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小说 其他类型 我的灵媒女友青果阴阳后续+全文
我的灵媒女友青果阴阳后续+全文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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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子

    男女主角分别是青果阴阳的其他类型小说《我的灵媒女友青果阴阳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包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你是谁?”在我的质问中,黑色的脑袋晃了晃,分明没有风,那一头黑发却飞了起来。这时,我看清楚了,这个人确实不是青果,而且,谁也不是。她的整个脑袋,就没有正反面——整个都长满了头发。“嘻嘻......我是青果啊。顾老师,你不认识我了吗?”这是青果的声音,可我已经被眼前这个怪物震撼到了,打死我也不会相信这就是青果。我抓起枕头边的电筒就向这个怪物砸去。此时我身边也只有电筒这唯一的武器了。她一动不动,电筒直接从她的脑袋中间飞过去了。“哐当......”电筒撞在了墙上,随之掉在地上,身首分离,铝制的屁股弹跳起老高。“咯咯咯......”幸灾乐祸的笑声从那黑脑袋里发出来,听着非常婉转动人。电筒的一个部件飞到了我的脸上,打得生疼。我伸手一摸,感觉...

章节试读

“你是谁?”
在我的质问中,黑色的脑袋晃了晃,分明没有风,那一头黑发却飞了起来。
这时,我看清楚了,这个人确实不是青果,而且,谁也不是。
她的整个脑袋,就没有正反面——整个都长满了头发。
“嘻嘻......我是青果啊。顾老师,你不认识我了吗?”
这是青果的声音,可我已经被眼前这个怪物震撼到了,打死我也不会相信这就是青果。
我抓起枕头边的电筒就向这个怪物砸去。此时我身边也只有电筒这唯一的武器了。
她一动不动,电筒直接从她的脑袋中间飞过去了。
“哐当......”电筒撞在了墙上,随之掉在地上,身首分离,铝制的屁股弹跳起老高。
“咯咯咯......”幸灾乐祸的笑声从那黑脑袋里发出来,听着非常婉转动人。
电筒的一个部件飞到了我的脸上,打得生疼。我伸手一摸,感觉到手上一片热乎乎的,就在这时,我眼睛一睁。
我看见了头顶上斑驳的楼板,我翻身起来,感到身体非常沉重,摸了摸脸,有一些疼,看看周围,哪儿还有刚才怪物?
天已经大亮,我看了看时间,8点多了,该给孩子们上课了。我起身穿戴好,发现地上散落的电筒部件。
刚才是在做梦,却又不是一场梦。
我打开门,刘小健跑来了,说厨房里给我留了饭。我问他,刚才有人进我房间吗?
他说没有,都想让我多睡会儿呢,谁也没进来。
我一边吃稀饭,一边和刘小健商量,今天开始我们要正式上课,不管多大的天灾人祸,我们都要开始学习。
“青果老师呢?”他低声问。
我解释说,下雨断了路,我们没办法过河,河那边的人也无法过来。所以我们现在只能一边上课一边找青果老师,等待河对岸的救援。
“要是......路一直不通呢?”刘小健问。
我说不会的,老天爷不可能会一直下雨。
刘小健却说,每年下半年,这条河都要起大水,有时候等水退要半个月,河两岸就像断了联系。所以,学校都会储存一部分应急食物,免得坐吃山空。
他还叫我放心,洪水从来没有淹没过学校。不管多大的洪水,到了操场边就会停住。他听村里很多老人说,对面老街比学校要高出很多,被淹了很多次,每次学校都安然无恙。
我问他,老人们有没有说过,这是什么原因?
“因为学校有老树王保护呢。”他脱口而出。
我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发,本来想用地势和回水沱的知识来给他解释,想了想,还是让他以后自己去探索发现吧。
“还有,那老房子里有菩萨呢。”
“啥菩萨?”
他摇摇头,说他也不知道。他看见过秦三爷拿着香烛进去,过年的时候还放鞭炮,想必那里面一定有菩萨吧。
我摸出手机,看见“无信号”三个字,欲哭无泪。
刘小健突然说宿舍二楼有一部电话机,以前的老师遇到麻烦事,都会打电话给外面的人。
我一拍大腿:“你这孩子咋不早说啊!”
“顾老师,你也没问我啊。”
我们跑到老师宿舍楼上,这里有一个教师办公室,里面放着几张旧桌子凳子,唯一值钱的东西,就是那部灰蒙蒙的电话机了。
我觉得这老掉牙的电话机不可能打出去。我试了一下打给我的导师,电话里果然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
我失望地放下,发现听筒上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仅限短途电话。这一排字的下面,写着村委和区教育局的电话。
我首先打给村委找秦三叔,电话倒是通了,但是始终没人接。
接着我打给教育局,一个半死不活的声音接了电话,我迅速说明了这里的情况和危急,请求救援,那边嗯嗯啊啊半天,我怕他记不住,于是又说了一遍。
那边却一下子提高了音量,问话费不要钱!再这样,就把电话给你们学校停了!
我停你大爷!
我气得想把电话摔个粉碎,但最终克制住了冲动,这可是我们通往外面唯一的通信设备了。
我压住火气,问对方怎么称呼?对方不耐烦地说,叫他吴老二就可以。
吴老二?这不大好吧?
“顾平生,我警告你!30个孩子,一个都不能少,一个都不能少!要给我送过来!”
“送去哪儿?”我赶紧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怎么送?”
“自然会有摆渡人来接!你要守护他们的安全,记住,一个都不能少......嘟嘟......”
莫名其妙!
回到教室,我便组织孩子们上课,目前,我是这里唯一的大人了。一站上讲台,看着孩子们渴求的目光,我的心就慢慢沉静下来,一声老师好,我顿时感到身上的担子是多么重。
这一天,一切正常。
这一天晚上,也没发生什么异常。
接下来的三天,我们正常上课,自己做饭。课余的时候,我和孩子们一起清除操场上的积水,我们打算等天晴好后,去河里弄石子和沙来填起来,再去买些水泥,做一个硬化的操场。
孩子们说,我们还要做两个花台,里面种满花花草草,还有开一片地,种上蔬菜。
他们指的是在老瓦房那里开辟一片地。
经过那一场大雨的摧残,老瓦房变得更加岌岌可危,廊檐一圈的瓦片时不时地掉落下来,屋顶更是露出一个簸箕大的洞。
看这样子,只需要一场大风就能彻底摧毁。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它倒下,那不仅仅是一座影响形象的老房子,更是很多人的噩梦所在。
老瓦房要是坍塌,麻柳湾的人就摆脱了恐怖阴影,慢慢走出影响,摆脱封建迷信,我带他们一起奔赴外面的世界。
我血气方刚,逆境中激发了斗志。
不知不觉间,七天过去了。
青果还是没有回来,我仔细注意着周围的动静,除了洪水消退了一些,其他没有什么变化。
不过,洪水虽然退了,但是还是没有露出漫水桥,我们通往外面的路还是没有得到解决。
这中途,我去过附近的三户人家,都没人在家。房子周围的菜地也有些荒芜,草盛豆苗稀的样子。但是到了晚上,那三家人都有一点儿灯火闪烁,我要守着学校守着孩子们,也就不能晚上去拜访。
一周过去了,按理说孩子们应该放周末,但是碍于没有桥,只能留在学校。
存储的粮食不多了,只够一周的。
我突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这些孩子的父母,在这么大的天灾面前,不能来学校也能理解,但是村里和上面怎么就不来一个电话?
看着周围黑森森的树林,那个诡异的想法又一次在我心里升起——麻柳湾,是否真的存在?
如果存在,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所在?

阴阳先生?
那不是撞邪遇鬼才找的吗?
秦三叔叫我不要多问,赶紧让学生回教室,青果继续清洗伤口,在他和阴阳先生没到来之前,不要停止。更不能挪动脚步,只要走出七步,她就必死无疑!
青果看着一绺一绺从牙印里冒出来的黑血,早已经吓得双腿打战,恨不得秦三叔早点把阴阳先生找来。
我把学生集中在教室自习,回头找何金花,这个肇事的孩子,早已不知去向,地上留着她破烂的书包,以及被摔碎的一条虫子,黏糊糊的白色液体呈现一个半圆形,白色的皮囊空空如也,贴在地上。
我头都大了,原本以为开学后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看来,这仅仅是麻烦的开始!
三个班29个孩子,在教室里自习,我心乱如麻,第一天的课就这样,我觉得很愧疚。给每个班布置预习任务,让孩子们翻开课本,我突然发现,很多孩子右手的手腕上,拴着三条黑线。
“你们拴这玩意干啥?太危险了,都取下来!”
我的话音刚落,孩子们就大笑起来,笑得我莫名其妙,大一点的孩子说,这三条线,不是普通的麻线,是墨斗线。
墨斗线,我是知道的,那是木匠师傅用的墨斗里的线,纤细,但是牢实。传说中,木匠的师父是鲁班,鲁班精通法术,墨斗就是他的法宝。
一开始,墨斗线是可以开山辟海的。不管多么坚硬的东西,经过墨斗线一弹,就裂开两半。那时候,开山凿路都不用其他工具,直接用墨线弹,山体就像被切豆腐一样分开,方便快捷。
只是后来,鲁班被弟子赵巧用尿误了墨斗,墨斗线就失去了巨大的法力,只能用作小法术。
“你们为什么要拴墨斗线?”我问。
孩子们告诉我,在这个地方,孩子们从出生下来到12岁,都是要拴墨斗线的。不然,就会夭折,成为小儿殃杀。
我从小小的孩子们嘴里听到小儿殃杀这个词,当真是感到无比震惊。
小儿殃杀,就是孩子未成年之前意外死亡,变成厉鬼留恋人间,做出许多为非作歹、找寻替身的事。小儿殃杀都是恶灵,是要被镇压的对象,所以,夭折的孩子不入土,不入轮回,被封死在悬崖下。
更有甚者,家里连续出现小儿夭折的情况,主家会认为是这个孩子不断来哄骗感情,故意让父母伤心,是来讨债的。这一类的殃杀,无论你怎么对他好,他都无动于衷,甚至当成是父母的软肋,再次投胎回来,没过多久就意外死去。
这样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父母悲痛不已,但又不得不采取措施。什么措施?必须是心狠。
有的将夭折的童子一刀两断,身首异处。有的埋进土里,一顿锄头镢头捣碎......还有的抛之野外,任凭野兽啃噬......
父母爱之恨之,这一切都是为了让这个孩子感受到人间的冷酷无情,断了再来一回的念想。
孩子们将袖子撩起来,每个人手上都有一圈黑线。我妥协了。
俗话说,入乡随俗,我有什么权力将他们的黑线拿下来?
我唯有一个念头:孩子们早日走出大山,到外面精彩的世界去,再也不要回来。
同时,我也感受到了无能为力,仅凭我一个人的力量,一个人的知识,怎么可能改变这坚固又倔强的“信仰”?
“老师,你没有拴红绸吗?”刘小健问我。
我笑了笑,说秦三叔已经给我了。
刘小健如释重负,说那样就好,一定要听秦三叔的话,上一个不听话的老师,就死了。
我没时间问这件事,我要出去看看青果的情况。
青果还在水龙头前,我过去一看,那两排牙印里,还在冒着黑血。
这都几十分钟过去了,黑血就没有停过,而且越来越浓稠,一开始还是液体状的,现在已经成了半固体状态,足足有一根豆芽菜的粗细!
“顾老师,我......是不是要死了?”青果眼泪滚滚,六神无主,看着汩汩冒出来的黑血,她只差眼睛一闭晕死过去。
我帮她抹上肥皂,不断冲洗,但无济于事。我内心骇然,这是大白天,太阳悬在半空,日月朗朗,旁边的教室里,读书声此起彼伏。
这分明是朗朗乾坤,可正在发生着无法解释的事情。
恐怖电影里说,人类的恐惧,来自未知。
我一点都不敢苟同。我觉得人类的恐惧,来自活生生的现实中发生的不可解释的现象,我采取了很多办法止血,冷水激,热水敷,止血药,按压......都无济于事。
那两排牙印,就像恐怖的泉眼,不断冒出黑血。一个人哪儿有这么多血?
“顾老师,我是不是要死了?”青果弱弱地问,眼里满是恐慌和不甘心。
“不会的,青果。放心,不会的。”我安慰着,但是我却没有好办法。
秦三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青果在我面前血尽人亡。
我把刘小健叫出来,我觉得他是一个有主见的孩子,也是30个孩子中年龄最大的。
他一出来就看见了青果的惨状,小小的人儿也被吓到了,倒退了两步,头发都竖起来了。
“刘小健,不要害怕。”我说,“青果老师被何金花咬了一口,中毒了。你去对面街上的卫生室,把医生叫来。你说明情况,医生就知道带什么药。”
刘小健点点头,跑到操场中间后,又跑了回来。他问:“顾老师,你的红绸呢?”
我说在我宿舍门后,刘小健跑去把红绸拿来,不由分说,将青果受伤的手臂缠了起来。
我急忙阻止,红绸看起来鲜红如血,但是细菌多,这样缠在暴露的伤口上,无异于撒盐!
“顾老师,我们都是这么止血的。”刘小健信誓旦旦地说,“老麻柳树上的红绸和柳絮儿止血,大家都知道。”
“你快去找医生!”我催促说。
刘小健飞奔而去,青果扯下红绸,继续冲洗伤口。
时间在焦急地等待着,变得非常漫长。
突然间,太阳被乌云遮住,操场上的光影褪去,一瞬间,光线变得昏暗起来。
青果的脸色也随之变得煞白,我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青果眼睛一翻白,整个人硬挺挺地往后一倒......

第二天,太阳早早地升起来了,朝霞绚丽,空气清新,这是大雨后难得的一个好天气。
我故意没有打起床铃,让孩子们多睡一会儿,昨晚那么一闹腾,很多人都没睡好。
但他们的生物钟很准时,到点就自然醒来,没醒来的,也要被同伴吵醒或者摇醒。
孩子们三三两两地去洗漱,不大一会儿,他们却集中在教室外面的小黑板处,一边抬头看,一边议论纷纷。
我跑过去,那个小黑板是我写通知和公告的,还琢磨着弄些彩色粉笔来,教他们办黑板报。
此时黑板上写了一整版的字,内容不多,但每个字都很大,所以把黑板给填满了。
尊敬的顾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对不起!昨晚是我睡不着,无聊,就敲钟玩,想吓虎(唬)你们。对不起,我打绕(扰)你们睡觉了。我检讨自己的行为,我自己chenfa自己。我去河里背沙回来,填操场。刘小健。
我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刘小健昨晚帮了我的忙,今天还替我解了围。他知道,这件事一定要有个交代,他也知道,我无法做到真正的批评他,所以,把这件事全都揽了过去,他不过才是个11岁的孩子啊。
我吩咐其他孩子洗漱好了后,直接做早饭,然后我们放假两天。一来回去带粮带菜,二来给父母报个平安。
一听要回家,孩子们都高兴起来。我在人群里找何金花,没找到。
于是我去河里找刘小健,一走下操场,我就看见他挥着铁锹在铲沙,旁边已经堆了一座小沙山,他已经干了很久了。
我老远就叫他,怕走近了惊吓了他。他对着我挥了挥铁锹,我跑过去,从他手里把铁锹夺过来。
“歇会吧。”我说。
我们就在沙堆上坐下来,我摸了摸他的脑袋,说:“我看到了检讨书,刘小健,谢谢你。你是个好孩子,我特别感谢你。你累不累?”
“不累,这算个啥啊。”
我掏出手帕,想给他擦擦汗水,结果他脸上一滴汗水都没有。但他还是接过去,擦了擦手,顿时我的手帕上就留下了一大块污渍,他不好意思地笑了。
“送给你了。”
“找到了吗?”他问我。我知道他问的何金花跟那个娃娃。
“没有。何金花也不见了。”
“她应该在大麻柳树上。很多次她都在那里。”
刘小健看着眼前缓缓流动的河水,有些发呆。我第一次见他这么安静,平时就数他活蹦乱跳。
此时他的眼神有些深邃,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嘿,装深沉啊?”
“顾老师,我在想,外面是什么样子的?”他说。
“外面有大城市,有飞机,有大汽车。房子比大麻柳树高很多,怎么说呢?有八九个那么高吧......”
“啊?那么高,他们每天回家多累啊。他们要是买重东西,怎么弄回去啊?”
“有电梯。一按,你想上几楼就上几楼,嗖地一下,电梯就上去了。”
他问:“是梯子装上电吗?”
“差不多吧。只不过那个梯子,是封闭起来的。”
他嘿嘿一笑:“我知道了,不然太快了,嗖地一下,人就飞出去了。”
我又摸了摸他那炸了毛一样的头发,说:“外面的世界丰富多彩,我说也说不完,你好好念书,走出大山,自己去见识外面的世界。”
“我......我可能不行......”他眼里的光慢慢地暗淡了下来。
“努力,一定可以的。”我安慰说。
“努力也不行的。顾老师,你不知道......”
“老师会帮你的。走吧,我们回去吃饭。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吃完饭,就可以放两天假,你就可以回去啦!”
“好。”他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期待和高兴。
吃完饭,孩子们都回去了,后天再来上课。除了何金花没回来。我决定用一个上午来等她,然后和她一起回家做一个家访。
快到中午的时候,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我以为是何金花回来了,出去一看,却是黄苗苗。
“顾老师,有人找你过去一趟。”他说。
“谁?去哪儿?”这孩子说话等于没说。
“邵医生,叫你去黄花溪,他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找你。”
“原来你是送鸡毛信的。”我笑道,“黄苗苗,你替我在这里等着何金花,我一会儿就回来,她来了你就让她哪儿也别去,好吗?”
他坚定地摇了摇头,看得出来他讨厌何金花。我只能带他一起去黄花溪。
黄花溪,这个美好浪漫的名字,这条神秘的古街,我终于要去一趟了。
走在漫水桥上,我想问黄苗苗,在洪水中是怎么过河的,转念一想,他说了自己是阴生子,他可能有天赋异禀,有什么超能力吧,我就没有问。
心里想着事,脚一歪,差点就掉进了水里。黄苗苗一把扶住我,我自嘲,桥面没有水,我也能摔一跤,到底是眼睛不顶用,还是脚不稳?
黄苗苗笑了起来,我趁机提醒他,以后过桥要注意。他说,他还不会走路的时候就会游泳了,现在一口气能潜水游五十米,刘小健把他叫滑溜溜呢?
“滑溜溜?”我觉得这个名字跟潜水没关系。
“滑溜溜是一种鱼儿,老师。它身上滑溜溜的,抓不住,还会钻泥巴,厉害得很呢!”
“是泥鳅吗?”
“不是。就是滑溜溜。下次我抓给你吃!”
“好的。姐姐黄豆豆也会潜水吗?”我问。
他没有立刻接话,走了几步后,他才说:“姐姐有我呢。”
“我一会儿去你家里坐坐,可以吗?”
“我家里穷,老师,我婆婆做饭也不好吃......”
他说这些,是为了不让我去他家里,我也没有勉强,但还是说:“黄苗苗,老师也是农村长大的孩子。我小时候家里条件更差。人穷志不短,通过努力会好起来的。”
他闷声“嗯”了一声。
过了漫水桥,就是一个十字路口。我那晚来的时候天色不好,没有仔细看。
这条十字路,就是一规范的“+”,跟大城市的十字路一样规整。
这个十字路口活生生把这里的地形切成了四块,竖着的一条通往箱子梁,一条通往学校,与河流是垂直的;横着的一条与河流平行,下游通往鸳鸯沟,上游就是黄花溪。
站在学校的位置,隐约能看见黄花溪几个房屋顶。我们慢慢走过去,路边的田地大多数都是荒芜着,这样的好天气里,我也只是碰见了两三个在地里劳作的人。
麻柳湾,真的是毫无生机。
“顾老师,走快点。邵医生着急得很。他说是要命的事。”黄苗苗催促。
要命的事派个孩子来?
一个中年妇女迎面走来,手上提着两只鸡,看见有人来,一步跳到石头上,叉着腰像个泼妇似的,大声骂,是哪个砍脑壳的把她家的鸡弄死了,要是大人,就死儿绝女,要是岁娃,就塞石崖。
这骂得也太毒辣了。我走上去问,黄苗苗怕我挨骂,主动介绍说,这是顾老师。
女人的气焰没下去,但是不骂那么难听的话了。
“顾老师,你看这是人干的事吗?把我家的五只鸡,颈项都扯断了,血都放完了!都整死了。”
我一听,不对劲啊。她把两只鸡放在地上,我仔细看了看,心里一个寒颤。
鸡脖子不是被扯断的,而是有两三个洞,周围的血迹已经干了。
吸血?什么东西在吸血?

我把青果抱到她的卧室,放在床上,倒了一杯热水喂她喝,她紧咬牙关,脸色青紫,对我的呼叫毫无反应。
没办法,我用力掐她的人中,都快掐出血了,她才缓了一口气,浑身没有刚才那么僵硬,但依然叫不醒。
过了半个多小时,就像过了半天那么漫长,去请阴阳先生和医生的两人都没回来,下课时间到了,孩子们纷纷涌来,看热闹的,出主意的,但大多都被吓到,也知道是何金花咬了青果,有几个大点的同学要去找何金花算账。
我让三年级的几个孩子去周围找找何金花,但是不准吓唬她,更不能打她,孩子们答应了,说带她回来交给我。
然后让低年级的孩子继续去教室上自习,一个都不准到处跑。三年级剩下的孩子当小老师,帮忙照看低年级的孩子。
眼看就要下雨了,这里处于低洼地带,要是下起大雨来,山上的水都要汇入前面的这条河,遇上大洪水的话,极有可能淹到操场来。
人生中第一次遇到这样紧急的关头,说我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但目前,我是这个学校唯一的男人,必须顶天立地,为孩子们撑起一片天。
雷声滚滚,不大一会儿,雨点子就下来了。我担心着去外面找何金花的孩子们,正要找几个大孩子去把他们叫回来,操场里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刘小健踩着雨水跑来了,瘦小的他浑身湿透,雨水在脸上流淌,他气喘吁吁地说,把医生请来了,马上就到。
我让他赶紧去看看在外面找何金花的同学们,把他们5个都叫回来,刘小健转身要跑,我叫住他,叫他不要一个人去,去近处的住户找人帮忙。
刘小健一副为难的样子,周围的住户就三家,都是老弱病残,叫他们来帮忙?他说不如去河对面街上找人,我赶紧阻止并警告不准过河,河里的漫水桥很矮,起水就要被淹,下雨天过河,非常危险。
他答应了,又冲进了雨里。这时一个披着雨衣的人慢吞吞地出现在操场里,斜挎着一个小箱子,我松了一口气,医生来了。
当医生走上来,脱下雨衣现出本来面目,我还是有些失望,他看起来很苍老,一双眼睛都已经浑黄。他自己介绍说叫他邵医生,他要看看病人。
他给青果把脉,翻看她的眼睛,察看伤口的时候,他的脸色慢慢地就阴沉了下去。
他拿出酒精,慢慢擦伤口,一动,伤口就流黑血,他仔细看了好一会儿,又从铝制的盒子里拿出一根银针,扎进伤口,拔出来后,看了许久。
我看那银针并没有变色变样,邵医生却大惊失色,差点把手里的银针扔了。
“邵医生,怎么了?”我问。
“顾老师,你老实告诉我,她这个伤,是咋回事?”邵医生问,声音很低,但是很沉重。
我把事情的原委简单地说了一下,邵医生笃定地摇头:“顾老师,你就不要瞒我。”
“真是被孩子咬伤的。”我说,“很多人可以作证。”
“你要是这样说,我就没办法救人了。”
“邵医生,那你说,她这是被什么咬的?”
我不想和他争辩,怕把他气到了,甩手就走。
“这不是人咬的。这是中了尸毒。”
我一下子站了起来,这不是庸医吗?何金花是活生生的人,又不是尸体,怎么能这样说?
“顾老师,你不要激动,也不要嫌弃我老了,我行医50年,给三代人看病,我拿得准。我要是看错了,你直接把我牌子砸了就是。”邵医生不紧不慢地说。
“邵医生,我不是这个意思。何金花这个小姑娘,确定是我班上的娃,是个活人。”
“活人是活人,她要是中了尸毒,不就带了尸毒的?”
“那......怎么办?”我问道。
“中了这个毒,一万个人中有一个没事,其余的......”他顿了顿,说,“7天不死,就是49天死,身上全部要变成死肉,最后成一个硬邦邦的人。而且......不等咽气,就要处理掉。”
他说得轻描淡写,听得我心惊肉跳。
“怎么......处理掉?”
“这样的人,一旦被咬了后,就开始发生变化,不吃不喝,身上被毒慢慢占满,只要还有一个气,就有可能变成罗刹。到那时候,先吃鸡鸭猪狗的血,后面就要吃人。”
罗刹?我自然是听过关于罗刹的传说,但不是邵医生说的这样,而是人死后,葬的地方是养尸地,或者是龙脉上,尸身不腐,会长出毛发和长长的指甲,到了一定的时候,就要出来祸害人。
民间有很多关于罗刹的传说,还有很多说得活灵活现,有人现身说法,指出当初尸变的地点、人物等,而一些大城市,也曾有过这样的传闻,但最后都被掩盖过去了。
我看着床上昏睡的青果,不敢想象她会变成那个样子。在这种闭塞的地方,她要是被认定为“罗刹”,极有可能会被“处理”掉。
怎么处理罗刹?民间的方法大多数是焚烧成灰,但是在焚烧前,会有一些手段,用符咒封印后,用烧得通红的犁铧从其颈部穿过去,这样,就断了那口气,也散了那缕魂,烧了后,其肉身和灵魂全都化为乌有。
“邵医生,请你想想办法,救救她啊。她还这么年轻,她不能死啊。”我小声哀求着。
邵医生没说话,在小箱子里捣腾了一会儿,调制了一种绿色的糊糊,他让我用酒精给伤口消毒,他好把药敷上去。
我小心翼翼地清洗伤口,生怕把青果弄疼了。
“我眼睛不好,你仔细看看,那伤口的边沿,有没有长脚脚?”他说。
“长脚脚?”
“就是生出根系,往四周窜。要是在窜,就要特别注意了。那是毒在蔓延。不过,一般不会这么快。”
“要是......有呢?”我颤声问。
因为,我分明看见那伤口的四周,真的长出了丝丝缕缕的“脚脚”,就像大树的根茎一样,一根根地分岔,一个分为数十个,数十个上面又分出许多来。
邵医生的眼睛不好看不清,但是我看得清清楚楚,那暗黑色的根系,已经往外扩散,足足有巴掌大了!
“要是有,这就是7天的事。可能还更快。那就是神仙难救,只能采取办法,顾生不顾死!”

麻柳湾是否存在?
如果存在,到底是以什么方式存在的?
是已经过去的曾经,还是没有到来的未来?
或者是一个人为的空间?一个封印地?
可是,让我来这里做什么?
我一个穷学生,虽然长得好看,但是分无分文,跟这里也是无冤无仇,把我困在这里做什么?
为了解除心中的一些疑惑,我准备晚自习的时候,将三个班的25个孩子集中到一起,我说要开个小小的班会,每个人准备一个节目,表演得好的,我要给奖励。
这阵子天气不好,为了防止学生下午放学后到处乱跑,我故意加了晚自习,好歹让孩子们在我眼皮子底下。而且通过两节课,他们就很疲倦,很快就会睡去。
一听说要开班会,孩子们顿时就来了兴致,以前他们从来没开过班会。那5个走读的孩子一听这个消息,当即表示晚上不回家住了,就在学校和同学们挤一挤。
我说,还是回去吧,不然大人会担心的。
那5个孩子异口同声地说,他们以前偶尔也留宿在学校,大人放心,没事的。
“那就留下来吧。”我说。
趁孩子们晚饭的功夫,我翻开之前的余老师留下的笔记,上面手写着孩子们的详细信息,我要摸排他们的家庭情况,比如家庭成员,居住地址等,我想从这些信息里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从这些信息中我发现,麻柳湾村下面有三个相对集中的聚居点,橡子梁、鸳鸯沟,还有一个叫黄花溪——这个名字很好听,清新美好,在大巴山土里土气的地名中,算是一抹亮色。
而且,黄花溪就在河对岸,也就是那一条小小的街道,说是街道,不过是有几家小店铺而已。
我看了看,3个班上有2个孩子住在黄花溪。黄豆豆、黄苗苗,姐弟俩相差2岁,一个上三年级,一个上二年级。
他们住那条街,这以后买点啥,可以让他们带过来,方便。
我翻开笔记本,将信息整理一下,顺便弄弄今晚小游戏的规则。
突然,我的手悬在了半空,一动不动。整个人就像麻木了一样,浑身冰凉。
洪水漫过了桥,直到今天都没有消退完,桥是不能通行的!
但是,黄豆豆和黄苗苗每天下午放学都回去了!
第二天他们又按时到校!
他们是从哪儿过河的?
如果还有其他的路,那就可以理解。
如果没有另外的道路,他们是如何回家的?
我脑袋发麻。我希望是有另外的路通往河对岸。
但是,既然有路,那边的人怎么就不过来呢?
我一个字都写不下去了。拿着笔发了很久的呆。
这一群孩子,从何金花开始给我的惊讶,到黄豆豆黄苗苗给我带来的惊恐,都让我猝不及防。
还有什么是我没有发现的?或者是等着来吓我的?
“顾老师,你咋不来吃饭呢?”
刘小健在我门口探出个小脑袋,我还没回答,黄豆豆端了一碗饭走进来了。
“吃饭了,顾老师。”黄豆豆的声音很小,轻轻地放下碗就要离开。
碗里是菜炒饭,青果不在的这段时间,孩子们自力更生,为了鼓励他们,我将自己拿不出手的那几样菜式分享出来,写上步骤,让他们慢慢学。
他们不但不觉得辛苦,反而觉得很有意思。我对他们的要求是做熟了就算数,最低标准是不饿肚子。
但是他们却慢慢地摸索出了经验,做出来的饭菜虽然简单,但是非常可口,女孩们偶尔还会摆盘,把粗茶淡饭弄得活色生香。
“谢谢你,黄豆豆同学,饭是你做的吗?”我轻声说,黄豆豆停住了脚步,可能是没想到我会和她交流。
她是个不善言辞的孩子,上课不回答问题,下课后基本上是和弟弟黄苗苗一起玩耍,两人玩石子,或者踢毽子,有同学靠近,他们就跑开。
“是......是我做的。”她小声说。
我吃了一口,立刻夸赞:“非常不错!味道好极了!你在家也做饭吗?是妈妈教的吗?”
她摇摇头,脸上难得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
我觉得我可能说错话了。但是到底哪儿说错了,我不知道。
等她离开后,刘小健悄声对我说:“顾老师,黄豆豆和黄苗苗没有妈妈。”
“他们的妈妈呢?”
“跑了。”
我顿时明白了,刚才我的话,确实触及了孩子心里的痛。我吃完后去放碗,看见黄豆豆在洗碗,我走到她的旁边,帮她收拾洗好的碗筷。
黄豆豆抬眼看了看我,我和她的眼神对视上了,我轻声说:“黄豆豆,对不起。”
她抿着嘴巴,一言不发。
“黄豆豆,老师不是故意的。”我又说道,“你原谅老师,好不好?”
她停了一下手中的动作,沉思了几秒,然后点了点头。
我笑了,这孩子可爱又让人怜惜。我心里泛起了一阵阵酸楚,顾平生啊,既然落到了这个圈圈里,既然无法独善其身,那就好好善待每个孩子吧。
我相信,好人总会有好报的。
收拾好了碗筷后,其余孩子都退出厨房,回到教室。只有黄豆豆没有走。我看她迟疑的样子,觉得她应该有话说,于是我也故意拿起抹布重新清洗了一遍,等她开口。
“顾老师,我......我有件事要给你说。”
她走到我身前,怯生生地说。
“黄豆豆,你说吧。我听着呢。”
她看了看外面,又是欲言又止。
“不怕,老师不会告诉别人的。”我说,“老师给你保证。”
“我看见青果老师了。”她说。
我一惊:“你在哪儿看见她的?”
“河里。”
“她在河里做什么?”
她抿了抿嘴,低头看着地上。
“黄豆豆,你知道老师在找青果老师,我们都在找她,不是吗?你快告诉我,她到底在哪儿?我们去把她找回来。”我焦急地问道。
“她......回不来了。”
“怎么了?”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她......她死了。”黄豆豆小声说。
虽然我早就怀疑青果死了,但是,我不敢,准确地说是不愿意下这个结论。
我心口堵得慌,问道:“你在哪儿看见她的?什么时候看见的?”
“我......我在放学后的路上看见的。”
“哪一天?”
黄豆豆想了想,说是四天前。
那时候漫水桥完全被洪水淹没。
话说到这里,我觉得关于黄豆豆黄苗苗回家的事,已经推到了我的面前,我不得不去问这个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