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真是比不上伊人半根头发丝！”
这三年来，乔声声从千金大小姐的身份跌落神坛，早已听过不少难以入耳的风言风语。
被裴朗和裴燃不由分说当面这样羞辱，却还是第一次。
她嘴唇轻轻颤了颤，想开口解释，对上眼前二人毫不掩饰的轻蔑憎恶眼神，看着她如同在看着一堆垃圾。
她喉咙里便像被巨石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过往所有的欢声笑语一瞬掠过脑海。
少年时的裴朗和裴燃看着她时珍视而偏爱的眼神，与眼前两张成熟的面孔重叠。
众人羞辱看戏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他们自始至终没有开口阻拦，眼底的嫌恶反而越来越深。
乔声声的手心被什么硌到，让她清醒过来。
是那枚崭新的钻戒。
对，她要嫁的人不是他们。
这个唯一生出的念头让乔声声勉强有了离开的动力，她垂下眼，什么也不再解释，泛出一道含着泪的冷笑，很快离开。
裴朗却眉峰一压，神情阴沉拦住她：“你难道不解释解释……”
“姐姐，你手里的钻戒好漂亮！”
乔伊人眼尖留意到她指间一闪而过的光泽，飞快攥过她的手，盯着那枚戒指掩唇惊呼：“这是全球限量唯一一颗的格拉芙粉红之心粉钻吧？”
她语气不觉变得黯然起来：“难道是朗哥哥和燃哥哥送给姐姐的婚戒？真的好美……”
乔声声手指被她紧握住，攥得生疼。
还不等她收回，一旁的裴燃见乔伊人喜欢，立刻动作粗暴把那钻戒摘下来，献宝般拿给乔伊人。
他很不满：“哥，你什么时候还准备了婚戒？难道真准备娶这个勾三搭四的冒牌货啊？”
裴朗盯着那戒指的眼神直直挪到乔声声脸上，沉声否认：“怎么可能。”
乔伊人讶异眨眨眼：“那难道是刚才那几个纨绔，或者是外面别的男人送给姐姐的……”
乔声声眼看她已经飞快戴上戒指，顾不上手指的疼，冷下脸紧张去拿。
“还给我，这是我的东西！”
她才碰到乔伊人的手指尖，胳膊便被裴朗狠狠攥住，双眸沉暗迫人：
“这才几天时间，你就攀上了多少高枝？乔声声，你贱不贱？你是不是忘了你前几天还在低三下
他环顾一圈，看到四处明晃晃装饰着的“裴&乔”的联姻姓氏，冷冷嗤笑：
“我看她是演上瘾了，不嫁给我们，她今天还能嫁给谁？”
“今天跑去医院故意演那么一出，不就是想要我们愧疚让我们赶过来么？”
裴燃越想越笃定，不耐扯了扯领口：“哥，等会儿不管乔声声到底选择谁，我们都不要上台，除非她松口答应跟伊人换肾！”
裴朗注意着周遭宾客喜气洋洋的面庞，淡淡颔首赞同，桌下的大掌却不由攥紧。
乔声声点火烧尽木匣时唇畔那抹苦涩决然的神情，还在他脑海中挥散不去。
很快，宴会厅现场响起了婚礼进行曲。
漫天挥洒的花瓣之中，新娘穿着一袭婚纱缓缓出现。
圣洁头纱之下，乔声声妆容明媚的脸庞光彩照人，宛如新生，让众人一眼惊艳，全场都安静了下来，几欲忘记了呼吸。
裴朗的目光也瞬间落在她穿着婚纱的身影间，紧紧抿起唇角，裴燃则随众人视线呆呆望过去，好几秒没说话。
他忽然觉得，万一乔声声今天是真的选了他，他也不是不能答应。
当然了，前提是她必须同意和伊人换肾……
裴燃可以发誓保证，只要她同意换肾补偿伊人，他会一辈子好好养着宠着乔声声，再不会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兄弟二人都不觉屏息凝神，等着乔声声开口选择。
然而，许久过去。
直到在外地的乔家父母都姗姗来迟，乔声声还是没有开口。
裴燃不耐笑了：“乔声声，你这是想当着所有宾客的面拿捏我们吗？”
“我就把话放这儿，你要是不答应我们的要求，今天这婚礼就等着沦为所有人眼中的笑柄吧！”
圈内的兄弟好友也纷纷冷嘲热讽：
“简直笑死人了，一个冒牌货有什么脸逼婚？！”
“没有新郎，看她这婚礼怎么继续办下去！”
裴朗蹙了蹙眉，刚要开口，却听宴厅外传来一道不怒自威的轻沉嗓音。
“谁告诉你，今天没有新郎？”

酬聚会，还是在公司加班，只要他身边的人一个电话，她就立马赶到，只因乔声声比他自己还要关心他的身体。
这一次，她打算戒掉习惯，不再去了。
乔声声试戴好戒指便独自回家，路过酒吧街时却被几个醉醺醺的男人拦住。
“这不是乔家那个冒牌货吗？”
“裴家兄弟今晚给真千金办单身派对，你不知道啊？既然裴家的高枝你攀不上了，不如跟了我们呗……”
几人是圈内有名的败家纨绔，以前当着裴氏兄弟的面从来都不敢直视乔声声，现在则一脸猥琐盯过来，堵住她直直朝她上下其手。
乔声声皱眉深吸一口气，转头想走，被强行拦住拼命呼救挣扎时，身后终于出现一道声音。
“放开她！”
是裴朗。
乔声声眼底惊惶未定，得救般感激朝他看过去，却对上裴朗裴燃和乔伊人一行人一起或阴沉或轻蔑的视线。
“姐姐，就算你嫁不成朗哥哥燃哥哥，也不能自暴自弃去勾搭那些男人啊……”
乔伊人小脸满是不忍，细眉轻蹙：
“我虽然从小流落在外，在贫苦环境里长大，但也知道女孩子要洁身自好的道理。姐姐你故意这样自甘堕落，是为了报复我抹黑我们乔家的名声吗？还是为了嫁进豪门连尊严都可以不要？”
乔声声刚得救时含着泪光的双眸不可思议僵住。
连忙开口解释：“是他们……”
裴燃却直直打断了她：“我看她就是饥不择食！”
“乔声声，我真是看错你了，你这些年缠着我和我哥不放，我还能敬你一句专情。结果现在呢？”
他幽黑双眼讽刺地投来凉薄视线：“觉得攀不上我们裴家了，又上赶着卖弄风骚去舔这几个猪头？一想到小时候跟你朝夕相处过那么多年，就让我恶心反胃！”
裴朗也上前一步，唇边冰冷嘲弄：“这就是你说的要换的结婚对象？”
“乔声声，伊人说得没错，你真是贱。”
人来人往的繁华街头，看热闹的路人纷纷投来鄙夷目光。
跟在裴家兄弟身边的圈内众人也出声讥讽：
“果然是野种冒牌货，骨子里就透着轻贱，表面还装着深情，私下却到处去勾搭男人，估计早被不少人搞过
所以至今都不近女色，就怕害了哪家的姑娘！”
乔声声脑海中掠过小时候一抹模糊记忆。
裴宴迟并不是江城裴家的小儿子，他出生在首都裴氏，年龄不大，但辈分高，当年为了破解八字之煞才被过继到江城旁支门下。
因没有娶妻生子的打算，他又把旁支的裴朗裴燃过继在名下，成为名义上的养父子。
乔声声小时候有一回玩捉迷藏，被裴燃粗心锁进地下室，最后还是裴宴迟把她救出来，轻轻揽在怀里安抚。
她记起那个怀抱的温度，眼神清明起来。
“裴爷爷，裴奶奶，我考虑清楚了。”
她要把乔家还给乔伊人，把追逐了这么多年的裴朗裴燃也让给她，只剩哥哥一颗心脏是她此生唯一的牵挂了。
乔声声只想永远守护它。
“只要裴四爷愿意答应，我想嫁给他，永不辜负。”
从裴家出来，虽然还没有得到裴宴迟本人的答复，但这算是乔声声近几年来过得最轻松的一天。
也许人的确不该妄想去留住一些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乔家千金的身份是，从小陪她长大的裴氏兄弟也是。
手机铃声响起，乔声声心头一颤，怕是裴宴迟打来质问和拒绝的电话，竟有点不敢接起。
“乔小姐，您设计的婚纱已经做好，空运送到您家了。”
乔声声听着电话，一愣。
她一年前就亲手设计好的婚纱，找了顶级大师帮忙裁制，现在终于完工了。
那时，她还满心以为自己将会嫁给裴氏兄弟中的一个，画设计图时的心情憧憬又甜蜜。
怀着复杂心绪，乔声声赶了回去。
一进门，却被那道穿着圣洁无瑕白纱的身影刺了眼。
裴燃由衷的夸赞传出来：“伊人，你穿着它简直太漂亮了，完全让人移不开眼……”
哥哥裴朗站在乔伊人身前，目光温柔而惊艳地笼罩着她。
“嗯，今晚的伊人很美。”
乔伊人身体病弱，穿着这件华丽璀璨的婚纱并不是很合身，但她脸上那抹羞赧绯红的微笑的确动人。
乔声声沉默注视着眼前这一幕，直到三人发现她的存在。
“姐姐？”
乔伊人对上她的目光，没忍住抖了一下，好像很害怕似的。
乔声声
，乔声声此刻全都置若罔闻。
她的心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一定要找到裴宴迟送她的戒指……
是，她追逐着裴家兄弟的这几年里，早已经没有半点尊严了。
这枚婚戒，是她所剩无几的遮羞外衣，最后一根可笑的救命稻草。
裴家兄弟对视一眼，神色各有复杂。
乔伊人却忽然捂着胸口苍白咬唇：“刚刚被吓到，我有点难受……”
两人神色一变，很快紧张抱起乔伊人上车离开。
冷风寒夜的喷泉里，乔声声手指已经僵麻到失去了知觉，却仍拼命找着那枚婚戒。
她睁大眼，眼泪仿佛冻在皮肤上，一层层地凝结成盐。
耳边的喧闹不知何时已散去，喷泉也停了下来，只剩寂静的寒风。
喷泉水洒满地面，入目全是细碎闪烁的反光，仿佛遍地熠熠钻石，而她的那一枚是怎么找都找不到了。
她以为是钻石般闪耀坚固的东西，抓起来却是一把碎砂。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出现一道压着怒气的呵斥。
“乔声声，不就是个破戒指吗？！”
裴燃竟去而复返，眼见乔声声还趴在水里找她的戒指，双手已经血肉模糊，胸口气得阵阵发疼，一把将她拎起来。
“你别找了，大不了我再赔你一个！你……你身上怎么这么冷？”
他感觉不到她身上半点体温，冻得吓人，黑眸慌了一瞬，用自己衣服强行裹紧她。
下一秒又恶狠狠开口：“你最好注意点你的身体，伊人还需要你的肾！”
乔声声无力垂下眼眸，乌白唇边泛出一丝苦笑。
她该知道的，如今的裴燃对她哪有那么好心？
去而复返回来找她，也只是为了乔伊人。
乔声声缓过神，坚定推开他，继续去找戒指，就在裴燃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头不解刺痛的时候，乔声声眼前一亮。
“……我的戒指！”
她嗓音沙哑开口，捡回婚戒的那一瞬，终于闭眼失去了意识。
再度醒来，已经是三天后。
病房外，裴朗刚赶过来，就听见护士跟裴燃交待。
“乔小姐做过捐肾手术，体质虚弱不能受冻，否则会留下后遗症。”
裴燃沉下嗓音：“她不是有三颗肾吗？有一侧是重复肾，捐了也不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