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小说 女频言情 妻子为白月光假死,我淡定火化陆玄歌陆含锦全文免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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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三更

    男女主角分别是陆玄歌陆含锦的女频言情小说《妻子为白月光假死,我淡定火化陆玄歌陆含锦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一月三更”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镇妖王府位于帝京西北方的玄武街。挂着缟素白布的府前,一片冷清,只有几名下人在扫地。往日熙熙攘攘的青石长街前,今日却门可罗雀,几无前来吊唁慰问之人。朝堂之上,所有人都避得远远的,生怕招来祸患。陆玄歌一袭玄黑长袍,乱发披散,身形高大挺拔,提着方天重戟,朝着记忆中公主府的方向缓步走去。他的步伐并不快。沉重的戟尖划过青石街道,带起一连串火石星子四溅。沿途所见的路人无不色变胆颤,恍若见到尸山血海在迎面扑来,纷纷让开,不敢挡路。也有人认出了陆玄歌的身份,感到一阵吃惊震动,远远跟在后面。“这不是镇妖王的养子,那位粗鄙莽夫人屠吗?昨日听说他在大婚之夜,亲手逼死了长公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肯定是真的啊,今早上很多人亲眼看到,长公主的尸体都被拉了...

章节试读

镇妖王府位于帝京西北方的玄武街。
挂着缟素白布的府前,一片冷清,只有几名下人在扫地。
往日熙熙攘攘的青石长街前,今日却门可罗雀,几无前来吊唁慰问之人。
朝堂之上,所有人都避得远远的,生怕招来祸患。
陆玄歌一袭玄黑长袍,乱发披散,身形高大挺拔,提着方天重戟,朝着记忆中公主府的方向缓步走去。
他的步伐并不快。
沉重的戟尖划过青石街道,带起一连串火石星子四溅。
沿途所见的路人无不色变胆颤,恍若见到尸山血海在迎面扑来,纷纷让开,不敢挡路。
也有人认出了陆玄歌的身份,感到一阵吃惊震动,远远跟在后面。
“这不是镇妖王的养子,那位粗鄙莽夫人屠吗?昨日听说他在大婚之夜,亲手逼死了长公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肯定是真的啊,今早上很多人亲眼看到,长公主的尸体都被拉了出来,长公主根本不愿意嫁给他。”
“真是想不通,长公主那样如玉树兰花般孤高清冷的奇女子,怎么会嫁给这么个心狠手辣、残暴无情的武夫。”
“也不能这么说吧?他虽然性情残暴了点,但也在南疆抵御妖兽,守护了一方平安,陛下亲封的镇妖将军的。”
“呵呵,他杀妖,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嗜杀的趣味,根本不是想保家卫国,更何况,身为镇妖军的将军,拿这么高的俸禄,这不是他该做的吗?”
“这么多年了,都没听说过有什么妖潮,我们每年缴税纳粮,这么多的开支,听说都被镇妖军用了。”
“他手中的那柄重戟,看样子是血纹钢打造的,一两血纹钢价值数百两银子呢,这么多的银两,够我家几辈子的吃喝了。”
“话说,镇妖王真的勾结敌国叛乱了吗?”
“小声点,可别被他给听到了,妄论朝廷重臣,当心杀头啊。”
周围窃窃议论的声音传来。
陆玄歌嘴角勾起了一抹漠然弧度。
这就是在南疆拼死抗击妖潮的士兵们所守护的百姓。
这就是镇妖王想要守护的江山社稷、黎民百姓。
没人在乎他的生死,没人在乎他所做的一切。
......
朱雀街前的动静,很快便引得了帝京很多人的注意,一辆红漆华贵马车自远处驶来,停在了不远处。
“这个莽夫是要做什么?”
“难道是想去金銮殿,向陛下讨个公道吗?”
巷口处,马车帘子被揭开,一个略带嘲弄的声音响起。
一个身着锦缎长袍、腰环玉带的年轻男子,将目光望向不远处。
“公道真假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接下来陛下对镇妖王府的态度。”
马车中同行的男子开口。
他面容俊秀,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平静地坐在那里,声音温润,带着一股儒雅气质,手中正捧着一本古籍,正仔细研读。
锦袍男子摇头道:“话说,子秀你就不感到遗憾不甘心吗?甚至听到长公主被这莽夫逼死的消息,竟然一点也不感到伤心。”
“唉,如果我是长公主的话,我一定会伤心的。”
俊秀男子放下了手中的书籍,语气平静道:“读书人讲究心平气和,处事不惊,遇事淡定,哪怕斧钺加身,也依旧眉不皱,心不跳,方为修身入定。”
“龚鸣,你的心境修行可远不到家。”
锦袍男子闻言一脸佩服道:“这一点,我就佩服子秀你,恐怕要不了半年,你就能考取进士功名,迈入儒道第四境了。”
“人死如灯灭,还是你看得透彻,梨园诗会中,长公主会这么欣赏你,也不是没有缘由的。若是你早一点迈入儒道第四境,成为登科状元,入殿觐见请陛下赐婚,你或许就是驸马了。”
“明明你和长公主这么般配,偏偏她被陛下赐婚给了那个粗鄙莽夫。”
说到这里,他面露遗憾地长叹口气。
名叫子秀的俊秀男子,闻言悄然攥紧了手中的书籍,然后故作轻松地松开。
他目光望向马车外:“先去公主府吊唁吧。”
......
公主府位于帝京南边的朱雀街尽头,修筑得一片恢宏大气。
斜阳洒落,恍若云阙仙宫坠落于人间。
府外停留着许多马车。
前来吊唁的皆是帝京中的达官贵人。
灵堂中,气氛沉肃哀伤。
脸庞红肿的春雅,正捂着半边脸,脖子上缠着纱布,满是悲愤怨恨地控诉着她在镇妖王府的遭遇。
长公主共有四名贴身侍女,以春夏秋冬命名。
春雅的年纪最小。
“真是个粗鄙武夫,逼死长公主不说,竟然还想对她的侍女动手。”
“长公主何等的宅心仁厚,常常行善布施,接济寒门弟子,这般玉陨早夭,真是令人叹惋遗憾。”
“简直不当人子,老夫定要上禀陛下,给长公主一个交代。”
“唉,可叹长公主儒道天赋卓然,阅览万卷,未来必然是一代大儒,甚至能一窥那圣人之境,她这般玉陨,实乃我大乾儒道脉系损失。”
长公主幼年时期便进入夫子庙修行,博览群书,儒道造诣不浅。
如今灵堂中的一众朝中大臣,皆是文官,对其被陆玄歌逼死一事,可谓义愤填膺、愤慨不已。
不少人甚至情真意切地抹着泪水。
当今的相国大人,太子太傅,同样是出自翰林院。
文官在朝堂中,可是有着很大的话语权柄。
“知道各位大人这般情深意切、缅怀吊唁,公主的在天之灵一定能瞑目的。”长公主最大的侍女冬雅温声感谢道。
“恭亲王世子携友人齐子俊前来吊唁。”
灵堂门口,有侍卫通禀。
“恭亲王世子竟然也来了啊。”
不少人吃惊,随后恍然。
长公主生前曾多次举办梨园诗会,恭亲王世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在一位大儒的门下学习过。
二者恐怕私下交情不浅。
很快,名为恭鸣的锦袍男子,便和同行的友人齐子俊来到了灵堂。
两人在棺材前送上白菊、菖蒲,面上都带着悲痛的神情。
恭鸣眼眶甚至红了起来。
“长公主这般兰质蕙心的奇女子,怎么就这般遭遇不测呢......”
他以长长的衣袖,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然后才向一旁的诸多朝臣拱手以示招呼。
名叫齐子俊的俊秀男子,则来到了棺材前,似乎想伸手揭开那块白布。
但幽幽一叹,又忍住了,目中有万般的沉痛不舍。
“节哀顺变。”他朝着冬雅几名侍女拱手,显然和她们也是熟识。
“长公主生前和子俊公子乃是至交好友,互为知音。她更是对子俊公子的学识人品欣赏不已。”
“若是知道子俊公子前来吊唁慰问,长公主泉下肯定会高兴欣慰的。”冬雅面带哀色的脸上,挤出一抹笑意。

齐子俊似是知道此刻众人心中所想一样。
当然他也深知,现在必须是自己应该站出来的时候了。
不管是为了长公主姬清萱,让她知道自己的所为勇敢,还是为了他那份内心的坚守。
他记得很清楚,上一次梨园诗会中,这位春雅姑娘还带着笑容,露出浅淡梨涡,送给他两块酥糕的场景。
对方这般娇俏可爱。
可是现在,她的尸体却冰冷地被钉在一旁的墙上。
这残忍人屠,竟然这般心狠手辣,舍得杀她?
“孟子言,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你今日在长公主的灵堂上大闹,亵渎她的尸身遗体,更肆意杀人......”
齐子俊目光直视着陆玄歌,语气带着冷意,拳头攥紧。
嗡鸣!!!
“跳梁小丑。”
陆玄歌目光淡漠,显然并没有听他在这里废话的意思,握住方天重戟的手腕一抖,直接向着前方刺去。
这一击,似瀚海在涌现,惊涛拍岸,带着重重巨力,径直贯穿向了齐子俊。
即便早有准备的齐子俊,也没想到这一击的力道如此之大,简直像是被一座小山砸中。
他急忙反应,浑身儒气涌动着,汇聚向了胸口的一件文道法器,才勉强挡住了这一击。
“哇......”
但是喉咙却是一甜,一股鲜血喷出,直直地横飞了出去,撞在了墙壁上。
原本束着的头发,也散乱下来,无比狼狈。
面对同境界的武道修行者,儒道修行者近身根本占不到便宜。
更何况据他所知,陆玄歌这位大乾皇朝最年轻的将军,早在一年前便突破为武者。
这个境界对应着儒道第四境。
(武道境界划分:武生、武徒、武士、武者、先天武者、大宗师、武王、武圣。)
“就凭你个酸儒书生,也敢阻我?”
陆玄歌嘴角掀起一抹嘲弄的冷意,居高临下地俯瞰着齐子俊。
沉重的方天重戟,斜指天南,锋锐的戟刃上挂着鲜血,滴答洒落。
他乱发披散,玄色长袍微敞,双眸深邃,浑身透露出惊天的煞气,好似一尊自九幽归来的魔神。
灵堂内的一众文官大臣,皆忍不住再度色变,朝后面退去。
他们只感觉眼前有无尽的腥风血雨扑来,又好似被拉入到一方兵戈铁马的战场中。
无数的妖兽冲杀、无数的士兵嘶吼,黄沙埋骨、青山不在。
“武道真意......”
“陆玄歌他年纪轻轻,也不过二十左右,竟然便凝聚出了一丝武道真意,这可是浸淫武道几十年的先天武者都不一定能领悟的。”
右侍郎柳永康博览全书,见多识广,明白刚才那一刹那的恐怖压迫窒息是什么东西。
他面色一阵变化,心中实则震动不已。
要知道哪怕是大乾曾经那位被誉为陆地武圣的绝世天骄,在如此年纪,也未曾感悟武道真意。
陆玄歌这粗鄙武夫,不仅天生神力,难道还拥有不可思议的悟性?
“你这粗鄙武夫,怪不得长公主会这么嫌弃你。”
“恃强凌弱,这绝非是君子所为。”
齐子俊咳嗽了一声,抹了抹嘴角的血,站了起来,脊背挺直,自有一股不俗的文人风骨。
他毫不畏惧地直视着陆玄歌,纯白衣袍被血染红,但是在儒道真气的鼓荡下,开始轻轻飘荡起来。
此刻的他,不想展露丝毫的惧意。
身为读书人,当有不屈不挠的风格,哪怕是斧钺加身,也不会皱眉、不会眨眼。
眼前这只知道动武的粗鄙莽夫,怎么配得上长公主那般玉树兰芝般的女子......
他心中情绪涌动着,透露出一丝不甘。
身为齐国质子,他自知身份微寒,起初并不敢对长公主抱有太多的奢望。
两人最初也只是在一次梨园诗会中偶遇。
恰好长公主出词以“秋水”邀对,在场一众饱读诗书的读书人,却无人能对出令之满意的对联。
就在长公主惋惜遗憾,即将转身离去的刹那。
他站了出来,并成功给出了她满意的答复,至此得到了长公主所赠的玉佩。
随后在一次次的诗会上,两人交谈甚欢,引为知己。
长公主身负高贵,不嫌弃他的质子身份,反倒是次次鼓励他,让他考取大乾功名,摆脱这个寒微身份。
所幸,他也没有让长公主所失望。
可惜,就在他一鼓作气,想要获得进士功名时,蓦然听到了乾皇为长公主赐婚的消息。
对方竟然是镇妖王府那个凶名赫赫、残暴粗鲁的人屠。
这朵娇艳的帝都之花,竟然插在了这个满手鲜血、粗鄙不堪的家伙身上......
得知消息的当晚,他罕见地在梨园里喝得酩酊大醉,他恨这世道的不公、恨乾皇有眼无珠,乱点鸳鸯谱。
明明最配得上长公主的人,是他齐子俊才对。
“呵呵,倒是好一个恃强凌弱,果然还得是你们这群酸儒书生懂得占据道德高点。”
陆玄歌嘴角勾勒起弧度。
见对方竟然如此在意姬清萱的尸身。
他不由联想到一些事情。
这是原来的一些记忆,长公主很欣赏一位文院的学生,对方虽是敌国质子,但品行高洁,在白玉京中常常受人称赞。
长公主常常资助对方修习读书的各种资源,更是不时邀请对方,和诸多学子结伴踏青游玩,参加梨园诗会,扩大帝都的交际圈。
该不会就是眼前这个家伙?
怪不得刚才会那么急。
“呵呵,你说的没错,我可不是什么君子,所以我就喜欢恃强凌弱、仗势欺人,我就喜欢看着你这样的蝼蚁,被我踩在脚下挣扎的模样。”
“蝼蚁就该有蝼蚁的样子,我踩你的时候,你最好懂得闭嘴。”
陆玄歌索性一手拖着白玉棺材,一手持方青重戟,斜指天南,刃尖淌血,脸上带着轻视淡漠。
“实乃粗鄙武夫,卑鄙小人,满口喷粪脏话......”
齐子俊胸膛不断起伏,脸庞涌上热血,被陆玄歌这般直接的羞辱话语,刺激得双眸更为冰冷。
他和同伴以往交流,可都遵守礼节,谦逊有礼。
从来没有人这般直白地羞辱骂人。
“我知道你倾慕喜欢姬清萱,姬清萱她也对你有意,可惜她已经是我的妻子了,我就算烧了她,扬了她的骨灰,你也得不到她。”
陆玄歌又冷漠地补上了一刀。
“你......”此话一出,齐子俊的胸膛起伏更大,脸庞明显都涨红了些。
身为儒家弟子,最在乎气节名声,这话若是传开,旁人会怎么看待他?
又怎么会看待长公主,看待她的名节?

尽管有大批的御林军冲来,但也被他一戟横扫,尽皆横扫如落叶般倒飞出去。
整条朱雀街上一片震动,满是各种横飞闷哼的声音以及喷涌的鲜血。
御林军虽说负责守护皇城安全,但很显然,在陆玄歌面前依旧不堪一击。
有身着锦缎华贵长袍的老人,正要施展儒道文术,赤色霞光绽放,恍若一口砚台放大压落。
却被陆玄歌反手一划,天罡三十六星显化,隆隆而鸣,将之压制,最终咳血横飞,昏死不知。
另一边的儒道文秀男子,祭出一只毛笔,但很快惨叫着被挑飞,血溅当场。
有另一名世家的武者供奉上前,猛烈刀光劈落。
但陆玄歌只是轻轻一震,粗壮的戟身轰的一声砸在其身上,顿时炸开成漫天的鲜血。
成为一片血雾。
“魔头......”
“这个魔头......”
摧枯拉朽、无人可敌。
这是在场所有人心头的唯一念头,心中深深颤栗。
这家伙还未曾突破先天武者之境,若是突破了,那还不了得?
“挡我者死。”
看着最终逼近自己身前的曾经同袍张浩锋,陆玄歌声音冰冷,不含一丝情绪。
张浩锋咬牙道:“陆将军,不要冲动,事情还能收尾......”
砰!!!
他话语未曾说完,陆玄歌依旧是反手一挥。
沉重戟身击在其身上,顿时令其闷哼一声,翻飞出去,重重跌落在地。
不过相比于其余皆重伤咳血的世家勋贵,已经算很好的了。
陆玄歌知道张浩锋的好意,但他今天本意就是要将事情闹大。
既要翻天、又要覆地。
若非实力还不足够,他都想踏足金銮殿,一戟破灭那高高在上的皇权宝座。
“将军,你斗不过他们的。”
张浩峰在不远处的地上,狼狈地站起来,咬着牙,眼眸发红,拳头紧握,浑身都在颤抖。
他心中何尝不怒、不恨。
可他知道这大乾万载国祚的延续,世家门阀到底有多么根深蒂固。
皇权虽至高无上,但很多时候都会受到世家门阀的意志而左右。
这根本不是一个渺弱的武夫,所能抗衡的。
身为世家弟子,他幼年未曾得到文院认可,所以才去边疆历练。
正因为他在那些地方磨炼过,才知道这盛世太平的景象下,到底是多少不为人知的默默白骨所支撑的。
将领守边疆,门阀享太平,到头来却贬低他们为粗陋莽夫、茹毛饮血、未曾开化、愚昧无知......
他何尝不想为镇妖王讨一个公道。
但他不敢,他也做不到......
巷口处,被一众御林军所扶持在中间的齐子俊,拖着浑身是血的身躯,朝着后面的巷子里爬去,无比狼狈,血迹蔓延在脚下。
他咬着牙,脸色苍白,眸里已然没有了之前的清高和风骨,尽是颤抖和恐惧。
他是真的怕了,他还不想死。
他还要回到齐国,他还有自己的仇要报,他还要洗涮自己的屈辱,让曾经轻视看不起他的人明白,他们都错了......
“师......师尊救我......”
齐子俊在心中不断喊着曾经那个温雅随和的声音,但如今却没人回应。
刚才借助对方力量,逃离了陆玄歌的那根重戟上。
结果此后,就没任何反应。
他的心慢慢得沉到谷底。
咚、咚、咚......
身后陆玄歌拖着白玉棺而行,脚步沉重,每一步响彻在齐子俊耳中,都恍若催命符一样,他眼露恐惧和绝望。
更远处看戏的众人,无不骇然,今天要发生大地震了。
这个粗莽武夫莫非想要一人挑战所有门阀世家吗?
“陛下到。”
这时,一道阴柔略带尖锐的声音,突然自远处的长街传来。
这声音响起,便似有无形的压力,一下子压下了四周的嘈杂声音。
整片朱雀街都变得安静下来。
各门阀世家、勋族权贵,都不再出声。
公主府门口的众人,更是齐齐地朝着声音源头看去,然后跪下行礼。
唯有陆玄歌,在听到这声音的刹那,根本就不理会,连眸光都未曾落去。
他神情依旧冷漠,乱发飞舞,龙行虎步,隔着数丈的距离,以贯穿天穹之势,将手中沉重的方天重戟,朝着濒死的齐子俊直直钉去。
这一击,包裹着他澎湃雄浑的内劲,贯穿过虚空,带着呼啸般的声音。
隐隐可见一头黑蛟虚影缠绕跟随,张开血盆大口欲要噬人。
“够了。”
一个低沉带着威严的声音响起。
莫名的皇道威严弥漫,像是能压制天下、震慑八荒。
同时一股强横浩瀚的儒道真气,如皓月当空,明净出尘,笼罩八方,整条朱雀街都陷入了一片死寂安静中。
所有人都感觉自己陷入了凝滞中,无法再动弹,被死死压制。
不远处,一名高冠博带、两鬓发白的儒雅中年男子出现,陪同着一名苍老年迈的明黄色龙袍老者。
一旁还有当今的魏公公搀扶。
龙袍老者手中则拉着一名只有十多岁模样的少年。
少年面容白皙俊朗,一身绣蟒紫袍,头戴紫金冠,腰缠金玉带,气度高贵,带着与生俱来的上位者气息。
“见过陛下。”
整条朱雀街,尽是下跪行礼的声音。
来人正是当今大乾皇朝之主乾皇,以及他定为储帝的太子姬明轩。
至于那名高冠博带的儒袍中年男子,则是当今白玉京文院的一位副院主,名为方进瀚。
这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大儒,儒道第七境的存在,出口成章,口含天宪,生杀予夺,尽在一念之间。
此刻,正是他出手,以浩瀚的儒道真意,压制住了整片朱雀街。
洞穿向齐子俊的沉重大戟,最终在距离他身前不到一丈的虚空中被定住,再无法寸进丝毫。
染血的冰冷戟刃,倒映着齐子俊苍白恐惧的脸庞。
“冥顽不固、不施教化,只知血腥杀人,以蛮横武力打闹,惹出无数事端,上天赐你神力,陛下封你将军,你便是这般屠戮伤害你的袍泽,伤害陛下的臣子?”
方进瀚看了眼伤势过重、已经快要昏死过去的齐子俊,眼里掠过了一丝寒气冷意。
他语气冰冷,儒雅气度不再,双眸透着寒光。
一位儒道未来的希望,差点毁在了这莽夫的手中,他即便是死一万次,也难以赎罪。

“回宫。”
乾皇前来,便是为了制止这场闹剧。
他没再多言什么。
南疆之地,毗邻异妖之国,每年春潮,都会有大量妖兽入侵。
因此,修筑御妖关便是为了抵御妖潮。
镇妖王也是因此而存在。
如今镇妖王已死,但南疆妖潮之患,仍然存在。
陆玄歌虽然目无皇法、不尊教诲、肆意妄为,但不得不承认,他武道天赋确实恐怖,从刚才的这场混乱大战中也看得出来。
虽说有方进瀚大意轻视的原因在,但能挣脱一位大儒的压制,并三步破境,立入先天,这天赋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了。
若自身还在壮年,他会惜才。
而眼下的陆玄歌对大乾皇朝而言,只是一把能顶替镇妖王的刀,在没有寻到更合适的一把刀之前。
陆玄歌对大乾皇朝还有作用。
随着乾皇的离去,四周伏跪匍匐的各世家勋贵之人,也纷纷起身,看向陆玄歌的眼神里,意义莫名,或是幸灾乐祸,也或是冰冷仇恨,也或是淡漠嘲弄。
也有人愤慨不平,觉得这武夫闹得这么大的动静,乾皇竟然没有下令将之关入天牢,而是任由他带走长公主的尸身棺材。
乾皇也太宽恕他了。
而且,有关镇妖王勾结敌国的事情,乾皇竟然也没丝毫提及。
只有少部分人,从乾皇对待陆玄歌的态度里,猜出了隐隐的用意。
......
咚!!!
一声沉重的巨响,再度了打破长街四周的寂静。
在所有人惊颤莫名的目光中,陆玄歌再度擎起白玉棺,并上前捡起了方天重戟。
眼见他的目光,朝着不远处的巷口处扫去,似有朝着那里走去的意思。
“陆玄歌,你还想做什么?”
“你难道想当众违抗陛下的命令。”
一个带着颤意的声音响起。
恭亲王的世子龚鸣径直挡在了陆玄歌身前,脸色隐隐发白,带着惧意。
在他的身后,大批的御林军以及文员上前,急忙将身受重创的齐子俊围了起来。
大儒方进瀚并未离去,而是面色冷漠地站在那里。
陆玄歌只是扫了一眼,并没有走过去的意思。
他嘴角噙着一抹冷漠笑意:“今天你有如此好运,下一次可不见得了。”
经过了方进瀚简单医治的齐子俊,已经从昏迷中醒来。
他面色苍白无血,眼神屈辱而仇恨。
隔着一段距离,他从这番话语里,感受到了陆玄歌那毫不掩饰的轻视和嘲弄。
刚才若无大儒方进瀚,及时出手,他恐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为今日之事而后悔的......”
他咬着牙,承受着无边剧痛,读书人的风骨让他努力着要站起来。
公主府的冬雅等人,急忙上前,为其止血,自各种瓶瓶罐罐中,取出疗伤药,帮其吞服下。
周围围观的一众勋贵世家之人中,也有不少人上前帮助,及时伸出橄榄枝。
锦上添花,远不如雪中送炭。
今日齐子俊不死,他们已经看到了未来的一颗儒道新星在冉冉升起。
有大儒方进瀚为其撑腰,破儒道第四境,引动文祭之书异动。
这必然前程无量。
......
陆玄歌显然没有理会齐子俊这话语的意思。
他眸光转而扫过那片人群,落在其中一道略显质朴、身着粗布衣裙的女子身上。
她的身材看起来有些臃肿,粗布荆钗,面容也不秀美,肌肤带着一些蜡黄色,连头发丝也有点干枯,俨然贫寒百姓的模样。
就是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女子,却有一股高华卓绝的气质。
她满含担忧之色地站在一旁,似乎想上前帮助搀扶,但仿佛又是在顾虑着什么。
随着陆玄歌的目光落来。
这名女子似乎也是感受到了什么。
她朝着陆玄歌看去,两人的目光顿时在虚空之中碰撞在了一起。
她看到那乱发遮掩下低沉深邃的眸子,目光顿时显露出了一抹冰冷和寒气。
只是很快,她又装作若无其事地低下头。
“呵......”
陆玄歌笑了一声,已然猜到了什么。
他的直觉很准,在如此情况下,谁还会这么担心焦虑地藏在一旁。
这名女子的真正身份,已然不必多说。
他从来就不会相信长公主会真的赴死。
不过眼下,连乾皇都将长公主当做死人了,那么真正的长公主是否身死,已经不重要了。
他收回目光,转身大步而行,身影朝着镇妖王府,渐渐行远。
陆玄歌的离去,没有任何人敢继续阻拦。
朱雀街上,所有人纷纷退让开来。
哪怕他现在身上染血,嘴角还带着丝丝缕缕的黑血,但那提着的方天重戟,无不在告诉众人,刚才在这条朱雀街上,死了多少人。
远处还残留着滚烫热血,尸身未寒。
......
巷口处,粗布臃肿女子,默默收回了看向陆玄歌背影的眸光。
“他认出我了?”
“不对,他若是认出我,以他这狠辣残暴的性格,又岂会放过我?”
“估计是我多虑了。”
“书中说得对,心里有鬼,有所疑虑,那么不管看见什么,都会怀疑。”
“只要我问心无愧,那么我便不会忧虑担心。”
她摇了摇头,心中暗暗想着,转而看向伤势惨重的齐子俊,目光里有愧疚,也有欣慰。
虽然齐子俊今日在陆玄歌手中惨败,甚至险些身死。
可谓是丢尽了颜面。
但他这面对强势悬殊,毅然决然、百折不挠的风骨,令她一如既往的欣赏。
她并没有看错人。
“父皇,女儿对不起您,辜负了您一直以来的信任。”
“但这么多年来,女儿也想真正自由一次,想做一次自由的鸟儿,而不是您的一具傀儡。”
“我知道您让和我这粗鄙莽夫联姻的目的,也知道您不放心明轩,想为他再铺一下路。”
“但请原谅女儿这一次的任性。”
“女儿并不后悔,也永远不会后悔。”
“女儿发誓,等这次事情结束后,就会回来辅佐弟弟,子俊他有扶龙之志,乃经世之才。”
“未来大乾皇朝,一定会在他的辅佐帮助下,成为七国之首,乃至吞并整个玄州域的。”
她转眸,想到了刚才乾皇那陡然苍老了许多的背影,又看向远处雄伟巍峨的宫殿,默默发誓。

“哇......”
他一声闷哼,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当目光清醒之后,才猛然看见,自己已然被陆玄歌给高高挑飞着,鲜血不断流淌而出,沾染红了他的衣袍。
剧烈的疼痛,令他浑身颤抖,脸色苍白,似乎已经感受到了死亡的迫近。
这个如魔神般的男子,嘴角带着冷酷淡漠的笑,单手擎戟,一手托棺,而他则如死狗一般,被高高地挑在上面。
感受到四周那看来的或是惊叹、震撼、不可思议的道道目光,齐子俊只觉得无比的羞辱,苍白的脸庞甚至因此涨红。
身为读书人,他宁愿自己昏死过去。
“住手,快住手。”
“陆将军,你不要乱来,子俊他身负文气,刚刚已然引动了文院中的文祭之书,异象惊人,被夫子庙那边注意到了。”
“他是我未来大乾文坛儒道的希望,你不要误国啊,看在镇妖王曾经为国为民的份上,你可千万不要乱来啊。”
见状,右侍郎柳永康等人,已经顾不上什么了,急忙上前去劝阻。
他手中捏着一枚传讯符,通过儒道真气,已经将刚才的一幕,告知给了文院那边。
此时,他生怕陆玄歌一个用力,就将齐子俊心脉给震得粉碎。
朱雀街上,诸多围观的人群以及各大权贵世家,同样被刚才这一幕幕给惊得说不出话来。
本以为齐子俊临阵突破,成为第四境,得浩荡文气灌注,便能压制陆玄歌。
谁想到依旧被摧枯拉朽地击败,而今被贯穿在了长戟上,血流如注,气息奄奄。
而这,还是陆玄歌单手托着玉棺的情形。
若他双手共用,情况又会如何?
不过,也有很多人反应过来,如果右侍郎柳永康所说不假。
那沉寂了近千年的文院的镇院之宝,文祭之书发生异动的话。
这就意味着,大乾未来数百年,乃至千年都会儒道将兴。
这是祥瑞吉兆。
齐子俊不能死在这里。
如果死在这里,他们冷眼旁观,也将成为大乾的真正罪人。
“陆将军,不要动怒,快放下齐子俊。”
“陆将军,一切都好说,齐子俊他只是为江山社稷考虑,才会拦你,你和他之间,本无仇怨。”
“你可千万不要自误啊。”
一时间,数道汹涌澎湃的儒道文气,汇聚似瀚海一样,齐齐朝着陆玄歌所立身之处淹没而来。
另外的长街上,宛如地震轰鸣,都在轻颤。
一队队骑着蛮兽、身披甲胄、手持刀矛的御林军冲了过来。
他们浑身流转霞光,铭刻着阵纹的甲胄上,绽放起光辉,开始结阵。
“陆将军住手,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御林军前方,一个面目冷硬的轻甲男子大喝。
他身上同样喷薄着惊人的气血之力,手持弓弩,拉弓如满月,远远便射了过来,赫然是一位跨入了武道第四境的武者。
哧、哧、哧......
刹那间,一道道箭矢似迅雷、似流光坠地,带着可怖锋芒,贯穿向了陆玄歌的方向。
“张浩峰,你也要阻我?”
陆玄歌乱发披散,眸若冷电,扫了过去。
那骑坐在蛮兽上的轻甲男子顿时面色微变,握住弓弩的手掌一松,但很快又握紧了。
“陆将军,你昨夜酒喝多了,不要胡闹,快快放下长公主尸身。”他大声喝道。
“呵......”
陆玄歌似知道了他的用意,这曾经在养父手中磨炼过的世家弟子,也曾在边境之地陪他喝过酒。
调返帝都后,便成为了御林军的一位统领,自此远离沙场血腥。
“一群土鸡瓦狗,都给我滚。”
“好一个一口家国大义,好一个为了江山社稷,镇妖王遭小人构陷诬蔑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镇妖王撞向金銮殿的时候,你们又曾阻止过?”
“今日我便断送你们儒道口中的所谓未来。”
陆玄歌眸中有着深深的戾气。
他抬掌一抽,澎湃的内劲真气,顺着手中的方天重戟,就要震碎齐子俊的心脉,将之四分五裂。
不过这时,一股莫名的波动自其身上流转出来。
这波动古老、深邃、沧桑,像是一位古老的圣者复苏。
“哇......”
本来已经重创的齐子俊,咬着牙,不知从何处爆发了强大力气,又好似濒死复生一样。
他竟然拼尽最后全力,双掌一拍,承受着无边剧痛,硬生生将自己身体从戟刃中抽了出去。
随之在这反震的力量中,如一片破布般跌在远处的巷口处,鲜血、肠子、内脏哗啦啦地流了一地......
趁此空档,在他的四周顿时涌来了许多御林军,将他牢牢护在了身后。
自公主府中冲出的一众文官,也不由长舒口气。
“这家伙的身上有古怪和秘密,这就是气运之子吗?”
陆玄歌思绪有稍许的停息。
虽说被他踩于脚下之敌,从来不会有能够追赶他的机会。
但这家伙明显是气运之子,可能有数不清的气运和造化。
斩草、要除根。
轰一声!!!
他挥舞大戟,横扫而过,一片奇异光芒震荡,仿佛一片缩小的星域浮现于其中,其中一颗星辰被骤然点亮。
这一戟,像是勾动出了诸天星斗,有武道秘力在流转,嗡嗡而鸣,震耳欲聋。
天罡三十六枪。
这是他曾经和镇妖王讨伐一处妖兽巢穴时,所得到的枪法,按照层次划分,足有地阶上品。
共有三十六枪,每一枪都能演化一颗天罡星。
当三十六枪尽数演化完整,便会形成完整天罡领域。
武道真意乃是大宗师才能掌握领悟的东西。
而领域则是武王才能施展的手段。
陆玄歌不喜用枪,太轻,因此他习惯持戟,力沉势重,可劈可斩可挑可刺。
这天罡三十六枪早已被他化作三十六戟式。
随着他再度挥舞出第二戟,又是一片模糊星域在显化,另一颗星辰被点亮。
第三戟、第四戟......
沉重的兵器,此刻在他手中,轻松得如同软剑一般,密不通风,伴随着那如真龙般的冲霄气血,陆玄歌面对周遭那压制而来的儒道真气,视而不见。
雄浑的真气,如烈阳真火,喷薄炽盛光芒,消融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