侧的嬷嬷走了过来,笑着看向南知鸢与二夫人。

“两位夫人,老夫人叫奴婢来伺候你们笔墨。”

话说得好听,谁不知晓这不过是老夫人派来盯紧她们的。

二夫人脸色微微涨红,偏过头去一句话不说了。

南知鸢却对孙嬷嬷笑道:“劳烦嬷嬷了。”

二夫人走在前头,边走边嘟囔了句:“马屁精。”

孙嬷嬷看向南知鸢,南知鸢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也没说什么。

便这般相安无事地到了祠堂,又叫小厮端上了笔墨来。

孙嬷嬷笑道:“二位夫人,请吧。”

祠堂之中略显阴沉,白日倒还好尚且有暖光透进来,可等到夜里,便是四周燃起了蜡烛,都感觉有些阴森森的。

南知鸢已经抄写完第二遍了,转动了下有些酸涩的手腕,继续垂着头镌写。

而二夫人却有些待不住了,她看着一侧安安静静的南知鸢,还是没有忍住。

“弟妹,你饿了没?”

南知鸢一抬头,便撞上了二夫人的眼睛。

二夫人有些不好意思,别扭地想要撇开眼神。

南知鸢搁下笔来:“自是饿了。”

二夫人眼睛一亮:“那不若叫孙嬷嬷来?”

南知鸢状似纠结了一会儿,点点头。

等到孙嬷嬷来之后,南知鸢笑着同她说。

“二嫂身子骨弱,不若便叫她先回去用些膳吧,我不打紧的。”

南知鸢一边说着,一边还偏过头来轻咳了声,柔弱的肩胛骨如蝶翼般轻微颤抖。

二夫人:...

她咬着牙,看向孙嬷嬷,一字一顿。

“我不饿。”


整个梧桐苑静悄悄的,显得外边蝉鸣声更盛。

屋子里伺候的丫头,便连平日之中最为巧言的柳絮都保持缄默,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谢清珏面色未动,依旧是一副万事不挂心上的清冷模样。

可周围的丫鬟们谁不能感受到整个屋子里突然低沉的气氛。

便是谢清珏不说,丫鬟们也知晓,三爷这是动怒了。

谁都不敢这个时候去触谢清珏的霉头,更是诧异今日的夫人竟然如此大胆。

好在谢清珏并没有发怒,而是自己动手将衣裳给换了,再往里屋走。

梧桐苑上上下下皆是南知鸢亲手布置的,里屋更是如此。

芙蓉纹路的窗紧紧掩着,西边一角放着未化开的冰,不断地驱散着屋子里的炎热。

墙上挂着的是一幅浩荡磅礴的山水画,谢清珏目光落在那山水画一瞬,而后又挪开,落在了铜镜面前低垂着头通发的女人身上。

谢清珏自小性子便冷,年纪轻轻成为首辅之后更甚了。

他虽有两任妻子,可当初迎娶南氏的时候正值边关不宁,谢清珏虽作为文臣,却还是随军做了谋士。

等他回来之后没多久,南氏便难产而亡了。

可以说除去母亲,南知鸢是谢清珏亲近的最多的女子。

想到今日南知鸢的反常,谢清珏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他不擅长揣摩女子的想法,却大概能猜出,南知鸢是吃醋了。

谢清珏款步上前,一袭月白色的寝衣随着他的动作在空气之中勾勒出弧度。

南知鸢早就听见了他的动静,只是谢清珏一直没说话,她就当他不在这儿,自顾自的顺着头发。

南知鸢是罕见的美人儿,美貌自然是不仅仅彰显在精致的眉眼上。

便是这一头青丝都柔顺丝滑,像是瀑布一般,又隐约散发出花香。

倏然,南知鸢顺发的动作一顿。

她在铜镜之中看见了谢清珏的身影。

神色淡淡的,一副死人样。

和之前的每一日都没有区别。

南知鸢将牛角梳重重一放,站起身来就往床榻上走。

只是她刚脱了鞋袜钻进床榻上。

下一瞬,谢清珏便也进来了。

烛光散发出暖黄的光,摇摇晃晃地,叫整个屋子里的气氛变得迷离。

他的目光落在南知鸢的身上。

“生气?”

谢清珏的语气惯是平淡的,像是无论什么事,什么人都无法叫他的情绪掀起波澜。

南知鸢不愿理他,她直接躺了下来,而后翻了个身。

只给谢清珏留下个背影。

“因为乔氏?”

谢清珏眉心微皱:“你不必管她,就当府上没这个人便好。”

伺候那儿有下人,月例银子也直接从公家的账走,谢清珏认为他并没有给南知鸢没事找事。

听着谢清珏的话,做了这么些年夫妻,南知鸢如何不能从他话里听出,谢清珏这是在认为她没事找事!

南知鸢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她只将头扭过来,对上谢清珏的眼睛。

“三爷麻烦熄一下蜡烛。”

然后,闭嘴。

她不想听谢清珏嘴巴里再吐出什么东西来了。

谢清珏眉心未曾松开。

他不解。无论是对这件事,还是对南知鸢。

可谢清珏平日里便是寡言的性子。

他锁紧南知鸢的眸子,见她不是在说笑的。

便下了床榻,将蜡烛扑灭。

失去烛光的光线,整个屋子伸手不见五指。

南知鸢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攥紧了面前的被衾。

白日里,谢清珏是个清冷到不可一世的首辅权臣,可只有南知鸢知晓,在夜里的谢清珏究竟是有多贪!

夜里只叫一两回水的情况都是少的,若是等到谢清珏出京办事后,素了半个月多的情况下,叫五六回水都是有的。

昨日南知鸢早早便晕过去了,他自然没有尽兴。

南知鸢将自己全部包裹在了被衾里边,却还能感受到从谢清珏身上传来的那铺天盖地的气息。

鎏金九转香炉之中正燃着香饼子,香气氤氲,散落在整个屋子里。

黑夜里,谢清珏伸手。

他精准无误地握住了南知鸢的手腕。

而下一刻,便是倾身而上,想将南知鸢压在身下。

南知鸢方沐浴完,身上是淡淡的海棠皂角香气。

对于谢清珏而言,他的小妻子身上所有的气味,都是催/情素。

只是,他却忽略了南知鸢的排斥。

南知鸢面色涨红,心中除去排斥,更涌现了无尽的屈辱。

谢清珏到底把她当什么了?!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意?

还是压根不用考虑她心情的床伴!

白日里一声不吭带回来了个女人,现在还要睡她。

做梦!

南知鸢只感觉自己几乎都要呼吸不上来,眼泪不自觉地跌落。

她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泄露出半分的哭腔。

可浑身上下都在抗拒,死死压着自己的被子不叫男人的手伸进来。

谢清珏感受到身下的女人呼吸声有些乱。

他不解,明明往日都好极了。

他还记得南知鸢压制不住的愉悦的声音,怎么今日便这般的抗拒了?

“我不会弄疼你。”

南知鸢嫁进来的那夜,谢清珏有些不得章法,确实将她弄疼了。

可之后,南知鸢在床榻上若是有些难受都会哼出声来,他也会顾及她的情绪慢慢来。

南知鸢呼吸一窒,便是谢清珏看不见,她也下意识瞪了他一眼。

她扭过头来,将被衾往上拉,罩住了她的脸。

“我不想。”

谢清珏一顿,他问:“来月信了?”

“没。”

“那为何不想?”

南知鸢没有吭声。

谢清珏想了许久,才隐约摸到了南知鸢气焰的缘由:“因为乔氏?”

南知鸢翻了个身,动静有点大。

谢清珏皱眉:“你不必在意她,她...”不会在谢家待多久。

南知鸢没有听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

“食不言寝不语。”

谢清珏噎了一下,才慢慢从南知鸢身上下来。

成婚五年,这是南知鸢第一次拒绝他的求欢。

于是,权倾朝野的谢首辅,头一回在梧桐苑没睡上个好觉。


南知鸢“嗯”了一声,“后日便是棠姐儿的生辰宴了,当初她周岁宴的时候正逢太后娘娘殁了,如今这宴席,是补给她的,我这个做娘亲的自然要将这大事放在心上。”

南知鸢提到棠姐儿时候,眼眸之中都溢着温柔。

从柳絮的视角来看,穿着一袭青绿色绣荷对襟的南知鸢,比往日之中多了几分柔美的气质。

“小姐有夫人这般母亲,当真是她的福分!”

南知鸢一顿,低垂下头来浅浅一笑。

究竟是不是福分,南知鸢并不知晓,可南知鸢却想自己这辈子定要平平安安,别再让她的宝贝女儿背负克母骂名了。

南知鸢视线刚落在那宾客名单之上,她面色便是一僵。

“是谁将林家请来的?”

南知鸢看向柳絮,话语之中带着南知鸢都没察觉到的凛冽。

柳絮一顿,急忙蹲下身来看。

她瞳孔一缩:“这,这是奴婢的失职,奴婢..”

南知鸢摆了摆手:“我知晓不是你做的,二嫂先前的性子我不是不了解。”

见柳絮松了口气站起来,忧心忡忡看向她。

南知鸢反倒是没有最初看见那名字时候的愤怒了。

“不就是数年没见过的舅母和表嫂吗,便是见了又如何。如今我为首辅夫人,便是她们也不敢像先前那般对我了。”

南知鸢反倒宽慰起了柳絮来:“放宽心,我们如今是在自己家。”

她说完这话,便是连自己都愣住了。

自己家么...

可柳絮还是有些愤愤不平:“当初已经同二夫人交代过了,这林氏与咱们向来不对付,她怎么还...!”

当初南知鸢还是南府一个小庶女的时候,曾被嫡母草草许了人家。

那户人家便是嫡母的母家林氏的四公子。

可等到林四公子中了进士之后,一夜之间仿佛所有人都忘记了这个约定。

南知鸢的姨娘为她感到不平,去寻了主母无用之后,想去林家讨要个说法。

可姨娘刚到了林府之后,却被林家妇人东一嘴西一句的作践到倒地不起,等人将她抬回南府之后,便暴病而亡了。

南知鸢原本是要替自己的亲娘守孝三年,可不过一年,便传来在谢府的嫡姐难产而亡的消息。

而当时,谢清珏却在边疆与突厥商议停战七年的约定,生死未卜。

为了年幼的景哥儿,嫡母咬咬牙,硬是将南知鸢记在自己名下成了嫡女,与谢府商定了将南知鸢娶进门成为谢清珏继室。

若不是最后关头,谢清珏带着突厥的求和书平平安安回到了京城之中。

南知鸢都要同一只公鸡一块拜堂了。

对于林家,便是过去了这么多年,南知鸢都恨不得撕烂当初嘲弄她姨娘的那一群人的嘴。

突然,南知鸢想起了什么。

她眸色闪动了下,侧身同柳絮交代了几句。

柳絮原本听着都愣在原地,可等听完南知鸢的话,她眼睛也亮了。

可是...

“夫人,若是被她们发现。”

南知鸢笑了笑,眼里却慢慢浮起薄凉。

“当初她们怎么害我母亲的,便是被发现,我也要一点一点的还给她们。”

她顿了顿:“包括我那个好表哥,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距离棠姐儿生辰宴最后两日,全府都在忙上忙下的。

出乎南知鸢意料的,等到了棠姐儿生辰宴前,南知鸢才见到了谢清珏的人影。

他已经整整两日未曾回来了。


不知是棠姐儿的哭嚎,还是南知鸢那双桃花眼中噙着的泪珠。

向来不假于私的谢清珏,头一回松口了。

“我明日派一个暗卫过来。但是谨记,莫要让我知晓你用在歪门邪道上。”

谢清珏这话着实是不好听。

南知鸢挂在眸子里,将要跌落的眼泪一顿,被她狠狠地擦干净了。

可得了这么大一个便宜,纵使南知鸢有些不满谢清珏这话,却还是低下头“嗯”了一声。

“三爷还请放心,这谢府,乔姑娘可以安安心心住下,不会有人为难她。”

她笑了笑,对上谢清珏的眼睛。

“更是不会用暗卫,来对付那样一个小小弱女子。”

谢清珏握紧拳:“你...”

南知鸢却是直接扭过头来,带着棠姐儿往圆桌旁走。

在他们方才聊的时候,柳絮便已经带着底下人将膳摆好了。

南知鸢先前恪守规矩,从不在夜里这个时候点膳。

如今还是入谢府五年来,头一遭使用这般的特权。

她早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却还是顾及着一旁的棠姐儿。

南知鸢有些犹豫,正在思虑要不要先将棠姐儿喂饱了,自己再吃一些。

正当她思考时,谢清珏走了过来。

方才南知鸢打断了他的话,叫谢清珏周身隐约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南知鸢还以为他要说什么的时候。

谢清珏伸手,南知鸢怀中一空。

抬起头来时,她才发现,谢清珏已经将棠姐儿接入怀中了。

南知鸢眸色一动,她有些诧异。

“三爷平日里不是不愿娇纵他们吗?”

谢清珏一顿:“偶尔一两回,不碍事。”

南知鸢眼眸一亮:“那若是日后三爷按照自己方法教导孩子,我按照我的方法教导,那三爷可会干涉?”

谢清珏眉心一皱。

就在南知鸢以为他要拒绝时,谢清珏才道:“随你。”

这一回南知鸢倒是没有纠结谢清珏的语气了,她胸腔起伏着。

为了不叫女儿和谢清珏发觉她的异样,南知鸢侧过身来,眸中是藏不住的震惊。

原来,是她以前都想错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要事事都学着谢清珏,待物处事是,教导孩子也是。

可如今,谢清珏却告诉她。

并不是。

她可以用自己的方法对待孩子,并不需要学谢清珏一样,逼自己做个严苛的母亲。

她能在夜里叫膳,带着棠姐儿一块用膳,也可以尽自己所能的宠着她。

好似,谢清珏在这个方面,并没有限制于她。

而是她将自己框进了给自己设定的标准里。

南知鸢低垂下头来,唇角的笑意却是没办法掩盖住。

谢清珏偏过头,便瞧见了她这灿烂的笑。

他不知晓南知鸢为何这般开心,只是,在他看见南知鸢这笑容之后,便是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些。

毕竟已经夜里了,南知鸢也加快了些速度用完了膳。

白日睡了这般久,南知鸢便是洗漱过后也没有了睡意。

穿着寝衣躺在床上正捏着书卷看着书。

谢清珏身上带着水汽走来,睨了她一眼,可南知鸢却同瞧不见眼前人一般,便是丝毫神情都不愿意分给他。

谢清珏沉默片刻。

“景哥儿身边的人,你先前是不是知晓些什么?”

南知鸢将手中书卷一丢,直起身来看向谢清珏,她有些紧张地问道。

“可是陈氏做了些什么?”

谢清珏死死盯着南知鸢,不放过她面上任何一个情绪。

无端地,谢清珏心中生出烦躁。

如今,他只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南知鸢了。

“她今日去找过乔氏。”

短短几个字,却震得南知鸢有些愣神。

“她去找过乔氏?”

南知鸢看向谢清珏:“为什么?她为何要去找乔氏?”

谢清珏倒是被问住了,他原本以为南知鸢会提前知晓这件事。

只是如今看着她的反应,却不像是知晓这件事情的样子。

南知鸢没有管谢清珏是如何想的,她陷入了一个巨大的困惑之中。

在最初,谢清珏将乔氏带回来时,她以为自己梦见的死亡和乔氏有关。

可在梦里,她亲眼所见将她推入水中的人是陈氏。

在知晓是陈氏之后,南知鸢对乔氏的戒备之心都放下了些许。

可如今,谢清珏竟然告诉她,陈氏有去找过乔氏,那是不是说明,梦境之中她的死,与陈氏和乔氏,都脱离不了干系?

南知鸢顿时有些心乱如麻,便是连谢清珏坐在了她身旁,南知鸢都没有察觉到。

“在想什么?”

谢清珏看着她,似乎想从南知鸢眼中发现什么似得。

南知鸢脑海之中的思绪密密麻麻:“那她们聊了些什么?”

谢清珏一顿,这才反应过来南知鸢问的是乔氏与陈氏。

“糕点,吃食一类。”

南知鸢愣神着点点头,却没再说什么。

倒是谢清珏看向了南知鸢:“你,不喜乔氏?”

南知鸢回过神,皱着眉看向谢清珏。

“没有。”

南知鸢急忙表态,她梦境之中的事情尚且还没有查清楚。若是现在因为谢清珏的几句话,又将所有的事情回到原来轨迹之上,那她岂不是还要再死一回了?

南知鸢不愿意,她还要好好教导她的女儿,看着棠姐儿平安健康的长大呢。

见她似乎并没有不满,谢清珏微微颔首。

他松了口气,可不知为何,看着南知鸢这一副并不在意的模样,他内心深处竟涌现出不满来。

谢清珏蹙眉,将这莫名的情绪抛在脑后。

等蜡烛熄了后,南知鸢侧过身来,迎着月光看向谢清珏挺拔的侧脸。

她声音轻轻柔柔的:“三爷。”

“嗯。”

南知鸢想到近日的事,大胆开口:“等棠姐儿生辰宴过去,我带棠姐儿去见见周老吧。”

周老是如今的山水大师,一画难求,更是隐居山林鲜少与人来往。

只是京城之中竟无人知晓,这般的大师,却与谢家三夫人南知鸢颇有渊源,甚至能以师生相称。

谢清珏是知晓他们关系的,只是...

“为何要带棠姐儿去?”

南知鸢唇瓣动了动,她握紧了双手,鼓足勇气。

“我想,若是棠姐儿对画感兴趣,那我求求周老,看看他能否教导棠姐儿。”

她说完之后,屏息着呼吸,静静等待着谢清珏的回答。


今日棠姐儿起得极早,先去祠堂拜了一遍,再去老夫人那儿磕了个头。

棠姐儿还小,不用过多的打扮也能看出她的天生丽质。

可今日这发型,却是眉姐儿与棠姐儿一道研究捣鼓出来的。

眉姐儿虽小小年纪,却爱美的很,自小便知晓哪些发髻盘着好看,哪个口脂更衬人。

棠姐儿一出现在南知鸢的面前,她眼中便是一阵湿润。

南知鸢走上前去,蹲身将棠姐儿抱了起来。

棠姐儿还躲了一下,害怕自己娘亲弄散了自己千挑万选的发髻呢。

她捂着自己的小脑袋,被南知鸢抱了起来,却还是没有躲过南知鸢落在她脸上的几个吻。

棠姐儿浑身上下都是奶呼呼的,今日还穿着大红的襦裙,更衬得她同观音座下玉女似得可爱。

南知鸢着实是没有忍住,又在她脸上接连啄了两下,惹得棠姐儿在南知鸢怀里扭动着身子,咯咯的笑着。

等腻歪够了,南知鸢才将棠姐儿放了下来,替她理了理身上的衣裳。

南知鸢看向棠姐儿的眼神之中,温柔仿佛都要溢出来了一般。

棠姐儿伸出手来,对着南知鸢眨了眨眼。

“娘亲,生辰礼。”

以往南知鸢的礼物,都是最符合棠姐儿喜好的,她早就憋了许久,如今才向南知鸢来讨要。

南知鸢点了点她的小鼻子,眼神却盛满了棠姐儿看不懂的复杂。

在她的梦中,棠姐儿从今日之后,都几乎不敢看南知鸢给她准备的礼物。

可如今,南知鸢却信心满满,她的棠姐儿,日后一定会是这京城之中最为娇宠的小女娘!旁人莫要想伤害她去。

南知鸢点了点棠姐儿的小鼻子:“当真现在就要看?”

她卖了个关子,棠姐儿更是迫切地想要看看自己的礼物:“娘亲,棠姐儿想看!”

她向来是个宠孩子的,当即便直接将棠姐儿抱着离开了梧桐苑。

“既然如此,娘亲就带着棠姐儿去看看今年的生辰礼物。”

棠姐儿好奇地趴在南知鸢肩膀上,便是连柳絮心疼自家夫人,想要将棠姐儿从南知鸢怀里接过时,都被南知鸢摇摇头拒绝了。

等到了预期的地点,南知鸢才将棠姐儿放了下来。

柳絮递给南知鸢帕子,她接过,擦了擦额角上的汗珠。

可一双眼睛却黏在了那小小的人儿身上。

“看,可喜欢?”

棠姐儿眼睛一亮,小蝴蝶似的跑了过去:“娘亲,这是你给棠姐儿搭的吗!”

南知鸢目光顺着棠姐儿看过去。

在她填完的那个湖上,南知鸢搭了假山与绿意,还建了个秋千。

南知鸢走上前去,将棠姐儿抱着放了上去,轻轻在后面推她。

“对呀,这是娘亲给棠姐儿准备的礼物。”

独一无二的礼物。

在梦中她跌落的小湖,如今成了地面,布满了鲜花与绿意。

南知鸢听着棠姐儿的笑声,温柔地在她头上摸了摸,而后取下一个玉饰,挂在了她的脖颈上。

“希望它能保佑棠姐儿平平安安,生辰快乐。”

棠姐儿是谢清珏的女儿,便是京城之中那些个妇人有些瞧不上南知鸢的,可若是对上棠姐儿,谁人不夸一句聪颖貌美似她父亲。

作为圣上最为器重的臣子,谢清珏几乎手握所有朝堂官员的身家性命。

而当初,因为太后崩逝,棠姐儿的周岁宴只在家中办了。


相比谢清珏,南知鸢这一觉却是睡得好极了,便是第二日谢清珏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晓。

倒是柳絮战战兢兢走了过来。

南知鸢正低下头挑选今日戴着的首饰,抬眼一瞧,便是柳絮欲言又止的模样。

“说吧,想说什么。”

柳絮松了口气:“夫人,您可真厉害。”

南知鸢指尖一顿,不甚在意:“有什么厉害的。”

她若是当真厉害,又怎么会在棠姐儿的生辰宴上被人推进池子里溺亡。

叫棠姐儿背负着克母的骂名这么多年,成了个孤僻的性子。

南知鸢一想,便对谢清珏更来气了。

柳絮:“昨夜您进去前,三爷的脸色可冷了。便是三爷今日早晨起来,那气场还是能冻死人。”

南知鸢不甚在意:“随他去吧。”

她抬眸:“对了,将棠姐儿生辰宴的安排再给我看看。”

这生辰宴是二房夫人安排的,二房夫人仗着被老夫人喜爱,没少在谢府捞好处。

柳絮原本是想着劝劝夫人,叫夫人给三爷做些小点心以表心意。

可她瞧南知鸢完全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的样子。

作为丫鬟,柳絮也只能将自己想说的话憋着。

“是。”

她速度极快,一下就找出了二夫人半月前送来的生辰宴安排。

谢府分了三房,谢清珏虽只是三爷,可却是整个大虞朝朝堂上权力巅峰的男人。

作为他的亲女儿,便是棠姐儿如今只是个小生辰,却有的是人想要巴结着来送礼,妄图通过这场宴席,和谢家攀上关系。

若是不能攀上关系那也成,奉承一下顶头上司,倒也不是件坏事。

于是,棠姐儿虽只是四岁的生辰宴,排面却大得很。

南知鸢翻了几页,将视线落在那个,为棠姐儿生辰新凿出来的小湖上。

“这。”她指尖轻轻点了,看向柳絮。

“同二嫂说一声,然后带人将这湖给我填了。”

梦境之中,她便是在这湖里溺死的。

如今只有几日了,便是再快也难找到要害自己的人。

不如直接把湖填了,既简单又快捷。

虽然做法着实是有些粗暴了,可南知鸢认为这是最迅速的,能让她避免死亡的方法。

只是,柳絮听见南知鸢的话一愣。

“夫人,您说什么?”

她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了。

于是,南知鸢便又重复了一句自己方才的交代。

柳絮有些恍惚:“可是...”

南知鸢知晓她是在害怕,害怕二夫人来找她算账。

“无事,便说是我交代下去的。”

左右是棠姐儿的生辰宴,作为她娘亲,南知鸢还是有这个权力的。

柳絮踌躇了片刻,见南知鸢完全不像是在说笑的,便也立马交代了下去这件事。

谢府底下人的效率是极快的。

南知鸢是晨时下的命令,太阳落幕之前,柳絮便回来答复,说是已经填好了。

梦境之中那窒息感缓缓地消散。

南知鸢点点头,看向柳絮的目光之中增添了几分赞赏:“不错。”

柳絮原本还有些紧张,可看着南知鸢这赞赏的目光,她脊背慢慢挺直了。

夫人平日之中杂七杂八的事情是最少的,纵使这一回的命令叫她意外,可夫人总会有自己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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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梧桐苑因着这件事其乐融融的。

二房夫人听到底下人的消息几乎都要疯了。

二夫人纪氏几乎要咬碎了牙。

“什么?你说南氏直接带人将那湖给填了???”

这草图是过了纪夫人首肯的,这湖更是交代给了她娘家弟媳家的产业一道置办的。

湖里这几日正往里边撒水草找了鱼苗打算往里边运水。

却没有想到,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小南氏竟然有这般大的胆子!

二夫人突然想到了什么。

“听说那日叔年带回来个女人,难不成南氏是故意做给叔年看,彰显她的不满不成?”

叔年是谢清珏的字。

二夫人想到这,越想越觉得可能。

“不行,我要去找找叔年,叫他管管他媳妇!”

二老爷在旁边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谢清珏与前两年去世的老四是谢老爷的老来得子,二老爷与谢清珏相差了近十岁,早就步入了中年,身子愈发圆润起来。

“好了好了。”

二老爷是个和稀泥的弥勒佛性子。

“不就是个湖么?弟妹填了就填了,你这个做嫂子的,和她争个什么。”

二夫人瞧着二老爷愈发圆润的身子,又想到已经位高权重的谢清珏,而年长他十岁还一事无成的夫君。

“天爷!这日子没法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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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房的吵闹梧桐苑一无所知。

只是...

柳絮一脸烦躁:“夫人,要不奴婢直接把她给赶回去吧。”

还没入夜呢,休憩了一天的乔氏便开始作妖了。

她一袭白衣,仙气飘飘站在三房的院子门口,手中端着的是亲手给谢清珏准备的汤点。

来往的人一抬头就能瞧见她,柳絮方才只出去一会儿,便听见了好些议论的声音。

这几日府里上下都在忙着棠姐儿的生辰宴,为乔氏摆的那桌酒自然而然被推后了。

所以如今众人都只知晓,乔氏是谢清珏的故人之妻。

见她这副模样,谢府底下的奴仆都忍不住议论几声。

南知鸢听完之后,倒是觉得无所谓。

她对着镜子将自己耳坠取下:石榴红的宝石耳坠上挂了一颗色泽极好的珍珠,一瞧便知这耳坠并非凡品。

“随她去吧。”

她昨夜拒绝了谢清珏的求欢,若是谢清珏受了乔氏的诱惑今日钻她被窝里去了,倒也不是不难理解的事。

南知鸢觉得胸口处闷了一瞬,可想到梦境里她死后,那狗男人竟是一滴泪都没有流!

南知鸢冷哼了一声。

“洗漱吧,今日三爷不会来了。”

柳絮刚想问为什么,便想到了昨日和今日早晨谢清珏的冷脸。

她一下泄了气:“是,奴婢伺候您。”

南知鸢每日沐浴的流程繁多,今日还洗了头,等出来的时候几乎是一个时辰后了。

她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发尾。

一进内室,南知鸢脚步顿住了。

冷着脸的男人坐在床榻上,阴晴不定看着她。


二夫人狐疑地看着南知鸢。

若是往日里,她定然不会听南知鸢的话。可如今...

二夫人来了兴致,强打起精神问道:“什么计?”

南知鸢低垂下头来,附耳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二夫人眼睛一亮,她猛的一下站起身来,望向南知鸢。

“三弟妹!你果真是女诸葛在世!”

二夫人得了南知鸢的点拨,欢欢喜喜地往后院走,走到一半,二夫人突然停住了脚步,有些扭捏地转过头来。

“三弟妹,先前是嫂子不好。”二夫人陪笑着,走到了南知鸢的跟前。“日后,咱们妯娌和睦相处,我便把弟妹当做自己的亲妹妹,可好?”

南知鸢听着她这话,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果然,她这个二嫂还是如她所想的一般没心眼。

就在二夫人如坐针毡,以为南知鸢要同她算以前的账后,南知鸢反倒是朝她笑了。

“二嫂这是在说什么,弟妹不弟妹的,叫起来终究是有些生疏了。不若日后叫我鸢儿便好了。”

她顿了顿:“只是,咱们妯娌相处暂且不说,棠姐儿与眉姐儿这一对亲姐妹,得表一表谢府和睦的态儿。”

南知鸢望向二夫人时候,笑意不曾到达眼底。

“二嫂您说是不是?”

二夫人下意识咽下一口唾沫。

她听懂了南知鸢的意思,便是先前的那些事情南知鸢都可以不追究,只是,若是日后再叫她发现上一回眉姐儿欺负棠姐儿的事,她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二夫人不知自己这个弟妹究竟是何时培养出的这般心眼子。

只是,她知晓,自己如今定然是斗不过她的。

二夫人虽性子急躁了些,可到底还是认得清楚面前的情况。

她招了招手,便叫侍女将眉姐儿带了上来。

眉姐儿如今还没睡醒,迷迷糊糊地便带到了堂上来。

她揉着眼睛问自己娘亲。

“娘亲,怎么这个时辰便唤我起来了?”

眉姐儿是个懒散的性子,随着她爹也是随着她娘。

二夫人对着眉姐儿招了招手,而后等眉姐儿一来,反手便是在她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快,跟你三婶保证,日后不许再欺负你棠妹妹了!”

眉姐儿还没清醒过来,便感受到脑瓜子后一阵阵的疼痛。

泪水一下盈满了整个眼眶。

“娘!”

她愤愤地看向南知鸢,死活不张嘴。

二夫人一瞧更是急了,她又是一下,拍在眉姐儿的手臂上。

“还不快!”

眉姐儿知晓自己娘亲的性子,不容忤逆。

她委屈地擦了擦眼泪:“对,对不起。三婶,以后我不会再欺负棠儿妹妹了。”

南知鸢心里满意了,这才开始做和事佬。

她上前摸了摸眉姐儿的头顶,轻声道。

“哪里是孩子们的过错呢,棠姐儿回去还同我说了,可喜欢和眉姐儿一块玩了。”

眉姐儿一听这话,瞬间忘记了方才因为疼痛对南知鸢和棠姐儿产生的不满。

“三婶,是真的吗?”

眉姐儿在家中的年岁着实有些尴尬,亲生哥哥都比自己大上许多,又因着脾气不好,在府里其他的小姐妹也不愿意同她玩闹。

如今,眉姐儿听南知鸢说棠姐儿愿意同她玩。

尚且年幼的眉姐儿面上是藏不住事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那我回去给棠儿妹妹挑些好看的头饰,到时候给棠儿妹妹扎头发!”

南知鸢笑着看向眉姐儿。

她知晓,眉姐儿与她娘一样,是个尖酸的性子,可心肠却不坏,甚至能算得上有些蠢笨,喜与不喜皆摆在面上一下叫别人察觉到。

南知鸢今日的目的已经达成了,瞧着天色不晚,她思忖了一下看向眉姐儿。

“眉姐儿可要同三婶一道去三房坐一坐?”

眉姐儿看向二夫人。

做母亲的哪里会不懂自己女儿,尤其眉姐儿还是一个闲不住的性子。

她点点头,算是应了南知鸢的邀约。

眉姐儿欢欢喜喜同南知鸢回了三房。

三房之中,棠姐儿见自己娘亲将堂姐带了过来,她眨巴了一下葡萄大的眼睛。

棠姐儿如今年纪还小,眉姐儿走上前去拉着她的小手说要带她一块玩,棠姐儿便将先前二人起的龃龉给全都忘了,欢欢喜喜带着侍女一道去看谢老爷钓鱼去了。

屋子里没了孩子,便静悄悄的一片。

看了全程的柳絮如今才反应过来,她看向南知鸢,轻声道。

“夫人怎么知晓二房发生的事呀?”

柳絮是自己人,南知鸢笑了笑,看向她。

“怎么,害怕了?”

柳絮挺直脊背,对上南知鸢的眼睛摇了摇头。

她刚想说什么,眼眶便红了一片:“奴婢只是在想,若是夫人早些年能拿出自己的气焰来,便好了。”

柳絮是眼睁睁地看着南知鸢在谢府的后宅被人瞧不上,一路被人忽视的。

如今,南知鸢比往日聪明还有自己的脾气,便是先前头一个为难她的二夫人,如今都隐约向南知鸢靠近。

还有一副以南知鸢为尊的模样。

对于南知鸢的转变,柳絮心中是开心的。

南知鸢看着柳絮这副样子,她心中一片柔软。

拿出帕子,擦了擦柳絮的眼尾。

她声音柔柔的,却满是力量:“放心吧,日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一个人欺负咱们了。”

南知鸢唇角的笑意如同绽放开的牡丹花,绚丽多彩,更是自信十足。

柳絮喜欢这样的主子。

便是她如今步步为营,不惜算计旁人,柳絮也喜欢。

南知鸢摸了摸她的头顶。

她不会将自己做的梦同任何人说,可南知鸢却愿意叫柳絮知晓,二房究竟发生什么了,才会让二夫人对她改观。

“你方才可瞧见那何姣姣?”

柳絮点点头。

南知鸢继续道。

“何姣姣是二嫂母亲那边的落魄亲戚,虽年纪小,却与二嫂同辈,能唤她一声表姐。二嫂方才这般的生气,怕是心中委屈居多。她顾忌着谌哥儿,若我不出手,她定会将何姣姣送走。而如今,谌哥儿已经十五了,二嫂若是不分青红皂白将她草草嫁出去,那她们母子二人的情谊,怕是要在这个女人身上断了。”

柳絮打了一个寒颤:“谌少爷平日之中最是敬重他母亲的,怎么会...”

南知鸢略带了些揶揄看向柳絮:“柳絮如今多大了?”

“十九了。”

南知鸢笑了笑:“那也是时候给柳絮选一个好夫婿了,体会体会谌哥儿对何姣姣的心思才是。”

柳絮一下急眼了:“夫人!”

南知鸢原本就是打趣她的,她轻咳了一声,又将话拉到了原来的话题上。


而在谢清珏身上,南知鸢每回办事时,都会隐约从他身上闻到竹子的清香,像谢清珏这个人一般,清冷而独立。

南知鸢一下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想什么,偏过脸去,祈祷谢清珏没有看见她耳尖上的绯红。

好在,谢清珏并没有提及这件事。

而是淡淡地点头:“嗯。”

南知鸢松了口气,逃也似的一下钻进了屏风之后。

谢清珏留在原地,唇角微微勾起,瞧着便是心情极好。

等到南知鸢梳洗完后,她一眼就瞧见了摆在桌面上那一整套的红宝石头面。

这红宝石一瞧便是上好的成色,定然价值不菲。

南知鸢一顿,将目光挪到了谢清珏身上。

“这是...?”

谢清珏看着南知鸢面上没有遮掩的欣喜,他手指一僵,会错了意思:“你喜欢?”

南知鸢对上了谢清珏的眼睛,不知为何,南知鸢竟想逗一逗他。

她自然知晓,这是谢清珏给棠姐儿备的生辰礼物。

谢清珏看重棠姐儿,纵使她只是个女娃,也并没有偏袒景哥儿厚此薄彼,她自然是高兴的。

南知鸢眼眸转了转,故意开口说道:“三爷这是给我的?”

谢清珏低垂着眼眸,似是在思考这个问题。

屋子里寂静了良久,就在南知鸢想要岔开话题时。

谢清珏抬眸:“若是你想要,那便给你。”

谢清珏这话说的认真,尤其是看着她那一双眼睛的时候,南知鸢都无法回避。

她有些心虚,毕竟她早就知晓,谢清珏是一个过分认真的人。

“不用了三爷。”她笑了笑,倒是坦坦荡荡同谢清珏说:“若是棠姐儿知晓三爷为她准备的礼物,被我拿走了,定是要哭闹一回的。”

谢清珏没有回答南知鸢的话。

南知鸢倒也没有再提,她将头发擦干净之后,便赤着脚踩上了铺着软绵绵被衾的榻上。

原本按照规矩,南知鸢应当睡在外头。

只是,方入谢府时候,谢清珏与她睡过一回之后,发现白日之中明明性子这么软的一个人,夜里却不规矩得很。

他们大婚时候是接近冬日里了,几日过去,谢清珏几乎都被冻出了风寒。

谢清珏稍一思忖,便决定叫南知鸢睡里头了。

于是这么些年来,只要是与谢清珏同寝,南知鸢都会大大咧咧再摆个被褥,自己滚到最里边睡。

南知鸢跨过谢清珏时,冷不丁地被谢清珏握住了手腕。

她被吓了一跳,急忙挣脱开谢清珏的手,窜进自己被衾里。

南知鸢只露着一双眼睛在外边:“三爷,我月信还没过去呢。”

谢清珏侧过头来看她。

若是仔细看,谢清珏的五官能算得上精致,可大概是因着这些年官场上的独来独往,叫谢清珏的脸上多覆了层冰霜,冷冷清清的,像是高挂天际的霜月,叫人不容亵渎。

南知鸢瞧着谢清珏的面色,又把被衾往上拉了拉,将整个脑袋都装进去了。

谢清珏的眼神太过于专注,南知鸢实在是不愿与他对视,宁愿想出这样的法子。

只是,南知鸢这样却一下失去了所有的视线。

她只能意识到外边一下黑了,是谢清珏将烛光给灭了。

可是...然后呢?

然后,谢清珏便没有了动作。

夏日的夜晚算不上安静,尤其是梧桐苑旁满是绿意与湖水,杂乱的虫鸣声在深夜之中更为突出。

南知鸢察觉到外边没有动静了,才悄悄地将被衾从头上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