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我看着柜子上和程欣的合照陷入沉思。
追逐了她这么久，是不是我错了。
看着腕上的手链，我心尖仍旧无比刺痛。
当年我高烧不退，无论吃什么药也不管用。
程欣听说一步一磕头诚心跪拜，就能许心上人身体康健。
她毫不犹豫的去了。
磕了整整999个台阶，求到一串手链戴在我手上，许愿我一生平安。
这样爱我的人，怎么会为了别的男人，一次次伤害我呢。
我真的想不明白…
这时，手机骤然亮起，一条新消息闯进我的眼中。
“明天晚上去市中心那家悠庭轩吧，来一起玩，你要是好好求婚，我就答应你。”
是程欣。
看到这句话。
就像干涸的湖泊，慢慢被填满。
难道这是程欣给我的台阶，又或者说她对我还是有点感情的。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暗自思索着，就当这是我最后一次努力了。
如果程欣仍旧不同意，那我就彻底放下。
第二天，我抱着事先准备好的花束，拿上戒指赶到了酒店。
看着圈子里许多朋友都在，并且现场布置得很是精美。
我心头划过一丝感动。
程欣知道我要求婚，事先准备的吗？
刚想着，抬头我就看到一身精美红裙的程欣，从台阶上慢慢走下来，而她身边是一身白色西装的顾时安。
我无法忽视男人的存在。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求婚，别的人和我没有关系。
所以我强忍心头的情绪，走到程欣面前，拿出戒指，认真开口。
“欣欣，我爱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可话音刚落。
诺大的宴会上一片死寂，没人说话。
直到程欣拿过我手上的戒指，看了一眼后，陡然笑出了声，随后脸色瞬间冷了下去。
“楚幸川，今天是我给时安准备的接风宴，你现在过来求婚？”
“你有没有想过我会很尴尬？你非要选择今天来逼我是吗？”
“今天本来只是朋友们聚在一起玩玩而已，现在所有人都看我们笑话。”
顾时安走到她身边牵住她的手。
“楚幸川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而已，别太计较了。”
这时，有人嗤笑着开口。
“谁不知道今天是程欣给顾时安接风洗尘的日子，楚幸川现在过来求婚，怎么是来宣誓主权的吗？”
另一个声音响起。
“是啊，楚幸川不是一直追在程欣屁股后面吗？这是生怕自己没有抱上大腿啊。”
听到这些话，我脸颊隐隐发烫。
却仍旧倔强的盯着程欣，等待着她的反应。
可程欣拿着戒指，却仿佛触碰到某种肮脏的东西，随手扔到了一旁的地板上。
眼神中满是厌恶。
“还没被羞辱够？还不滚？”
看到精心准备的戒指被随手扔掉，我心头一震，不可思议的看向程欣。
“是你说过，只要我求婚九十九次就会答应我的。”
“昨天晚上不是你发消息让我来的？明明是你说只要我来，就会答应和我结婚。”
这段时间，为了这第99次求婚，我几乎没睡过一个整觉。
虽然昨天的日出求婚错过了，可我觉得只要程欣愿意，我能随时出现。
但现在，她叫我来却又糟蹋我的心意。

叮咚。
门口传来门铃。
程欣的思绪很快被牵走，她忽然有些紧张。
整理好情绪后她再次打开门。
是楚幸川的好兄弟楚康。
楚康帮着一箱东西重重放在程欣面前，拍拍手。
“这些都是楚幸川说要给你的，你看看是什么。”
“对了，他找我要一个布娃娃，说是父亲亲手织的，他只打算给心上人。”
楚康面部没什么表情，甚至有些烦躁。
“快点吧，楚幸川等着要。”
程欣蹲下打开，愕然发现里面都是她这些年送给楚幸川的礼物。
大大小小什么都有。
其实这些礼物都是她随后买的，算不上用心。
但哪怕是十五年的信封，都保持完整，只是微微泛黄。
看得出来原主人照顾得多用心。
可这里面每一件他都对应得上名字和时间。
眼下这样看着，程欣觉得刺眼。
原数归还？
楚幸川这么喜欢她，居然舍得将自己的东西统统还回来。
一点也不留吗。
她不信。
楚康开口催促。
“你检查完没有，我赶时间。”
程欣只是胡乱翻看两眼就合上。
“你回去告诉楚幸川。”
“这些东西太多了，想还我，亲自来还，我们一边数一边看有没有遗漏。”
“至于布娃娃，亲自来拿，交给外人，我也不放心。”
外人一次被程欣咬得很重。
楚康一下急了。
“你说谁外人呢！”
“现在我能联系到楚幸川，你能吗，真是招笑。”
楚康这些年早就看程欣不顺眼了。
偏偏我实心眼，就喜欢跟在程欣身边。
被程欣玩得死死的。
很多次楚康都想将眼前的女人之间踹死。
好在如今我真的想开了。
而我远在京市，只有布娃娃这个念想，希望它可以快快回到我身边。
楚康作为楚幸川的好兄弟自然义不容辞。
程欣挑挑眉。
“行啊，让她现在赶紧联系我。”
接到楚康的电话时，我刚好开完准备进行研究前的会议。
“怎么了？”
“楚幸川，是我。”
程欣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
“她们是不是告诉你今天是我和顾时安同居的日子，你故意把东西送过来气人是不是？”
我愣了半瞬，气笑了。
我又知道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
明明知道她身边的朋友一个两个都极其讨厌我怎么可能会告诉我她的消息。
从前都是我花了大价钱才能听她们开句金口。
“还和我说去参加医学研究计划，我看你骗人呢，谁不知道真正的计划早开始了。”
我懒得搭理。
“你到底想干嘛？”

听见我的话，程欣撇了撇嘴，不以为意。
“我随便给你发的消息，谁让你信了。”
“程欣！那这些年，你为什么和我谈恋爱，为什么送我象征平安的手链！”
我失控般质问。
既然不爱我，为什么又要给我无数个机会，在我想要放弃的时候，给出爱我的信号。
程欣扫过我的手腕一瞬，嘴角微微勾起。
“手链？那是我从地摊买的，谁让你信了。”
眼前的女人冷漠到了极点，周围人的嘲笑更是无情的钻进我的耳中。
我紧紧握着拳头，声音颤抖的说。
“你和顾时安就谈了一个月的恋爱，”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不信我们相处这么多年，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
“感情？我只是想和你玩玩而已。”
“不过现在，我很清楚自己喜欢的人是谁。”
说着，程欣紧紧握着顾时安的手，对着他温柔开口。
“时安，你愿意和我永远在一起吗？”
“哇！在一起在一起”
周围爆发一阵起哄声。
手中的花束落到地上。
我看着面前慢慢相拥的二人，转身离开。
原来这几年和程欣的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
心尖泛开密密麻麻地疼。
这是第99次失败的求婚，我彻底放弃了。
回到家里，我蒙着被子痛痛快快的睡了一觉后。
整理好心情和徐老师联系加入研究计划的事。
或许，这次的研究也是给我一次彻底离开重新生活的机会。
徐老师回复很快。
“太好了，你终于答复我了！”
“今晚刚好是最后的期限，我刚打算豁出脸去为你争取一点时间呢。”
我和程欣认识二十多年，纠缠九年，仍旧没有一个结果。
我也是时候该放弃了。
合上手机，我去了商场买些衣物，毕竟南北温度差异大。
但不想，我会在商场碰到程欣二人，他们牵着手，甜蜜的腻在一起。
我正想转身离开时，却被眼尖的顾时安发现。
“楚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他快步走到我面前，转头和程欣说。
“欣欣，你看你，楚先生都跟着你到这里了，对你的情意真是做不得假。”
听到这话，程欣的脸色瞬间冷了下去。
“楚幸川，是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我说过很多遍了，我爱的人是时安，你能不能别缠着我了，还搞跟踪这一套，恶不恶心！”
即使已经决定不爱她了。
可听到程欣这么伤人的话，我还是忍不住心头一疼。
不过几乎是瞬间，我就整理好了行李，拿着东西的手微微握紧。
“程欣，麻烦你搞清楚，这个商场离我家最近，我只是来买东西。”
说着，我转头看向顾时安。
“是，你能被程欣爱着多幸福啊，所以就别对我这个失败者这么在意了好吗？难道你是对自己没自信？才会怎么这么针对我。”
说要完，我就大步离开，不愿和这对男女说什么。
可谁知道，我刚走到大门口却被程欣拦住，她气喘吁吁的瞪着我。
“你刚刚凭什么骂时安，向他道歉。”
“我爱他是我的事，你凭什么因为得不到我，就对他心存恶意。”
哈？
我发誓这是我第一次发现程欣的脑回路这么奇葩。
不论程欣这个人怎么样。
是个正常人，对象和别人跑了，都不能做饭心平气和吧。
难道我还要堆着张笑脸讨好顾时安吗？
可不可笑。
我挑眉，戏谑道。
“是，我不讨厌他，我讨厌你这个三心二意的女人，行了吧。”
“就这么喜欢他，那祝你们锁死。”
说完我便转身离开，没再理会程欣在我身后的叫嚣。
此后，我就和她再也没有联系。
只是去京市当天时，妈妈突然来找我。
“乖儿子，你程叔程姨约我们去吃饭，说有大事要宣布。”
我有些讶然。
既然如此，不如等吃完再离开。
等我们赶到时，发现不仅程家父母在场，还有一对我不认识的夫妻。
两边正在又说有笑，看到我和妈妈时都笑嘻嘻带我们坐下。
直到程欣和顾时安手牵手出现。
另一对连忙招手。
“乖儿子，你终于来啦！”
妈妈看见这一幕，当即愣在原地，她和程家父母面面相觑。
程欣看见我们脸色阴沉，随即呵斥。
“楚幸川，你故意出现的是不是？”
“从他们那里知道我和今天要和顾时安见家长宣布结婚的事情，来胡搅蛮缠？”
我耸耸肩，一脸坦然。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陪我妈妈来吃饭的。”
程母也出来打圆场。
“对，是我喊的，欣欣不可以无理取闹。”
程欣正要发作，被顾时安搂住肩膀安抚。
“今天确实是我们没说清楚。”
“没关系，程欣之前和我说过，幸川哥是她的家人。”
“既然是家人，那就一起知道，我要和程欣结婚。”
妈妈彻底阴沉着脸。
“程欣，你就这么对我儿子的？”
此话一出，本来打算鼓掌的顾家父母僵持在原地。
顾母开口。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我儿子可说，是你儿子纠缠人家欣欣。”
妈妈气得直接站起。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
我连忙将人拉回开口。
“妈，我和程欣早就分手了。”
“待会我也不会留在这里，要去京市。”
妈妈却不可置信，凑下来小声和我说。
“你傻了吗儿子......”
我强行压住她的手连连摇头，正要开口却被顾时安打断。
“幸川哥，说起来你也照顾欣欣多年，算是她半个哥哥，我也挺想得到你的祝福的。”
我抬头，向来穿着简单的程欣今天穿着一件粉色短裙，娇俏可爱。
是我没见过的程欣。
但我的心情却是平静。
“那就祝福你们白头偕老，一辈子都不要分开。”
程欣几个朋友忽然出现，拿着礼花筒对着他们头上打开。
“呜呼，祝福两人新人！”
其中一个人看见我之后有些傻眼。
“不会吧楚幸川，人家结婚你还要跑过来无理取闹吗。”
随后他有些抱歉地看向程欣。
“我们本来不打算告诉他你要结婚的事实的，估计又是谁走漏风声。”
“不过你和顾时安都腻歪成这样了，他胆子也是够大。”
这些人一言一句，彻底坐实了我就是要闹的事实。
程欣满脸不耐烦。
“我就知道，你根本学不会安分守己。”
她揉揉头，指着门口。
“自己滚出去。”
几个人又走到我身边开始搜罗。
“身上不会藏着什么哄人的东西吧。”
“该不会要进行第一百次求婚吧！”
几个人忽然笑作一团。
是啊。
求婚九十九次，其中不知道多少次都是我用来哄程欣开心。
三年以来，我越挫越勇，从没没想过退缩。
但如今，我确实什么都没有。
妈妈眼眶一下红了。
“你们赶紧滚开！”
这些人却是像是没听见一般从我的包里翻出我签的保密协议。
几个人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一般笑着拿给程欣看。
“你看，他要去加入医学研究计划，还秘密研究十年。”
“待会不会要说以后都不能联系来威胁程欣吧。”
我深吸一口气，声音平静。
“程欣，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上面的印章，是真是假。”
毕竟他们家和徐老师有很多事业上的往来。
程欣本想张嘴嘲讽，越看脸色越沉。
过了半响她颤着手，看向我时眼眶微红。
“楚幸川，你来真的？”

我回到屋内取回自己的保密协议，没在看程欣一眼。
夜晚，上飞机前，我的手机收到来自程欣的大量消息。
“我不信你真的可以和我断绝关系。”
“我等着你几天后回来。”
我冷哼一声，直接将她拉黑删除。
没关系。
实践会证明我说的话。
另一边，程欣眼睁睁看着她的消息发不出去。
她有些烦躁，连着多发了几遍一模一样的话。
无一例外，全是感叹号。
她如今搬出来和顾时安一起住。
洗完澡后的顾时安轻声喊她。
“欣欣。”
今夜的顾时安上半身赤裸着，下面只围了一条浴巾。
他的头发被擦得半干，浑身散发着刚洗澡的清爽。
他凑到程欣身边，弯腰将她搂住。
“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给他发消息？”
程欣顿住，将手机息屏。
她扭头看向近在咫尺的顾时安，歪头躲开他的亲吻。
她抬手触碰到一片水迹，随即开口。
“我帮你吹头好不好？”
顾时安低头掩盖自己眼神里的落寞，点头。
他乖乖坐在床边，任由着程欣的手指在自己头发间穿梭。
程欣的视线落在眼前的头发上。
顾时安很乖，但单看长相，和我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我看起来总是桀骜不驯的。
重逢顾时安的那天，恰好是楚幸川又惹恼了自己，她跑出去外面喝酒。
顾时安的温柔一下让她沦陷。
她又想起了这个前男友的好了。
女生嘛，也有自己的初恋情结。
因而很快，两人就恢复联系方式，纠缠在一起。
“自从幸川哥离开后，你一直不开心。”
“你......”
顾时安欲言又止。
“是不是还没放下她......”
程欣的手停顿了，随后很快恢复。
“怎么会，你想多了。”
“只是一个熟悉的人离开自己，难免有些伤感。”
“欣欣。”
顾时安转头拿走吹风机，将程欣抱在怀里。
“你答应我，以后不要再想她了好不好？”
程欣有些慌乱，只是低头，随后吻住眼前的男人。
她不敢答应。
明明只是点头的事，她怎么也没有办法低下头。
只好将源头堵住，随后呢喃。
“不，我不喜欢她。”
话音刚落，程欣的心重重一跳，像是谴责她的撒谎。
她重复一遍又一遍。
“我一点不喜欢她，不会想她的。”
“不会......”
程欣一夜难眠，就连早上的早餐都不能让她回神。
为此她难得请了假。
她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忍不住扶额。
这一切竟然只是因为她满脑子都是我。
她将这一切归功给自己只是舍不得楚幸川而已。
顾时安见她在家，直接带着婚礼方案和程欣交谈。
到了一半，顾时安忍不住开口。
“你不是最讨厌玉兰花了吗？”
程欣才猛然回神。
玉兰花是我喜欢的话，象征着忠贞。
可花朵的味道对于程欣来说实在难闻。
她喜欢的是麦穗。

程家父母也站起来拿过来看，喜上眉梢。
“哎呦，这可是好事啊！”
其他人跟着凑上前。
“这已经确定了吗？”
“这可是徐老，敢伪造除非楚幸川命都不想要了。”
“啧，恭喜你啊程欣，守得云开见月明。”
“正好，你这么讨厌楚幸川，这下他可以远离你咯。”
这么多年，我难得在她们嘴里听见爱听的话。
距离我上飞机还有几个小时。
我抬手看看手机只说。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我安抚妈妈，让她好好吃饭。
程欣想要追上来，被顾时安拉住手。
顾时安语气很轻。
“我知道你舍不得，不过你早点回来，我等你。”
他看起来很大方。
不像我从前动不动就撒泼吵闹。
怪不得程欣那么喜欢他。
程欣跟着小跑走到门外。
如今外面太阳很大，我微眯着眼看向她。
程欣只问。
“什么时候的事，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知道和我先说说？”
我嗤笑一声，抱臂看向她。
“我用什么身份告诉你，被你拒绝九十九次求婚的前男友吗？”
程欣没有回应。
“如果你老是无理取闹，我怎么会看上顾时安。”
“你看看你事到如今还在嘴硬。”
“别去了，留在这里一样能好好发展。”
我挑挑眉。
“什么理由？”
程欣微蹙着眉看向我，有些不悦。
“我想你留下不行？”
“不行。”
我懒得在听她废话，径直离开。
她走过来死死抓住我的手。
“我不同意！”
“楚幸川，你听我说，你真的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我和顾时安结婚只是有的利益相关......”
我难得在她的眼底看到祈求。
两人对眼胶着。
门口的风有些大，她又穿得单薄。
过了许久，她开始猛烈的咳嗽。
下意识间，我发觉自己习惯性将外套脱下想要盖在她身上。
程欣的眼底闪过一丝亮光。
“我就知道你还喜欢我......”
我立即反应过来，挂在自己手臂间。
我想到了程欣从前生病住院时，只有我一个人在她身边照料。
那时候病房里的窗户开得有些大，也是这样的大风。
只不过当时的程欣嫌我的衣服丑，直接将衣服甩在地上，非要我出门去买一件她喜欢的。
她又不许我关窗。
无奈之下我只能花钱请别人帮我照料她，随后跑遍了整个南市才买到她想要的款式。
等到我回来时，她早就关好窗还将病房门锁上不许人进屋。
我在外面枯坐了一夜不敢合眼，生怕她出事。
早上起床时，她看见衣服后只有淡淡一句。
“不喜欢了。”
眼下，我将这句话同样还回去。
余光我看见一只小狗在呜呜叫，有些可怜。
我将衣服垫在它的下面。
“我宁愿给狗穿。”