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小说 女频言情 重启1991:从出狱开始崛起许文东王秋雅结局+番外
重启1991:从出狱开始崛起许文东王秋雅结局+番外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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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巧

    男女主角分别是许文东王秋雅的女频言情小说《重启1991:从出狱开始崛起许文东王秋雅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家巧”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人性的罪恶是没有下限的,在1991年这个即将迈入新时代的节点上,依然有着很多令人愤慨令人发指的事情,所以有的成为了故事,有的成为了传奇。姜然身体的颤抖已经归于平静,她的内心已经做出了决定,她甚至连头都没有回,更没有任何的质疑与反抗,便双腿微屈,向下跪去。在姜然看来,自己没什么本事,这是她能帮助许文东唯一做的事。许文东在里面受了那么多的苦,她不希望对方连活着的自尊都失去。只不过正当她准备跪下的时候,冰冷的声音也从背后响起。“嫂子。”声音由远至近,在姜然僵住的一刹那,许文东便扶住了她的胳膊:“站着。”仅仅两个字,便听出了许文东的态度。“呵呵,终于有勇气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要继续当缩头乌龟呢。”许长顺傲慢一笑:“这样更好,合同的事就由你来解...

章节试读

人性的罪恶是没有下限的,在1991年这个即将迈入新时代的节点上,依然有着很多令人愤慨令人发指的事情,所以有的成为了故事,有的成为了传奇。
姜然身体的颤抖已经归于平静,她的内心已经做出了决定,她甚至连头都没有回,更没有任何的质疑与反抗,便双腿微屈,向下跪去。
在姜然看来,自己没什么本事,这是她能帮助许文东唯一做的事。
许文东在里面受了那么多的苦,她不希望对方连活着的自尊都失去。
只不过正当她准备跪下的时候,冰冷的声音也从背后响起。
“嫂子。”声音由远至近,在姜然僵住的一刹那,许文东便扶住了她的胳膊:“站着。”
仅仅两个字,便听出了许文东的态度。
“呵呵,终于有勇气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要继续当缩头乌龟呢。”许长顺傲慢一笑:“这样更好,合同的事就由你来解决吧!先给谁道歉,由你自己决定。”
“来,你过来。”许文东对许长顺招了招手。
“呵,看来你还分得清大小王嘛!”许长顺以为许文东要对他先道歉,背着手走了两步,当距离许文东只有一米远的时候,他才停了下来:“开始吧!不过我要先提醒你,一定要诚恳。”
“我诚恳NM!”许文东一声呵斥,大嘴巴子已经扇了上去,只听见啪的一声,许长顺被扇得直接坐在了地上。
“许长顺,你是不是有毛病啊?一会道歉一会下跪的,还整上剧情了,咋滴?电视看多了还是小说看多了?”
伴随着许文东的骂声,许家众人也彻底缓过神来,王秋雅立刻过去扶住许长顺,瞪着许文东道:“你......你敢打人。”
“打人怎么了?老子早就想抽他了。”许文东轻轻一哼:“你也赶紧滚犊子,否则连你一起收拾。”
“你......”王秋雅自知不敌,立刻看向许光祖,哀声道:“爸,你倒是管管啊!”
“反了天了。”许光祖脾气突然上来了,挪着有些蹒跚的步子,直接来到许文东面前,上去就是一巴掌:“看我不抽你。”
啪!
巴掌并没打在许文东的脸上,而是被许文东直接抓住了。
“老登,你还以为我是五年前那个任你们欺负的许文东?”许文东一声冷笑,直接把对方的手甩开:“赶紧滚,否则——就没有否则了。”
一声呵斥,众人几乎同时打了个寒颤。
面包车上,许长顺摸着自己红肿的脸颊,脸色甭提有多难看了,本来今天坑了许文东这么多钱是一件高兴的事,可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你也真是的,被人家一巴掌就打倒了,我平时怎么跟你说的,让你少喝酒,多健身,现在可好,连许文东的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王秋雅咬牙切齿地絮叨着。
“哎呦,我......我不是害怕跟他打起来波及到你嘛。”许长顺不要脸的道:“毕竟肚子里还怀着宝宝呢。”
“对,长顺说的没毛病,儿媳妇,咱别跟那种人较劲。”许光祖说完又补充道:“而且咱们今天把厂子卖给他,赚了那么多,应该高兴才是。”
王秋雅听见两人的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想起刚刚在啤酒厂许文东威风凛凛替姜然出头的状态,她内心莫名地涌出一股怒火。
再看莲花啤酒厂,许文东将嫂子扶到了一旁,当两人目光对视的时候,许文东轻声道:“对不起,我应该制止你,可我知道,如果不放任你这么做,你永远也意识不到我们面对的是什么人。”
姜然眼圈微红,眼珠打转:“为什么人可以坏到这种程度?”
“没有理由,因为是人。”许文东伸出右手,抹掉姜然落下的泪珠:“别怪我,让你受委屈了。”
“嫂子不会怪你,只是担心你,你刚刚出狱,根本不知道接近七万的债务是个什么概念。”姜然忧心忡忡:“那是可以压死人的。”
她说着,又自责了起来:“都怪我,如果多读点书就好了,否则又怎么会害的你被骗。”
“嫂子!”许文东笑了:“你不会真的以为我看不懂合同吧?”
“啊?”姜然微微一惊:“你看得懂?看得懂为什么还要签啊!”
“这个年代遍地都是黄金,但想要把黄金捡起来,也要有弯腰的本事,这个本事就是我们的本钱。
如今我刚刚出狱,手里只有千八百块钱,还是在里面劳动改造攒下来的,这点钱根本不够用。
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借钱或者贷款。”许文东缓缓解释道:“可是借钱我们借不到,贷款也贷不到,在这种情况下,签下这份转让合同,把啤酒厂拿到手,便是我们最大的本钱。
所以在签下合同之前,我就已经想好了一切。”
“嫂子理解你的意思,可是这代价也太大了。”
许文东不以为然:“只要能有本钱,甭管它代价有多大,这是经商的基本操盘。”
姜然没有想到如今的许文东竟然会知道这么多,看着对方自信的模样,她的心也安稳了下来。
“文东,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开工。”
“啥?开工?就我们两个?”姜然苦笑道:“你就别开玩笑了。”
“没开玩笑,今天晚上我们两个把库房的库存啤酒清点一下,争取在过期之前把酒卖出去,然后明天我去购买酿酒的材料,你呢去把之前老员工找回来,他们若不同意,就给他们涨工资。”
“涨几块?”
“几块?”许文东呵呵一笑:“涨一百。”
姜然吓了一跳,还想问什么,许文东打断道:“嫂子,你就按照我的安排去做,至于其他的事情,交给我处理就行。”
当天晚上,许文东清点完库存之后,便来到了一处小餐馆,因为酿造啤酒需要大量的粮食,所以必须要跟粮站打交道,可在这个年代,粮站妥妥的事业单位,真不是谁都能高攀的,而且平民买粮需要粮票,而企业买粮则需要批条子,像许文东现在这样的处境,根本不具备批条子的条件。
所以许文东思前想后,想出了一个特殊的办法,既然买不来粮,骗就是了,对,就是骗。
“小麦两毛四一斤,能酿五百毫升的啤酒,再算上啤酒花,酵母,纯净水等辅料,以及装瓶,人工,运输等,成本大约每瓶八毛钱,出货价格在一块左右,一瓶净赚两毛。如果用大麦做原料,每瓶成本大约能节省七八分钱,而用玉米的话,每瓶节省一毛二三。”
许文东盘算着该弄多少粮食的时候,牛彪带着一个长相瘦弱的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东哥,陈狗到了。”

“少踏马整这出,滚开,贱货。”
牛玲玲膀大腰圆,两百多斤,平日里便横行霸道的她完全不在乎姜然的痛苦哀求,一声怒骂,直接把瘦弱的姜然推向了墙角。
不过就在姜然快要撞上去的时候,许文东突然出现,挡在了姜然的身后。
“没事吧?”
许文东将扶好姜然,关心的问道。
“我没......”
“呦,真有客人啊!”姜然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牛玲玲打断了,只见她上下打量许文东,诡笑着道:“还是个帅哥嘞!姜然,看你平时那么正经,原来背地里这么浪啊!”
“玲姐,你误会了,他是......”
牛玲玲哪会给姜然解释得机会,大声嚷嚷了起来:“左邻右舍的都来看看,咱们筒子楼的楼花开始养汉子了,有钱给汉子买肉,没钱还老娘钱,来来来,都出来看。”
筒子楼隔音本来就差,晚上办点事大家都知道,更何况牛玲玲这样的大嗓门,转眼的功夫,门外就已经聚成了堆。
“瞧瞧,我就说姜然这娘们不是好东西吧。”
“怪不得天天早出晚归,鬼鬼祟祟的。”
“一看就是不要脸的货,平日都是假正经。”
一群妇女小声地嚼着舌根,而男人们的目光则有些无奈,先不说姜然是不是真的养了汉子,就说欠钱这事,牛玲玲绝对不占理,毕竟事情起因是她的儿子在楼下玩耍时,摔在了姜然停在门口的自行车上,跟姜然根本没有任何的关系,但她还是讹了三十块。
可是即便大家知道姜然很冤,也没有人敢帮她说话,毕竟牛玲玲在这一片很有势力,谁也不敢惹。
“都看看,看看这贱货到底什么德行。”牛玲玲继续起着哄,似乎已经不仅仅是为了要钱,更想要彻底摧毁姜然。
也许在这样的年代,长得漂亮也是一种罪。
“玲姐,你真的误会了......”姜然眼圈泛红,嘴里发出的声音根本盖不住大家的议论声,急得她已经说不出话了。
“嫂子,你别急,这事我处理。”
许文东把姜然扶到了一旁,然后看向牛玲玲:“玲姐是吧,你不就是想要钱嘛,她欠你多少。”
“你一个被人包养的,有钱给咋滴?”牛玲玲打量着许文东,说话很难听。
“你就说多少吧!”
“五十。”
“玲姐,不是说好了三十吗?”
姜然颤声询问,心中的委屈让她身体都快站不住了。
“受伤的是我儿子,你以为跟你一样贱骨头啊?五十还是看在左邻右舍的份上,否则你以为能摆平这件事?”
玲姐不讲理的说着,而许文东也没有辩驳,直接从兜里掏出一张五十递给了对方:“够了吧!”
“呦,还真舍得掏啊!看来这娘们昨晚把你伺候的不错啊!”牛玲玲笑着接过了钱,继续口无遮拦的道:“不过我很好奇,她一个寡妇,值这个价吗?”
走廊里一阵哄笑,而许文东的表情则越发阴冷。
“说完了吗?”
这一声询问,让牛玲玲愣了两秒:“说完了咋滴?”
“你说完了,我说。”许文东声音极其的低沉:“刚刚五十块给你了,你的账清了,但你打我嫂子的账怎么算?”
“嚯,我没听错吧?你要跟我算账?”牛玲玲哈哈大笑了起来:“你还敢打我怎么着?”
“啪!”
牛玲玲话音刚落,许文东的巴掌就扇了上去,这如同雷鸣的一声响,把现场所有人都吓傻了,不可置信地瞪着双眼。
这小子也太冲动了吧?
“你......你......你踏马敢打我?”
牛玲玲踉跄的后退着,红肿的脸颊足以证明许文东刚刚的力道,她的眼里满是愤怒,并没有恐惧,指着许文东道:“你知道老娘是谁吗?”
“啪!”
又是一巴掌,比刚才力度更大,声音更响,带来的震撼也更加强烈。
如果说之前是冲动,那么现在呢?围观者的眼神里充满恐惧。
“你是谁我不在乎,但你记住,再敢逼逼一句,我把你从这里扔下去。”
冷漠,无情,毋庸置疑,这是所有人的共同感受,而后退的牛玲玲在撞到三楼栏杆的那一刻也终于害怕了,颤颤巍巍说了一句:“你......你给我等着。”
叫嚣完毕,牛玲玲一溜烟的消失了,许文东则直接关上了房门。
外面静悄悄的,许久后才爆发出一声声的惊叹。
“卧槽!”
“我没看错吧?”
“牛玲玲都敢打。”
“这小子是不要命了吗?”
众人说完,纷纷跑回家中关紧了门窗,似乎生怕晚一点会被溅一身血,因为大家知道,牛玲玲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客厅内,姜然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咬着嘴唇道:“那五十块等我有了就还......”
“嫂子,多敷一会,要不然脸该肿了。”许文东笑着把热毛巾递了上去,然后道:“钱的事儿你不必和我计较,又不是外人。”
听见许文东的话,姜然勉为其难地点点头:“钱的事可以先不提,但现在你需要出去躲躲。”
“躲?躲什么?”许文东愣了一下。
“牛玲玲的弟弟是这一片的混子,我们根本惹不起,一会他们肯定会来。”姜然解释道。
“呵,我不怕。”许文东不以为然地道。
“嫂子知道你不怕,但你刚刚从里面出来,绝对不能再招惹这些人,万一......”
“嫂子,没有万一。”许文东走进厨房将菜端到了桌上,岔开话题:“你都不知道,在里面我多想吃这一口。”
“可是......”
“别担心,过来一起吃。”许文东又一次打断了姜然:“今天就算天王老子也别想阻止我吃红烧肉。”
姜然虽然满眼的担忧,但看见许文东急不可耐的模样只能放下口中的啰嗦,默默在心中祈祷,只是坏事迟早会发生,当饭吃到一半,房门就被一脚踹开了,沉闷的撞击声让整个筒子楼都跟着一震。
只见一个梳着背头,三十左右的男人带头走了进来,男人身高接近一米九,体型像头牛一样,把后面的五六个小弟全部挡住了。
“谁打我姐了?”男人进来就是一声怒吼,差点把楼盖掀开。

陈狗看起来只有一米七左右,其貌不扬,不过千万别小看这小子,在崂山乃至整个琴岛都找不出第二个开车比他厉害的。
“东哥,你真出来啦!”陈狗看见许文东有些激动:“我还以为彪子唬我呢。”
“坐吧!”许文东笑了一下,叫了两碗面后开口问道:“最近弄啥呢?还偷车不?”
“东哥,你就别调侃我了,当年如果不是为了给我妈看病,我也不可能走上偷车这条道啊!”陈狗表情突然变得格外认真:“说起来我还从未正式跟你道谢呢,在监狱里如果不是你照顾,我可能早就给李龙捡肥皂了。”
“行了,没必要跟我客气,你妈咋样了?”
“走了,如果不是我进去,她兴许还能多活两年。”
许文东看了一眼陈狗,没有多说什么,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吃面。”
十几分钟后,牛彪和陈狗将面吃了个干净,后者小心翼翼地道:“东哥,我听彪子说你要干票大的?兄弟劝你一句,好不容易出来的,咱还是收手吧。
当然,如果你执意要干,我就算赴汤蹈火也会帮你。”
许文东笑了:“少踏马听彪子吓唬你,我是要干正经买卖。”
“真的假的?”
“废话。”许文东瞪了一眼陈狗:“听说你在修车厂给人打工呢,能不能开一辆车出来,拉我和彪子跑一趟。”
“就这点事啊?”
“对,就这点事。”
陈狗擦了一下冷汗,紧张的神色舒缓了许多:“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儿呢,你什么时候用车?”
“明天,最好弄一台贵点的车,比如奔驰,奥迪,再不济弄个桑塔纳也行。”
“东哥,这奔驰奥迪就别想了,一年也碰不上一辆两辆的,不过桑塔纳倒是有一辆。”陈狗有些为难:“可是我不太敢动。”
“怎么讲?”
“那台桑塔纳是市监局的车,听我们老板讲好像来头挺大,特意嘱咐我别乱动。”
许文东听见这话眼前一亮:“真是市监局的车?”
“真是,车牌是W开头的,代表的就是市监局,普通人不懂,但内行人一看就明白。”
“这样,你冒点险,把车开出来,我只用半天就够了。”
陈狗思考两秒后,点头道:“行,明天几点集合?”
“九点,你去四方路百货大楼门口,接我跟彪子。”
交代完一切之后,许文东返回到了筒子楼,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大部分的住户都已经睡了,只有零星的两三家在看着电视,这个年代电视虽然已经逐步普及,看也不是谁家都能看得起的,毕竟电费不便宜。
姜然还没有睡,似乎一直在等着他。
“事情办得顺利吗?”姜然并不知道许文东去办什么事,但还是关心地问道。
“顺利。”许文东微微一笑,从兜里掏出一把糖:“给你买的。”
“谢谢。”姜然接过糖,脸色红扑扑的。
“真好看。”许文东没由来的说了一句,这让姜然有些心慌,低着头岔开话题道:“我今天想了一晚上,那批啤酒整整一千多箱,我们根本没有渠道,往哪卖呀?厂子之前停工就是因为积压了这么多货。
许长顺这就是明摆着再给我们做局呢。”
“嫂子,别担心,这件事我可以搞定。”
“你啊,总是给我吃定心丸,但你什么情况,我能不清楚么?”
那你清楚我是重生的吗?
许文东笑笑,开口道:“别想了,我们早点休息吧,明天我还要出去。”
“嗯。”
这一夜,许文东睡得很香,恍惚间又做了奇奇怪怪的梦。
翌日,百货大楼门口,许文东换上了一件崭新的花衬衫,配上一条黑色西装裤,腰上扎着显眼的皮尔卡丹,脚上皮鞋擦得锃亮,脖子上还挂着一条白金项链。
这一套下来,少说也要几千块,但他二百块就搞定了,真假可想而知。
至于牛彪,则换了一套西服,大脸盘子上戴着一个黑色墨镜,手上提着一个公文包。
看着他们两个人模狗样的变化,陈狗惊讶地道:“东哥,这是要干啥去啊?”
“我们要去唱一出大戏。”
“唱戏?去哪唱?”
“粮站。”
粮站作为粮食局下属单位,主要负责粮食储备,粮食调配,以及粮食价格监管等职责,在九十年代粮站绝对是重点单位,油水不少,很多人挤破头都进不来。
而东区的粮站在郊区和东区的边界处,距离王家村不远,除了有十几个存粮的粮仓外都是平房建筑。
牛彪和许文东抵达粮站的时候,是上午十点五十,虽然还没到午休时间,但粮站的大门就已经关上了,几辆卖粮的农车只能顶着日头在门外的路边候着。
“东哥......”
“叫我什么?”
“许少。”
“记住,称呼就是门面,就是地位,一个少字,便足以令人想一想了,而想法越多的人,往往越容易上当。”
咕噜~牛彪咽了口吐沫,他哪里敢想,许文东竟然把主意都打到粮站身上了。
几句的时间,车子已经开到了粮站门口,眺望过去,发现三个保安正在保安亭的门口打着扑克。
“你从小门进去,然后把扑克从他们手里夺下来,让他们开门,记住说话不要客气。”许文东说道。
“明白。”牛彪虽然有些慌,但并未犹豫,下车就冲了进去。
“一个3!”
“王炸!”
“老六,你有毛病吧?我踏马一个3,你看好,一个3,你就直接王炸?”
“我炸多咋滴?”
两人似乎有些不对付,刚要争吵,牛彪的大手直接把扑克牌抢了过去:“谁让你们玩扑克的?把这当你们家炕头呢?马上收起来。”
牛彪说完,直接把扑克摔在了椅子上。
三个保安被吓得直哆嗦,看着牛彪的体格跟打扮,连口大气都不敢喘,其中两人立刻收拾门口,另外一人则赔笑打探:“打扰一下,请问你是哪位?”
“这是你该问的吗?马上开门。”

许长顺说着,拉过许文东手里的那份合同,指着上面的小字看到:“看见这一串字没?我教你读一遍:“本人承诺,收购莲花啤酒厂之后,将会接手所有债务......”
语毕,许长顺笑着把债务清单跟合同塞进了许文东的手里,畅快淋漓地感叹道:“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啊!”
“是啊!没文化真可怕。”王秋雅也得意的扬起了头。
时间突然变得格外安静,哪怕许长顺和王秋雅大笑着离开,也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压抑笼罩了一切。
“给我,给我看看。”
姜然一把抢过许文东手里的合同,凭她仅有的文化水平,重复了一遍许长顺的话,字字滴血,字字扎心,而等她复述完之后,迅速向楼下冲了出去。
“嫂子。”
许文东叫了一声,眼神不免有些复杂。
姜然却仿佛什么都听不见,转瞬间便追上了还未走出啤酒厂的许家众人。
“你们给我站住。”
一声嘶吼,歇斯底里。
“大嫂,你就不用留我们吃饭了。”许长顺笑着转过身,这声大嫂叫得格外讽刺。
“许长顺,你还是不是人?”姜然气得全身颤抖:“你就欺负文东什么都不懂是吧?”
“姜然,你说话客气点,我男人咋就不是人了?”王秋雅没好气的道:“再说了,许文东他自己笨怪谁?要我说你也是个蠢货,找男人怎么能找个劳改犯呢。”
“王秋雅,你闭嘴,你最没资格说这种话。当年你在劳动市场找不到工作,是文东不嫌弃你瘦把你带回来的吧?你给罐头厂进桃子的时候得罪了农户,差点让订单黄了,是文东挨家挨户的磕头道歉才挽回的损失吧?你被人灌酒,是谁把你背回来的?你感染了肺炎,是谁照顾你的?
文东怎么对不起你了?凭啥骂他劳改犯?”
王秋雅沉默了,即便她对许文东是满满的嫌弃和不屑,但姜然的话,确实他无法反驳。
而姜然还没有结束,她又看向许长顺:“还有你许长顺,你是考上了大学不假,但你是怎么考上的大学心里没数吗?如果不是全家把精力全部放在你身上,如果不是文东从十三岁起就扛起了家务,能有你的今天吗?
我告诉你,你的成就,一多半的功劳都要归功于许文东,他可足足为你坐了五年大牢啊!
你......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唉,真是令人动容啊!”许长顺叹了口气,根本没有任何的悔意:“但这都是命,谁让他命不好呢?”
“命不好?命不好就该被你这样欺负吗?这可是接近七万的欠款啊!还有一笔五万块的银行贷款,这样的小厂,即便卖了也贷不下来五万啊!”
“这倒是真的。”许长顺点了点头:“所以我们把库房里剩下的一千多箱啤酒也做了抵押,你回去的时候抓紧让许文东把酒卖了,兴许还能回点血,否则那批酒还有一个多月就过期了。”
姜然差点背过气去,现在酒厂都停工两三个月了,莲花啤酒也早就失去了市场,别说卖了,白送都未必有人会要。
“许长顺,你就连点底线都没有吗?”姜然握着拳头说完,又看向了许光祖和张丽荣:“叔叔,阿姨,你们就不能说句话吗?”
姜然还保留着一丝期望,但很快许光祖的话就让她彻底绝望了。
“那笔五万的贷款是我托人办理的。”
姜然感觉天都要塌了,颤颤巍巍的道:“你们......你们为什么这样,文东也是你们的孩子啊!”
“动物世界给出了最完美的答案,优胜劣汰。”许光祖的声音阴沉沉的:“而且据我所知,你小的时候不就是被家人抛弃到琴岛的么,为什么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
姜然的心在滴血,身体颤抖的越来越厉害,人性的黑暗让她彻底失去了自我判断,但有一点他很清楚,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许文东背着这些债。
想想这是1991年,接近七万的债务怎么还啊?
“可是,你们这是在要他的命。”
许光祖笑了:“他已经跟我们许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语毕,转身,一众人跟随离开。
“等一下。”姜然又喊了一句,握紧了手中的合同:“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把合同收回,这个啤酒厂我们不要了行吗?”
“姜然,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如果不是你,许文东也不会要这啤酒厂吧?”
王秋雅愧疚过后则是接踵而至的愤怒,她觉得姜然的那些话就是在给她难堪。
“对,是我,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撺掇许文东要啤酒厂,我向你们道歉,我保证,只要你们把合同毁掉,我立刻从许文东身边消失,可以吗?”
王秋雅笑了,许家众人也跟着笑了。
“爸,这件事要不然让我来处理吧?”
许长顺把话接了过去,他这样做的目的很简单,之前许文东出狱的时候一直没给他面子更是在饭桌上骂了秋雅,这件事不仅秋雅在闹,他想起那天自己的反应也格外不爽。
所以,他很想在王秋雅面前树立威信,那么折磨姜然让王秋雅开心自然也是一种办法。
而许光祖知道儿子打的主意,轻轻地点了点头。
“姜然,你也是做过生意的,应该明白合同的效力,一旦签署,想要毁约那可是要付出代价的。”许长顺话锋一转:“不过看在我们认识的份上,我倒是可以退一步,但我有个要求。”
姜然缓了一口气:“长顺,你说,我什么都可以答应。”
“呵!”许长顺冷冷一笑:“要不然,你去把许文东叫出来,让他乖乖的给我们每一个人道歉认错,如果他诚意满满,兴许我们心软了,就会原谅他的愚蠢。
要不然,你替他跪在这里,让他躲在你的背后,当那个缩头乌龟。”
说到缩头乌龟四个字的时候,许长顺的声音极其的大,他就是要让办公楼里的许文东听见。
而后,他又看向身旁的王秋雅,一副看你老公厉不厉害的表情。

“对不起,我已经嫁给你二哥了。”
“你进去这五年,他把我照顾的很好。”
“你是个好人,但我等不起。”
王秋雅摸着隆起的小腹,仿佛在炫耀着:“怀孕四个月了,把脉的说是个男孩。”
熟悉的一幕再次出现在许文东眼前,他有些茫然,自己不是躺在医院吗?怎么又回来了?
难道重生了?还是重生在1991年刚出狱的这一天?
他好不容易爬上岸打造的商业帝国,说没就没了?就算癌症治不了,也得等他留个遗嘱吧?
“弟,你应该不会介意我跟秋雅在一起吧?”二哥手夹皮包,脚踩鳄鱼皮鞋,顶着油光锃亮的头发走了过来:“毕竟总要有个人呵护她,陪伴她,你那么善良,肯定明白这个道理。”
即便剧情重演,许文东也感觉内心无比沉闷,有这么发好人卡的吗?
前世他是如何回应的?
想起来了,他忍了,哪怕当时他已经成为监狱里最狠的那个,但重获新生后还是渴望着亲情的宽慰,所以他不想得罪二哥,更何况二哥的话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对,当时他就是这样自我安慰。
如今,回想一切,许文东才明白前世自己有多么可笑。为了供二哥读书,他早早辍学帮助父母经营罐头厂,当时大哥身体孱弱,脏活累活全都由他干。后来二哥在放寒假的时候失手杀了人,全家又让他去顶替二哥蹲了五年大牢。
父母当时的话许文东记忆犹新:“你二哥是许家唯一的大学生,十个你也顶不上一个他,替他坐牢,值!”
呵!值么?
“弟,你在里面蹲这五年太值了,否则怎么会有今天的许家。”二哥昂着头,浮夸的显摆着:“如今罐头厂在我的带领下,已经成为了本区知名企业,销售额比五年前翻了两倍。”
许文东笑了,这话听起来真的让人又恶心又别扭,难道自己不进去罐头厂就起不来吗?销售额翻了两倍不还是因为吃了沿海开放,社会发展的红利。
但许文东没有做任何回应,只是默默地看着二哥装逼。
“对了,二哥给你在厂里安排了一个保安工作,以后好好干,抽空再看点书,报个夜校,兴许有朝一日也能像我这样,当个文化人。”
二哥扯扯自己的领子,王秋雅笑了起来:“长顺,你这不是为难人嘛,他哪有你那脑子,我看还是踏踏实实的当保安吧!”
前世,许文东以为这是两个人的关怀,如今再看他们的嘴脸,是傲慢,是小人得志。
自己没脑子吗?自己只是没有机会,在这样的年代,普通家庭想要供出一个大学生几乎都是举全家之力,由于大哥营养不良成绩差,二哥便成为了全家的希望,而比二哥小两岁的许文东自然也就失去了崭露头角的机会。
想到这些,许文东突然对重生释怀了,这不正是上天给他的机会吗?
“弟,想啥呢,上车吧!”
想啥呢?老子想给你一电炮。
许文东握紧了拳头,但一瞬间又松开了,因为他最想见到的人出现在了远方。
那是他的嫂子,此刻正骑着单车,缓缓而来,日光之下,嫂子的容颜永远是那么明媚漂亮。
“二哥。”许文东突然开口,伸手拍了拍二哥的前胸:“以后别张口闭口说自己是文化人,文化人没你这个逼样的。”
语毕,许文东迎着嫂子跑了过去,在对方关怀备至的目光下,直接坐在了自行车的后座上。
“嫂子,走吧!”
姜然有些懵:“长顺和秋雅这不是来接你了么?坐小汽车多舒服呀!”
“我晕车。”许文东随意找了个借口,而姜然也无法拒绝,只能歉意地看了眼二哥。
当两人离开后,许长顺才从错愕中缓过神,颤颤巍巍地道:“他刚刚说我什么?”
“他说,文化人没你这个......”王秋雅立刻意识到了不对,语气一转,骂道:“他这是什么态度啊?拽什么拽?好像欠他的一样,不就是替你蹲了几年大牢,至于骂人么?
还有姜然那个死妖精,她怎么来了?把你大哥克死了还不够啊?”
“行了,回家!”许长顺怒火中烧,直接钻进了面包车里,一脚油门过后,很快便看见了姜然和许文东,他没有客气,加快车速,贴着两人疾驰而过。
“呼~”
尾流卷起了一缕沙尘,吓得姜然紧忙停了下来。
“看来你二哥生气了。”
“管他呢!”许文东不屑一笑,转念问:“嫂子,你不恨我家吗?”
“恨?”姜然重新蹬上自行车,低声道:“有什么可恨的?”
“你跟大哥在一起整整九年,可直到他病逝,我父母也没同意你们两个领证结婚,这还不恨吗?
你拿出所有积蓄支持大哥开设啤酒厂,而厂子最后却被我父母强行霸占,甚至在踢你出局的时候没有一分补偿,这也不恨吗?”
“你怎么知道的?”
姜然有些惊讶,毕竟这些事都是在许文东入狱后发生的。
“嫂子,我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
“哎!”姜然淡淡地叹了口气,好一会后才道:“恨有什么用呢?只能怪我命不好。”
“当年二哥失手杀人,为了保护他,我成了替罪羊,整整五年,我蹲过墙角,倒过尿盆,给人洗脚搓背,给人端茶揉腿,刺骨的冰水无数次泼在我的身上,肆虐的拳头无数次撞击我的鼻腔,我的肌肤没有一寸是完好的,我的尊严被按在地上狠狠践踏。
可结果呢?我付出了小半辈子的罐头厂成了二哥的囊中之物,我深爱的女人也在全家的撺掇成为了我的二嫂。
而我,甚至连句谢谢都没有听到,哪怕给我安排个薪资最低的保安也成了他们对我的施舍。”
许文东微微一顿,声音无比坚毅:
“嫂子,我跟你一样都是这个时代背景下的苦命人,都是这个时代背景下的牺牲品,但我绝不会认命。
曾经如此,现在更是如此。”
吱!
姜然停了下来,转过身,怜惜地看着许文东,当她注意到对方脸颊上的一道疤痕时,忍不住伸手轻抚:“这,一定很疼吧?”
“不如心疼。”
“嫂子知道你心里难受,知道你在里面受了很多苦,但生活就是如此,你的父母也没有办法,别怪他们。”
“他们不是没有办法,而是选择了利益,如果当时把罐头厂卖掉跟死者家属达成和解,我根本不用蹲这五年。”许文东笑得有些苦涩:“是狱警告诉我的。”
姜然愣住了,迟迟不语,许久才安慰道:“也许你父母也有他们的苦衷。”
看着嫂子善良又温柔的眼神,许文东的心如同刀绞,他很想说:嫂子,你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